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望站起身朝教室走。
他们教室在5楼顶层，奚望走得慢悠悠，到了楼层，奚望看到他的同桌在走廊上，面前还站着一个男生。
准备进教室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男生牵着时余舟的手在说些什么。
他的目光有几秒停在他们的手上，又若无其事地装作没看见一样回到座位上，罕见的发呆。
时余舟回来时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新奇：“你怎么了？”
“没怎么。”奚望淡淡道。
“你这样可不是没怎么的样子。”
“刚才那个是谁？他为什么牵你的手？”
时余舟：“……”
“很难说吗？那我不想知道了。”
“也没谁，男朋友。”
“嗯？”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经常给我带食物的小孩吗？就是他。”
奚望记得时余舟好像是孤儿来着，有一个男孩经常隔着福利院大门的栅栏给他送吃的。
“哦，那没事了。”
时余舟也当他没事了，笑一笑就开始刷题。
“那你和他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时余舟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你难道……”
“不是，就想知道男生女生哪里不一样。”
时余舟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什么不一样的，两个人既然互相喜欢，那就在一起啊。”
“那假设，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呢？”
“嗯？你有情况？”
“没有，我想知道这些。”
“不能怎么样啊，除非让他也喜欢上你，或者放弃他。”
“哦，清楚了。”奚望若有所思。
“所以你真的有喜欢的人。是男生么？”
奚望看他一眼，又移开：“嗯。”
“去追啊。”
“他不喜欢我。”
“所以你打算就这样耗下去？”
“嗯。等他有了女朋友，我就不喜欢了。”
时余舟捧着他的脸，面对面：“不，你会想念他一辈子。”
奚望很轻地眨眼。
“别让自己陷在感情的漩涡里出不来，这样很痛苦，懂吗？奚小望。”
奚望缓缓点头。
时余舟一笑：“别撒谎哦。”
“没撒谎。”
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但也放不下。
那样迷茫的奚望后来时余舟再也没见过，他仍旧逃课睡觉，什么都没变。
暑假很快就到了，魏迟隽带奚望去了海边。
奚望带着墨镜，嘴里咬着吸管喝饮料，跟在魏迟隽身后，借他的身体帮自己挡太阳。
走出去一段路，魏迟隽发现了，停下转身。
奚望根本没有看路，所以他直直撞上了魏迟隽的胸膛。
魏迟隽上半身.裸.着，奚望看着眼前白皙的皮肤，漂亮得恰到好处的八块腹肌，整个人都晃了晃，这太阳也太刺眼了。
魏迟隽看着他笑了：“不是你说要来海边的？怕晒？”
“不行么？”
“没说不行，涂防晒了么？”
“没有。”
“我帮你涂吧，要是晒黑了点我们小天使肯定要哭的。”
“我长大了。”
魏迟隽但笑不语。
到棚子底下坐下，魏迟隽把防晒挤在手上，又把防晒给奚望：“前面自己涂，可以吗？”
“嗯。”
奚望漫不经心的答。
但他没想到魏迟隽的手那么热，在自己背上游走的感觉奇怪到不行，他的手越往下奚望越热，他都忘了动。
直到魏迟隽涂完，奚望还是热，他的心在燃烧。
“嗯？要我涂？”魏迟隽见他不动，问了句。
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岂料奚望真的点了头。
魏迟隽眼神瞬间就变了，不过只在刹那间，就恢复了回来。
魏迟隽也真的帮他把前面也涂了。
他的手落在纤细的腰上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就暴露了。
“还有脖子没涂。”
“哦。”魏迟隽又挤了点防晒出来，涂在他的脖子上。
一只手就可以握住，魏迟隽虚虚握着，喉结滚动的触感清晰。
如果扼住他的喉咙做……啧。
魏迟隽放手低下头深呼吸：“好了，走吧。”
奚望先玩了冲浪，拿着冲浪板下海，他在阳光下白得像在发光。
魏迟隽紧紧盯着他，突然感觉到口干舌燥。
他低头看了一眼，默默走到海里，潜入水下，用冰凉的海水降下.体内的燥热。
难言的心思，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探出头时，没看见海面上奚望的身影，他心里咯噔一下。
“希希！”
没人回答他。
魏迟隽瞬间就慌了，“希希，希希！”
“哥哥。”
魏迟隽听到声音，转过身看见奚望在沙滩上看他。
“你去哪了？”来到岸边，魏迟隽沉声问他。
“我去上厕所了，刚刚没看见你。”
魏迟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一瞬间的心慌化成了泡沫，堵满了他的心，令他难受得呼吸不畅。
“你生气了吗？”
魏迟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还是生硬：“没有。”
他头发还在滴水，正好滴在他眼尾，看起来太像流泪了，奚望在他眼尾抹了一下，“对不起。”
“……没关系。”
之后奚望一直跟着，哥哥、哥哥叫个不停，那瞬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虽然魏迟隽也不知道为什么奚望在长大后就跟他有点疏远了，但他还是很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这几天奚望玩得很开心，在回京城的飞机上才说累，没过一会儿就睡了。
魏迟隽看了他很久。
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就像他偷来的时光，因为在奚望清醒的情况下他是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人的。
暗恋这种事，就好像下了一场暴雨，故意站在他门外，几度想要敲他的门，问他是否可以暂时借避，可是又不敢，只好一直站在雨里。【1】
不敢说的话，才是最想说的话。
那些突然的沉默，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在告白，尽管他没听到。
魏迟隽伸手在奚望脸上碰了碰。
奚望其实睡得并不是很好，梦到了一个人，那人的眉眼隐在黑暗中，目光却温沉，看得人难受。
*****
回到家奚望在家里窝了几天，终于没忍住去了魏家。
但是魏迟隽不在，听宁长欣说是和朋友出去了。
奚望不免失望，从魏家出来，掏出了手机。
【X：小隽哥哥，你在哪里？】
【那边秒回：怎么了？】
【X：没怎么，无聊。】
【哥哥：我在M?ngata】
奚望仔细想了想，想起来这是一家清吧，奚望记得它还是因为这个有点特别的名字，M?ngata，月光映照在粼粼的水面上，像是一条梦幻般的路。【2】
【X：我能去找你吗？】
【哥哥：可以。】
清吧卡座里，魏迟隽两个朋友见他聊着聊着就拿着手机，像是给什么人发消息。
“等会儿有人来。”魏迟隽放下手机说。
另外两个人：“？？？”
“谁啊？”
“你们也知道的，我的弟弟。”
“你哪来的弟弟？你不是——啊？哦，你说奚家那位？”
“嗯。”
“小弟弟成年了吗，你让人来酒吧？”
魏迟隽罕见的尴尬，“我忘了。所以我们走吧。”
“？？？”
“怎么这样？感觉你像昏君。”
“何以见得？”
“呵，眼睛。”
话是这么说，他们还是换了个地方，在清吧隔壁的奶茶店。
魏迟隽和奚望说了一声，就提前点好了奚望喜欢喝的奶茶等他。
二十分钟后奚望到了。
“哥哥。”奚望朝魏迟隽的方向走去。
“来了。”
“嗯。”奚望坐到魏迟隽旁边。
魏迟隽把插好吸管的奶茶推到他面前：“是你喜欢的。”
“谢谢哥哥。”
“不客气。”
奚望喝了一口奶茶，才抬头看向对面。
“你好，我叫程景。”程景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半框眼镜，笑着说。
“弟弟你好，我叫慕容筠。”
奚望也象征性的笑了一下，“我只有一个哥哥，不要叫错人了。你们好，我是奚望。”
慕容筠：“……”
魏迟隽这时揉揉奚望的头发：“等会儿要不要去玩儿？”
“去哪里玩儿？”
“你想去哪里？”
“我们去玩密室吧。”
“可以。”魏迟隽看向对面两人，“你们要去吗？”
程景点点头：“去吧，阿筠也去。”
慕容筠点头。
之后几个人去了一家有名的密室逃生游戏店。
挑了个最恐怖最有挑战性的，老板觉得他们胆子够大。
进去的时候魏迟隽拉住了奚望的手，低声和他道：“别走丢了。”
奚望：“哦。”
慕容筠在后面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悄悄地和程景说：“你看，迟隽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程景一看到满目的红就觉得这个场景不简单，闻言看了前面两人的背影一眼，目光落在了他们牵着的手上。
“迟隽这是……”
慕容筠惊奇道：“迟隽变得好温柔。”
“对弟弟不也可以温柔点吗？”
“你这个榆木脑袋。”
程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他沉默了一下，“那你看出来什么？”
“迟隽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什么事情？”
“改天我肯定要问问他。”
“你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啊。”
“哦，也是。”慕容筠摇摇头，“算了，先出去再说。”
密室中的灯光昏暗而阴森，照亮了一个摆满古老中式家具的房间。
四周都是红的，墙上贴了囍字，龙凤喜烛，红帐，显而易见，这是个婚房。
奚望一把掀开床上的红帘，跟一个鬼新娘面对面。
鬼新娘满脸青紫，嘴唇艳红，眼睛凸出，感觉动一下就要掉下来的那种，她死死瞪着这个不速之客。
奚望没有什么表情，伸手就要拿起床上的红盖头。
鬼新娘突然动了，动作凌厉，长长的泛着黑紫的指甲眼看着就要刺到他的喉咙。
奚望淡淡道：“再往前一寸，我让你再死一遍。”
鬼新娘果然不动了。
魏迟隽看着他：“？”
奚望拿起红盖头就盖到鬼新娘头上，盖上的那一刻，鬼新娘的手砰的放下，头也垂下来。
“找线索吧哥哥。”
“嗯。”
有奚望在，这个密室似乎变得格外简单，因为那些“鬼”根本不敢放肆。
后面两个人根本没有一点游戏体验，他们连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
奚望双手插兜，看到老板，语气非常淡：“你这个密室不行。”
老板：“……”小屁孩说什么呢！
魏迟隽无法忽视老板散发的尴尬，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其实挺好玩的。”
老板强颜欢笑：“你不用安慰我……”
“抱歉，我们先走了。”
“走吧走吧走吧。”老板希望他们再也不要来了。
—
天色渐晚，几个人分别回了家。
魏迟隽和奚望走在路上，最后一抹残阳彻底消失在天际，夜色降临。整座城市立即转向另外一种光亮，满城的霓虹将如被墨水浸染过的天幕，重新染成绮丽幻景。
沿途路过皎月美食街，奚望说要进去看看。
魏迟隽知道他是又馋麻辣烫了，点头说好。
皎月美食街里什么都有，炸鸡、豆腐、麻辣烫、酸辣粉、瘦肉丸、泡菜、烤肉、盖浇饭、手抓饼、面筋、鸭脖、特色小吃、糕点……简直看不过来。
果不其然，奚望直奔麻辣烫小摊。
他们来的次数多了，老板甚至记得他们。
魏迟隽向来不吃这种东西，就静静待在一旁看着奚望挑喜欢吃的食材。
老板对他们的印象深刻，一方面原因就是他们长得实在好看，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有个男生从来不点菜，都是看着另一个男生吃。
奚望挑好了，魏迟隽拿出手机付了钱。
“我自己可以的。”奚望举着手机看他。
“不用，留着吧。”
奚望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拉着魏迟隽坐在摊子后的桌子前。
等麻辣烫的时间奚望不止一次看手机，也不干什么，就是时不时摁亮屏幕看时间。
魏迟隽一眼就看出来他有心事，之前玩游戏时不明显，现在可能是没有什么能分散注意力，因为那些小动作实在是太欲盖弥彰了。
看了一会，他最终选择开口问：“怎么了？”
奚望抬头看他一眼，接触到他目光时又快速地低头，沉默了很久，才问：“哥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魏迟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脏骤然一缩：“问这个干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是我……想……”
“不许早恋。”魏迟隽语气生冷，打断他。
“没有早恋……你怎么不听我说完？”
“那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就想知道而已。”
魏迟隽深深看了一眼他，“没有喜欢的人。”
奚望眨眨眼，看着他明显底气不足的眼睛，明白他撒谎了，所以是有喜欢的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老板端来麻辣烫：“小心烫，慢吃啊。”
“谢谢。”奚望说。
“客气什么。”老板继续去忙了。
奚望低头吃着麻辣烫，强压着心里的病态和占有欲，面无表情。
奚望幻想过无数次，当魏迟隽有喜欢的人了，他该怎么办？这段感情来得不明不白，结束时却又出奇的苦。
“方程一定是等式，但等式不一定是方程。”
初中学的数学知识概念，有人用来形容单恋，当年他嗤之以鼻，有些不明所以，可当他也陷入这种境地，他到现在才明白。
他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喜欢上了他，可事后想起却又无迹可寻。
奚望想，也该收一收这要了命的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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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番外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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