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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渊源

在巨大的痛苦中,齐秋最难受的时候,一直会念叨一句话。

“这是必然的,我应该接受,这是必然的。”

黑眼镜默默看着,‘别里亚克’讲完一切,舒了口气。

“我最后杀他的时候,他既平静又痛苦,我很难想到,这两种情绪会出现在同一种人身上。现在我把这句话带到了,真神奇,当你没有提出和我谈条件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算错了。对了,你们中国的占卜结果,无法逃脱吗?”

“普通人不行,但他可以。”,黑眼镜道,“只是他选择了酷刑和死亡,他肯定算到了比他死亡更可怕的未来,要想解脱,他可能只有这个办法,所以让你把信息传达给我。不过这么说,你杀死这些男丁,不是因为这个法术需要献祭所有的家族男性,只是你想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别里亚克’一笑。

“似乎,是这样的。不过齐秋的法脉,最大的能力在于占卜,他告诉我,当我杀死所有的男丁,那个满足我愿望的男人就会出现,因为那个中国人可以立即知道这房子属于我,只要我能满足这个要求,他就会立即出现,他有这个能力。而我需要把所有的苯教仪式准备好,他来了,就可以直接开始。”

“哦?”,黑眼镜看着‘它’,“看来这是一个对未来的预言,一种可能实现的未来。”

“对。”,‘别里亚克’道,“他说所有的男丁都死亡,那个未来才会实现。但也不一定,因为那个男人出现之前,我还需要准备一个条件,就是尤里必须要死,所以我引诱他自杀,用了□□。”

‘别里亚克’看着黑眼镜,后者不为所动。

“你做这一切,并不是在召唤黑暗天女。”

“我们是在召唤黑暗天女,至少尤里是这么认为的。”,‘别里亚克’道,“否则我怎么能说服他自杀?我骗他说,通过腥臭召唤的黑暗之女,可以解除之前他的要求。他需要把自己的血祭祀给腥臭,但他吃了太多□□,自杀的时候,完全不知道用冰锥刺喉咙要刺多深。”

说着,黑眼镜看向‘别里亚克’的肚子。

对方一笑,摸了摸。

“你以为,最后一个男丁死了之后,这里面的黑暗天女就会降临对吧。不是的,我肚子里不是一个魔胎,最后一个男丁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中国男人会出现。他会把尤里从那个世界带回来,而我的肚子有其他用处。”

说着,‘它’解开衣服。

里面,带着一颗定向地雷,后面有一个承压的钢片围着腰。

“火药已经调过了。”,‘它’道,“我不会受致命伤,但我面前180度的生物,都会死,那个男人把尤里带给我之后,我就对着那个中国人引爆,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知道,尤里是从哪里来。”

黑眼镜淡淡吸气,“有必要吗?”

“他是个妖怪。”,‘别里亚克’说,“我想,应该没有生物可以在这个面前幸存。”

“齐秋,有没有说过我和你的结局是什么?”

‘别里亚克’意味深长地笑笑,没有回答。

“你失去的东西,那个中国人也能替你拿回来,你和我会变成同一种人。”

黑眼镜也笑。

“是吗?你知道,齐家人传法脉,第一课是什么?”

“是什么?”

“就是如何撒一个,让人到死,都不会怀疑的谎。”

黑眼镜笑得非常欣慰。

“齐秋做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你相信,他相信宿命,所以他说的每一个信息都不可能有假。但确实也是如此,他和你说了那么多,全部都是真的,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在最关键的事情上骗你,而他骗人的时候,你早就对他们失去了戒心。不过,至少有一点齐秋说的很对,你会死在一个臭气熏天的房子里。你知道我不会带你去找最后一个男丁,而尤里也已经死了,那个中国男人没有出现,他骗了你。”

‘别里亚克’静静看着。

“这个我早就知道。”

“那你是想单纯的对付我?”

对方微微一笑。

“你不想找回你要的东西吗?我知道,你动摇了,没关系,你可以动摇,反正你最后会下定决心。”

黑眼镜就觉得奇怪,‘别里亚克’的状态似乎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

这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感觉一直都是把自己放在局外,配合他们所有人演戏。

他好像,一直就在等这一刻的到来。但是为什么?

这人到底什么目的?黑眼镜不明白,但也不感兴趣,于是就问。

“你知道哪里的螃蟹好吃吗?”

‘别里亚克’一愣,“什么?”

黑眼镜站起来。

“算了,我自己查吧,我想下班之后去吃点好的。”

外面,解雨臣刚才放的火,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他从口袋里挑出三个铜板,丢在地上,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就往屋子外走。

“这是什么?”

“奇门八算,算你能不能活到天亮。”,黑眼镜道,“你死定了,注意走路。”

‘别里亚克’叫住他,“你等一下。”

黑眼镜没有理会。‘别里亚克’说,“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而来。这是一个测试,但这个测试,估计你想见的那些人,自己都没想到,我们会在。你想找自己失去的东西,可惜进错了队伍,不过能遇见,也是你们国人经常会说的,一种缘分。你被利用了,一个牺牲品,所以友情提醒,你也会死,注意黑暗。”

“那也是你先死。”

说着黑眼镜笑着,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瞬间,对方看到了他衣袖里若隐若现的东西,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但此时,黑眼镜已经走远。

‘别里亚克’几乎是瞬间知道,对方还有他那个朋友为什么会到这儿。

在这场两方较量的游戏里,真正被玩的,是这两个人!

‘它’冲过去想抓黑眼镜,忽然脚下踩到一条烂鱼,整个‘人’一滑,一下滑倒。

腰里的地雷勾到边上的桌子角,直接被勾下来,落到地上。

‘别里亚克’看着地雷落到自己面前,正面写着英文:此面向敌。

几乎是同时,桌子上的一瓶臭掉的酒,落到‘它’的手上,手里的引爆器的按钮被碰了一下。

‘它’一笑,黑眼镜在走廊里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事实上,很多十万龙经中记录的古神,也就是我们理论中的远古病毒,似乎被某种力量清除。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一直有力量在清理这些东西,因而我们沉默了很长时间。

但现在,我们还在,并,成了附属。

你身上,有那一缕沾染过的气息.....所以,祭品.....标记物.....’

火光中,四周摇曳反射的黑影如长手一般,贴着墙面直冲向黑眼镜的瞬间,他刚走到门口,石铃一碎,黑眼镜接到了苏万的电话。

“师父!!那个倒立小人!!在追我们!!他怎么不去你那边啊!!”

“你们是不是在林子里小便了。”

“这里全是林子啊,难道自己喝了吗?”

黑眼镜笑。

“没事,小惩大诫,你们坚持到天亮就没事了!”

说完,他挂掉电话,就看到外面佣人全部都在打电话找救护车。

有古神的房子,不会那么容易烧掉,否则这里的老主人早这么干了。

他看了看外面,已经没有车了。

黑眼镜深吸一口气,转头就开始往山路上走。

山路冷清且长,但他真的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眼皮一跳,一个人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山路上。火光,如此摇曳。

对方看着他,悠闲地招了招手。

黑眼镜眯眼,‘别里亚克’,或者说真正的宿主,此时完全与这片黑夜融为一体。

“故事,好听吗?”

他顿了顿。

后面,房子燃烧的火光,照亮了天幕。

路边一个加油站的餐厅里,郑景银醒了过来。

解雨臣正在吃薯条,他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但天快亮了,他晚上体力消耗太大。

刚才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才点的单。

黑眼镜出来了,但是走到这里,估计得两个小时。

郑景银摸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四周。

解雨臣头也不回地问他,“你和你东家的女儿,什么时候领的证?”

郑景银没有马上回答。这时,天色阳光露出了一线,他才缓缓道,“你怎么知道,已经四年了。”

“老太太不同意?为什么要隐瞒这个消息?”

郑景银摸着脑袋。

“要是你,你能同意?这是哪儿?”

“尤里死了。”,解雨臣说,“可能要你对老太太报丧,你夫人应该是在四年内放弃了遗产权吧。”

“是的,她和她妈妈不太好,你说小公子死了?你们失败了?”

“我会给你一份简报。”,解雨臣喝了一口可乐,“但你如何去和老太太说,你来自己决定。”

现在看来,老太太似乎和所有的子女,关系都不太好。

“我是怎么回事?”,郑景银问。

“简报里会说,刚才我已经用手机打完发你邮箱了,你回去就能看到,但不要回那个房子,去东京住酒店吧。”

郑景银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解雨臣看向他,“如果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记得联系我。”

忽然,对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啊,我记起来了,我看到一个东西,那东西我丢失了好久。我和我妻子当年丢失一个瓶子,我就想拍给我妻子看,然后我慢慢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解雨臣问他,“那瓶子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

“所以你还是回去那个房子里找那个东西的。”

郑景银摇头。

“我看到了就在那个房子里,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那里?我不该去找吗?”

“不要回去。”

郑景银看着他,解雨臣的眼神很坚决,他只好点了点头。

转头看着窗外,天色很快亮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天完全亮了,郑景银问解雨臣,要不要安排飞机,解雨臣摇头。

黑眼镜从马路上走来,解雨臣走过去,两个人并排走着,路上还没有很多的车,他们找了一个口子下去,下面是一片湖滩。

边上能看到巨大的河口湖。

黑眼镜把大概的过程和他说了一遍。

解雨臣没有怎么搭话,安静地听着。

波光粼粼。

“下班了,我要睡一觉,然后去吃螃蟹。”

“然后呢?这件事情还有没有疑点?”

黑眼镜道,“有一个中国人。是这件事情的催化剂,但他没有最终作恶。”

不过很显然,他用了别人的手。

“齐秋那句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解雨臣问。

黑眼镜笑了笑。

“吃完螃蟹再讨论吧,别浪费了好天气。”

接着活动一下肩膀。

“我好疲倦啊。”

说完,两个人转身向马路走去,天气极其好,不知道为什么解雨臣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可能从现在开始,他的日程表里就只有一件事情重要了。

这对于他来说,竟然是一种解脱。

之后飞回北京的飞机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两人都穿着很休闲,但都有些疲惫。

良久,解雨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黑眼镜。

“你在那个老宅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很久以前的那只铜箱子。”

“你也有那么想找回来的东西?”

“嗯,那个箱子牵扯到一个未解之谜。”

说着,黑眼镜就笑,喝了一口啤酒。

“时间太久了,我都以为我不想知道了,可惜,都只是幻觉。”

解雨臣看着窗外的云层,有点自言自语。

“苯教体系,难道都是□□的世界?”

“也许不是。”,黑眼镜说,“也许那个时代,和现在是不一样的,但是那些不一样都已经淹没在地壳里。”

说完,他手里拿着从古宅里顺来的笔记本,在看尤里的笔记。

解雨臣就问,“你离开古宅之后,还有看到那只箱子吗?”

黑眼镜看了看前方,似乎在前面的空位上看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说话。

之后,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黑眼镜就问,“你对于苯教没有自己的见解吗?”

解雨臣也没有回答,闭目养神。

黑眼镜没有追问,他知道对方可能在某个时间,会忽然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只要提问就可以了,解雨臣不会忘记他的问题,但对方会挑选回答的时间。不过,别里亚克.....

“.....珍惜最后的生命吧,戴墨镜的朋友。Live it well.You know,we'll meet again.....”

黑眼镜微微回手 ,藏了藏手臂上的伤。

那颗石铃碎了,碎得一点征兆都没有,还刮了他一手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又想起了一个人。

解雨臣闭着眼睛,内心里闪过很多的思绪。

苯教,到底是什么?

说实话,苯教存在的时代,在历法上都处于神话时代前后。

如果把神话时代的故事,当作是浪漫主义的描绘的话,苯教就是当时的现实。

人类文明在公元前3000再往前,还有漫长的历史,但那些历史几乎是从公元前10000年就开始了。

那些时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如黑眼镜说的,这些东西存在的证据,现在都在山底的深处,或者地下的深渊里,随着地壳运动,很多东西已经深入地壳,不可能再看到。

这些漫长岁月里,人类创造出来的原始神灵和法术仪轨,后来慢慢发展出了各种各样的宗教,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神。

这些神最开始的形象,和现在完全不同。

人类在这些古神的身上赋予了很多浪漫主义人格化的色彩,但事实上,当第一个看到他们的人类,在地下洞穴,在龙卷风里,看到了某些无法理解的形象的时候,他们幸存下来所描绘出的第一个形象,才可能是人们记忆中一些神的真正样貌。

苯教是研究这些真相的,一个难得的入口,因为原始苯教,几乎是一种活化石文化。

想着,解雨臣睡着了。

黑眼镜看了看他,他也闭上眼睛。

恍惚间,他再次回到了当年的热带雨林里。

当地人告诉他,丛林里面有一个遗迹,人进入之后,经常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这些年大概有十几个人,在这个遗迹里失踪了,当地人开始供奉遗迹。

在某一个雨水特别多的夏天,那些人的尸体才陆续被发现,完好无损,都出现在遗迹四周的林子里。

尸体没有丝毫的腐烂,但从身上的痕迹来看,他们显然失踪之后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上还有好多后续的生活痕迹。

但他们失踪之后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似乎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而且活了下来,但一直被困在里面,一直到死了才重新出现。

而从这些尸体的解刨中,还发现了非常多可疑和无法解释的细节。

比如说,他们的胃都变得非常的小,而且身上有着很多蚊虫叮咬的痕迹,但这些叮咬的痕迹,有一些都是在皮肤以下形成。

当时有人和黑眼镜说,感觉这些尸体生前活动的地方,全是虫子。

后来他们发现了那个黄铜的箱子。

箱子上有非常多已经看不清的浮雕。

当时有一个说法,从那些浮雕上,似乎有信息在诠释,箱子里有另外一个世界。

然后他们的队伍里的人,也开始消失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也许,他们也进入到那个箱子里去了。

可惜,箱子最后没有带出来。

是什么时候丢失的呢?

想着,黑眼镜也睡着了,他没有时间再想那个箱子还有那个别里亚克,他需要好好休息,因为他知道落地之后会发生什么。

活了那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

外面的云海漂泊,日落下去,出现了瑰丽的黄昏,再之后,应该是漫长的黑夜。

别里亚克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你们终会回到那个地方,我的,朋友~”

一边,伊萨基辅大教堂,阿夫多季尤什卡正在神下祈祷。

整个大教堂没有人,也只有这个老太太的家族,可以在这个时候清空人群。

阿夫多季尤什卡明显苍老了,后面郑景银带着一个中国人走了进来。

阿夫多季尤什卡站起来,看着他。

“听你说可以让我的孩子们都回来?对吗?多少钱?”

那个中国人看着四周的教堂。

“我要这个教堂,可以吗?”

阿夫多季尤什卡面无表情地说,“这可比钱珍贵多了。”

中国人没有理会,摸着边上的祈祷椅,幽蓝的眼睛,满是默然。

他的任务结束。但在召回‘议会’之前,他要收一些自己的东西。

毕竟,有人回来了。

“放心,你这次站对了,我会给你试用的。”

河口古宅的大火已经扑灭,佐藤看着几乎还是完好的房子。

无论发生多少事情,这间屋子就是强悍地立在这里。

他感慨,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个俄罗斯的白人家族,似乎又把这里挂牌出售了,不知道下一个主人是什么人。

想着,忽然有个日本中介上门,对他点头。

“出售成功了。”

佐藤非常惊讶。

“辛苦了,这么快吗?”

“是一个中国的公司。”,那个中介说,“他说他会负责修缮的费用,这里起火他有责任。”

接着,中介给佐藤看对方的照片。

佐藤看了,发现是那个他看不透的中国人,相对矮一点的那个。

这个老板看上去不太好伺候。

佐藤就问,“需要我做什么?”

中介始终咧着嘴,诡异而又僵硬地微笑着。

“什么都不要做。他说过一段时间,会带一些朋友过来旅游,保持客房干净就可以了。”

佐藤点头,叹气。大家似乎都还是学不乖啊。

这时候,一个俄罗斯姑娘从外面的车上下来。

她长得非常漂亮,穿着昂贵的大衣,仔细看着这房子。

中介立即换脸,礼貌微笑,佐藤迎过去。

“小姐。”

俄罗斯姑娘说,“在签约之前,这房子还是阿夫多季尤什卡家的吧。”

“是的。”

“让我进去,我要去找个东西。”

两人没有再言语,低头,恭敬地推开房门。

“您请。”

秘书把购房合同放到解雨臣的桌子上,他还要最后再看一遍。

此时他看着窗外,没有回头,秘书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解雨臣的窗外一片迷蒙,今天北京有大雾。

他拿出手机,最后再和阿夫多季尤什卡确认对方眼疾专利的事情,对方并不回复他。

成功失败总是一半一半的,他心里知道。

解雨臣静静坐着,他很少有时间能那么安静地回顾自己的一生。

裁缝发来消息,告诉他,关于那件衣服,还有很多细节不是很清楚,希望和他交流。

解雨臣回头看了看边上桌子上放的一个瓷瓶。

那个瓷瓶上,有一个跳舞的舞姬,青花画的图案。

.....

霍家的仓库里,有一批青花瓷,都是品相完好的。

其中有十三件大套,都是民国时候收来的。

传世品看着温润,不如其他东西一样看着冷气森森,深得仙姑喜欢。

霍玲从小出入这些仓库。

霍家的女人,首先要学的便是陈列和摆设。

越是珍贵的东西,捧起来越要轻巧从容,却不能露出财大气粗的感觉。

民国时候,九门很多珍品都放在霍家内院。

进去的时候土腥尸锈,出来的时候,霍家无一不保养得生机勃勃。

而其中,霍玲最喜欢的一只青花瓷十分特别,这和她的性格有关。

霍玲是一个性格比较乖张叛逆的女孩子。

因为家庭和容貌的关系,就算有阻碍,霍玲最终都能达成目的,所以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格。

青花瓷有固有形式,上面的青花图案大多数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其中价值连城的不乏多数。

但是霍玲偏偏都不喜欢。

在她眼里,别人说不好的,她非说好,而且就得是好的。

后期争论得多了,她索性从库房将这只瓶子搬了出来,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那年春节,二月红做小宴,霍玲代表霍家送去东西。

老太太准备了一只玉雕的青鸟,趴在枝头上。

枝头的玉石是褐色的,鸟是五颜六色的。

虽然不是翡翠雕刻,是另一种较常见的玉石,但这样的雕工,已经是非常珍贵的。

霍玲看着喜欢,觉得小宴这种场合,这样的礼物有些过重了。

于是思前想后,霍玲将这只玉雕青鸟自己留下,将房间中百看生厌的那只奇怪的青花瓷瓶,当做礼物送了过去。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料第二天,这只瓷瓶就被送了回来。

二月红写了一张纸条:‘此等珍品,受之有愧,望妥善留存。’

霍玲机灵,知道这件事情后,立即找了伙计封口。

她知道,二月红几乎不会和任何人闲谈。

所以这件事情,只要伙计不说,家长们就不会知道。

以她在家里小霸王的脾气,伙计也不敢乱提。

但是她很好奇,为何这支青花瓷瓶,会珍贵到二月红都不敢收的地步。

她带着瓶子去找二月,当时二月红在修琴。

要进到二月红的内院很不容易,霍玲想过要起一放波折,没想到她来了之后,便被伙计直接引到二月红面前。

二月红用力压着琴板,缓缓上弦,头都没有抬。

“说吧,”

“这只瓶子。”

“我是不会要的。”,二月红淡淡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这只瓶子,很贵重吗?”

霍玲看到二月红之后,忽然变得怯生生的。

“也不是很贵重吧,我家里有很多。”

二月红放松手上的力气,看了看霍玲。

“你家里有很多?”

“是啊,很多还成套的。”,霍玲轻声说,“二爷,您不像没见过市面的人啊。”

霍玲唯一一个不敢在其面前太过放肆的,是二月红。

当时的二月红,已经是一个有些年纪的人了。

当然,他和莽夫不同,偶有登台,所以容貌看上去仍旧会年轻很多。

二月红很安静,做事很周到,动作不紧不慢。

看惯了霍家的女人,再看男人总有诸多的不是,但二月红不一样。

对于霍玲来说,这样传说中的上一辈,她能看得上眼的,恐怕就只有这一位。

二月红到一边的铜盆里洗了洗手,擦干,然后把怀里的蛐蛐递给活祭,来到霍玲面前,把青花瓷瓶拿了过来,放到桌上。

然后拿起一边热着的茶壶,把热水倒入青花瓷瓶内。

瓷瓶上的花纹慢慢展现,最终爬满了瓶面。

霍玲看得目瞪口呆。

对方道,“瓷色,是特制的,用的是一种南疆的草药,非常稀有,只有温度升高,才会显露出颜色。一般都是黑色,这么接近青花的颜色,更加珍贵,不用说温度从瓶底蔓延,之后所有纹路显现的过程,都是非常讲究的。这样的瓶子,能找到一个,已经是极端幸运的事情。”

说着,他看向霍玲,霍玲呆呆地,完全没有反应。

二月红不去管她,来到院子里,看了看阳光在地上的光斑,吸了口气。

‘很多东西,能找一个,都是极端幸运的。对人来说,这样的事情,真是残忍。’

“最近,好像一直没有见到老八。”

.....

广西巴乃。

法师问阿贵,“你想,见你阿妹。”

阿贵点头。

法师就道,“可以,我能带你下去见她。但你要和我一起,不然找不到。”

阿贵还是很害怕这种事的,一边哭,一边开始祈求。

“不不不,我现在还不能下去找阿妹,我知道您有神通,能不能请您帮我找找阿妹,我就想看她过得好不好。”

“但她不在元辰宫。”

“不在?”

阿贵求助一般地看向法师。

对方叹气,“如果元辰宫里找不到人,说明阴身的情况不正常。”

“那我该怎么做?”

“这样,你在你家阁楼里,按照我画的把一切摆出来,然后,我来找找线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阿贵感激涕零。

“谢谢,谢谢大师。”

.....

黑暗中,老者皲裂的皮肤,犹如碎裂的瓷器一般,只要一动,就会开始往下掉。

周阳春,已经腐烂很久了。

巨大的空间里,除了他,还有很多其他人,都在。

他小心翼翼地哑着嗓子询问前面座位上的人。

“主人。”

对方没有理他,目光一直追随长桌一头的‘瓷人’。

“统帅。”

老者看着自己食指上的鬼戒。骨节干裂,完全固定不住。

他需要时间,也需要休息,或者说,需要‘转换’,但这个过程,他要另一个人,重新回来。

这是他的机会。

那个人,不能睡。

这场轻轻一拨的局面,被撩动的卦象,所谓询问的‘天意’,鬼神之力,无人不信。

‘还有三个...我会在这里,等你。’

.....

阿贵家的阁楼,云彩的坟边,法师让阿贵布置好了一切。

说实话,他也没想过,那会发生这样的反应。

有东西找上他,他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总之,法师跑了。

那是一个新的房间。

有很多女孩子的鞋,有少数民族风的,有现代的。

所有鞋头都是朝外。

有一个神龛,在房间里。

那是一尊和下面楼层一样的土佛。

身上粘了很多奇怪的东西,都是一些动物的鳞片。

有蛇的,有鱼的,还有一些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佛像没有脸,脸部写着一个‘元’字。

祭品,除了纸人水果,还有很多的指甲。

房间里,床单上,墙壁上,总之这间屋子的空白处全都用墨水画着东西。

包括上方的房梁,地板,瓦片,都有这些图案。

这不是云彩的房间,云彩死的时候还没有这座房子。

但阿贵家阁楼上这间显然是给女孩子住的房间。里面住的到底是谁?

.....

洗完澡,吴邪在镜子面前看自己,总觉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他端详了很久,发现自己厚了一点。

胖子和他一起洗。

出来之后,拍了一下肚子,肚子上的肥肉抖到了全身。

然后看吴邪目光呆滞地看着镜子,就问,“怎么了?”

“最近是不是吃的太油了?”

这几日,他们三个都是猪油饭蟹黄。

事实上,蟹黄猪油饭配起来最好吃的,是小馄饨的面汤。

所以最好的情况是,有一个人吃小馄饨带牛肉薄皮汤烧麦,然后汤给剩下的人来吃猪油饭。

但因为没有人单独吃小馄饨,也没有牛肉薄皮汤烧麦吃。

所以,三个人吃的就是小馄饨加蟹黄猪油饭。

吃完确实十分满足,但似乎连吃的天数太多了。

这时,闷油瓶从两人身后经过,准备去洗澡。

吴邪看了一眼,问胖子。

“小哥怎么没长肉?”

胖子道,“小哥每天巡山,他这种运动量,是不是吃的太少了?”

吴邪就问,“他昨天吃了多少?”

“和你一样。”

“那他每天巡山,肯定营养不够啊,他怎么没瘦呢?”

闷油瓶在里面说,“山里有果子。”

然后水就起来了。

吴邪看着胖子,胖子也看着他。

“小哥还得自己去摘果子吃,天真,咱们失职啊,咱们得给小哥加餐。”

吴邪点头。

“明白,得让他体重涨上去。”

于是两人都开始坏笑。

第二天,吴邪开始琢磨那种必然会吃胖的食谱。

闷油瓶的口味很普通,他喜欢正常的菜。

有些人有口味,但闷油瓶没有。

吴邪觉得,他的口味是古菜口味,也就是说当年最早这个菜的口味,总体来说是偏淡的,因为闷油瓶那个年代,盐还是比较珍贵的资源。

另外,他不太吃吃起来费劲的东西,这倒是真的。

而且闷油瓶给人的印象,是吃的很少。

但事实上,吴邪觉得他应该吃的不少,否则怎么维持体力。

这就和他睡觉一样,他睡的也不少,只是他和胖子不知道而已。

那么新的菜单,就是保证一定会长肉的,应该是碳水 油脂,而且应该是非常合理的碳水 油脂,要让闷油瓶失去警惕。

蟹蒸饭!!!

青豆,火腿,糯米,酱油,虾米,米葱,萝卜丁合成一碗厚厚的糯米饭。

先用猪油炒一遍,快炒不要熟。

然后取一只大海蟹,大青蟹,带黄的。放在蒸屉的上层,把饭放在下层开始大火蒸。

所有的蟹黄和海蟹的汁液蒸得融化,滴入下面的糯米饭里。

熟了之后,海蟹肉挖出来。黄,肉拌入糯米饭,倒入一丝香醋。

这就是至尊无敌plus版的蟹黄拌饭。那香味,完全无法抵抗。

最绝的是,第一次炒饭会有很少的锅巴,直接扣下来,泡一碗锅巴汤,就着饭吃。

想着,吴邪默默动了动喉咙。

在构思这道菜的时候,他的口水已经满溢,用手擦了擦。

之后一个礼拜的时间,他们都在吃这道菜。

而在煮这道菜的时候,喜来眠的生意会好上几倍,很多路人都会停下来看发生了什么。

但这东西真的是个热量炸弹。

一礼拜之后,吴邪跟胖子,脸都圆了,但闷油瓶完全没有变化。

为什么?

这个地方,又添了一个未解之谜。

吴邪皱眉,胖子就此提出了个想法。

“要不?出去走走?减个肥?”

“出去走走吗?”

其实过年后,胖子一直提出这个问题,到如今,吴邪认真思考,中间已经隔了好几个月。

那副从墨脱送回来的油画,就靠在别馆一处墙壁上,大小有些不合适,但吴邪还是将它又挂了起来。

这幅油画其实一直在提醒他,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

但吴邪仔细想了想。

‘自己走过回头路吗?很少。’

这个世界那么大,他和胖子追着闷油瓶跑了大半辈子,每一个地方的回忆,都让人难以回味。

他认识很多人有很多照片,他们此生当成珍宝。

但吴邪从小就没有这种意图,所以留下的照片很少,也都没有精心设计过。

现在倒是喜来眠顾客们给他们拍了不少,有时候会洗出来给他们寄回来。

吴邪全部把照片钉在了别馆客厅里。

如果没有他们,他不会有那么多三个人的合影。

都是偷拍。

这些可爱的朋友,总是觉得照片中有所内容。

吴邪知道他们说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他们三个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经历了太多,就算是坐着,也似乎有无数的神鬼佛陀会在身后徘徊。

所以那些照片很多都非常好。

用胖子的话说,犹如当年欧美人在非洲部落拍的人文照片。

但这些照片都是在喜来眠的。

吴邪觉得,如果自己要忘记过去很多痛苦的回忆,那不如让记忆,只从这里开始。

当然,也完全不会没有墨脱。

胖子的意思,出去走走,其实很精确,是去墨脱。

其实那边是洗涤心灵的地方,却不是一个很好的休假地。

如果没有特别强悍的身体素质,在那边洗涤心灵、身心放松的同时,恐怕会出现很多不良反应。

不过胖子的意思,并不是回去休假,而是回去看看。

说实话,吴邪还从未试过往回走。

有一些地方当时去的,现在也去不了了,比如说西沙和长白山三座雪山,但墨脱却方便了很多。

所以胖子说的时候,吴邪心动了。

但是兜兜转转,他们一直在忙这个忙那个。

村里各种要求接待,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特别多所以一直忙到现在,胖子也就不提了。

但现在吴邪再次看到那张油画,想起这个事情,就和胖子商量。

胖子叹气。

“您总算想起来了。我的本意是过年的时候去,反正也要关门,如今马上要到旅游旺季了,您这去了可就歇业了。”

这么一说,吴邪又犹豫了一下,但随即还是下定决心。

“不管,两天后就走。”

“咱们是去接受小哥在那儿的产业吗?”,胖子问,“那这生意其实不用做了,回来我们把村子买了铲平了盖个庙,张起灵道场。”

“回去看看雪山,啥也不做。”

胖子不信。

“只是回去看看?”

“然后到处走走,玩乐一下。”

吴邪还从未不带任何目的的,大家一起去旅行。

“那不带装备?”

“必然不带。”

“你可别后悔。”

“绝不后悔。”

“那怎么去?”

“开车去。”

“哎呀,又潇洒起来了天真。”,胖子就笑,“你丫这是不是吃补药,支棱起来了。”

吴邪白了他一眼。

“虽然有点距离,但对我们不算事,一周左右肯定能到,现在都通了公路了,墨脱也不难走。”

胖子就点头。

“行,胖爷我复议,那还得请示一下小哥。”

吴邪点头。

闷油瓶又进山了,按规律应该是明天回来。

这次出行,确实需要问他一下。

毕竟在吴邪看来,旅行这种事,可能只对凡人有意义,对于闷油瓶来说,这种生活应该叫流浪,所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

这时,胖子就说,“如果去的话,你胖爷我,想回一趟巴乃。”

吴邪点头。

“好,去完墨脱就陪你去。”

两人甜滋滋地坐在那里吹风。此时心中那座雪山,已然如画卷一样,重新展开。

干燥冰冷的空气从吴邪的记忆深处翻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有一种兴奋感。

上一次去的时候,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如今涌上心头。

就是从那里,吴邪走向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如今可以回头看了,吴邪同志。’

之后,两人和闷油瓶说,闷油瓶看着吴邪的眼睛,点了点头。

吴邪觉得,他应该是考虑了一下,但又似乎没有考虑。

反正他和胖子当时没有确认。

后来发现闷油瓶开始收拾东西,就知道他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没有太多犹豫。

吴邪和胖子立即开始准备。

这一次旅行的时间很长,店里要托付给当地人,但他们内心里,还是有一种急迫感,希望早点出去,早点回来,也许还能赶上旺季。

第一个准备工作就是去城里买一辆二手车。

胖子说,“要不要让王盟找辆车开进来。”

吴邪想了想。

“算了,他做生意需要车。而且那辆金杯虽然老当益壮,但如果去墨脱,恐怕会报废在半路上。”

于是还是重新买一辆二手的。

等开一趟回来再卖掉,差价和租车差不多,但是方便了很多。

接着当天晚上,三人无话,各自收拾行李。

吴邪拿出自己关根时期的摄影器材包,各种镜头,虽然都很老旧了,但他至少熟悉。

胖子准备吃的,还有各种急救应急的东西。

闷油瓶准备御寒的衣服和睡袋。

只是没有铲子。

其他感觉和之前出去下地区别不大。

吴邪给相机充上电,就对着院子开始测试找手感。

苔藓已经长出来不少,水中的水草,已经有了稀释的状态,犹如中年人的头发。

等过了这个夏天,他知道,自己这个庭院就会变成想象中的院子。

第二天早上,三人七点起床,直接出发,导航便开始往墨脱方向前进。

胖子打电话给那边的朋友。

吴邪开车他在副驾上的时候,胖子的身体转得比较扭曲,似乎是有点不想让他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吴邪心中暗叹,这家伙肯定在安排一些他听到会质疑的节目。就听胖子在那儿小声嘀咕。

“对的,三个人,你安排一下,大人物。哎哎,是的,他来,对,都来,你得准备好了,不是,你如果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到了立马就给你解决,问题是我觉得你在吹牛。老广,如果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娘的,后果我不负责啊,你知道我朋友,后海杀人王,你别沾这种骚气。”

说完,胖子挂掉电话,开始嗑瓜子。

吴邪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变成后海杀人王了,而且,和后海有什么关系?”

胖子道,“对方也不明白,让他自己琢磨,越琢磨我们越有神秘感。”

吴邪皱眉。

“你到底在联系什么?咱们不是旅游吗?”

胖子点头。

“就是旅游,你别担心,绝对不会扫了您这位爷的雅兴,我找一老西藏,给我们预备点深度游。”

吴邪叹气。

“怎么?上次去还不够深度吗?”

胖子点上烟,开窗吐气。

“比上次,更深。”

吴邪懒得管他。

不过内心里还有点小期待,胖子到底会有什么惊喜或者惊吓给他还有闷油瓶。

结果路上走走停停。

前几天的路途,吴邪还充斥着刚上路的幸福感,到了第三天,他就开始想念喜来眠。

翻看喜来眠的微博,把发生的新鲜事情说给胖子听,这是他们每天上午路程的保留节目。

终于,第四天,车子过了高尔寺隧道,进入了野人沟,这就是靠近墨脱的信号了。

三人在一个休息站停下来吃泡面。

胖子那个朋友老广在这里就出现了,是一个藏族小伙。

但吴邪不知道为什么叫做老广。

黑黑的,但是很瘦很帅,年纪非常小,估计就18、19岁,一双眼睛犹如星辰一样璀璨。

小伙子很有礼貌,上来大致扫了一眼,微笑点头。

“几位好,我叫江白其加。”

吴邪听了很纳闷,其加的汉语意思是狗屎蛋,和汉族一样的习惯。

在藏族,贱名也代表着他们家人口凋零,父母害怕孩子死亡。但江白这两个字,比较少见。

江白带着三个人进入了八角楼乡。

那天的计划,就不走了,等第二天一早直接到墨脱。

吴邪和闷油瓶全程都没有提问,任由胖子安排,胖子则一直在和老广说悄悄话。

吴邪不知道自己这个后海杀人王在这里要做什么,但气氛被烘托得很好。

因为到得很早,三人直接被领进了江白其加的家里。

这小伙子应该是当地的大户人家,房子很气派。

吴邪记得,他们家的后院,景色非常漂亮,能直接看到一座山谷。

有小溪从山谷上游流下来,其实也不算是小溪了,应该是一条小河。

后院外面有一个马厩,里面有七八匹马,有四匹已经装上了马鞍。

江白其加把他们带到马边上,就对三人道,“胖子叔叔已经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们了吧?”

“没有。”,吴邪直接说,然后看着胖子。

胖子就道,“不用告诉他们,我们三个人里我是经纪人,我答应的事,他们肯定答应,是吧天真。”

吴邪看着胖子,胖子也看着他。

“一个活动,参加一下,没跑。”

吴邪实在是不想理,转头就问江白。

“到底是什么活动?”

对方回答。

“十天之后,这里有一个比赛,叫骑马射火枪,是我们当地的比赛,本来是过年的时候要举办的,但一直因为各种事情,就延迟到现在了。乡里会给200头羊作为奖品,今年西藏有一个肉类企业赞助了,要做文化推广,还会有电视台直播,所以需要一支外地的队伍参与。”

吴邪看了一眼胖子。

“骑马射火枪,那是什么东西?我们不会啊。”

胖子怕了拍他。

“你放心,你肯定会。就是□□,在枪管里放上火药,然后用火绳点燃击发。在规定的时间里,击发的次数越多,就赢,比个手速。”

“骑马射火枪,难是难在骑马上吧。”

吴邪皱眉,‘他妈,在马上喝口水都很困难吧。’

胖子就道,“咱们三个都会啊。咱们又不是要赢,咱们只是参与,他们这个比赛叫做,全国骑马射火枪大赛,如果全部都是当地人,不就扯了。所以各地都邀请了队伍来参加,大家热闹一下,我们是福建队。”

吴邪叹气。

“福建知道我们来参赛了吗?”

胖子就坏笑。

“不知道,反正北京队会来,你猜是谁?”

吴邪看着胖子,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祥的念头。

“你忽悠了多少人来?”

“比你想的多。”

说着,胖子找了匹马爬上去。

“走,跟胖爷去平坦的地方,来耍一次,你们就知道好玩了。”

吴邪看了一眼闷油瓶,闷油瓶也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叹气,吴邪继续追问胖子。

“你无利不早起,咱们就是重在参与?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胖子回头,用那种草原王子的眼神看他。

“天真顿巴,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目的了。明天照常去墨脱,不影响行程。”

说着,吴邪挑眉,和闷油瓶再次对视,两人翻身上马,江白其加显得非常高兴。

“欢迎福建队。”

吴邪很喜欢他的眼睛,很透彻,非常干净,于是一拉缰绳掉转马头。

“我还以为我们是浙江队的。”

之后四人策马,直接从江白的院子后面顺着小河往峡谷深处跑去。

蓝天白云,绿水白川。

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危险得无法回归的绝境,而是烟火人间的乡村民俗,吴邪感觉很不一样。

江白其加看着他们,笑得也很开心。

尤其,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人。

“....你以后,会遇到的....”

爷爷的话,他一直记得。

这算是他们家四代人,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但这个东西,要看机缘。’

他从不明白那位上师,还有太爷爷是什么意思,但在看到这三个人的一刹,他已了然于心。

他们家不是张家,但他们江白这支家族,只和一个张姓人物有过非一般的联系。

他听过太爷爷那辈的描述,也看过那张清中后期,早已模糊发黄的黑白老照片,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修复,不过....江白其加再次将视线投向那个马背上的人物。

那个人的影子,如今映射到了面前这个青年身上。

他们不是一个,但这个感觉,不会错。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故事.....

‘.....有个雪山上的人,对他很重要,她被丢在了大山里。但是,我和父亲去晚了,没有找到他的嘱托,那位,带走了他的一切,这也是那位,对我的惩罚.....但,他还有个依存,你们要,找到他.....’

吴邪不知道,这应该是第一次,不是有人因为闷油瓶而想起曾经可能遇见过往。

而是一个与小哥,非常有关联的人物,第一次出现。

江白其加看着面前的侧影温和一笑。

‘阿尼,我应该,找到了。’

一路骑马,几人路过一处小水坝,那里的水在光照下有一种乳白色的光泽,十分神奇。

马上了水坝顶部的水泥路,就看到有妇女在那边发火枪和火药。

江白对三人道,“枪,危险,统一管理的,练习的时候可以领取。”

说着招呼他们下马。

三人填写资料,还按了手印,然后各自领取了一只火枪。

火枪很短,和吴邪想得很不一样,然后有妇女上来,给他们三个围上头巾,还在头巾上插上了三根火绳,用藏语对他们说话。

意思是前面有打火机,可以点燃这些火绳,火绳可以用来点燃火药。

然后又给三人每人套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挂在脖子里。

胖子一闻就知道,那是装在纸筒里的火药。

所有的纸筒全部都用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然后比赛的时候,得用嘴咬住纸筒,否则在跑马的时候,手根本抓不住乱飞的纸筒火药脖绳。

于是继续骑马往前,吴邪此时已经意识到,胖子有多坑了。

这一手拿着枪,一手要从脖子上掰掉一个火药筒塞入枪管,然后立即用火绳点燃击发。

这个操作,必须得双手脱离缰绳才能完成。

也就是说,骑马的时候只能靠两个脚。

胖子在看自己的火枪,疑惑。

“这火枪前头怎么有个叉子。”

吴邪道,“这是藏枪的特征,这叉子可以当刺刀,放下来还可以当支架。我说胖子,这比赛,到底比什么?”

胖子就道,“你等下看到了不就知道了。”

说着,几人立即就听到前面出现放枪的声音,江白兴奋起来,加快速度,跑到前面去,示意三人立即跟上。

三十分钟后,四人上了一个山坡又下来,就看到前面到了峡谷的宽阔地带,很多人骑马在那里跑。

然后吴邪立即看到骑马射火枪的比赛方法。

对方是一个人双脚骑马飞奔,然后双手空放火枪。

速度很快,把纸筒放进枪管里,立即用火绳点燃,瞬间火枪击发,在空中射出一道火光,然后立即补上第二个火药筒,再次点燃。

骏马飞奔的同时,那人不停地放枪。

跑完一段路之后,停下来,有人会和他喊,放了多少枪,速度多快。

吴邪看得咋舌。

“实际比赛的时候,会是一群人一块跑吗?这是比谁快,比谁放枪多,对吧。”

江白一拉缰绳,回头看三人。

“现在都是一个人跑,以前都是一群人一起跑,但火枪就算是放空枪,也有危险,注意安全。”

说着,没等吴邪反应,立刻就有人过来,直接给他们点燃了火绳。

火绳一点燃,吴邪想着自己脖子里挂着火药,等下还要咬着火药,而火绳就挂在头顶,人立刻就开始不安起来。

“试试?”

江白鼓励他们。

吴邪苦笑,“我觉得我们要逝世。”

“不要那么害怕。先慢慢跑,马慢慢的嘛。”

胖子喜欢枪,这一下,眼睛里就算放了光了。

直接火药放进枪管,对着天空一点,喷一声枪响,一道火光射上天去。

吴邪吓了一跳,马似乎非常适应,完全无动于衷。

胖子吆喝一声,咬住火药,策马就往前跑,冲进了前面的运动员练习场里。

吴邪比比嘴,和闷油瓶对视一眼。

闷油瓶穿着这身比赛的衣服,有点滑稽,但又充满了当地的精神气。

吴邪的头巾看上去很朴素,但闷油瓶的头巾看上去是这里村长儿子带的那种,不由心里暗骂,那妇女好生偏心。

“怎么样?”,他问。

闷油瓶回答,“以前参加过。”

吴邪有些吃惊,果然闷油瓶里无新事啊,就对他道,“那我们,试试?”

闷油瓶点头,看了看手里的火枪。

吴邪刚开始尝试往枪里塞火药,就看到,闷油瓶马往前冲了一下,他双手脱手,在马往前的六七步里,连续快速开了四枪。

动作一气呵成。

四枪连续开的太快,惹得边上的人都看向他们这里。

闷油瓶似乎也挺惊讶自己能那么快,疑惑地看着枪。

吴邪张大了嘴看着,就听边上一个正在看热闹的老人,看着闷油瓶,惊讶地叫道,“务柯嘉波?”

吴邪看了一眼那个老人。

那个老人看着闷油瓶,露出非常怀疑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是在他的脑海中搜寻这张脸。

闷油瓶刚刚的动作可能激起了他久远的某种回忆,但是这张脸太过遥远,无法辨认。

那声音混在□□中,闷油瓶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去看那个老人,直直策马往前走。

吴邪跟了上去,路过那个老人的时候,他看着这个老人。

对方很老了,真的很老,眼神中一直有一种十分让人心疼的迷惑和焦急。

他认识这个人,但是他太老了,想不起来了.

没有人会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可能只有吴邪能理解,因为他注意到了。

但吴邪也不去想,拉紧马绳和闷油瓶加入了胖子,练习了几下,很刺激很好玩,但是也很危险。

江白看到闷油瓶的手法,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告诉他们,这是最熟练地高手才会用得射击方法,而且,不是用来做比赛的。

闷油瓶的射击方法,是战争中用的实战射击,因为他的动作中,有添加铁砂的举动,当然,只是一个样子。

吴邪疑惑地看着。

‘当过兵吗?哥们。’

江白满脸笑意地欣赏。

之后,几人大概锻炼了一个多小时,吴邪已经累得不行了,腰本来就不好,现在觉得酸的好像被人踹了。

不过离开的时候,吴邪还是问了江白,务柯嘉波是什么意思,江白告诉他。

“就是枪王,马上射火枪,战争时候,最厉害的战士,叫做务柯嘉波。”

说完他看着吴邪,指了指那个老人。

“是不是他说的,你听到了。”

吴邪点头,江白就笑。

“那个老人,看到射击好的,都会这么夸耀,不用太在意,他不是很清醒了。“

吴邪点头,稍微松了一口气。

故人在这种时候再见,如果当年真的认识闷油瓶,那会非常让人难过。

后来几人路过老人,吴邪看着他,他看着闷油瓶。

这里的阳光下,老人的脸布满沟壑,犹如一张可以得奖的艺术人像照片。

晚上吃饭的时候,吴邪已经原谅了胖子的自作主张。

第二天,计划依旧是先去墨脱。

几人约好了比赛的时候,到点他们会回来参赛,其他时间都是自由活动。

早上,吴邪起得很早,但闷油瓶永远比他早,所以早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胖子一边打呼噜,一边还在那儿做梦。

吴邪来到酒店的天台上,默默看着远方。

昨晚竟然下雪了,一夜之间,所有的山头都白了。

说实话,看着眼前的情形,吴邪有一点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个季节下雪,虽然不是非常罕见,但也是不常见的。

这种一夜白头的奇观,也要再过几个月几率才会增加。

他知道,这些雪很快就会化,一个晚上的雪,到了中午,可能又会变回原来的那种小雪盖。

雪水汇聚,这些小溪小河水量增加,滋润万物。

‘这是墨脱在迎接故人?那它是迎接自己还是迎接闷油瓶?’

想着,吴邪笑笑。

这些山应该是在迎接当年那个在其中穿行了无数日月的年轻人吧。

接着,转眼看向楼下,当地人见怪不怪,只有游客们都啧啧称奇。

吴邪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能看到远方的山中,有一个黑点正在走向雪顶的背面,不知道是不是闷油瓶。

之后到了11点左右,胖子才完全醒。

闷油瓶回来,三人立即出发。

“要练习哦。”

江白满脸笑意地挥手嘱托,目送他们离开。

离墨脱越来额越近了,两边的雪山顶越来越多,路早就不是之前那条路。

吴邪闭上眼睛,即使昨天胖子闹了一下,他看着那些不停出现的路牌,心脏还是有点无法承受。

胖子就在那儿一边数落,一边开车。

“胖爷我他妈就知道你是这个德行。已经给你足够的缓冲了。你要是再抽过去,那就是命该如此,这里海拔高,你随便流点眼泪,可能就肺水肿了,你自己注意。”

吴邪看着手,他的手不停地在发抖。

他以前一直没有细想,但是在此刻,无数他之前不愿意回忆的回忆,现在全部涌现出来。

他意识到,墨脱发生的事情,在自己这短暂的人生中,肯定比想的还要重要。

于是就对胖子道,“你给我开导开导。还有,你看看我这手,我这是怎么了?”

胖子看了一眼闷油瓶,闷油瓶看着四周的雪山,非常安静,这种安静也是反常的。

吴邪知道,他当年进出墨脱,肯定不是这样的场景,肯定要比他和胖子看到的,更加壮观寂静,犹如圣域。

如今他一路看着窗外,似乎找不到当年的记忆,那眼神虽然淡然,但还是让人非常心疼。

吴邪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个老人的疑惑。

也许在闷油瓶回忆久远的记忆中,很多东西非常模糊,而那些记忆,全部都遁入了虚空。

结果,胖子再次把他拉回了现实。

“墨脱嘛,你去的时候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是另一个。人这种东西,从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的,你对墨脱的记忆肯定没有胖爷我那么清晰。”

“因为我在墨脱发生了变化。”

胖子点头。

“嗯,不过我没想过你还能变回来。那一路,我都看着你呢,你不知道从我这个角度看你,有多惊心动魄,不在外面的事,而是你心里的事。”

“所以我的手才抖?”

胖子默默递给吴邪一个氧气管。

“不是,你手抖是因为高原反应了,来,吸一口。”

吴邪努力吸了一口,似乎真有改善。

此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故地重游,但既然能改善,也就不去思考了。

他把头靠在窗边,慢慢地,真的有点头疼起来。

‘老子当年在这里干的事,但凡有点高原反应,绝对死在这里,如今带着朋友过来轻松旅游,竟然高原反应了。老天爷你是不是就是喜欢玩戏剧性?’

然而车行到一半的时候,胖子叫醒吴邪。

吴邪坐直后,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就看到胖子已经减速了,来到一个加水的路边小站。

小站四周的山上路上,站满了喇嘛,他们像行注目礼一样看着他们的车,非常安静。

车到了小站停下来,吴邪和胖子先下车,然后是闷油瓶。

接着,漫山遍野的人开始行礼诵经,闷油瓶看着所有人。

有一个喇嘛从人群里走出来,就是之前送骨灰过来的那个,和闷油瓶点头示意。

吴邪被这场面震撼了,那喇嘛献上了一杯酥油茶,就道,“贵客,又来了。”

闷油瓶回答。

“又来了。”

胖子摸着下巴,扶着吴邪。

“我操,这么大排场,我的天哪,这他妈太有面了,天真赶紧给我拍一张。”

说着,胖子回头看他,愣住了。

“天真,别哭啊,肺水肿。”

吴邪一顿,摸一下脸。

原来在悄无声息中,他早就泪流满面。

‘对不起,听到这话真扛不住了。’

然后,那个喇嘛引着闷油瓶往山上走。

“这里离墨脱还有很远的距离。”,喇嘛就说,“我们走原来的路步行,您应该更喜欢。”

闷油瓶点头,跟着他走去。

吴邪和胖子跟在后面,就看到所有的人,在山上分开道路,让闷油瓶通过。

他走过之后,所有人全部跟了上去。

就这样,他们三个人在人群中,重新走入了墨脱当年的老山道,走入了群山之中。

那一刻,吴邪只觉得自己的语言无比苍白,他无法形容这个天地,这一群诵经的人。

而最让他难以控制情绪的是,是贵客那一句称呼。

“贵客,又来了。”

‘天知道我当年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闷油瓶离我们有多远,真的是恍如隔世。’

想着,他叹了口气。

“是啊,贵客,终于又回来了。”

一路无话,只有天地,诵经,雪山.....

走到山顶,竟然又下雪了,而且是鹅毛大雪,所有人,都在雪中走着。

“真好...”

王盟扫完地,看着干净的院子,一种淡淡的忧伤。

虽然自己算是合伙人级别了,但总是没有大老板的产业,有一种异样的寂寞。

最终经历了风风雨雨,老板的朋友和伙计,挂在吴山居帐上合作的,打工的,加上他一共是八个人。

因为老板最近的成绩,这八个人耀武扬威,狐假虎威,也确实做得不错,于是被称呼为了吴家八恶人,他自己自然是八恶人的头。

想到这里,王盟又开心起来,对着空的院子说,“举杯邀明月,对饮成八人。”

然而,只有屋檐的喜鹊看向他。

坎肩看着老板写给他的信。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不用总是作出憨厚的样子,博取大家的喜欢,到了一定的年纪,可以让自己的聪明让大家知道。”

这是他生日时候老板从福建寄给他的。

老板的信总是那么深奥而又有哲理,坎肩看着不禁有些眼睛湿润了。

他放下信,问眼镜店的老板。

“老板,我要一副让我看起来很聪明的眼镜。”

老板看着他,递给他一副黑框眼镜。

坎肩带上,在镜子前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像王牌特工里的特工。

“老板,我真的聪明吗?”

老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然后给了他另外一副,那是一副小圆的算命眼镜那种风格的。

坎肩带上,嗯,这个看上去很聪明,像黑爷。

他出门,点上烟,觉得自己变得非常聪明。

结果,烟被飞驰而过的自行车,直接带到地上,压扁。

白蛇坐在游泳池边上,边上的小男孩看着他,问他。

“你既然游泳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参加奥运会?”

白蛇说,“我只是很会游,但是游得慢。”

小男孩很好奇。

“什么叫很会游?”

白蛇想了想。

“就是,在水里像鱼一样灵活。”

他的目光一直在另外一边小男孩的妈妈身上。

小男孩还在理解他的话,白蛇轻声问,“你妈妈最近没有找你爸爸吧。”

“他们离婚了。”,小男孩很淡定地说,“我妈妈说,她不会原谅爸爸。”

“那你觉得你妈妈一个人寂寞吗?”

小男孩看着白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42,递给白蛇。

白蛇奇怪。

“这是什么?”

小男孩说,“我妈妈的追求者排号,你是42号。”

白蛇惊了。

“那么多?”

小男孩点头,“嗯!”

白蛇问,“能不能插队?”

小男孩垂下很长睫毛的眼睛想了想。

“你会打我的世界吗?你帮我打末影龙,我可以给你插到23号。”

白蛇眯起眼睛,为难地想了想。

“会。”

与此同时,泳池顶上的窗沿边,一只黑色的鸟正停在那里,看着下面的女人。(注意之前坠楼的女人)

关上铺子,王盟锁上锁。

又是安静的一天,他伸了一个懒腰,觉得腰有点不舒服。

看来也到了身体各个地方都会出现问题的时候。

就在这时,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中年人。

王盟认识他,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中年人过来,其实王盟也不年轻了,两个人默契地往边上走。

那个中年人和他说:“你爸爸的事,他快出来了,你要去接他吧。”

“我和他没关系了。”

中年人点上烟。

“监狱来电话,你也不接,他脑子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你不去接他,他怎么办?”

“死在路边。”

王盟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但他显然有些心软了,表情有一些难受。

中年人看着他,把一张纸条递给王盟,王盟没接,对方硬塞给他。

“这次我不会替你管的,你真想让他死,你就别出现。”

王盟停下来,看着纸条,那是一张监狱的地址,上面有一个管□□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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