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文老先生,十一月份刚过完七十八大寿,老一辈艺术家,从四岁时开始学京剧,十五岁时嗓子受到不可逆损伤转到话剧团,前些年又因身体实在抱恙转到幕后自己当制片人,他为自己的演艺事业奉献了几乎一生。
陈唯一父母都是商人,老先生认为是自己年轻时工作太忙,没时间培养孩子的艺术气息,于是在陈唯一又一次被托付到他手里时,悄悄把小孙子带去了话剧院。
那年陈唯一三岁,连十以内的加减都算不明白时学会了打板。
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对于幼年的陈唯一来说,放学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话剧院坐在台下看彩排。
陈唯一喜欢站在舞台中央被打光灯和摄像机照着的感觉,享受舞台下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
内心希望被看到的**越来越大,学校略显简陋的话剧社满足不了他,仅仅只有同学作为观众对他来说还是太少了。
在成为演员这件事上,全家除了爷爷双手双脚支持以外,没有得到一张赞成票。奶奶杨雪云女士,人如其名,是一个非常温婉传统的女人,她轻声细语地发表看法:“自己出去卖笑还不够,还要拉着孙子,老头子一把年纪脸都不要咯。”
父母则是希望陈唯一继承衣钵,也成为商人,至少他们两个已经打拼出来家底,赚到的钱足够陈唯一混吃等死十辈子。
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他自己的想法,妈妈认真地和他进行过谈话:“小一,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你的愿,你能接受吗?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肯定会受到过多的关注,妈妈真的希望你能考虑好。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定,就自己想想以后该怎么发展,爸妈虽然帮不到你什么,但也会竭尽全力的。”
“我当然知道这些,妈。”陈唯一当时信誓旦旦地保证,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尽管后来陈妈妈才发现这只是儿子为达目的散发的烟雾弹。
家里并不指望陈唯一有多大出息,两位父母的想法就是他们努力就是为了让孩子生活舒心些,当然,没想到陈唯一在做演员这方面还真有天赋就是后话了。
卓宋不可避免地被影响,双目空洞,盯着一个方向,梅英当时刚来,与陈唯一擦肩而过,注意到片场氛围不对她凑到男女主身边打探情况。
“什么情况,怎么都这么安静?”梅英扫视四周,一眼看到没什么表情的梁雀,“梁导怎么了?”
曾祎凡表情也不好看:“别提了,不知道那句话惹陈唯一生气,他俩吵起来了。”
“陈唯一和梁导?因为什么?”
“不知道,他今天跟吃枪药一样,谁先和他说话都得吵。”曾祎凡朝卓宋努努嘴,“还殃及我们男主角了。”
梅英五官乱飞,实力表演用脸说话,无声道:“什么情况?”
曾祎凡也学她,只张嘴不出声:“被嫌弃演得不好了。”
“你们两个正常说话就行,我没事。”卓宋突然道,只是他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我承认演得不好不如他,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真的,你们别这副表情,不用担心我,演戏哪有不被骂的,我都习惯了。”
梅英四处张望:“路晔然呢,他又去哪了?”
“早上加戏来着,耽误挺长时间,他的戏都挪到下午,呆了十几分钟就回走人了,现在应该在酒店了吧。”曾祎凡道,“看起来心情也不咋样。”
陈唯一快步奔向路晔然房间,他心里憋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在片场他就想好措辞,打算从路晔然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开始骂他,绝不留情,连带着把气撒到无辜的门上,用力到拍门的手掌发麻。
满腔怒火在看到开门的人戴着眼罩只漏一只眼的时候更上一层楼,路晔然刚睡醒,眼睛有些畏光半眯着,陈唯一在心里打的草稿一句没用上,他怒不可遏:“你居然在睡觉!”
“不是把戏改到下午了,现在有事不能睡觉?”路晔然好像真的不理解陈唯一的意思,反问道。
“你居然在睡觉…”陈唯一喃喃自语地重复,身后仿佛出现了实质性的火焰,“我在片场受气你居然在睡觉……”
又睁眼说瞎话,相处这两天路晔然算是明白陈唯一了,只要有一点不如他心意他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整个剧组几乎全是新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想不开和陈唯一对着干,指不定是他又和谁吵架了。
“没事我继续睡觉了。”
“你敢!”陈唯一走进去故意撞上他的肩膀,又摔上房门,路晔然不由得心疼起它来,今早陈唯一出门的时候也特别发出了特别大的响声。
事到如今也想明白了,他原本的计划里就没打算和陈唯一成为多要好多亲密的关系,身体是自己的,因为别人的一句话生气属实没必要。
他不知道在陈唯一经纪人眼里自己是什么形象,是觉得他想利用陈唯一还是想借此机会攀高枝,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在乎。
陈唯一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可能也有点吧,但绝不是会莫名其妙生气的人,在外人面前可能有些不可理喻,他确实每次都有自己独到的理由,同理他也最讨厌别人莫名其妙朝他发脾气。
经纪人姐姐总是骂他,他全盘接受,因为他知道经纪人不会害他,刚刚梁雀发火他也可以理解。唯独今早,自己一句话都还没说,路晔然就莫名其妙并且肉眼可见的生气了,偏他还像个锯嘴葫芦,一直犟嘴说自己没有,只是因为刚睡醒。
“你管天管地还要管我什么时候睡觉啊?”路晔然觉得自己已经很心平气和地说话,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让这个大少爷不开心了,自己都没有生气,凭什么他还在乱发脾气。
落入陈唯一耳朵里是挑衅。
“我招你惹你了,从早上就这副死样子,现在还这么对我说话!”
“我不是说了我没生气吗,是你自己听不进去!反正你就只愿意听你自己想听到的。”路晔然大声说。
“什么叫我只愿意听我想听到的!你自己说你这叫没生气?你这叫没不开心?说句实话能要你半条命啊,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陈唯一更大嗓门,“你现在又凶我!”
“我没有。”
“你就有!早上起来喊我起床,你自己说要帮我找好牙刷放到杯子里面,我起来问你的时候你又不耐烦,让我自己去找。”涌上脑门的肾上腺素慢慢消退,陈唯一有些累了,声音降下来,“你扪心自问,我有这样对过你吗?”
路晔然一阵无语,想回答你又没喊过我起床也没想过帮我准备东西,话在嘴边又觉得不合适,也冷静下来。
陈唯一经纪人说的话为什么要算到他头上?
陈唯一私下要是没这么说他经纪人为什么这样想?
两只小精灵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争辩,说出的话句句都在反驳对方,但又都很有道理,眼见要打起来路晔然闭上眼睛捏了捏山根,让它们消失在自己的脑子里。
沙发上的人真的累了,刚刚吵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他一副主人做派在饮水机旁边翻出纸杯,接了两杯凉水,陈唯一把其中一杯放到桌子上,自己喝另一杯压压心中的火气。
他没什么不良嗜好,唯一的坏习惯就是喜凉,哪怕是在寒风刺骨的冬天,他不喜欢穿厚衣服,讨厌闷热的夏天,说喝不热不凉的温水像在喝别人的口水,除非真是嗓子不舒服,一般情况下都是直饮矿泉水。
路晔然坐到另一边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思绪缠在一起解不开,他该怎么跟陈唯一说?说我是因为觉得你经纪人对我有意见所以不高兴,这也太有病了吧。
陈唯一喝完水总算缓了过来,太长时间没这么生气,身体居然不习惯,他清清嗓子,总感觉有东西堵在喉咙:“我不想跟你吵架,其实…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就是合我眼缘吧,你要实在不想跟我一块玩就算了,我还没到强迫人家的地步。”
“强娶民间少男么?”路晔然也不知自己怎么,顺口接了个话茬,陈唯一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要不要脸?”
空气短暂凝固了几秒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来。
“行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再有下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等等……”
在琐碎的片段中,陈唯一似乎抓住了什么。
“你是不是因为早上秦姐说怕你影响我不高兴?”
路晔然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得通红,果然就是了,陈唯一头上仿佛冒出来三条黑线,郁闷得踢了一脚桌子,但身上实在没劲了,又瘫回沙发上:“你不早说。”
“夏天有个对我后续发展挺重要的奖项,秦姐让我注意点别轻易发脾气,影响不好,没针对你,号码是我之前给他的,我老忘给手机充电,怕她有事联系不上我。”
“你现在也没少发脾气。”路晔然小声辩解。
陈唯一瞪眼:“这还不都赖你!这点事别扭半天不愿意说,路晔然,你下次不能这样,真的,不止对我,你这性格太耽误事了,你要想混出名头还是得有话直说。”
他絮叨半天,最后路晔然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
“什么?”
“对不起,我……”
“嘘不是说你。” 陈唯一听了半天,最后在房间门口找到声音来源,他拉开房门,靠在门板上偷听的三人猛地扑进来,漏出三张透着尴尬的脸。
梅英:“哈哈,午饭是鸡腿饭你俩吃吗?”
曾祎凡:“刚好路过…”
卓宋:“今天天气很不错哟。”
三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还有一个扣指甲盖,就是不看他们俩。
“卓宋,我今天…刚刚心情不太好,不是说你,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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