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江今澄拿着许松年的新书上楼。
犹豫复习还是腾笔记时,边兰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吃,检查家里窗户有没有关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她嗯嗯应着,把窗户都检查一圈决定回去腾笔记。
这种不用动脑子的事干起来很能稳定情绪,抄完整个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边兰回来很晚,一进门就推开她的卧室门,看她打着台灯写作业很是欣慰,还让她早点睡觉,明天再学。
元旦确有暴雪,但不影响开学。准确来说,是不影响高中开学,义务教育阶段停了二号的课。
返校后和传言一样举行期末模拟考,卷子改得很快,前一天考的科目,第二天午休就出了成绩。
为了避免影响后面几门发挥,还拖到了晚自习公布。
数学老师不慌不忙地插U盘连鼠标,连点两下,一体机屏幕从护眼壁纸换到了Excle表格。
弹出来的表格很小,老师又手动放大站到旁边。
所有人屏息凝神,数学老师也不说话,给他们足够反应的时间,每半分钟往下划十名。
这次第一名是温天南,第二名钟淇淇,前五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人,分差也不大。
关注他们的成绩,只会生出为什么有人可以考这么高的感慨。
滑到第二个十名,江今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129,中规中矩的成绩。
周期比她低三分,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人。
李元那晚鼓励她选物化生时用周期打趣,说周期比她名次还要低点都选了物化生。但这一个月里,周期确实学得很认真。
以前说教她题目可能是开玩笑,现在是真能讨论讨论。他们本来成绩就差不多,如果分班,周期或许能进实验班。
“都看好了吧,这次考试只是模拟考,让你们查漏补缺。成绩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掌握多少。”
老师话术似乎都差不多,江今澄听边兰翻来覆去也就这些车轱辘话。
隔一天午休前后门白瓷砖上贴出总成绩和排名,同时分科结果也汇总好发下来让他们签字。
模拟考后没上几天又是高二合格考,放假回来就要期末考。学校统一安排带答案的读卷让他们自行复习。
期末考前一天第二次下发分科汇总表,这次签字之后不允许修改,彻底定死。
晚四统一布置考场,班主任抽了几个男生去六楼空教室打扫卫生,离了老师的班级像开跳蚤市场一般,各种教辅试卷纷飞。
《划重点》、《必刷题》、《教材帮》、《一本涂书》和五三等等,像雪花一样飞到方砚清桌上。
班内学全文的人很少,李元把政史地资料都整理出来给方砚清,但她已经收了许多,对李元的挑挑拣拣才留下几本。
“你没写完的试卷也给我,真当我收破烂呢,怎么不把你牛津词典给我。”
春节后开学直接去新班级报道,所有东西清空。方砚清正苦恼能不能带完,李元非要把东西都塞给她。
“我也学英语,不过我家里还有一本,需要的话我明天带给你。”
“拉倒吧,我自己有。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走吧,耽误我收拾。”
李元被方砚清推到过道,他手里还拿着几本书,往后排时瞥见正站着理书的江今澄。
他绕到周期旁边,晃了晃手中的一本涂书问:“哎,江今澄,你不学政治嘛。要不要,送你了。”
扔书送书的人确定不会更改选科,也不在乎期末非选科成绩和合格考。江今澄没这个自信,各科资料都留着带回家复习。
“你真不要?”
“不要。”
李元搁在周期桌面,拍拍手走远。
周期拿过来递给江今澄,她简单翻了一下,几乎全新,没多少字迹。
“诶,你要吗?要的话留给你。”
她记得周期政治不太好。
“不用,你留着吧。”
话已至此,那她还是收下吧,不要白不要。
前几天江今澄就陆陆续续往家里带书,只是没想到她东西这么多,今天肯定是带不完了。
“班主任办公室还有位置吗?我好像拿不了这么多。”
这几天没有下雪,但也没有晴天,放在走廊江今澄怕被别人碰掉或被风吹走。
每次考试,她都要找不见几张讲义。运气好去办公室还能扒拉到多余的,运气不好只能借别人的打印。
“我下午大课间去还有空位,现在不好说。”
那还是算了吧。书包塞十来本,怀里再抱几本,努努力也差不多。
因为分科,这个寒假高一年级不补课。呆在同一个教室上课是以倒计时的方式呈现。
建校近百年,教学楼隔音不好,一栋楼有什么动静多多少少都能感受到。
楼下最先开始躁动,然后是走廊楼梯都有人在走动。
江今澄只当都在布置考场没在意外面的喧嚣,直到班主任推门而入。他抬头看了眼墙壁上挂的时钟,又低头扫了下手机屏幕,拍拍手等班内静下来才说话。
“明天就期末考了,回去不要熬夜早点睡觉。冬天天冷,人也不想起,期末考又比较宽松。学校体谅大家,这几天晚自习都九点半放学,明天早上七点到校。”
其实只早了十分钟,但这十分钟足以让他们为此欢呼。四面八方的欢呼声,涌入人耳,已分不清是哪个楼层哪个班级。
离九点半还有五分钟,他们班没有人大声起哄,带着波浪的笑声从钢筋水泥铸成的墙壁钻进来,突兀得浮在空中。
“某些好踩点迟到的同学,不要再踩点迟到了,就这几天,给彼此留个好印象。”
“分班情况预计节后公布在家长群,不要传播不要传播不要传播。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传播之后你就要和不在名单上的陌生人成为同学了。”
讲到这班内才有些笑声。
中考前和他们说一分就是一万块钱,开学发现差了几十分的人也能在同一个学校借读。甚至读着读着,发现借读生学籍也转过来了,中考几十分的差距似乎并不存在。
“回家都注意安全。”
班主任站在后门等他们走完关灯,冬天衣服厚,摩擦都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样的声响逐渐微弱要被空调吹风掩盖时,江今澄终于收拾好书包,并找到一个不太累的姿势抱书。
“老师再见。”
“再见再见,下楼梯小心。”
不知道高三是不是也九点半放学,江今澄本想在班里磨蹭一会儿等许松年,但班主任催他们走,她不敢磨蹭。
学校楼道装的也是感应灯,还经常不亮,光线不好时全靠摸墙和安全出口的绿光下楼。
楼道上下贯通的风和走廊斜吹进来的相合,声音被搅得分不清方向。
江今澄低着头走路,听到有人叫她还以为是幻觉。
“这。”
夜色如烟雾般氤氲,一双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你怎么在这儿?”
她说话隔着口罩围巾,细细密密的针脚拆解她的声调字眼。
“看你这几天都搬书就知道要清考场,中午怎么不和我说帮你搬书。”
许松年直起身,要接过江今澄手中的书本,但她往旁边移了一下,书还在她怀中。
“我自己也行。”
“你行?踩个石子摔了都不好爬起来,给我吧。”
“应该,不至于吧。”
江今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像翻背的乌龟。
她双手抱书但只露半节指头在外,许松年似是不冷,接过她怀中书本,手掌张开就完全握住书脊垂在身侧。
“书包也给我吧。”
“不用了,我自己背就行,你不也有书包。”
江今澄抬手指向他肩上背包,许松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转过头笑着说:“空的。”
“空的,你回家不学习?”
“不学。”
“那好吧。我还以为成绩好的人都挑灯夜战。”
楼道陆续有人下楼,江今澄扶着栏杆走,不好和许松年并排。
“听谁说我成绩好。”
出了楼梯口下到平地,许松年走到她身旁问。
“我去看了你们光荣榜,零模的还没撕呢,你是前一百。”
“这么关注我?”
晚上冷风也大,但许松年从来不带口罩也不围围巾。脸被风吹得粉白,感觉下一秒就要擦鼻涕了。
但许松年一次也没有问她要纸,准备这么久一次也没用上。
“你也想太多了,体育课路过。”
他低头一笑,脚下影子长短交错,浅淡相间,延伸出去又消散在橘光下。
“诶对,期末考这几天你们改作息吗?早上几点到校?”
“改,和你们一样。”
“太好了,你要是不改我还得早起和你一起上学。”
五点四十天不亮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上学,太苦了。
“起不来?”
“困,你不困吗?”
“我也困。”
他垂眸点点头,略显倦怠。
冬天出了空调屋就是消磨人身上的热意,教室里还热到发烫的暖宝宝也被风吹得降温。江今澄在羽绒服口袋里捂了一会儿,觉得温度差不多。
“许松年,你伸手。”
“嗯?”
梧桐树落得干净,路灯直白地照下一片又一片橘光,江今澄看到的路灯是一个发光的圆球发出无数射线。
她站定,抬手挡住正对自己的路灯,另一只手把暖宝宝轻轻放在许松年掌心。
“你捂捂吧,今天挺冷的。”
许松年帮她拿书,挺不好意思的。
“你不用吗?”
他合上手掌,但没有塞进口袋。
江今澄摇摇头说:“马上到门口了,我口袋很暖和。”
她双手插兜里,怎么都比许松年要暖和。
看许松年还在原地发愣,江今澄原地跺了几下脚催他。
“快走快走,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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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建明今天迟到了。
两个人在校门口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熟悉的车牌。
许松年请她吃了份章鱼小丸子。
最近没去小卖部,她身上没带零钱。
“你有微信吗?”
“有。”
“那过几天我加你,我还没有你联系方式。”
章鱼小丸子里面太烫,江今澄吹了又吹只咬下一半。
“今天不行吗?”
蒸汽从海苔碎上冒出,纸盒内壁挂满水珠,江今澄用签子插好剩下那半章鱼小丸子说。
“我现在还没开微信,我妈说期末考好了帮我开。钱过几天还你,你不急吧?”
“不急。”
路边临时停的车都接到孩子开走,没了挡风的,章鱼小丸子摊上的油烟气都往江今澄身上飘。
她端着纸盒绕到许松年左手边,心虚又抱歉地挤出一个笑:“那有烟,你帮我挡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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