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略。”目睹了江满全部动作的方黎得意地朝着我挑衅，挑衅完还不忘问江满一句“班长呢，想好了吗？”
“和你一样，在等成绩。”江满将桌上的试卷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每张试卷上都有她为自己预估的分数。
“你等什么，我们卡中间，排名实在是不好猜，你这种，保二争一的学霸，别等了，直接选位置吧！”方黎皱了皱了眉头，实在有些不理解学霸的想法。
江满终于放下了手中估分的红笔，一把将试卷塞进了桌屉里面，有些无奈地对着方黎说：“方黎，我也会有忐忑的时候，我不会永远第一的。”
“为什么呢？”
“你不是一次考第一，那张单子上，很多次你都是第一，班长，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偶然，你为什么不相信是自己的实力斐然呢？”
方黎抬手指了指黑板旁边张贴成绩的地方，那上面还贴着上次考试的成绩，转头和她四目相对，温声提醒她那明晃晃的事实。
方黎的话一针见血，江满一上午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遍试卷了，她那试卷上也不知道估了多少个版本的分数了，方黎默不作声的看在眼里，连她自己都只是以为她只是出成绩前的紧张，而方黎却看出了她是不相信自己，过去的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是侥幸。
可是江小满，你的运气如果真的这么好的话，那怎么上天就没再多偏爱你一点，让你躲过这些糟糕的事呢？
“方黎，我没有不相信自己，只是我对过答案了，错的比平常多，这样的话，我不觉得能拿第一。”江满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黑板旁边的地方，温和又平静地否认了方黎的话。
“赌吗？”
“嗯？”
“就赌第一，我赌你是！”
掷地有声的几个字，仿佛落在了江满的心上，她不确定自己这次能不能拿第一，但她希望这次她可以。
因为，她赌他赢。
成绩出得很快，午休前就听见有人说老师们已经阅完卷子了，就等上传系统，大概率下午一上课就能出来了。
江满不睡午觉这事，我和方黎都知道，只是今天中午却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她以前中午的时候不睡觉就会埋头做题，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只是静静坐着盯着面前的试卷，我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迟迟不下笔，探头看了看她桌上摆着的试卷。
“怎么还在看这个啊！”我惊呼一声，瞬间就引起了一旁方黎的注意力。
方黎微微偏了偏身子，快速瞥了一眼她桌上放着的试卷，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她的手，直接抽走了江满放在桌上的一叠试卷，左右看了看周围已经趴下睡觉的同学，小声地对着江满嘱咐：“睡觉！”
“你知道我睡……”江满压低声音小声的想要解释，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睡不着，你稍微闭眼养养神，反正一觉起来就什么都知道了，别折腾自己，你不累我看着都累。”方黎这话说的不容商量，他直接将江满的试卷放在了自己桌上，趴了下去，将试卷压得死死的。
或许方黎真的理解不了一个次次第一的人有什么好焦虑的，但我却知道，江满她不是从高一就一直在前面的人，她和我，和方黎都一样，是一步一步从班级的中后游爬到今天的位置的，很多时候她也分不清自己的成绩到底是怎么到今天的，她拥有的东西看起来很多，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好成绩，一个人人喊打的班长位置，快乐已经很难了，不能再失去为数不多拥有的东西了。
长期失眠的人可以依靠药物获得短暂的休憩，却很难只因为某个人的只言片语，哪怕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果然，江满就算听方黎的话，安静地趴在桌上试着入眠，最后也不过是一秒一秒地数着流逝的时间等待起床铃响，耳边的世界寂静，只剩她均匀的呼吸，她好像也在努力地想要睡着，不过，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因为，起床铃一响，她就立马坐起来了，眼中一片清明，半分不见刚醒后的迷离和恍惚。
虽然她面色不显，但我知道她很迫切地想要看到这次的排名，所以我直接站起身给她让出了一条路，让她能够直接上讲台查看自己的成绩。
讲台上的多媒体旁边起初还围了不少人，可一觉起来人反而少了许多，大家或许都会有到了临门一脚犹豫不前的时候，或许说大家都怕看到和自己预期不符的数字，这样反而显得一往直前的江满有些另类，她毫不犹豫地在系统中输入了自己考号。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不过几秒，她就抬起了头，眼神直直落在了我们这一排的位置上，嘴边的笑还来不及收回去，就发现她看向的位置空空如也，她有些茫然地左右转头寻找。
“我赢了。第一名。”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江满一大跳，方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江满身后的，整个人还有些没睡醒的样子，插着手懒洋洋地俯身瞟了眼电脑上的成绩，挑了挑眉，侧目看了眼身边僵直了身子的江满，轻笑一声温柔提醒。
“嗯，赢了，恭喜啊！”江满回头看了眼方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江满的长相其实是当下最典型的那种“甜妹”，长着一张小圆脸，脸颊两边的婴儿肥都没消下去，笑起来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月牙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恭喜我们班长再拿第一！”方黎双手抱拳朝着江满拜了拜，他俩这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知道以为是过大年了呢！
“宠辱不惊”，我一般用它形容江满，但此刻，我想应该用另一个词，“喜形于色”，她不是第一次考第一，但我想，她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开心。
成绩单很快就到了江满的手上，如同第一次一样，还是江满来组织换座位的事。
对江小满来说，大概坐哪都一样，既然有选择的权利，为什么不给自己挑最好的呢？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后，她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坐在了那个全班最中间的位置。
我不意外她的选择，今天换座位，我只期待一个人的选择，方黎，你觉得最好的中间也是风暴的中心，我想，你已经亲自感受过了，这次你是第十二名，这个位置足够你选择更好的，这次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还会选择回到这个地方吗？
我无从得知他的选择，直到江满喊到我的名字，从走进教室的那刻我的视线就只落在了中间那排，我没有到处寻找方黎的身影，因为如果他不在这儿，那对我来说他坐哪都无所谓了。
还好，我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见我进来，方黎倚在椅背上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朝我笑着扬了扬下巴。
我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后边的人突然开始嘟囔，声音不大，刚好能让我和方黎听见。
“啧，都知道她考得好，笑成这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又考第一了是吧！”
“不然呢，唉，你就忍忍吧。”
“呵，考好了就自己偷着乐呗，搞得这样人尽皆知，想过没考好的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妈的，越看越烦！她能不能滚下来啊。”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背后嘀咕的女生是谁，要说起来这个女生算得上是我的“前辈”，高二那年，我和江满还不是现在这种关系，那时总陪在江满身边的就是这个女生，后来一场无厘头的争吵，江满没有第一时间站队，而是保持中立调解，这件事后，江满去哪都只有一个人，我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成为江满的“饭搭子”的。
我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还在台上站着的江满，趁她的视线不在我们这儿，我连忙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刚才刚才说话的两个女生，嘴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歪了歪头，拖长尾音思考道：“哦……你们不考第一是因为不想吗？也是，毕竟你们要是考了第一，家里都得鞭炮齐鸣，庆祝你们祖坟冒青烟哈！是有点麻烦了。”
她们两个人在我转过身来的那刻，就立马停止了讲话，警惕地看着我，大概反应过来后，又故作镇定地仰头看着我，此刻听着我这阴阳怪气的讥讽她们的话，顿时就气的怒目圆睁，胸口起伏，喘着粗气指着我，嘴里没句整话“你…你…”
“诶诶诶！别生气，生气长皱纹，来，两位美女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啊！”方黎笑着将一张试卷放在了她们两的面前，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试卷，仿佛是真的在诚心诚意地请教面前的人。
原本还上火的两人，因为突然掺和进来的方黎，只能哑了火，不过伸手拿起桌上的试卷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剜我一眼。
“在哪？”女生拿着手中的试卷，转头问方黎。
“这…诶，怎么拿错了，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拿成班长的试卷了，哎呀，确实对不起！”
方黎一脸歉意地从她手中扯走了试卷，拿的时候还故意把江满用醒目的红笔估分的地方在她眼前停留。
瞥见上面的分数，刚刚好不容易消气的人，突然就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方黎在她们面前故意展示着江满的试卷。
“你们干嘛呢？”江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讲台上下来了，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拿着她试卷到处招摇的男人。
听见声音，方黎无比自然地转过身来，将手中的试卷递给了江满，笑着开口：“诺，试卷保管时间到！还你！”
江满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试卷，没抬手接，只是抬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我们后面的两个人，视线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方黎身上，她轻轻地将方黎的手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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