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岭山
连日来的大雨让上山的路变得有泥泞,鲜少会有人挑这个时节上山,今日的岭山仍被笼罩在阴雨下,乌云压顶,周遭都是漆黑一片,突然出现的一抹亮色让死寂的岭山突然有些些生气,只见一名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女生打着伞走在上山的小道之上。
林羽抱着怀中的向日葵,仔细盯着脚下的路,回回来这岭山都是这天气,她已经习惯了,只是抬头望向面前剩余的长阶梯时,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似抱怨般开口呢喃道:“小满,明明以前你也说累的,怎么选了这儿呢!”
嘴上这般嘀咕着,脚下的动作却是半点不见她停,等她爬到岭山山顶的时候,天上飘扬的雨点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眼看着天空就要放晴了。
她将怀中的向日葵放到了对面女生的身前,嘴角轻轻扬起,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生,缓缓开口:“小满,今年的小满还是很多雨,很少能看到太阳,你在这儿可能要等下一个晴空了。”
对面被称为小满的女子却没说话,只是浅笑垂眸看着身前的向日葵花束。
“小满,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喜欢这里了,从这儿望去,能看到整个城市最漂亮的太阳和星空,小满…”太阳透过厚重的云层,暖意撒在林羽身上,她原本的碎碎念念一滞,换上了更柔和的嗓音提醒她的朋友欣赏眼前的美景。
“天晴了,太阳出来了。”
林羽好似习惯了江满的沉默寡言,她弯腰将手中的伞随意依靠在石头上,转身望向了面前的景色,山下美色一览无余,就连平时遥不可及的天空都仿佛就在不远处,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
“小满,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找了个离你有点远的工作,毕业的时候不敢和你说,怕你生我的气,但今年,我想你应该不会了,因为你那么聪明,你大概早就猜到了吧。”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林羽微微侧身温柔地望向了身侧的人,语气熟络地打趣着身旁的江满。
江满果然如林羽说的那般,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怒容,嘴边仍旧挂着一抹浅笑,视线落到了面前的向日癸上,这番动作就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林羽,给我带了向日癸,所以我原谅你了。
林羽和江满是高中同学,如今她们大学都已经毕业三年了,她们是九年的好友,所以即便江满只是笑着,林羽也知道江满在想什么。
她知道,她希望她能过得好,即使不在她的身边。
林羽的视线从未从江满身上离开,不知为何,方才还笑意盈盈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再开口时,她的话中就多了几分哽咽。
“小满,你呢?今年过得开心吗?”
只是还没等江满的回答,她就自顾自地就补上了下一句“我希望江满永远开心。”
“全世界最希望我幸福的就是林羽。”
林羽话音刚落就突然怔楞在了原地,“嗡”的一下,脑海中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她们大四那年,江满突然说她想要拥有一个小家,她说她看见很多新娘都会在自己的婚礼上把手捧花送给她们最好的朋友,她说如果她能有婚礼,她一定会把她的捧花送给林羽,因为她说全世界最希望她幸福的人就是林羽。
眼泪滴落在面前的石台前,脸颊上的湿意才让林羽惊觉自己又走神了,她这些年无数次幻想过江满穿婚纱的样子,想象过江满笑意盈盈地挽着她丈夫的手站在向日葵花丛中招呼她,最后再把她精心挑选的捧花递到了她手上,牵起她的手向台下宾客介绍,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林羽。
“对不起啊,小满,说好不哭了,我却总让你看到眼泪。”林羽跪坐在石碑前颤抖中指尖,轻抚面前女子温柔的面庞,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指尖下温热的触感变成了冰凉呢?林羽好像也快记不起来了。
“咚—咚—咚”
突然响起来的铃声,让正伏在课桌上睡觉的我忍不住地蹙起了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到了高三之后这课间好像也突然变短了一样,铃声也和记忆中不一样了,我不耐烦地随意从手边拉过一本书盖在自己头上,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阻挡这急促的上课铃声。
铃声消停,我又昏昏沉沉地继续睡了回去,直到教室内的声音从发慢慢沉寂再到嘈杂,我才拿掉了盖在头上的书,努力睁开朦胧的眼睛,揉着额头从课桌上爬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触碰身旁人的手臂问问怎么这么吵?手在空中乱晃了半天都没碰到一旁的江满,我才反应过来,江满不在!
这个认知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站起身在周遭都打量了一遍,临近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迟迟看不到江满的身影,我有些慌乱地转头,直接打断了后面正在八卦的同学,有些着急地开口:“班长呢?上课了,怎么还没回来!”
“啧,你傻啊,你没发现咱们老班也没来上课吗?刚才有人去上厕所路过老班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面站着几个没见过的新同学!”新同学三个字被她咬得极重,不用猜都知道这些新同学里面一定有长得不错的帅哥的,不然面前人不会笑成这样。
“复读的?”听她这么说,我立马就放下了悬着的心,江满应该只是被班主任喊走处理新同学的事了,知道了江满的去向,面对后桌嘴里的“特大消息”,我没什么兴趣,只是随口敷衍了句。
“新同学!有点帅的新同学哦!帅哥诶!林羽,你什么表情。”大概是我的敷衍浮于表面,让后桌有点不敢置信,她不相信居然有人不想吃这新鲜的瓜,这可是无聊的高三,这可是放个新闻联播都能让人热血沸腾的高三!
“我说你……”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她正对我疯狂使眼色,我突然意识到,方才还嘈杂的教室此刻没有一点声音,除了我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想到这,我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扫过台上的班主任一眼,果然收到了对面送来的一记眼刀,我坐直了身子,讨好地对着上面的班主任笑了笑,希望班主任能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个小女子。
“这学期咱们班来了几位新同学,认识一下,你们一天天别给我叽叽喳喳地,都高三了,要是还是那么容易被外面的是吸引注意力,静不下心来,你们这高考我看是要完蛋了!”班主任带着身后的几名学生走进教室,就瞧见了全班这假模假样正襟危坐的样子,仿佛刚才整层楼最吵的不是他们一样,今天是为了介绍新同学,可他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数落这群盼着自由的鸟。
“你们谁先来啊?”班主任懒得理下面心思各异的我们,直接侧身对着讲台一侧的学生开口问道。
几人都是新来的,此时面对第一个这种需要勇气的事情,都在你看我我看你的无声推搡,都在期望有人能主动上去,好让后面的人多准备准备,不那么尴尬。
“江满你给他们排排序,站到第几个就第几个上啊!”班主任也是多年的老班主任了,瞧一眼就就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也不想在这和他们打游击战浪费时间,习惯性地直接开口让站在新生群中的江满帮着解决了。
“嗯?好。”
混在新生群里的江满一时间有些意外,不过作为老师极为得力的助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下意识地应下了。
揽过了这个“好差事”,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他们都下意识地低头想要躲避成为这个第一,江满一时也不知道让谁来做那个第一,可她知道老师在等她,全班同学在等她,她耽误不起。
“同学,你…”
“我来吧!”江满刚要上前对着她最近的同学开口,就被突然出声的方黎打断了。
江满有些意外地转头,想要看清倚在门框上的男生的脸,只可惜,午后的阳光太刺眼,从江满的角度看过去,除了光什么都看得不太清晰,她对着光影点了点头,门口站着的几人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几步,把讲台留给了这位勇士。
“大家好,我叫方黎。”方黎的自我介绍很简短,他好像不太希望我们将目光过多得投掷在他身上,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面,我突然有些不明白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站出来。
有了方黎打头阵,后面的人有样学样,都是两三句话就极快地介绍完了自己,我看着站在讲台一侧的江满,视线落在讲台上,带着笑听着上去每位同学的自我介绍,我忍不住地想,这么认真啊?也不知道江小满记住了没,反正我只记得第一个方黎!
江满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连台上还站着的班主任都顾不上了,立刻低头小声地问她:“江小满,新同学叫啥?”
听到我的问题,原本还在整理桌上试卷的江满,双手一滞,偏了偏头好似真的在努力回忆方才他们的自我介绍。
我期待地望着江小满,我确信江小满一定会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的,她对班上每个同学的情况都很了解,连某些女同学来生理期会有什么反应她都会记得,所以我趁江小满在认真思考的时候,悄悄回头看了看后排的几位同学,等下等江小满说名字的时候好一一对上。
“方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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