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拍摄间隙,剧组照例准备了水果和精致的茶点慰劳大家。
纪析年为了驱散早上那场戏带来的沉重感,也为了“贿赂”一下刚进组就惹出风波的小白,特意把自己珍藏的几盒不同口味的手工巧克力拿出来分享。
她像只忙碌的小蜜蜂,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穿梭在人群中:
“宋老师,尝尝这个海盐黑巧,微苦带咸,很特别,提神!” 她递给宋斯羽一块包装精致的。
“谢啦小纪!正好补充点能量!” 宋斯羽笑着接过,还对纪析年挤挤眼,意有所指。
“赵导,辛苦了!这个焦糖杏仁的,香脆,尝尝?” 她又递给正和摄影指导说话的赵明。
“哟!谢谢纪老师!还是你贴心!” 赵明乐呵呵地接过。
“小李,小张,来,别客气,这个牛奶榛果的,甜而不腻。” 她招呼着几个相熟的场务和灯光助理。
“谢谢纪老师!” “哇,这个牌子超贵的!谢谢纪老师!”
接着是几个饰演配角的年轻演员:“来来,拍戏辛苦,补充点糖分,这个草莓夹心的,女孩子都喜欢。”
“谢谢析年姐!” “析年姐真好!”
白镜璃安静地坐在纪析年专属的休息椅上,像一尊美丽的玉雕。
纪析年分完一圈,特意挑了一块包装最华丽、缀着金箔的白色巧克力,细心地剥开银色的锡纸,露出里面雪白醇厚的巧克力球,直接递到小白嘴边,眼神温柔宠溺:
“小白,尝尝这个,白巧克力,奶香浓郁,你应该会喜欢。” 白镜璃顺从地张开淡粉色的唇,轻轻咬住巧克力,银灰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像映入了细碎的星光,专注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纪析年,含糊地发出满足的轻哼:“嗯…甜。好吃。”
那份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依赖,看得旁边几个年轻女演员忍不住捂嘴偷笑,偷偷磕糖。
纪析年分得兴起,手里只剩下最后两块巧克力了。她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全场,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动作却非常“自然”地……略过了不远处独自坐在高脚导演椅上、正低头专注看着手中平板(似乎在看回放素材?)的苏景。仿佛那个穿着灰蓝真丝衬衫、有些晃眼的身影,只是片场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就在这时,纪析年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她动作一僵,脸上的笑容都凝滞了一瞬。她下意识地循着那视线望去——
只见苏景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平板依旧放在膝上,但她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已不再看屏幕,而是穿透了片场喧嚣的人群,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聚焦在……纪析年身上!那眼神非常复杂,不像平时看演员时的专业审视,也不像看陌生人时的冰冷疏离,更像是一种……专注的、带着无声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仿佛在问:“为什么所有人都给了,唯独不给我?”
纪析年被这目光看得心头一跳,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心虚涌上来。她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心里却开始疯狂OS:
‘看她干嘛?莫名其妙!她不是最讨厌甜食吗?以前哄着求着都不肯尝一口……’
思绪不受控制地闪回,带着陈年的涩意:
(三年前,纪析年租住的温馨小公寓里,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纪析年(手里拿着一块刚刚剥好的、裹满了香脆榛子碎的黑巧克力,像献宝一样,带着甜腻的笑容凑到正在书桌前凝神看分镜头脚本的苏景唇边):“景景宝宝~要不要吃巧克力呀?可好吃啦!香香脆脆的榛子哦!就尝一小口嘛~”
苏景(头也没抬,目光依旧黏在剧本上,好看的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起,语气带着一贯的清冷和不耐烦):“不吃。甜。”
三个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像冰锥刺破了纪析年满心的期待。
纪析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举着巧克力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慢慢收回。她看着苏景冷硬的侧脸,一股委屈和失落涌上心头,小声嘟囔着,带着受伤):“好吧……” 默默地把那块被拒绝的巧克力塞进自己嘴里,浓郁的甜味在舌尖化开。
闪回结束。纪析年心里那股闷气更重了,带着点赌气和“就不给你”的叛逆,她动作利落地把手里最后两块巧克力,一块塞给了正好推着道具车路过的场务小哥:“王哥,辛苦了!”,另一块自己飞快地剥开包装纸,“咔嚓”一声,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仿佛在咬什么解气的东西。
然而,她刚嚼了两下,那股如芒在背的凝视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灼热、更加专注!它牢牢地、固执地锁定了她……手里的那半块被她咬得形状凄惨的巧克力!
纪析年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再次抬起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心情,迎向那道视线的源头——
苏景的目光依旧锁定着她。不,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她掌心那半块带着清晰齿痕、边缘有些融化的巧克力上!
那眼神已经不再是探究,而是升级为一种……专注到近乎偏执的凝视! 里面糅杂着无声的控诉、强烈的渴望,甚至还有一丝……委屈?*仿佛在无声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唯独我没有?”
纪析年:“……” 她咀嚼的动作彻底僵死,嘴里的巧克力瞬间味同嚼蜡。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疯狂刷屏:‘疯了!她绝对是疯了!一直盯着我……手里的巧克力干嘛?!我的天呐,苏景大白天被魂穿了!苏景你的人设是冰山导演不是馋猫啊喂!你不是最最最讨厌甜食吗?!这眼神……跟饿了三天的雪豹盯着最后一块肉似的!到底想怎样啊?!’她被看得浑身发毛,四肢僵硬,感觉自己手里这半块巧克力已经不是食物,而是即将引爆核弹的按钮!
苏景就那么执着地看着她,依旧沉默是金,但那眼神固执得能穿透钢铁。她微抿的唇线绷得死紧,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也拿了出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平板冰冷的金属边缘无意识地、焦躁地轻轻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在纪析年听来如同催命符。
片场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和紧绷。原本的谈笑声彻底消失,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带着震惊、好奇、憋笑、看好戏等各种情绪,齐刷刷地聚焦在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上。连正在补妆的宋斯羽都停下了动作,放下粉扑,抱着手臂,饶有兴味地挑高了眉毛,眼神亮得像探照灯,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宋斯羽OS:‘哇哦!年度情感(?)大戏现场直播!苏景这眼神……啧啧,简直了!跟被抢了心爱玩具又不敢吭声的大狗勾似的,委屈巴巴又虎视眈眈!稀奇!真他妈稀奇!纪析年手里那半块巧克力是镶金了还是下蛊了?’
白镜璃也敏锐地感知到纪析年瞬间飙升到顶点的慌乱、窘迫和那道让她极度不悦、充满侵略性的视线。她银灰色的眼眸冷冷地扫向苏景,瞳孔深处仿佛凝结了冰霜,带着无声的警告和驱逐意味,身体也微微前倾,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纪析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被苏景用这种“可怜巴巴”又“虎视眈眈”的眼神死死盯着手里的半块巧克力,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简直比被架在火上烤还难受!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最终,在那无声却排山倒海、足以摧毁她所有心理防线的压力下,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肢体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般,一步一步挪到了苏景面前。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她摊开微微颤抖的掌心,上面躺着那半块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边缘融化、还带着她专属清晰齿痕的巧克力,声音干涩发紧,带着十二万分的不自在和一种“算你狠我认输”的悲壮:
“苏……苏导,您……要不要……尝尝?”问完这句话,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苏景怎么可能吃别人咬过的东西?!还是在这种场合?!她一定是被鬼上身了才问出这种话!
然而,让全场所有人惊掉下巴、足以载入《浮尘》剧组史册的一幕发生了。
苏景的目光终于舍得从那半块巧克力上移开,落到了纪析年尴尬得通红、几乎要冒烟的脸上。
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大约一秒,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然后,在纪析年惊恐万状的目光注视下,在宋斯羽兴奋得快要跳起来的无声呐喊中,在全场掉了一地下巴的死寂里,苏景极其自然地伸出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曾执掌无数光影乾坤的手——
用食指和拇指,稳稳地、精准地捏住了那半块属于纪析年的巧克力!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
紧接着,在纪析年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空白的注视下,苏景面不改色地将那半块带着纪析年专属齿痕的巧克力,从容地送进了自己形状优美、薄而性感的唇间!
她细嚼慢咽,动作优雅得像在米其林三星餐厅品尝主厨特制的甜品。吃完,她还极其自然地拿起旁边那个印着剧组logo的保温杯,慢条斯理地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润了润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纪析年彻底石化!像一尊被美杜莎凝视过的雕像!掌心还残留着巧克力被拿走的微凉触感和苏景指尖那极其短暂却带着电流般触感的微凉触碰!她脑子里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声:她吃了!她真的吃了!还是我吃剩的!当众!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苏景……被魂穿了?!
“苏景——!!!”
宋斯羽第一个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尖叫声,她几步冲过来,像看外星生物一样上下左右全方位扫描着苏景。
音量拔高到破音,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我的老天鹅啊!我是不是在做梦?!你!苏景!居然吃巧克力了?!还是……纪析年吃剩的?!我的妈呀!你不是最最最讨厌甜食吗?以前给你块儿糖跟要你命似的!今天这是……被哪位神仙点化了?还是这里的风水特别开胃?!”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质问和全场聚焦中,苏景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向咋咋呼呼的宋斯羽,然后用那张刚刚品尝过“禁忌之糖”的薄唇,极其清晰地、淡淡地吐出了几个石破天惊的字:
“嗯,有点饿了。”
声音不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本已沸腾的片场!
宋斯羽:“……???”
她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冷的笑话,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猛地捂住胸口,夸张地后退一步,声音都劈叉了:“饿……饿了?!哇靠!原来我们苏大导演是能感觉到饿的啊?!这真是活久见系列!纪析年!你这巧克力是掺了仙丹还是下了蛊?!快!老实交代!给我也来一块开开光!让我也体验下能让冰山融化的‘饥饿感’!”
她一边喊一边用戏谑到极点的眼神在纪析年爆红的脸和苏景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仿佛写着“我饿了吃块巧克力怎么了”的淡定脸上来回扫射。
片场瞬间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哄笑声、口哨声和此起彼伏的“卧槽!”、“苏导牛逼!”、“见证历史!”的喊声!八卦之火彻底燎原!纪析年的脸“轰”地一下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从耳根、脸颊一路红到脖子根,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滴血!
她完全不敢看苏景那张淡定得仿佛无事发生的脸,也顾不上宋斯羽那夸张到极点的调侃,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狼狈不堪地、同手同脚地逃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把抓起剧本死死挡在脸前!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无限循环爆炸:她吃了!她真的吃了!还当众说饿了!她一定是疯了!或者……是我疯了?!
白镜璃看着纪析年窘迫到极点、心神巨震、几乎要原地蒸发的模样,又看向那个“罪魁祸首”苏景。
苏景已经重新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看着平板屏幕,仿佛刚才只是喝了一口水顺便宣布了一个“饿了”的事实。但白镜璃那双银灰色的眼眸里,冰冷的敌意和警惕已经浓烈得如同实质的寒雾。
她伸出手,坚定而带着一丝占有欲地握住了纪析年藏在剧本下、依旧微微颤抖的手腕,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和归属感:‘你是我的。’
纪析年感受到手腕上那微凉却无比坚定的触感,狂跳的心才稍稍找到一点依靠。
她隔着剧本的缝隙,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安静看平板的身影(灰蓝真丝衬衫衬得她侧脸线条愈发优越迷人),心里乱得像一团被一万只猫同时抓过的毛线球,纠缠不清。苏景这反常到颠覆认知的举动和那句轻飘飘的“饿了”,像一颗当量巨大的深水炸弹,在她自以为平静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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