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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切切训诫语

此事揭过不提,几日后,因到了清账的日子,殷宛华得亲自去一趟沧海阁,早饭后,顺带送殷宛华去新学堂,看着弟弟蹦蹦跳跳地进了学堂大门,她安下心来。“殷姐姐早!”又一声童音,沈鑫鞠个躬,弹簧似的起身,“我去追华华啦!”没给她反应的间,小旋风从身边擦过,直奔学堂大门……

轻轻一声嗤笑,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宛树。”

殷宛树转身,对他点头示意,“好久不见,沈炎别来无恙。”

沈炎依旧一身玄衣,他笑得温暖,“最近才算安定,正打算亲自登门,感谢宛树对学生们的襄助。”

殷宛树睫毛一抬,明了他的意思,“非饥寒之年,不忍让学生们挨饿受冻。我是做了许多上京百姓都做的事,不足挂齿。”

沈炎:“《新青年》复刊了,过几日,才会到北京代派处,到时候,我亲自送一本给你?仲甫先生出狱后第一次编辑,宛树看看,是否与之前不同?”

殷宛树:“之前就说过,我没看过。”

沈炎:“你明明……哦,没什么,我记错了。”

殷宛树从他未尽的话中,察觉了一丝不妥。

当日晚间归家,殷宛树便去了葳蕤轩,她让书童小茗先退下,去告诉林妈妈准备冰水帕子,等要用的时候再来上房。命随着她来的小叶关了上房的门,门外不要人伺候。她来到东梢间,殷宛华正在温习功课,见到她,甜甜喊了声:“姐姐!”殷宛树照例问问他今日在学堂的事宜,接着,直截了当地让他自己说从照林轩寝房里拿书的事情。大概是因着她严肃的表情,殷宛华心中有些害怕,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讲了出来,源头是上次受沈鑫邀请去沈宅玩,见了沈炎手中的书,说了出来,但沈炎不信,他便悄悄拿了,等下学时,沈炎来接沈鑫,他便拿给沈炎看了,但沈炎让他带回去,不用声张。殷宛树平静听完,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淡淡地,“自己去拿。”

殷宛华忍着即将掉出的眼泪,拿了戒尺,递到殷宛华手中,乖乖伸出左手。

殷宛树:“宛华,你知道,为何打你?”

殷宛华:“我没有经过姐姐同意,拿了姐姐的东西。”

殷宛树:“这一点,该罚三下。”

三下竹片与皮肉碰撞的声音响过,殷宛华哽咽着喘气。“还有呢?”他听得姐姐又再问,可是再也想不出来了。

殷宛树等待半晌,直接说了,“宛华,你作为家中的一份子,把家里的东西随随便便给一个外人看,今日是一本书,明日你就该把爹爹的家主印拿走,你是要把咱家给搬空?”

殷宛华继续哽咽,“我没有想给沈炎哥哥,只是让他看看,他没有拿!”

殷宛树:“你见了他几回?你这么信他?世上心思坏的人多了去了!这一点,你再领三下!”

殷宛华把左手窝在怀中,抿着嘴,满是不愿意,姐弟之间陷入僵持。

门被推开,“不准进来!”关门声同殷宛树的呵斥声混在一处,小叶急匆匆进来,她压着声音,语气尽是着急,“大小姐!只有我在外面听着!三少爷才多大,您说的这些,他哪里懂?三下板子已经够了!”

“我管教自己弟弟,不喜他人置喙!”殷宛树的声音不留一丝情面,小叶也不敢再做声。她转头继续对弟弟道:“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宛华,有些事情你不懂,你还小,家里的大事你不懂。那说说你姐姐,你把姐姐闺房的东西拿给一个外人看,你是想害死你姐姐吗?”

殷宛树捂着刚刚挨过板子的手,嘴依旧撅着,含着泪的眼睛中流露出不解,只听见姐姐声如寒冰,“去年,你跟姐姐去庄子上,你找不到流仙了,她去哪里了?”

“小姐!”小叶出声,却被她抬眼间的冷漠给压得再说不下去。

殷宛华怯怯地问:“因为留仙姐姐不是殷家人,她只是来看看阿坤哥哥,看完就回去了。今年,流仙姐姐没有空过来,阿坤就回去看她了。”

殷宛树接着说:“你和姐姐说过,流仙悄悄告诉你,她喜欢阿坤,等过个几年,她会嫁给阿坤。可是,阿坤前些日子回去,见到的……见到的是,流仙走了。”

殷宛华吸吸鼻子,“她去哪里了?”

殷宛树声音中几分伤感,“流仙村里的一个泼皮偷了她的发带,到处跟人说,是流仙送给他的。流仙……扛不住流言,上吊了。”

殷宛华心中几分吃惊,“可——可姐姐不也是经常送东西给别人,别人都夸姐姐是大好人。”

殷宛书叹了口气,“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她把戒尺摆在桌角,蹲下身,两只手握住小小孩童的两只上臂,眼睛直视殷宛华,“殷宛华!你记着!从现在开始,殷家的所有东西,若没有姐姐同意,你不准拿到外面去!别人也不准!”

殷宛华依旧没有明白,只听姐姐接着说:“你若再犯!姐姐死了!爹爹没了!没人要你了!”

殷宛树狠狠一推,起身往外走,听得背后一阵哭腔,“姐姐!我听话!”腿被人从身后抱住,“你别不要我!”弟弟哭得震天响,她捏紧自己的衣摆,狠下心来,再次甩开他,快速走到门口,开了门,脑海里出现那模糊不清的场景……

不久前,姨娘被从屋里拖出来的时候,弟弟不知从何处蹿出来,死死抓着姨娘的衣角,嘴里喊着,“娘!不要丢下我!”然而枉然,自己拦住他,让他的手抓不住姨娘的衣角,推他进了上房明间,关了门……

或许是有些残忍,但弟弟才七岁,大道理压根不懂,他怕被丢下,只能以这种法子……

她如同失魂落魄一般,脚步虚浮地缓缓前行着,目光空洞无神,思绪早已飘回到那段遥远而又令人心碎的往昔岁月之中。

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那时娘亲正怀着宛月,整整十个月里,娘亲总是被剧烈的孕吐折磨得苦不堪言。家里人都以为是娘亲的身体太过孱弱,无法承受孕育新生命所带来的压力和不适。

终于等到宛月呱呱坠地的那一刻,然而娘亲却也因此几乎丢掉了自己的半条性命。在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分娩后,娘亲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这一睡便是足足七日之久。当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焦急万分的时候,娘亲总算是苏醒过来,但整个人看上去无比虚弱憔悴。

可惜好景不长,距离宛月满月还差短短三日之时,娘亲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去,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一时间,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宅子里顿时弥漫起无尽的哀伤与悲痛,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人们纷纷披麻戴孝,以祭奠逝去的亲人。

自那以后,每到夜幕降临之际,年幼的宛月总会放声大哭。那个时刻,正是娘亲离开人世的时辰,谁也不知道小小的宛月是否能够感受到那份失去母亲的痛苦,是否在用她稚嫩的哭声表达对娘亲深深的思念之情。

尤其是有那么一个夜晚,宛月的哭声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凄厉悲怆。她满心惶恐无助,一边抽泣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去寻找爹爹,希望能从父亲那里得到些许安慰。可当她好不容易找到爹爹时,却发现姨娘此时正在产房内艰难地产子,爹爹满脸焦虑担忧,根本不忍心离开半步去安抚可怜的宛月。她还哭着拉着爹爹,求她去哄哄宛月时,伴随着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宛华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那粉嫩可爱的小脸蛋儿皱成一团,小手小脚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到来。

爹爹满心欢喜地将宛华小心翼翼地抱在臂弯里,轻轻地摇晃着,嘴里还哼唱着温柔的摇篮曲,试图安抚这个刚刚来到人间的小家伙。爹爹眼中满是慈爱与宠溺,看着怀中的宛华,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而此时,躺在一旁床上的姨娘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脸上却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爹爹和宛华,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感。

不久之前,同样温馨和睦的一幕也曾出现在宛月出生的那天。时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爹爹也是这般满怀爱意地抱着刚出生的宛月,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入睡……

那一刻,殷宛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下来,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她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无法自拔。从此以后,她和月儿再也感受不到母亲那温暖的疼爱与关怀了。

不仅如此,就连父亲原本全部给予她们姐妹俩的爱,如今也要被另一个女人瓜分而去。想到这里,殷宛树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完全抛弃她们。幸运的是,后来那位姨娘对待她和月儿竟是出奇的好。姨娘的温柔、善良以及无微不至的关爱,渐渐地填补了母亲离去所带来的空缺。

感受到这份难得的善意,殷宛树决定投桃报李。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勇敢地承担起作为长姐的责任。她悉心照料着弟弟妹妹们的生活起居,耐心地教导他们读书识字;当弟弟妹妹们遇到困难时,她总是第一时间伸出援手,给予帮助和鼓励。

倘若她真的不幸命丧于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那么她将会永远沉浸在那宛如梦幻般美好的梦境里,也许在生命终结之时还会感慨自己这一生何其幸运。然而命运却偏偏跟她开了个玩笑,让她在那场灾难中侥幸存活了下来。

就在她茫然失措、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竟然遇见了自己的舅舅。舅舅看着眼前这个劫后余生的外甥女,心中满是心疼与怜惜。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些一直被隐瞒着的真相告诉她。

原来,她的母亲之所以会有强烈的孕期反应,乃至后来不幸离世,这一切都是那位看似温柔善良的姨娘暗中动的手脚!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就连那场差点要了她性命的可怕大火,也同样出自这位姨娘之手笔!

后来,舅舅一路小心谨慎地护送着她返回京城。经过一番周折后,终于得到了爹爹的首肯和允许,可以对周姨娘兴师问罪。而她自己内心深处也十分好奇,不明白姨娘究竟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要知道,当初可是娘亲亲自安排姨娘嫁入家中的啊!

面对众人的质问,周姨娘缓缓道出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原来,在他们都还年少的时候,周氏只是殷家少爷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年龄比少爷整整小了六岁。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相伴成长,渐渐地心生情愫、情意相通。待到议亲之年,本以为这对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可谁曾料到皇室突然降下赐婚旨意,御前侍卫与叶赫那拉氏喜结连理。

殷家的主母向来不太喜欢周氏的心性,于是断然驳回了少爷想要纳其为妾的请求,并毫不留情地将周氏赶出府邸送回娘家。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周氏竟然就此守身如玉,足足十年都没有嫁人。十年后,殷老太太已然离世,叶赫那拉氏在成婚当年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殷家的当家主母。由于殷家主一直对妻子情深义重,所以婚后多年来从未纳妾,夫妻二人膝下仅有一女。尽管如此,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最终还是敌不过家族宗法所带来的巨大压力——殷家迫切需要一个男性继承人来传承香火。

而主母早就知晓周氏与家主之间的过往情事,权衡利弊之后,作主让周氏重新踏入殷家大门,成为了一名小妾。哪曾想仅仅过去了短短三个月,府上便传来了一则令人惊喜的消息——大夫经过一番仔细地诊断之后,确定主母已然怀有身孕!这一喜讯迅速传遍了整个府邸,众人皆为此感到欢欣鼓舞。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没过几天,又一则好消息接踵而至:周姨娘竟也被查出有喜了!

一时间,殷家可谓是双喜临门,府内上下一片欢腾。然而,在这片喜庆氛围的背后,周姨娘的内心深处却是波涛汹涌、难以平静。长久以来,她对于主母叶赫那拉氏一直心怀不满与怨恨,认定正是这位有权有势之人恃强凌弱,硬生生地从自己手中抢走了心爱的男人。遥想当年,她不顾外界的风言风语,毅然决然地立下誓言,表示此生非他不嫁。那时的她坚信,自己的心上人定然会如同她一般坚定不移、此情不渝。

可如今,当她终于得偿所愿,成功地嫁入殷家成为他的妾室时,残酷的现实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间。她惊恐地发现,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如今其满心满眼装着的竟然只有主母叶赫那拉氏一人!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无一不是另一个女人所留下的深深印记,甚至连从前那些专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小习惯,都已悄然发生了改变。就比如以前,每当他喝完苦涩的汤药后,总会乖乖吃下由她亲手喂给他的糖果;而现在呢?这个习惯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吃酸酸甜甜的山楂。至于对待她本人,心上人所展现出来的态度更多的只是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罢了。

当主母传来怀孕的喜讯时,心上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笑容仿佛春日里最灿烂的阳光,温暖而真实。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从那天起,心上人竟然连续七天都未曾前来探望过自己。

她独自坐在冷清的房间里,望着窗外凋零的树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之感。她暗自思忖着:难道殷家真的不再需要我了吗?可是,自己同样身怀六甲啊!为何心上人的关注却如此之少呢?曾经那个与自己海誓山盟、甜言蜜语的男人如今似乎已渐行渐远。

自己深爱的人就这样被无情地夺走了,起初,她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选择认命。但是,一想到如果主母顺利诞下儿子,那么属于自己孩子的父爱恐怕将会变得更加稀薄,甚至荡然无存。这个念头如同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呼吸。

终于,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她下定决心要采取行动......她原本的意图只是让主母腹中的胎儿无法平安降生,以保住自己孩子所剩无几的父爱。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变数,尽管经历了一番波折,主母最终还是成功产下了一名女婴,取名为宛月。看到月儿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和天真无邪的眼神,她那颗坚硬如铁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于是决定就此罢手。

主母在生产后因身体极度虚弱而陷入了长达七日的昏厥之中,在此期间,她每日都会诚心诚意地向上天祈祷,希望主母能够早日苏醒过来。然而,事与愿违,不久之后主母还是离开了人世。那一刻,她感到无比的悔恨和自责,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心生恶念,也许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

自那以后,她将所有的愧疚和悔意都转化为对宛树以及宛月的悉心照料。她尽自己所能去关爱他们,呵护他们成长,只希望能稍稍弥补一些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时光荏苒,转眼间多年过去。直到最近,她偶然间发现叶宗明一直在暗中调查主母当年的死因。恐惧顿时笼罩住了她的心头,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她不得不狠下心来对宛树和宛月痛下杀手,企图斩断一切线索,掩盖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送走了姨娘之后,父亲就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那原本挺直的脊梁微微弯曲着,步伐也变得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痛苦不堪。

我想,或许是因为父亲始终无法释怀母亲的惨死吧。母亲一生善良温柔,却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这怎能不让父亲心痛欲绝呢?又或者,父亲一直在责怪自己没能早点洞察到周氏的阴谋诡计,如果能够早些察觉,也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然而,更让父亲难以理解的恐怕是周氏的变化。曾经那个年少时灵动聪慧、机敏可爱的女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般心如蛇蝎?是岁月的磨砺?还是利益的诱惑?

除此之外,还有宛月的下落不明让父亲忧心忡忡。宛月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如今却不知去向,生死未卜。父亲每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宛月可能遭遇的种种危险和困境。

殷宛树内心空了一大块,母亲当年走时,她知道是周氏所为吗?若知道,她该是多么悲哀,居然当了救蛇的农夫。杀母仇人在眼前三年,自己居然对她感恩戴德。与母亲有血缘亲情的人,在这个家里,只有我和妹妹,我却把妹妹弄丢了。父亲以后怎么办呢?少年心动的人,对相濡以沫的爱妻下了毒手。殷宛树的内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就像那无垠的沙漠,没有一丝生机。母亲当年离开时,她是否知晓这一切皆是周氏的所作所为?若是知道,她的心中该是何等的悲哀,自己竟然如同那愚蠢的农夫,救下了那狠毒的蛇。杀母仇人在眼前晃悠了三年,自己却对她感恩戴德。在这个家里,与母亲有着血缘亲情的人,唯有我和妹妹,可我却将妹妹弄丢了。父亲今后又该如何是好呢?那个曾让少年心动的人,竟然对自己相濡以沫的爱妻痛下杀手。

殷宛树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园。园中繁花似锦,但在她眼里却似残败景象。

殷宛树站在花丛中,眼泪止不住地流淌。这时,一只蝴蝶翩翩飞来,停在一朵花上。那蝴蝶色彩斑斓,翅膀轻轻扇动,似是母亲的化身。

“母亲,女儿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忽然,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转身一看,是舅舅。舅舅一脸关切,“宛树,莫要过度悲伤,逝者已逝。当下之急,是寻回宛月。”

殷宛树握紧拳头,“舅舅,我定要找回妹妹。可这茫茫天地,从何找起?”

舅舅沉吟片刻,“我多年在军中,有些人脉。过几日,我便去联络。宛树,我要回军队了,你呢?这伤心地,不待也罢,舅舅带你走!”

这时,丫鬟跑来告知老爷有请。她来到书房,只见父亲面容憔悴地坐在书桌后。“树儿,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女。”父亲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懊悔。殷宛树心中虽有怨愤,却不忍再责怪父亲。

“爹,如今妹妹下落不明,我们定要全力找寻。”殷宛树坚定地说。父亲点头,“为父亦如此想。”

殷宛树看到父亲仿佛在一夜之间被岁月侵蚀得苍老不堪,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她暗自下定决心,如磐石般坚定。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去和舅舅说明,决定如倦鸟归巢般留在家中。

此后,殷宛树打起精神,一边操持家中事务,一边派人四处打听宛月的消息。她张贴寻人启事,重金悬赏知情人。

至于宛华,殷宛树心中深知,从他小时候开始就是一个极其出色的孩子。无论是学业成绩还是品德修养,都让人无可挑剔。每每回想起儿时与宛华相处的点点滴滴,殷宛树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然而,由于上一代人间复杂的恩怨情仇,她曾经一度对宛华心存芥蒂,甚至想要将那份仇恨转嫁到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心智的成熟,殷宛树渐渐意识到这样做是多么不公平和荒谬。毕竟,宛华并没有参与那些过往的纷争,他只是一个单纯善良、渴望亲情温暖的孩子罢了。而且,经过一番暗中调查和了解,殷宛树发现宛华真的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想到这里,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作为家中的长女,她理应如同母亲一般用心去教导和关爱宛华,帮助他茁壮成长,而不是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伤害到这个本应亲近的弟弟。

现下这种情况,她知道弟弟还小,这样对他或许过于严厉,但这个家的复杂和危险容不得半点疏忽。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身走向院子中的石凳坐下。小叶默默拿来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轻声说道:“小姐,您也是为了三少爷好。”殷宛树微微点头。

殷宛树在前日得到了一个令人悲痛欲绝的消息——姨娘去世了。这个噩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遥想当年,当她惊悉姨娘的所作所为时,内心的愤怒犹如火山喷发一般不可遏制。那一刻,她多么渴望能亲眼看到姨娘死去,以此来慰藉母亲那含冤而逝的亡魂。这么多年过去了,让姨娘以命抵命的执念始终萦绕在她心头,从未有一刻停歇。然而,尽管心中仇恨难消,她却深知自己无法私自施以刑罚去夺取他人性命。因为那样做不仅违背道义和律法,更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无论如何愤恨,她都强忍着冲动,选择了一条相对温和的道路——逼迫姨娘遁入空门,终日与青灯古佛为伴,用余下的漫长岁月来忏悔赎罪。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就在今天,当她突然听闻姨娘已经离世的消息时,原本以为会感到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没想到涌上心头的却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这种悲哀并非源自对姨娘的怜悯或同情,而是一种复杂交织的情感。或许是因为曾经的血海深仇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化;亦或是在潜意识里,她一直期待着姨娘能够真正认识到自己的罪过,并通过长久的修行得到救赎。然而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姨娘就这样离开了人世,那些未曾实现的期许也随之烟消云散,只留下这无尽的悲哀在心底蔓延开来……然而,她却尚未将此事告知宛华,因为她深知这对于年幼的宛华来说将会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回想当年,宛华尚处于懵懂无知的幼年时期,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大姐姐无情地带走,并送往家庙清修。自那时起,他们母子俩每年仅有一次相见的机会。而如今,距离今年的会面之日尚有一段时日,但姨娘却已经与世长辞,从此天人永隔。一想到这里,殷宛树不禁心如刀绞。

她实在无法想象,当宛华知晓这个残酷的事实后,该如何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和哀伤。更令她担忧的是,从此以后,宛华又会以何种眼光来看待他的姐姐呢?会不会对她心生怨恨或者疏远呢?种种思绪涌上心头,使得殷宛树感到无比纠结与焦虑。

这时,管家匆匆走来,低声说:“大小姐,老爷回来了,听闻三少爷挨打的事,叫您过去呢。”殷宛树整理了一下衣裳,朝父亲的书房走去。

进入书房,父亲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桌后面。“宛树,宛华虽小,但你今天是不是太过严苛了?”殷宛树将事情缘由细细说来,包括那本书的特殊之处以及对流仙之事的担忧。父亲听后沉默良久,最后叹气道:“你长大了,懂得为家族考虑。但宛华毕竟年幼,以后还是要注意方式。”殷宛树应下,走出书房。抬头望着天空,心想这殷家的未来还充满诸多未知的挑战。

自此之后,殷宛树之于沈炎,心态复杂了些,他踏光而来,照亮自己的水墨世界,可自己冠上“殷”姓,终其一生不能向着他所在的那一方走去。之于宛华,他是未来的殷家家主,可是,他似乎很相信沈炎,他会如他一样吗?追寻自己的理想与承担家庭的责任,宛华能做到两全吗?要是月儿的话,她只用做自己就好,哪怕是把上京的天戳破了,自己也能帮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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