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魏天晴和周明远,跟每一对谈着恋爱,走进婚姻,过着柴米油盐小日子的夫妻一样,也幻想过孩子的到来。
那时候周明远带着魏天晴,每天晚饭后就到出租房附近的体育馆散步,给宝宝放舒缓的音乐听,把手按在肚皮上,感受着他的胎动。
魏天晴是羊水破了送进医院的,36周顺产,孩子出生的时候才50厘米,6斤重。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眼睛非常大,粉嫩的小胳膊小腿乱登乱踹,魏天晴也曾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
一个跟彼此血脉相依的孩子,从此成了夫妻两个人生命中最深的羁绊,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激动人心的呢?
魏天晴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孩子长大后大学毕业,穿着帅气学士服拍照的场景。
可所有的美好幻想,在晨晨一周五的时候戛然而止。
魏天晴发现,晨晨整天沉浸在动画片里,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整天玩挖土机,有时候逗他也没什么反应,更关键的是,都一周五了,晨晨还没开口说话的意思。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魏天晴每天跑到网上,翻找各种各样的帖子,试图从那些被误判过的家庭中寻找力量,可是越找越惊心,发育迟缓的各种症状被她在晨晨身上一一对号入座。
痛定思痛,魏天晴拒绝了所有私活,每天晚上下班后就开始拼命地教,她把网上学到的干预法都用在了晨晨身上。
可是,晨晨的理解能力很弱,刚开始,只是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对妈妈下达的指令作出反应就耗费了无数精力,他不是面无表情看着你,就是躁动着要离开,每次都需要魏天晴把他强按回座位上去。
就一个简单的拍手指令,晨晨就反复学习了半个月,才勉强学会。
魏天晴发现,孩子学会并掌握一样东西要重复无数次,教他说话更是直接躲闪,不肯开口跟着仿说,嘴里连无意识喊爸爸妈妈都没有。
魏天晴每天拼命地教,但晨晨就像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反应。
两周七的时候,晨晨会认花鸟虫鱼,会指认爸爸妈妈,会跟着指令做动作,但依然不开口。那一年,周明远工资也从两千五升到五千,魏天晴终于有底气出去借钱,跟亲戚借了三万,送晨晨进了机构进行专业干预。
那时候的魏天晴很穷,别人都在用智能机了,可她还是一个若基亚老牌手机,不知道微信,抖音,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上网百度搜机构,再加上这方面信息匮乏,她带晨晨进的那个机构没有口肌课,她在那里花光了借来的三万块,只学会自己去马桶尿尿,戒掉了尿不湿,却浪费了半年时间,转眼就到了晨晨三周岁,他该上幼儿园了。
魏天晴决定让孩子正常上幼儿园。
她在网上看到很多不会说话,或者口齿不清的孩子进了幼儿园就会说话了。
可事实证明,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半年幼儿园下来,晨晨只学会定时定点排队吃饭、上课、上厕所,会指认更多东西,却已然没有开口。
魏天晴急了。
她一直觉得,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就有责任让他成长为人格和能力健全的人。
她狠下心,想给孩子休学一年,再次送进机构。
这次,是专门干预语言的机构。
但费用,比上一个机构还高,要十万。
魏天晴决定好好跟周明远商量这个事。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从晨晨出生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她每天跟个拼命三娘一样干预儿子,忙得脚不着地,和丈夫周明远的关系,却变得越来越微妙。
其实,自从晨晨在三周被诊断为语言发育迟缓,魏天晴关于人生、关于梦想的全部希冀,就彻底坍塌。
这些年,她和周明远两个人穷尽家里的一切,常年奔波于康复机构寻找奇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侥幸被一点点磨光,整个家庭也一点一点被拖进绝望的深渊。
她明显感觉,她跟周明远不知何时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被命运绑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他们的感情在时间的稀释下,彼此也越来越摸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魏天晴也不知道,自己再次从晨晨去机构的决定,能不能得到周明远的支持。
但她今天,想给两个人松绑,卸下父母的重压,找回久违的恋爱的感觉。
魏天晴坐在离晨晨三米远的梳妆台前,描摹着眼线。镜子里映出的女人,眉眼间积攒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一层细腻的粉底和恰到好处的腮红正试图将其掩盖。
她的手很稳,这是常年给极度敏感、抗拒接触的儿子做抚触按摩和强制刷牙练出来的。每一笔勾勒,都像是在完成一项精密操作,而非放松的愉悦。
她的目光,每隔十几秒就会从镜面滑开,精准地投向地毯上的那个小身影。确认他安全,确认他没有过度沉浸,确认他没有出现新的、令人措手不及的刻板行为。这种扫描般的注视,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如同呼吸。
咔哒,咔哒…小火车不知疲倦地运行。
魏天晴的口红是温柔的豆沙色,据说能显得人气色好,又不过分刻意。她抿了抿唇,看着镜中稍稍焕然一新的自己,心里却涌起一阵陌生的虚浮感。
多久没有这样郑重地为自己化妆了?一年?两年?自从晨晨三周岁被确诊为发育迟缓后,她的生活就坍缩成了以他为核心的黑洞。所有的精力、时间、金钱,乃至她和丈夫周明远之间原本拥有的那些空间,都被无声而贪婪地吞噬。
她感到那条裂缝的存在,不是在周明晚归的脚步声里,也不是在他越来越少回家的晚餐桌上,而是在那些深夜,她疲惫不堪地从儿童房出来,发现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电视屏幕兀自闪着雪花点的寂静里。那种寂静,比任何争吵都令人心慌。
今天,她下定决心要凿开一丝缝隙,透点气进去。
她约好了妹妹魏夏荷,要把晨晨送过去半天。她预定了西餐厅,甚至偷偷买了一套新内衣。她想尝试着,把那个叫做“妻子”的身份,从“发育迟缓孩子母亲”的重压下,勉强剥离出来一点点,去缝补那些看不见的裂痕,去弥补那些心照不宣的亏欠。
“晨晨,”她放下口红,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是怕惊扰了某种易碎的平衡,“妈妈带你去找小姨玩,好不好?”
没有回应。孩子的全部注意力依旧在那辆红色小火车上。
魏天晴习以为常。她走过去,耐心地等待小火车又一次运行到终点,暂停的瞬间,她迅速而不突兀地伸出手,轻轻按在车头上。晨晨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没有出现激烈的情绪爆发。他只是抬起头,那双清澈却总是缺乏焦点的大眼睛,茫然地看向她。
“火车,休息一下。”林薇用着他能理解的、结构简单的短句,“我们,坐车车,去看小姨。”
听到“车车”,他的视线似乎凝聚了一瞬。魏天晴趁势拿过他的蓝色小背包,里面装着能让他感到安全的必需品:固定的零食、水杯、备用内衣,还有那辆一模一样的、作为备份的黄色小火车。
魏天晴的父母是农民,卖菜为生,她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二妹当年为了她们三个能上学,主动辍学进厂打工留在了老家,现在在制衣厂上班,三妹魏雨荷来到她所在的S城上班,是一名会记。
去妹妹魏雨荷租住的房子的路上,晨晨安静地坐在安全座椅里,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手指无声地在车窗上敲打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节奏。魏天晴从车窗玻璃看着他,心里一半是即将暂时卸下重负的轻微雀跃,另一半则是盘踞不去的、习惯性的焦虑。她仔细交代了魏雨荷所有注意事项:几点喝哪种温度的水,零食只能吃特定牌子的米饼,绝对不能打开吸尘器,否则他会崩溃尖叫……
魏雨荷抱着晨晨,语气轻松:“知道啦姐,你就放心吧!保证完整归赵!好好跟姐夫去过二人世界!”晨晨在她怀里有些别扭地扭动,注意力被小姨家门厅一个不断旋转的彩色风车吸引了。
魏天晴又站在原地叮嘱了好几分钟,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妹妹家门口的景象,她才允许自己长长地、真正地吐出一口气。肩膀微微松懈下来,竟感到一阵陌生的酸软。
时间还早,她打算先去附近的商场逛一下,给周明选一个特别的礼物,当作今晚的小惊喜。
第一章只有两个点击,估计这本也要单机到结束了,没有曝光就没有点击,更没有收藏,没有收藏就上不了榜,恶性循环后是不是以后每一本都要单机到结束呢?那我写给谁看?自己吗?不过,这一本主要为了记录我自己的人生,姑且这样吧,下一本好好写,想办法提高曝光度,希望越写越顺,加油,对了,看到这本书的亲爱的有缘人,你们觉得我这本书要申榜吗?不申请感觉连点击都没有,申榜吧都是亲身经历,如果被我弟妹知道,会杀了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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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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