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
她不是第一次见季明朝。
准确来说，许春雨第一次见他，是在三年前。
在季明朝搬来之前，对门原本住的是位叫陈清兰的老人。
是一位很和蔼可亲的老人，许春雨和她的关系很好。老人家算是她孤寂岁月里唯一的朋友，为数不多的亲人。
但三年前突发心脏病倒在了家里，因为没有被及时发现，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气息。
陈清兰去世后的第二天，许春雨刚好从外地参加完比赛。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家门口，发现对门的大门敞开，里面乌泱泱的站着一群人。
她见过陈清兰年轻时候的照片，很漂亮精致的少女模样。而那群人眉眼间多多少少都和陈清兰有些相似，但面上的表情却无一不带着痛苦。
有位穿着精致的女人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头发凌乱，怀里抱着陈清兰的遗照，哭的撕心裂肺。
在女人身旁，站着一位年龄看上去和许春雨差不多大的男生。
面对亲人的突然离世，他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痛哭。
但脸色也因为过度悲伤苍白的吓人，没有血色的嘴巴紧抿着，眼尾猩红，死死地盯着女人怀里的遗照。
有人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却反过来被他安慰。
明明自己的难过不比旁人少，却还要故作坚强。
许春雨站在家门口，静静地看着他，自己的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感觉。
男生似是有所感应，抬眼看向门口，但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被大人叫走。
也是那会，许春雨知道了他的名字。
现在的季明朝和三年前没什么变化，有的只是脸上褪去了稚嫩，五官变得更加立体精致，身形比三年前挺拔。
那双含笑精致的桃花眼应该是随了母亲，好看的不像话，很有辨识度。
所以再见到他的第一眼，许春雨就认出了他。
季明朝皱眉：“你知道我？”
“我见过你。”
她的回答至始至终只有一句，也没有说明是在哪见到的他
季明朝见她没打算说，也不打算追问下去，双手环抱着胸，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若有所思地开口：“这样啊。”
“既然你认识我，那要不要和我交个朋友？”
“反正以后我们也是邻居了。” 季明朝发出真挚邀请。
许春雨没有犹豫，回答干脆：“不要。”
她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更何况是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这些季明朝不知道，但是他尊重许春雨的选择，没有再坚持，遗憾说了句：“那行吧。”
话音刚落下，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响声。
听着怎么这么像肚子饿发出的声音？
叫了一晚上的蝉早没了声音，而他又刚好说完想说的话，在寂静的夜里，这道声音出现的还真是不合时宜。
看来有人真的是饿的不行了。
季明朝看着面前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的许春雨，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有些玩味的看着她。
许春雨被他直白的眼神盯的脸上发烫，耳根子渐渐染上红色。
她一句话没说，攥着一口没动的三明治和酸奶转身大步离开，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季明朝的视线里。
季明朝在她离开后，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二零二一年九月，云城彻底放晴，绝大部分学生迎来了开学日。
季明朝身上松松垮垮的穿着云城一中蓝白相间的校服，书包斜挎在肩上，两手漫不经心的插在兜里，步伐缓慢的跟在一位中年男人的后面。
男人姓张，单名一个斌，是高二重点班的班主任。
张斌的长相是那种很典型的理科教师脸，个子不高，穿着灰色的Polo衫和牛仔裤，头顶的头发寥寥无几。
形象实在是太经典，季明朝见到他的第一眼还以为是教数学的。
直到他看见男人脖子上挂着的工牌，照片下职位那栏写着英语特级教师。
这倒让季明朝有些意外，毕竟张斌普通话说的都不怎么流利，带着点云城本地的口音，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差点没听懂。
张斌腋下夹着深蓝色的文件夹，里面的资料厚厚的一沓，有几张纸没夹住，摇摇欲坠感觉下一秒就要出逃。
他带着季明朝穿过走廊，来到尽头处的班级。
原本吵闹的教室因为两人的到来顷刻间安静下来，底下坐着的学生脸上充满好奇，眼神在季明朝身上来回扫荡，最后定格在他那张出众的脸上。
也不管班主任还站在讲台上，一群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到底是重点班的班主任，还是特级教师，人多多少少都是有威严的。
张斌只是轻轻咳了两声，教室里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满意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和文件夹，环视了教室一圈，确认人都来齐后，简单介绍了一下季明朝，然后随意给他安排了个座位，就开始正式说明今天的任务。
一套流程下来，仅仅不到五分钟，没有废话，连动作都没有多余的。
说到最后，他按照老规矩，吩咐全体男生去搬书，女生则留下来打扫卫生。
季明朝对一中不熟，不知道图书馆在哪。
但他这人有个优点，性格不错，有人和他搭话他就大大方方回应，什么话题都聊的来，所以刚坐下没多久就和前桌叫郑岁的男生处成了朋友。
“上学期就听说北城要转来一位新同学，我还以为是假的。”
“没想到是真的啊，兄弟你人还挺帅。”
面对季明朝的优秀，郑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里都是崇拜。
“怎么样？我们学校大吧？”
季明朝点头赞同：“挺大。”
“那当然！我们学校可是云城最大的中学，占地面积都快比得上一些大学了。”
郑岁没夸张，一中自建校到今，有着百年的悠久历史且教学成绩斐然，能考上这的学生毫无例外都是各所中学的佼佼者。
加上学校的人性化教育，在注重教育质量的同时关注学生的成长，会及时解决学生提出的问题。
所以年年都会有毕业后已经就业的学生给学校捐钱，一中也有了年年扩建的资本，基础设施越来越完善，也就有了现在惊人的占地面积。
两人在宽敞的走廊上走着，郑岁给他介绍了一路云城一中的布局
转弯准备下楼的时候，季明朝被人撞了个满怀。
女生怀里的资料被撞落，撒了满地，三人都急忙蹲下去捡。
熟悉的青橘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季明朝拿纸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去看女生垂落在胸前的校牌。
照片上的女生齐肩短发，柳眉杏眼，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在红底的衬托下皮肤很白皙，抿唇对着镜头微微笑，看上去很乖巧，没有攻击力。
班级姓名那栏，写着——高二二班许春雨
娟秀的字体和照片上女生秀气的面庞让季明朝第一次发觉什么叫字如其人。以前外婆就总用这个借口盯着他练字，那会他还不信，觉得人的长相都是天生的，和字迹哪搭得上半毛钱关系。
东西捡完，许春雨重新抱着那堆纸起身，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了眼他，低头说了句抱歉，就绕过他俩走了。
郑岁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感慨：“那么漂亮的女生，怎么就不爱说话呢？”
季明朝闻言，扭头看他：“你认识她？”
郑岁听他那么问，突然来劲了，眼里闪烁着对八卦的热情：“高二谁不认识她，那可是二班的才女！”
“才女？”季明朝饶有兴致的听着。
“对啊，她的作文因为写的太好，次次都被当作范文张贴在榜。”
“有些老师还会打印发下来，我们从高一看到高二，一次没落下。”
“作文好就算了，数学成绩还好。” 他说着，指向楼下的龙虎榜“你现在去看，还能在数学单科前三名那看见她的名字。”
郑岁不禁感慨：“长得又乖又标志，这样的人不多见啊。”
“挺优秀啊，那你觉得我去和她交朋友成功概率有多大？”
这个问题明显把郑岁吓到了，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季明朝，心里想着的话脱口而出：“不是吧哥，你刚来就看上了？”
季明朝：……
郑岁你的思想可以纯洁一点吗？
他往郑苏肩膀上来了一拳，笑骂：“你有病吧，我说的正常交朋友。“
郑岁吃痛的“嗷”了一声，也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毕竟季明朝看着就不像那种人。
“那你别想了，她性子孤僻，没看到她身边有什么朋友。”
“估计喜欢安安静静一个人吧。”
季明朝听到这里，眉头紧蹙，他不太喜欢孤僻这个词，其实不如说不喜欢别人用孤僻这个词形容许春雨。
郑岁没注意到他表情上的变化，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不过听她班上的人说她是她爸妈捡来的，耳朵还听不见，别人跟她搭话她理都不带理的，所以才没什么朋友。”
“哦对，之前我无意间听到，她们班的女生叫她怪胎。”
季明朝眸光暗下，表情不太愉悦，声音也沉了下来：“说这些话的人挺没教养的。”
“再怎么样，也不能叫人怪胎吧？”
郑岁点头，表示附议。
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一言难尽。季明朝瞥了他一眼：“什么表情？想拉屎？”
“……不是！”郑岁把目光放向某处，语气难得的严肃：“只是之前我偶然撞见过类似于校园霸凌的事……”
季明朝走到图书馆门前放着的一摞摞书面前，找到自己班上的那一堆，顺手搬起一摞。捕捉到郑岁语气里的严肃及霸凌两字，他停下脚步，眉头再次蹙起：“霸凌？”
“对啊，而且受害者就是刚刚那位春雨同学……”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眨眼就到了放学，学生们经过一天知识的洗礼，早就疲惫不堪。
下课铃一响，大家一哄而散，三三两两的结伴在一起往校门口走。
天色已经暗的差不多，月亮爬上枝头，校园里的广播在放着颜人中的《夏日最后的烟火》。
很温柔的旋律，伴随着夏夜的风，给人安心的感觉。
许春雨不紧不慢的下着楼，却总感觉胸口闷闷的，踏出教学楼的那一刻右眼皮重重的跳了一下。
许春雨有些烦躁，没走出两步就感受到肩膀处被人轻轻拍了拍。
扭头看去，女生背着天蓝色的书包站在她身侧，头发被扎成很有活力的高马尾，金丝圆框眼镜下是一对亮晶晶仿佛会说话的眸子，她对着许春雨扯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指向她的脚下：“同学，你鞋带掉了。”
“谢谢你。”许春雨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没有去细想看见女生那张脸后莫名的熟悉感，反倒难得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不客气。”
待女生走后，她就近找了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蹲在一颗老槐树下三两下把鞋带系好，又顺手把另一只鞋的鞋带也系紧。
起身的时候太过猛，她眼前突然一黑，扶着老槐树粗糙的树干才勉强站住脚，无奈之下她只能低着头静静的缓着。
广播里的歌正唱到**，男歌手的声音轻轻缓缓，熟悉的歌词像潺潺流水般一点点流进她的耳朵
“当我抬起头，你正看向我。”
“眼中倒映着夏日绚烂的烟火。”
“灰暗的心，竟然开始变得鲜活。”
因为耳疾，她平时不爱听歌，但这首歌她倒是很喜欢，可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眼前逐渐恢复明亮，许春雨的世界开始恢复正轨，恰好这时歌曲正唱到她最喜欢的一句。
“你的存在，治愈着我。”
也恰恰是这时，除了歌声，她的世界多了一道不算陌生且明朗的声音。
“好巧啊新邻居，要一起回家吗？”
季明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两人对视的瞬间校道两边的路灯骤然亮起，他背对着灯，暖色调的光亮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打在他身上，柔柔的勾勒着他的身形，连发丝也跟着被渡上一层光。
小时候有段时间听不见声音，以至于后面有了助听器后她发现自己对声音异常敏感，她不喜欢太过吵闹的地方，因为这些声音经过助听器处理后总是很难听。
但偶尔也有例外，就比如她意外的很喜欢听眼前的男生讲话，其实倒不如说很喜欢他的嗓音。
干净明朗，唱歌应该也会很好听。
仅是一秒，这个想法就在许春雨脑子里挥之而去。这么多年来的孤僻让她无法做到马上和一个陌生人走在一起，这只会让她感到无措，紧张。
即使对方是一个很友善的人。
“抱歉，我习惯一个人走。”许春雨还是摇头拒绝，再次从他身旁绕走。
原本以为季明朝会像前几次那样被拒之后就识趣离开，可他今晚似乎有些执着，自顾自的跟在她身后，嘴里也说个没完，但即使是这样也保持着正常距离。
“啊，不行吗？”
“可是我不太认路怎么办？你就带带我呗？”
两人的模样都生的不错，在学校里都属于抓人眼球的类型。但身上的气质却有所不同，许春雨校服穿的规规矩矩，让人一看就是乖学生。倒是季明朝，没个正形，不依不饶缠着她的模样活像在欺负好学生，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许春雨低着头，抓紧书包带，努力地去忽视那些目光。
见她不说话，季明朝也不打算放弃，刚要开头说下一句眼前的人就突然停下，他差点没刹住脚撞了上去。
“出校门右转，然后一直走，经过第二条巷子的时候左转就到了。”
她说话的速度很快，最后一个字落下以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步伐快到让季明朝没反应过来人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耳边没了季明朝的声音，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一时显是太过吵闹，她干脆摘下耳朵上的助听器，小心翼翼的放在书包的隔层里。
周遭已经没了声音，心里的不安感却还在一点点吞噬着她，许春雨低垂着头，不自觉的握紧书包带，脚步急促往家的方向走。
越往前走，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到后面只剩她一个人。
经过最后一条巷子时，一只手攀上了她的书包，猛的把她往里一拽。
她被狠狠的砸到墙上，一旁被人随意丢弃的木板上还残留着生锈的铁钉，硌的她手臂生疼，生理性眼泪不受控的在她眼里打转。
四五个女生围在她身边，身上和她穿着一样的校服，见她这样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大笑。
为首的女生长相艳丽，狐狸眼弯起，抚媚又勾人，但眼底却藏着坏。
她一手夹着烟，另一只在许春雨白净的脸上恶劣的拍了拍：“喂小聋子，今天早上怎么不和我们打招呼啊？”
许春雨没反应，脸上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冷冷的看着她。
林思婷最不爽许春雨这样的眼神，从小到大都是，每次看她都跟看垃圾一样。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从刚开始的低声戏谑变得尖锐难听，在漆黑的夜里，惊的几只流浪猫四窜，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回答我啊？怎么不说话？”
站在她身旁的其中一个女生嗤笑一声，替林思婷帮腔：“怪不得是捡来的，那么没教养。”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嘲讽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许春雨听不见，她的世界一片安静，只能通过她们口型辨认。
但即使知道她们说的有多难听，她也不开口，甚至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刚刚嗤笑的女生踢了许春雨一脚：“不说话是因为你不仅是聋子还变成哑巴了吗？”
林思婷狐狸眼微眯，顽劣地朝她脸上吐了口烟，漫不经心道：“是不是哑巴用烟头烫一下不就知道了？”
“反正这张脸长那么好看也没什么用，是不是啊小聋子？”
猩红的光一点点朝她脸上靠近，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
几个女生猛的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猝不及防被一把扬起的沙子迷了眼。
顷刻间，安静的巷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难听又刺耳
“靠，他妈谁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许春雨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拽着往外跑。
季明朝带着她一路小跑，一直跑到居民楼楼下才肯停下。
他气都没喘匀，额头上也冒着汗，确认过那群人没追上来后才低头看向许春雨：“你没事吧？”
大脑一片空白，要不是手臂上还能感受到季明朝灼热的温度，许春雨可能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她明明记得自己告诉季明朝的是一条小路，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到家了，而不是突然出现在这。
许春雨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看向别处：“我没事，谢谢你。”
“怎么会没事？你的手上有块那么大的淤青！”
他抓着许春雨的手臂往上抬了抬，想让她自己看清楚。
“总不能说是不小心碰的吧？你上午的时候都没有。”
季明朝焦急上头，连带着说话的语速也变快了不少。
许春雨辨认不了他的口型，一时有点茫然，无措的眨了眨眼。
她将头发别在耳后，用手指了指还泛着红的耳朵，示意季明朝她现在听不见，因为没带助听器。
这下轮到季明朝茫然了，他刚刚走到半路手机就没电了，不然就可以打字给她了。
季明朝松开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正想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却被许春雨及时制止。
“我能看口型，你慢点说就好了。”而且她也不是完全听不见，只是很难听清，所以对她来说不带助听器跟处在安静无声的世界没有多大的区别。
刚刚被砸到墙上的时候，手臂不小心撞到了红砖上的凸起，到底没忍住疼痛，许春雨此刻眼睛里还漾着水光，眼尾也泛着红。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着捏了一把，他说不清自己的情绪，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冷静下来，答道：“行。”
为了方便她看清，季明朝俯下身把脸凑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开口：“那许春雨同学，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他唇角微扬，露出两颗白晃晃的虎牙，眼里荡起笑意，对她伸出手：“以后，我保护你啊。”
她再次愣在原地，下意识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季明朝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原来只是做朋友吗？她都做好了被季明朝询问的打算了，也想好了怎么去搪塞，但眼前这个人就好像看穿她的心思一样不按套路出牌。
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说：“以后，我来保护你。”
许春雨借着昏暗的的灯光低头去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甲被修剪的圆润干净，净白的皮肤下青筋显露，关节处微微泛着红。
他的手就那么举着让她看，脸上也维持着善意的笑容，静静的等她回应。
一阵微风拂过，季明朝手上传来转瞬即逝的温暖，不仔细感受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许春雨像击掌一般张开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好。”
以前陈清兰还在的时候就劝她不要总是待在自己的舒适圈，偶尔也要试着学会交朋友。毕竟世界是未知的，其中的好与坏只有自己亲自接触了才知道。
她把自己关在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太久太久，无论别人怎么敲门都没办法做到起身开门。
但这次，黑暗空洞的房间里意外的透出了点光亮，她突然很想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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