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几个人都推下去!”一个狰狞的声音喊道。
苗嘉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眼睛上蒙着厚厚的遮挡物,只能闻见周围浓郁的血腥味,这味道仿佛在封闭的空间中发酵了很久,带着一种只要闻过一次就永远印在灵魂深处的蛮横。
脚底下凹凸不平的铁网正被某种力量引领着震颤。
危机意识让苗嘉不由得挣扎起来,她一动,立马有人一左一右摁住了她。
脚底下传来大型野兽躁动的声音,周围的声音也混乱起来,好像有很多人,还有机械运转的声音。
苗嘉挣扎更加激烈,她一脚将右边的人踹倒,但不等她挣脱被捆在身后的手,她的后脑就受到狠狠一击,她呼吸一滞强忍着没有晕过去,紧接着她尝到了口中的铁锈味。
她边上不止两个人。
“怎么能对这些研究人员这么粗鲁呢?”一个声音听起来很和蔼的人开口。边上一个摁住苗嘉的人马上道歉。
和蔼的声音继续说:“你把她们都弄晕了,一会儿还怎么看热闹?就是要她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咬碎被吃掉才有意思。”
惨叫声和野兽撕咬的猎物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还有人类欢呼的愉悦声。
那个和蔼声音忽而到了苗嘉耳朵边上:“你说对不对?明明想毁掉这些野兽,现在却只能沦为它们的食物,这是一种多么绝望的死法啊。”
那些尖叫和撕咬声让苗嘉的怒火翻涌不止,她忍着不适朝着声音的方向撞去,却一头撞在了坚硬冰凉的物体上。
她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伸手,前面是冰凉粗糙的墙壁,她手臂伸展的范围内全部都是一样的墙壁。
苗嘉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全是汗水,她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发现什么都看不见,就在她刚慌张地要坐起来时,一个带着温度的手拉住了她的手。
苗嘉带着梦中的惊魂不定猛地将那只手甩了出去,她迅速从自己腰上摸出短刀,拱起身体防备着眼前的人。
不远处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一道柔和的白光从缝隙中照进来。
苗嘉看清了对面是苏照。
“刀子收起来。”苏照声音压得很低。
苗嘉长舒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她们是在找到的临时休息区,为了安全周围都用木板盖住了,看不见是因为木板的遮光效果太好了。
一转头就看到了正在睡觉的尼亚和赛赛。
“我睡了多久了?”苗嘉擦掉额头上的汗,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因为汗水贴在身上带来的不适。
苏照见她这样,将水瓶递给了她。
苗嘉接过去大口喝着,冰凉的水顺着食道流进身体让她清醒了很多。
“不到一个小时,你刚睡下没多久就开始做噩梦挣扎。”苏照说话的时候一直从那个缝隙中看外面,“你梦到什么了?”
苗嘉闭了闭眼睛,她一闭上眼梦中的混乱和血腥味就会冒出来。苗嘉没有回答,只是起身换到苏照旁边,她也顺着那个缝隙往外面看,今天晚上连风都没有,外面非常安静,她对苏照说:“你去睡吧,我守夜。”
苏照终于舍得将视线转回来,她没有同意苗嘉的意见:“还是我来吧,万一你睁着眼睛也会做噩梦,我怕你这个总是拔刀的习惯误伤我们。”
苗嘉低声笑了一会儿后对苏照说:“真是因为做噩梦了,平时我不会这样的。”
随着苗嘉这句话气氛莫名降得比瓶子中的水还凉。
这个休息区本就不大,苗嘉换过位置后两人的腿都挨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衣服底下穿出的热量,她们都没有动,只是在这种如水的夜中沉默。
还是苏照打破了沉默:“你梦到什么了?”
苗嘉抖抖沾在身上的衣服慢悠悠道:“梦到很久之前挨打的经历,我小时候比赛赛还惨,一边乞讨一边流浪,不过没有遇上你这样的好人,那些人嫌弃我,一见到我就会打我,我那时候可真是惨啊,惨到我都这么大了还总是梦到。”
苏照对苗嘉这话没什么反应,良久之后才开口:“是吗?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别人打了你就一定要加倍报复回去的性格,没想到还有那样纯挨打的时候。”
苗嘉随着苏照的话继续往下编:“那时候小啊,没东西吃长得格外矮小,也没有力气,挨揍了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忍着。”
“那你是怎么长大的?”赛赛在黑暗中问。
赛赛和尼亚都醒了,四只眼睛在月光中有些发亮,两个小孩都齐齐看着她等她回答,苗嘉啧了一下:“小孩子熬夜会变笨长不大,赶紧睡觉。”
赛赛自然是不肯,尼亚将手摁在他的脸上,但尼亚还是睁着眼睛等着苗嘉继续讲下去。
苏照捂着尼亚的眼睛,就在苗嘉松了一口气觉得不用再继续编这个随口起的故事时,她听到苏照问:“你小时候这么惨,是怎么长大的?”
苗嘉差点将手举到苏照面前盖住她的眼睛,只不过刚抬起来就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毕竟自己刚把苏照的手甩出去。索性把手背在自己膝盖上蹭两下缓解尴尬:“就一天天的长大了,人总是会长大的。”
“也有长不大的小孩子,跟我们一起躲藏的那个哥哥,他比我大三岁,前几天在变异野狗的围攻下死掉了,他再也没办法长大。”眼睛被盖住的赛赛继续说,“我可能也没机会长大,会像那个哥哥一样被吃掉。”
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中环绕,苗嘉和苏照能想象到这是多么惨烈的场景。
苗嘉摸着赛赛的头说:“你肯定能长大,相信我,相信我们。”
赛赛抬起尼亚的手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扎进苗嘉的怀里,苗嘉拍着他的背安慰他。尼亚看到以后也学着赛赛的姿势让苗嘉给她拍背。
怀里满了的苗嘉忙着安慰小孩忘记了刚才卖惨的话题。
苏照问:“你们在康园的什么地方?”康园本身就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加上附近的村庄和荒废的田地是丰收城的三倍以上。
这是赛赛第二次说到被变异野狗围攻的事情,相较于第一次他在“审问”下的回答,这种因为共情而讲出的话更令人相信。
“我们在丰收城西边,我从那里跑出来用了三天,很久之前爷爷和路过那里去丰收城的人交谈过,我才往丰收城去的。”赛赛想了想回答。
苗嘉估摸了一下赛赛的脚程,算上躲藏和休息的时间,苗嘉觉得赛赛说的地方和自己醒过来的地方离得不远。不知道是不是攻击她们的变异野狗是同一拨。
“你之前说这附近没有变异动物,会不会是从远一点的地方来的?”苗嘉问。
苏照拿出自己的地图,借着月光照亮在上面画了挺大一个面积,对苗嘉道:“这里以前是有过,但前几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大量变异野兽相继死亡,这些东西就像有独有的信息交换方式一样纷纷不再出现在这个地方,所以丰收城附近最危险的变成了人。”
苗嘉好奇:“没有原因?”
苏照点头:“找不到原因,如果能找到的话,我相信人们肯定会将这个方法用在清除变异野兽上。”
两个小孩一左一右枕在苗嘉腿上睡着了。
苏照见苗嘉半眯着眼睛也像是要睡着的样子,但她一动苗嘉立马就睁大了眼睛。
苗嘉不想把两个刚睡着的孩子叫醒,她动动嘴唇道:你继续睡吧,我值夜。
她不确定苏照能不能看懂她的意思,但苏照在她讲完后躺下将背留给她像是立即睡着了。
苗嘉是真睡不着,虽然她刚才插科打诨,但她摆脱不掉噩梦中的场景。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她强迫自己整理梦中的场景,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自己失忆前的线索。
苏照是在四个小时后醒来,苗嘉在苏照强硬的表示下也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等她因为两个小孩起身而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
这个亮度和她被变异野狗围攻的早晨几乎一样,但现在她的处境安全很多。
苗嘉起身活动着麻掉的双腿,四人吃了点东西顺着苏照安排的路线继续前进。
苏照找了个高的地方打开了一个收音机,调频后里面传来一首调调很奇怪的歌。根据苗嘉的观察,很明显苏照和尼亚都听懂了歌中的信息。
“去筑梦桥。”苏照解释,“丰收城的据点被毁的消息潘达她们已经知道了,她们会带着物资在筑梦桥等我们三天。”
苗嘉举着地图看路线,筑梦桥离这里不是很远,但她不确定这个三天加不加昨天,所以她们得加快进程,最好能在两天之内赶到:“她们不会往这边来吗?”
苏照回答:“她们带着物资离丰收城越远越好。”
苗嘉想到了之前和尼亚的聊天内容,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们不担心你如果出事了会让队伍散掉吗?”
苗嘉发现苏照又用上了那种欲言又止的奇怪眼神了:“我是副队长,队长和物资在一起。”
“队长是大脑,副队长是灵魂,都不能少。”苗嘉正色道。
只有尼亚在听了这话后表示了认同。
“蝗虫为什么没追过来?”苗嘉察觉苏照不喜欢她讲这些,理智地换了话题。
苏照回答:“那个男人提前动手相当于打草惊蛇,蝗虫不会选择和却火正面交锋,他们更喜欢抢夺弱小。”
丰收城真的是附近比较特殊的地方,有种物资充沛和荒凉同时存在的矛盾感。比如她们接下来到的几个村子就很荒芜,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偶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也见不到一个人,这反而令四人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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