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啊,我坐你旁边。”
见李淮将书包扔进旁边的桌洞,陆衍则才松了口气。
“怎么想起来和我当同桌的?”
“当然是找你开小灶啊,陆老师。”
“可以,入股不亏。”
从那以后,陆衍则和李淮成了班级里亮丽的一条风景线。
倒数第一给班级第三讲题,班级第三听的津津有味。老师有找过李淮谈论过这个问题,没想到李淮却说“陆衍则是个很负责的老师。”
于是,在这位很负责的老师教导下,李淮第二次的成绩,直接降到了41分。
“怎么样,我教的有没有效果?”
陆衍则听到成绩放榜后就赶忙从篮球场赶了过来,看到李淮的那一刻,他直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吧……”
陆衍则挑了挑眉,丝毫没有发觉到李淮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怎么样,我就说入股不亏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着李淮的目光,找到了他的名字。
陆衍则看了好几眼,确认他英语真考了41后,又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淮。
“你和我开玩笑呢?”
李淮被陆衍则盯得有些无措,无奈摊开双手,“可能是效果还没显示出来?”
陆衍则“呵呵”了两声,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说了一句,“算了。”
陆衍则虽然嘴上说着,第二天却扔给了李淮一本“英语武林秘籍”。
“自己悟,悟会了考两百分都不在话下。”
李淮看着陆衍则眼底微微的黑眼圈,“你昨天几点睡的?”
“你猜?”
李淮没猜,但心里知道肯定不早。
他没想到陆衍则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一时间,心底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少涂那几个选择的。
不知不觉间,陆衍则和李淮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
李淮生病,陆衍则会将药冲好递给他。
李淮英语不好,陆衍则会熬夜将笔记做出来给他看。
似乎只要李淮需要,陆衍则能立马出现在他身边。
李淮有问过陆衍则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陆衍则说,“我们是朋友,当然要对你好。”
“还有,你别光嘴上说谢谢啊,你得记住我的好。”
“啊,你刚才说什么?”
李淮知道陆衍则对自己好,嘴上虽然不说,但每一笔他都记在心里。
五月末的时候,陆衍则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李淮有问过班主任,她也只是说陆衍则家里有事。
陆衍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后,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可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那天,李淮像往常一样和前面一群人聊得火热,讲故事讲的口干舌燥,又不想回去,就招呼着身后的人帮他把杯子递过来。
“许放,你把我的水递给我。”
“来了,来了。”
李淮这边依旧在滔滔不绝讲着自己编的迷雾小剧场,接过杯子,就猛地灌了一大口。
直到咽了半口水时,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不仅水是黑褐色的,还苦得要命。
他捂着嘴,缓了半天,才硬生生的将它咽下去,简直苦不堪言。
“许放,你害我呢?这不是我的杯子!”
一旁的许放愣了两秒,“啊?我就是从你桌子上拿的啊。”
此时,墙角看热闹的陆衍则突然开了口,“那是我的杯子。”
一瞬间,周遭的声音静了又静,一股尴尬的氛围萦绕在他们周边。
预备铃声的响起,让大家似乎有了“出口”,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许放有些尴尬,愣在原地,摸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淮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先回去吧,他经常这样干,不是你的事。”
这事也不不怪许放,陆衍则经常把东西放在李淮桌子上,按他的话说,放李淮那能给自己省地方,也是李淮自己一激动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我以为你这几天喝的可乐呢,没想到是药啊。”
“陆衍则,你是生病了吗?”
“没有,调理身体的。”
说着,他就将杯子又拿了回来,将另一半喝了下去。
陆衍则很怕苦,喝药的时候眉心都能拧成了一团乱麻。
“你是怕苦吗?我这有糖,你吃不吃?”
“你身体哪里不好啊,我看你平时也挺生龙活虎的啊!”
陆衍则被李淮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搞得心烦意乱,脸色也冷了下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刚才还没说够啊?”
“我不是关心你吗?”
“你今天吃错药了,脾气这么大?”
陆衍则沉默不说话,李淮懒得和他计较,将兜里的糖掏出来扔到陆衍则桌子上,就掀开了自己的练习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衍则这次回来后,不仅比平时笑脸少了不少,脾气还大了很多,不知道哪一秒就沉默了。
李淮不喜欢这样冷凝的气氛,将自己的练习册做完后,就从书桌里找了一张纸,叠了一个千纸鹤,又写了一张纸条藏在了千纸鹤里面。
没想到刚扔给陆衍则,千纸鹤紧接着就出现在了垃圾桶。
李淮不厌其烦,写了好多次,最后终于得到了陆衍则的回应:
让你的千纸鹤滚远点,又丑又没用。还有,我不喜欢吃阿尔卑斯。
李淮:那你喜欢吃什么?
李淮的问题没有得到陆衍则的答复。
于是,第二天,在陆衍则喝药的时候,李淮就从兜里掏出了两颗大白兔。
“你喜欢吃这个吗?”
陆衍则盯着那两个大白兔,没说话。
“那应该是喜欢了。”
陆衍则依旧不说话,李淮知道他是放不下面不好意思接过去,就顺着扔到了他的桌洞里,又怕陆衍则扔回来要与他争论一番,连忙拿着水杯就离开了教室。
大课间的时候,李淮一直翻着自己的书,瞥了眼旁边看小说陆衍则,问了一句:
“陆衍则,我刚才写的那张题你有没有见过?”
吴烨课间的时候问过他一道数学题,他上课的时候将写完的过程夹到了练习本里,没想到下课打个水回来的功夫,那张纸就不见了。
“没有。”
李淮有些奇怪,也没有再翻找,而是直接带着书本就要去找了吴烨。
“你干嘛去?”
“班长让我给他讲题。”
陆衍则没抬头,只是随意地翻了一页小说,随意地问道:
“哦,怎么没见你给我讲题?”
李淮疑惑:“你不是自己说不需要吗?”
“是不需要。”
说着,陆衍则就拿着水杯走出了教室。
李淮摸了摸脑袋也不知道他犯什么病阴阳怪气的。
上课铃响了后,李淮才回到了自己的课桌上,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买的糖还在兜里,想递给陆衍则。
可直到下课,陆衍则也没有再回来。
放学后,李淮去公交车站堵着陆衍则,跟着他就上了公交车。
最近青平路在修路,所以绕了很大一圈。
“跟着我干嘛?”
“我想,不行吗?”
陆衍则又沉默了,闭上眼睛就靠在窗户上休息。
李淮没有在提起下午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他能够感觉到,陆衍则现在不开心,又或许,是自从他回来后,他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陆衍则下车的时候,李淮拉住了他,在他蹙着眉头的面目下,硬生生将糖塞到了他的手里。
“陆衍则,回家休息安全,早点休息。”
陆衍则低头说了一声“真啰嗦”,就下了车。
在高中繁忙的课程里,音体美都是独立的存在。对于周五最后一节音乐课,大家也都乐此不疲。
陆衍则在课上出现了两秒,就转头离开,趁着还没打上课铃,李淮也转头跟了出去。
“陆衍则,你去哪?”
“打球。”
“别打球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李淮生怕陆衍则不愿意,拉着他的手就上了顶楼。顶楼的一整层是音乐室,专门给艺考生留出的地方。
李淮的脚步最后停留在了一间废弃的阁楼前,李淮松开了陆衍则的手,将门打开。
白墙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东西,废掉的乐器也各自散落在地上。
角落里还留存着一架立式钢琴,一层灰土铺盖在上面,李淮掀开琴盖,入眼就是泛黄的琴键。
“陆衍则,我给你弹首歌听吧,你想听什么?”
“不知道。”
“好吧,那我随便来一首好了,可能会有些走调,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介意的。”
……
……
李淮弹琴的时候很认真,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挺直的脊梁上投下一道暖光,只余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陆衍则依靠墙边缓缓闭上了眼,他很少有过此刻的心安感,就像悬在半空的风筝终于落回春草甸,就像风穿堂而过时留下的温暖。
歌曲结束的时候,陆衍则睁开了眼睛,那道光依旧洒落在李淮身上,让他一时竟迷了眼。
“孙燕姿的《第一天》。”
“我很喜欢里面一句歌词——”
“你说活在明天活在期待,不如活在今天很自在。”
“陆衍则,别不开心了。”
李淮总觉得说这话有些矫情,可又觉得,某些候时候矫情的话却最能动人心,平心绪。
陆衍则回神后,轻笑着,“谁告诉你我不开心了?”
“你整天挖苦着一张脸,浑身戾气重的死,不是不开心是什么?”
听到李淮直白的话,陆衍则嘴角的笑又落了下来,吓得李淮收拾好琴后就立马追了出去。
“收买你。”李淮将兜里的糖拿出来,“你就当没听见刚才的话,行不行?”
陆衍则接过去,“看心情吧。”
话是这么说,但陆衍则的笑在转角拐弯的时候,转瞬就扬了上去,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放学时,陆衍则请李淮吃了一根冰棍,犹犹豫豫中,问出了心底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李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对我好啊。”
李淮没有一丝犹豫回答如同一根针,不仅穿透了陆衍则虚张声势的从容,还将他的心底搅成一团乱麻。
他在想,如果李淮知道那些好都是假的,会不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又是一个下雨天,李淮突然想起了上次失踪的雨伞,有些烦闷。
李淮是个念旧的人,对于伞失踪的事,他还是挺在意的,一开始他只以为是别人不小心拿错了,可到了现在,他也明白过来,伞是真的丢了……
吴烨给他发作业的时候,问了他一句:
“你怎么还不走?”
“我的伞上次不是丢了吗,忘了买新的了,我等陆衍则回来蹭他的伞。”
听到李淮的话,吴烨的脚步停在了那里,挣扎得不知是走是留。
“李淮,你的伞我见过……”
“啊,在哪?”
吴烨依旧小心翼翼,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将心底的话说出了口。
“被陆衍则扔垃圾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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