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清溪镇去的路,比苏晚记忆中更难走。入秋的雨总下得缠绵,山路被冲刷得泥泞不堪,马蹄踩在上面,时常陷进半尺深的泥窝。苏湄缩在苏晚怀里,大部分时候都昏昏欲睡,只有路过成片的野草丛时,才会突然睁大眼睛,指尖抓着苏晚的衣角,含糊地念:“草…… 爹说…… 露水泡……”
沈砚勒住马,回头看她。雨丝打湿了他的额发,青色长衫早已沾满泥点,却依旧挡不住眼底的沉稳:“她许是记起了什么。苏伯父当年带她采过还魂草?”
苏晚轻轻拍着苏湄的背,声音温柔:“姐姐小时候身子弱,爹常带她来清溪镇附近采药。我那时年纪小,总吵着要跟,却总被爹留在山脚的农户家。” 说着,她想起儿时趴在农户院墙上,看爹牵着苏湄的手走进山林的背影,眼眶又热了。
青黛在后面赶着驮行李的马,突然轻呼一声:“小姐,你看前面!”
苏晚抬头,只见前方山路拐角处,隐约有几道黑影闪过。沈砚瞬间拔出腰间的佩剑,声音压低:“是柳家的人。他们比我们想得快。”
苏晚心头一紧,赶紧将苏湄往怀里又护了护:“我们往旁边的岔路走,那条路更窄,马车进不去,他们追起来慢。”
那岔路是苏晚儿时跟着爹偷偷走过的,路面只够一人一马通行,旁边就是陡峭的山壁,山壁上长满了带刺的藤蔓。沈砚率先策马过去,佩剑斩断挡路的藤蔓,为她们开路。苏晚和青黛紧随其后,马蹄踏在碎石上,发出 “咯吱” 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身后的追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柳子墨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苏晚!你跑不掉的!把冰魄交出来,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苏晚没有回头,只是紧紧抱着苏湄,声音对沈砚说:“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可以在那里暂避。”
山洞藏在山壁凹陷处,洞口被藤蔓遮掩,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沈砚先跳下马,将藤蔓拨开,扶着苏晚和苏湄进去,青黛则将马车赶到山洞另一侧的树丛后,用枯枝盖好。
山洞不大,里面干燥,还残留着淡淡的烟火味,像是以前有猎人来过。沈砚点燃火折子,火光映亮了洞内的景象,角落里堆着几根干柴,还有一个破旧的水壶。
苏湄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泥土,突然又开口:“爹…… 火…… 烤草……”
苏晚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姐姐,你是不是想起爹怎么处理还魂草了?”
苏湄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却又重复道:“露水泡…… 晨露……”
沈砚将干柴点燃,火光更亮了些:“还魂草性凉,用晨露浸泡,或许能中和它的寒气,让药效更温和。苏湄姑娘记起的,应该是这个。”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藤蔓被拨动的声音。青黛紧张地握住腰间的匕首:“他们找来了!”
沈砚将佩剑递给苏晚:“你带着苏湄和青黛躲到洞最里面,我去应付他们。”
苏晚不肯:“不行,柳家的人多,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我跟你一起去!”
“你要保护苏湄。” 沈砚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自有办法。你别忘了,我是魏嵩的义子,柳子墨不敢真的对我动手。”
说完,他转身走出山洞。苏晚趴在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往外看,只见柳子墨带着十几个家丁站在洞外,手里都拿着刀。
“沈公子,你何必护着一个罪臣之女?” 柳子墨的声音带着嘲讽,“魏丞相已经知道你和苏晚勾结,要是你现在把苏晚交出来,丞相或许还能饶你一次。”
沈砚靠在洞壁上,手里把玩着佩剑,语气轻松:“柳公子这话可就错了。我只是奉命护送苏姑娘来清溪镇采草药,何来勾结一说?倒是柳公子,私自带人追杀朝廷命官(沈砚虽无实职,却挂着丞相府的名头,算半个朝廷中人),就不怕我回京城告你一状?”
柳子墨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沈砚会这么说。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苏晚偷了柳家的玉镯,还拐走了我家的远房亲戚,我追她是天经地义!”
“玉镯?” 沈砚冷笑一声,“柳老夫人的玉镯,不是早就被她自己弄丢了吗?怎么赖到苏姑娘头上?至于那位姑娘,我看她神智不清,许是被你们柳家逼的,我带她出来治病,有何不妥?”
柳子墨被怼得说不出话,只能挥手:“别跟他废话!把山洞围起来,他们早晚要出来!”
家丁们立刻散开,将山洞团团围住。沈砚回到洞里,对苏晚摇了摇头:“他们要困着我们。我们得想办法在天亮前离开,否则等魏嵩派的人来了,就更难走了。”
苏晚看着洞外的火光,突然想起什么:“我有办法。青黛,你把药囊里的‘**草’拿出来,还有我之前做的‘烟硝粉’。”
青黛赶紧从药囊里翻出两个小纸包。苏晚将**草碾碎,和烟硝粉混合在一起,又找来几根干柴,绑在一根长棍上,点燃后从洞口的藤蔓缝隙伸出去。
烟硝粉遇火后,立刻冒出浓密的黑烟,黑烟中还带着**草的香气。洞外的家丁们闻到香气,纷纷咳嗽起来,不少人开始头晕目眩,倒在地上。
柳子墨见状,大骂道:“苏晚!你用的什么阴招!”
沈砚趁机拔出佩剑,冲了出去:“快走!”
苏晚抱着苏湄,青黛跟在后面,趁着混乱,从包围圈的缝隙中冲了出去,翻身上马,朝着鹰嘴崖的方向疾驰而去。柳子墨想要追,却被浓烟呛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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