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萧琰感觉班主任进教室时脸上都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来，班长，把成绩单发下去。同学们，上课！”
“老师好~”
王安之朝他身边瞥了一眼，小心地用手肘碰了碰熟睡中的人：“萧琰，萧琰？子悦的课，别睡了。”
子悦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姓庄。
萧琰被他撞的不耐烦了，转了一下头继续睡觉，嘴里喃喃着：“别招我，困死了。”
庄子悦把手中的讲义放在桌上，转头把U盘插入白板，“这一次我们运动会发挥的非常好，拿到了年级第二，这不是能得好成绩吗，之前干什么了，”她把那个名为“新高二32班期末考成绩”的文件打开，“说两件事啊，第一件，班里来了一名新同学，祁景，成绩特别好，多向人家看齐，另一件事，就是你们高一的期末考的成绩，啧，看看你们的坐姿！坐直了给我——萧琰，说的就是你，抬起头，困了去后面站着！”
萧琰懒懒的闭着眼睛抬头，坐直了身子。
旁边的王安之盯着庄子悦发下来的成绩单发愣，虽然他早已知道他兄弟在数学方面简直不是人：“我靠萧琰，你特妈数学150，单科年级第一？！这次的题这么难，你特喵怎么写的？”
“蒙的。”
“这次的年级第一在我们班，就是祁景同学。”
说实话，在看到成绩的时候庄子悦也愣住了，年级第一会分在她的班级，这换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语文129，数学142，英语150，理综300......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卧槽，省联考第——一！”
旁边王安之大呼小叫的噪声让萧琰头疼，他刚想开口，就听见庄子悦笑眯眯的声音。
“这一次我们班的进步非常大，由上次的倒数第一变成了第二十三，继续加油啊——但是个别同学的成绩，毕业后是打算搬砖啊还是捡垃圾啊？”
庄子悦把文件往下滑到最底，指着最后两名：“满分750，你给我考151，王安之，你怎么写的卷子？你把答题卡扔地上踩两脚也能拿3分吧，0.5分你怎么考的？”
王安之满脸痛苦：“不是我说啊悦姐，这次题真特么难啊，换以前我不得考个十几分二十分的，这次失误了，嘿嘿”
“以前也没见你总分上过200，算了，这次心情好——另外一个更过分！上一次拿了个年级第一，这次考个倒数第一，你玩过山车呢？！挂过山车幅度都不带你这么玩的！你抬起头来看看你这分，是不是对其他科目老师有意见，”庄子悦一见他的分就来气，“数学这么难你能拿个满分，其他科目全都是零蛋，你什么意思？”
“另外一个”懒懒的开了口：“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想写。”
庄子悦都快被他气笑了：“算了，等着吧，其他几科老师已经在磨刀了，你自己掂量。”
她转身把微信登上：“说个事儿啊，明天晚上要开表彰大会，所有人必须过来。”
“不会吧，怎么天天有表彰。”
“啊啊啊，人家拿满分，我连题都看不懂，什么魔鬼啊。”
“闭嘴吧，王安之，就你声音最大！我先把有奖项的同学念一下啊：祁景，吴棱，柯梦怡，夏逸景，萧琰......”
王安之用手肘撞了撞萧琰：“萧琰，你是不是故意的？”
萧琰：“什么故意的？”
“你他妈的数学150，其他科全是零分......”
“说了懒得写，”萧琰头也不抬，“妈的，困死了。”
“......你总分比我低1分，你是不是在侮辱我。”
“没，下次多比你低几分。”
“我是这个意思嘛萧琰？”
“王安之，再逼逼一句老子下课揍你。”
“。。。”
“还说话？最后一排，王安之，闭上你的嘴。”
庄子悦低头看着手机头也不抬。
纪律委员扶了扶镜框，默默在纸上写上了王安之的名字。
——
“走咯萧琰，去厕所抽——”
下课铃声刚响，王安之的屁股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那个“烟”字还没出口，就听见一声呵斥。
“王安之，去厕所干什么？拉着萧琰一起去抽什么啊？！”
庄子悦抱着厚厚一摞作业，怒气冲天：“你给我来办公室，咱俩好好说说话——”
王安之一脸郁闷，低头凑在他同桌耳边：“萧琰，烟在我桌兜里，火机在老地方，快快拿走。”
睡了半节课，萧琰也清醒了，他看着王安之一脸忍痛割爱的表情，闷头促笑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那包中华：“那我给张旭了啊。”
王安之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刚想离开，又大声喊了一句——
“萧琰！兄弟要是回不来了，别忘了每年替兄弟我烧纸——”
庄子悦从前门探出了头：“鬼叫什么呢王安之，办公室都能听见，快点给我过来！”
“......”
上课铃声打响，萧琰看了眼自己旁边，没人。
下课铃声刚响，萧琰忍住去办公室拽人的冲动，默默说：王安之那德行也该治治了，忍住忍住——
第三节课是自习，萧琰直接翘了，并看见了他的同桌。
学校厕所烟雾缭绕，这儿附近没监控，乐衷于抓人的虎鲨也去开会了，所以现在厕所是他们的圣地。
李梓欣是这些人中唯一的女生：“厕所一会儿都能让人腾云驾雾了，你们几个抽这么多啊，都失恋了？”
“别提了，我现在比失恋还难受，”王安之一手拿着烟，一手操控着游戏人物，“要不是紧急会议救了我，我现在还在那挨骂呢！”
张旭深深吐了口烟，凑到萧琰旁边：“萧琰，下周六有空吗？
萧琰：“怎么了”
“哦，下周兄弟生日，给个脸面，”张旭往厕所外瞄了两眼，“估计你不认识，一班的人。”
“那你叫萧琰去干什么？”王安之烟都忘了抽，疑惑着。
“这你就别管了，萧琰，去不去？”
萧琰接住王安之递过来的烟：“去，什么时候？”
“下周周六,老地点，还是那家KTV。”
“嗯。”
王安之在旁边玩着手机：“对了，听说学校下个学期要办尖子班，年级前五十，分成清北班和宏志班，你们听说没？”
“你听谁说的？”
“张若曦，他不校长儿子么，”王安之看了眼萧琰;“你不认识？”
“我认识个屁，没听过。”
“服你了，咱班同学你知道名字的有五个没，我都好奇你考试怎么写的，没抄答案？”
“抄屁！”
“学校每次考试都开信号屏蔽器，”张旭道，“他从哪抄？”
“我这不也好奇嘛。”
萧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没出口，就听见超大一声怒吼传来，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个以抓人为乐的老师。
“厕所那几个，都别给我跑，逃课还抽烟，都站那别动！”
萧琰猛地掐灭了烟：“别特么抽了，虎鲨来了，快跑！”
王安之转头冲进厕所：“前门逃不了了，翻窗户吧！”
萧琰站在门口斜眼看着，懒洋洋的靠在墙边：“你们翻，上周刚说好被抓轮流顶替，我先顶一次。”
“萧琰，我看见你了！你给我站那别动！”
一分钟后，萧琰估摸着王安之他们几个应该逃的差不多了，于是走出厕所：“胡主任。”
“你自己？其他人呢？”
“没其他人，就我自己在这儿。”
胡沙狐疑的眯了眯眼：“我刚刚明明看见好几个人，”他开口就诈：“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有王安之，李梓欣，张旭他们三个吧。”
萧琰：“没，您看错了。”
这他妈是什么魔鬼视力。
“是么？”胡沙挥了挥手，后面几个老师流水似的进了厕所。
“胡主任，您不觉得您这样做像......”萧琰努力地在脑子中不多的词语中找合适的词汇，“拆爆破装置么。”
“爆什么破！你在学校安炸药啦。”
“……”
从厕所探出头来的几个老师几乎同时摇了摇头：“主任，里面没人了。”
胡沙：“......萧琰，刚刚在厕所的都有谁，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啊，你如果说的话处分会适当的......”
“说了没人，要问几遍，胡主任，您自己查吧。”
胡沙：“......”
——
“祁同学，老班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嗯。”
祁景站在办公室门口，抬手刚想敲门。
“胡主任，我说几遍了，厕所真就我一个人在抽烟，没别人了。”
办公室内传出熟悉的声音，他把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萧琰吊儿郎当的站在胡沙办公桌前，旁边的庄子悦一脸生无可恋。
“你说我信么，萧琰，第几次了，这学还想上吗？！你知不知道你再受一个处分就要留校察看！”
“哦，不知道。”
眼前的人半死不活的站着，看着没有什么生气。
放假半个多月，胡沙明明已经忘记在学校被萧琰气到胸痛的滋味了，今日又重新感受到了。
真他么让人生不如死！
“胡主任啊，这事儿还不至于处分吧？”
庄子悦走到萧琰后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庄老师，上次他在学校斗殴，还有上上次的群架，以及上上上一次的喝酒，处分都攒着呢，萧琰，你自己说说，我放过你多少次了？数得过来吗？！”
萧琰低着头默数地上地板砖的划痕。
面前这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使胡沙感到心累，他摆了摆手，给了对方一点算不上警告的警告：“再有下一次，严肃处理！听到没有。”
“是。”
他懒懒的应了一声。
“回去吧。”
“哦。”
萧琰抬脚刚想走，就听见背后庄子悦的声音。
“等等，你留一下，在这儿站着，我约了其他人，咱俩一会儿再好好聊聊。”
“......”
萧琰往书柜那边靠了靠，“哦。”
“报告。”
声音很熟，萧琰偏过脸看了他一眼。
哦，听王安之说过，祁什么来着？
还没等萧琰想起他的名字，祁什么就看了他一眼，明目张胆，眉头似乎还——
皱了一下？？？
看屁！
“祁景啊，这次叫你来呢，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了吧。”
“嗯。”
“我和你以前学校的班主任一直有联系，她告诉我你的成绩很优异，学习态度也好，对学习也感兴趣，妈妈也支持，总之呢是个好苗子，让我好好培养。”庄子悦笑道，“不过呢，我这人不比其他老师，不搞偏差，年级第一也好，倒数第一也罢，希望你能保持以前的学习态度，好吧？”
“嗯。”
“差点忘了，你瞧我这记性，”庄子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学校呢有学生寝室，咱们学校不是强制住宿，也可以走读，住宿的学生不多，你考虑一下是打算住宿还是走读。”
“住宿。”
“行，等到这周日收拾收拾，就可以开始住宿了，你的寝室号是404，我先交代一下啊，住宿生呢周六周末有自由时间，可以出校门，但是周一到周五不能出校门，违者记大过，这呢就有一个反面教材，是吧萧琰？”
萧琰半靠在柜子上，慵懒至极，显然已经习惯了庄子悦时不时的怼人炸弹，拖着长音回答：“是~”
“萧琰，你自己说说你从来到附中开始，因为睡觉时间翻墙逃学记过多少处分了，胡主任手里你的检讨少说也有30张了吧。”
萧琰板着脸尽量装的严肃点配合着庄子悦：“嗯。”
庄子悦笑着收拾桌上的讲案：“还有啊，住宿生呢要上晚修，不想上也不勉强，自愿的。”
“知道了，老师。”
“行了，你先回教室吧，快上课了。”
“老师再见。”
等祁然离开，庄子悦严肃了起来：“萧琰，站直了！”
她展开手中的讲案：“看看你这次的考试，总分151，上次还697呢，答题卡六张有五张没写，你想揭竿起义啊？”
“没。”
“没？真没假没？考试能不能严肃点？这不是游戏，不是考着玩玩你懂么？”
萧琰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差点让庄子悦原地去世的话：“我乐意。”
庄子悦都被萧琰气噎住了，连喝了两大杯水才缓过来气：“你乐意？你乐意有什么用？以后到社会一句你乐意就能混好？扯淡！”
“我知道。”
“下次考试，你如果考不了年级前三，我就要考虑一下家长面谈了。”
萧琰抬头，斩钉截铁道：“谈不了。”
“等你什么时候当上校长了再给我下限制，”庄子悦站起身，“回去吧。”
“哦，”萧琰转身出门，门被带上的同时，很小的声音在办公室内飘荡。
“没用的，他管不了我。”
在另一个办公桌上听了全程的一班班主任探出头来：“庄老师，我知道您的初衷是为学生好，但是您真的觉得萧琰这学生还有救吗？”
庄子悦叹了口气：“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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