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如薄纱般轻柔地洒落在长宁郡主的澄心院中。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铺在青石小径上,仿佛缀满了碎金。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带着清苦气却又奇异的药香。
萧晏宁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亲自指挥着侍女流萤在一只小药炉前看着火,手持蒲扇,上下颇有节奏的扇着火。炉子上坐着个紫砂药吊子,里面翻滚着墨绿色的汁液,咕嘟咕嘟冒着泡。
“流萤,你就这样扇着,看着火候,二十息之间不可变!待本郡主去洗漱梳妆一番。”说着,萧宴宁便转身进了卧房后侧的浴房。
十息之后,“流珠,过来帮本郡主簪发。”萧宴宁在房里懒洋洋地喊道。
“是,郡主。”流珠赶紧放下手中晾晒的草药,洗了手便过来帮萧宴宁簪发。
待萧宴宁收拾妥当,行至流萤处,刚刚好二十息!接过流萤手中的蒲扇加大了力度,扇了五息,便将紫砂药吊子提下。嘱咐流萤滤出药汁。“小心点儿,别烫着!”
“郡主,您这一早是给谁煎药啊?”流珠边翻晒草药,边问道。
萧宴宁看着流萤将药滤好,搁在一旁晾着。方才抬头对着沈玠的值所方向努努嘴:“给那根木头!”
流萤与流珠二人闻言嬉笑起来,流珠更加活泼大胆一些:“郡主,您怕是当真看上了那根木头?”
萧宴宁故作沉思状:“非也,非也!那根木头……”
萧宴宁未再继续说,流珠眼尖瞧见了沈玠立于半敞的门边上,遂快步走去将门敞开:“沈侍卫如今学会听人墙角吗?”
沈玠未料流珠如此玩笑,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我……我刚来……”流珠冲沈玠做了个鬼脸儿,又继续去翻晒草药。
沈玠亦步亦趋的走到廊下,站在萧宴宁面前低着头:“昨晚属下……属下……”半晌,未见下文。
萧宴宁问他:“知你昨晚如何了?”
沈玠对于昨晚的事情大概是有点儿印象的,他知道是萧宴宁帮他熬过发作!且他记得萧宴宁给他丹田输送内力!
他的衣裤亦是萧宴宁给整理的,故早晨他起身过来时,深呼吸了良久!然根本无济于事,一见到萧宴宁就泄气了,想到自己发作时难堪的场景以及身上的新伤旧疤,更无法面对萧宴宁!
他平日里保持挺拔干净的外貌,初时还总以为萧宴宁不自重!可如今自己才是最无法见人的那一个。
萧宴宁看他颓丧的模样,心中一阵疼惜。挥手示意他坐下,拉过他一条胳膊,手指搭在手腕处,片刻又换了一只手腕。
要说“寒冰魈”神奇之处就在此,发作时痛苦不堪!不发作时与常人无异,只是脉搏呈现弱脉和浅脉之兆!
此时的沈玠确已无碍,然当萧宴宁用师门纯阴内功探入时,那被阻断的经络瞬间狰狞起来。
萧宴宁取过清晨煎好的药,叫沈玠喝下去,沈玠端过碗一饮而尽!用袖口擦了擦嘴。这个小动作登时惹笑了萧宴宁,沈玠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萧宴宁抬头问他:“沈侍卫考虑的怎样了?本郡主说过可以治愈美男!沈侍卫要试试吗?”
沈玠犹豫不决:“如何治?”
萧宴宁甚为耐心给他讲解如何解除此功所留桎梏。
“需要每日药浴,辅以行针。内力循息!每日号脉换方!”
“你种“寒冰魈”时,年纪尚幼,如今已过弱冠!故拔除“寒冰魈”的时日会久矣!少则一两年,多则四五年!”
“本郡主得视治疗过程中所呈现的症状来考量!期间你得跟着本郡主,至少每日治疗时你在我身边,开始以后皆不能断!否则功力逆袭会走火入魔!”
沈玠闻言陷入沉默!此疗法如此漫长,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自己亦有甚多事情未做。
当日怡亲王救他之时,亦只说暂时安置在王府!并未考虑如此长时日待在王府。
且……他不知道萧宴宁是否一直能对自己好。怕中途萧宴宁不要自己了,自己该当如何?
沈玠亦是惊异于自己的想法,竟然怕萧宴宁不要自己!要说吗?问问郡主能一直要自己吗?“要自己”似是有些歧义?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墙头那边传来谢凌云的声音:“木头!如此还要考虑?你知宴宁若是开始为你拔除此功,会费多少心力?无条件的为你做此一切,你竟然……”
谢凌云说不去了,恨铁不成钢的对萧宴宁说:“这个木头不懂你,我懂!要不你来给我兄长诊治,我立刻答应!”
流萤和流珠二人皆瞪大眼睛,没见过如此厚脸皮之人!郡主什么皆未说,你就答应!你答应什么啊答应?
萧宴宁啼笑皆非先对沈玠说道:“沈侍卫且自回去继续思量明白,任何疑惑皆可问本郡主。究竟治与不治,悉听尊便。本郡主亦不强求于你,一切皆由你自个儿定夺。”
沈玠看了一眼萧宴宁方才单膝跪地行礼:“属下明白”。
萧宴宁看着他,淡淡笑了一下!转头跟谢凌云说话去了。沈玠有些无措的站了片刻,低头回他的值所了。
谢凌云不服气道:“宴宁你究竟怎么想的?你看上他了?”今日已是第二个人如此问,萧宴宁诧异道:“有那么明显?”
谢凌云一副我就知道的不屑模样:“宴宁你……你看本世子如此颜色日日与跟前,你怎能视而不见!”
萧宴宁喝了口茶:“谢世子卖艺不卖身啊!要不然你亦褪了衣裤让我诊治诊治?”
谢凌云差点儿被茶呛着!指着萧宴宁,半晌:“亦不是不可!”说完,耳根不由自主的微红一片,他拿着茶杯稍微掩饰一二。
萧宴宁一副了然的神色望着他,未料到谢凌云亦有今日,过往皆是人家小姑娘被他气哭!
“你兄长的事情,你父王同意了?”萧宴宁打破安静,出口问道。
谢凌云点点头恢复了如常神色:“本世子开口,哪有不同意的!宴宁你若愿意今日就可以过府!”谢凌云眼带希翼的望着萧宴宁!
萧宴宁转动手中的茶杯摇摇头:“凡事宜缓不宜急!你兄长之事既已等待了这么些年,不急于一时!待本郡主万事俱备之时便去。”
“万事俱备!什么事?我帮你办。”谢凌云豪气云天!
看的萧宴宁差点笑出声!“得了,你先去劫富济贫吧。”
谢凌云一愣:“谁要劫富济贫?”
流萤微笑的解释说:“谢世子每每过来皆是飞身跃墙,郡主说你不劫富济贫,过于暴疹天物!”
谢凌云一听登时想反驳,然自己确实如此,亦无言以对!遂飞身跃墙走了!
留下流萤与流珠笑的前仰后合!
片刻之后,流萤收拾茶具,煮茶杯之时问萧宴宁:“郡主,你说沈侍卫怎么想的啊,如此善事,他竟还不立刻答应?若是我,我都怕郡主反悔!”
萧宴宁笑笑:“他怕我治疗中途不要他了,他觉得他无处可去!”
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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