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她和赵赟庭的关系就进入了一种诡异微妙的阶段。
他显然也不是个会哄女人的人,翌日就出差去了。
江渔不是个喜欢跟人吵架冷战的人,何况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那会让她感到不自在。
但也不知道要怎么挽回关系,就顺其自然了。
之后那段时间她都在公司抠脚。
因为《侠女》的播出,她还是获得了一波不错的流量,资源也稍微好了些。
每每翻开各大平台,看到那些对她的赞誉,说她饰演的女主长得漂亮、演技好,哪怕只是一些很微小的夸奖,她都能高兴一整天。
这日中午,她去顶楼吃饭时已经有些晚了,餐厅里没什么人。
江渔在刷关于她的评论,手边的饭菜还没怎么动。
“瞧你这点出息。”周凛笑着在她对面坐下,“这边没人吧?”
江渔不好意思地关掉了手机界面,摇摇头:“没有。”
周围不时投来目光。
周凛是影帝,也是公司力捧的小生,不是江渔这种十八线可比的,没听说过他俩关系不错啊?
“你新戏进展还顺利吗?”过会儿,周凛问她。
“挺好的啊。”
“老陈跟我关系还不错,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他说,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只要合理。”
江渔怔了一下,有点受宠若惊:“没什么要求,我真觉得挺好的。”
“那好。”他微笑点头,犹豫了下,“你有空陪我走走吗?”
江渔思忖了会儿:“7点后可以。”
她下午有个通告,录完后已经是7点15了。
出来时,远远就在长廊上看到了周凛。
他身姿挺拔,双腿修长,穿白毛衣更有清冷的书卷气,这一身休闲的打扮和其余人形成了很明显的对比。
他最近在接洽一部民国剧,所以这段时间不管什么时候都在酝酿情绪,为开拍做准备。
“周老师,喝水。”旁边踯躅很久的小助理终于鼓起勇气递上水杯。
周凛怔了下,还是接过:“多谢。”
等小助理红着脸离开,江渔才过去:“我好了。”
望京这一带高楼林立,高端产业链云集,也聚集了大量的外企、国际企业,不少国企央企老牌民营企业的总部也在这边,一到晚上,商业街非常繁华。
穿过中央公园,两人来到一片空旷的广场。
不远处的大楼高耸入云,江渔抬头一看,认出这是附近有名的写字楼,不少名企都在里面设有办公地点。
这个点儿已经过了下班阶段,只有偶尔几个衣着光鲜的白领从门内出来。
但也不乏价值不菲的豪车经过。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完全的现代化都市气息,和他们拍戏的地方截然不同。
外面到底有些冷,周凛说:“去前面写字楼吧。”
到了玻璃门内,暖气一烘才没那么冷了。
两人聊了些新戏的事,交流了一下表演心得就准备往回走了。
“阿周。”身后有人笑着唤。
江渔和周凛一道回头,说话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脖子上还挂着吊牌,似乎是这家公司的员工。
交谈中才知道两人是老乡,对方叫钱远。
“外面这么冷,不如去楼上吃个夜宵吧?我们公司的食堂挺好吃的,什么都有。”钱远提议。
周凛回头征询江渔的意见。
“我没意见。”她大方笑笑,摸了下肚子,确实也有些饿了。
“叮”一声,电梯到了,三人一道进去。
电梯里有人,钱远甫一抬头,笑容在脸上僵住,忙拾掇好表情站直了:“赵总、赵秘书,晚上好。”
“您还没回去呢?”
赵进对他笑了一下:“赵总晚上有个会议,刚刚开完。”
赵赟庭在他身侧,一身烟灰色西装,神情淡漠。
他手里还端着一杯美式咖啡,只是没喝。
可能是加班到现在,下来走走吧。
相比于钱远的热情忐忑,他略略点头,举止颇有风度,但仅限于礼节。
对方见他客气有礼,不像开会训人时那么可怕,拘谨感才稍微减退些,只是,跟领导同乘一电梯,怎么都是如坐针毡,飘忽的眼神不知道到底该放哪儿。
“赵总、赵秘书。”江渔抿了下唇,垂着头恭敬地一一称呼。
“赵总。”周凛也对他道。
赵赟庭亦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态度温淡有礼,看不出异常。
-
“你认识他们?”走出电梯门,江渔才开口。
“算不上认识。”周凛笑道,“这种红旗大院里长大的子弟,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江渔沉默。
好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开口:“那个赵赟庭,你知道他吗?”
“中晟的高层,具体什么职位不清楚。不过,肯定大有来头。”
江渔还没问,他已说:“他和季导是发小。季导的家世,你在圈里应该也听过。”
他没敢往深处想,那个阶层,距离他们太遥远了。
……
电梯还在上升,数字一格一格跳动。
电梯间格外安静。
“太太和那个周凛,应该是同事。”赵进佯似若无其事地笑一下,“下班后讨论一下戏而已。”
“你的话太多了。”赵赟庭道。
赵进忙闭上嘴巴。
回到办公室,赵赟庭又听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汇报,才合上文件,宣布会议结束。
对面的会客沙发上,几个高管都是惴惴。
一帮人陆续离开,偌大的办公室恢复了安静。
赵赟庭面上笑意尽敛,略松了一下领带,拧开钢笔在纸上书写着。
陈文山收拾好烟灰缸和茶水杯回来,道:“蒋南洲刚才过来,您要见他吗?”
“说我在忙。”他签完字,合上公文。
陈文山忙双手接过,听见他吩咐:“这些,先下发交办。”
“陈董那边……”
“他们狗咬狗,你少过问。”他倏然投来严厉告诫的一眼,漆黑平静的瞳仁里印着不容置疑。
陈文山忙称是,低眉敛目地携着文件退了出去,不忘替他掖好门。
赵赟庭独自一人待了会儿,又去窗边抽了根烟。
-
中晟37楼这家餐厅很大,整体呈圆弧形走向,东边到西边纵向延伸一面圆弧形的玻璃,偶尔衣着得体的服务生端着盘子走过,落地无声,不亚于一些星级酒店。
再往西是静音的酒吧,也有寥寥几人下班后在交谈。
江渔收回目光,对钱远说:“你们公司的生活质量挺不错的。”
“那是,论伙食,望京这一带就数我们公司最好。”钱远哈哈一笑,殷勤地给她倒酒。
“她不能喝的。”周凛拦了下。
钱远惊异地多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这么护着,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江渔都怔了下,刚要开口解释,耳边听到轻微的皮鞋落地声。
和她一道回头的还有钱远和周凛。
赵赟庭穿西装,五官硬朗,英俊逼人,缓步走来时,同色的长外套搭在一侧臂弯里。
实在不是个能让人忽视的人。
“赵总……”钱远下意识站起来,身边零散的两个员工原本在说笑,看到这情形也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坐。”赵赟庭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将外套挂到椅背上,在江渔身边的空位上落座了,笑了一下,“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不用这么拘谨。”
其实钱远几人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对自己笑,又或者是习惯性的社交性客套。
赵赟庭私底下作风绅士,温文尔雅,可再温和也不能让人忘记他身上的阶级属性。
餐桌上有些冷场。
包括过来拼桌的一男一女两个钱远的同事,也都如坐针毡。
“赵总,我去给您倒杯水。”钱远似乎找到个绝佳的借口,忙不迭起身。
“好,麻烦你。”赵赟庭道。
很快他捧着水过来,赵赟庭将下巴朝旁边一点:“搁这吧。”
“好的。”钱远忙放下水坐回来。
“代理经理做得怎么样?还适应吗?”赵赟庭对他笑了下。
钱远受宠若惊,忙坐正了:“挺好的。”
赵赟庭垂眸失笑。
钱远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哪有人这么说的?应该说自己哪里哪里不足,需要领导指正,慢慢改进才是。
忙不迭又换了口风:“不过还有很多方面的不足,我也没什么经验,我一定会努力聆听领导的教诲,好好工作的。”
江渔全程低着头。
冷不防赵赟庭回头对她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不止江渔僵住,钱远和另外几人也有些转不过弯来,齐刷刷看向她。
丢下重磅炸弹的赵赟庭也没解释一句,起身捞过自己的外套:“我在门口等你。”
只留下众人浮想联翩。
江渔有些懊恼,觉得他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整自己。
见几人都看着自己,她尴尬一笑:“那我走了。”
“我送你。”周凛起身相送。
从餐厅到门口有段距离,他回头看她,欲言又止。
江渔还没开口,他已经笑了一下,不在意地说:“能理解。谭东菱的事儿都给了我们一个警醒,要在这个腌臜的圈子里混,确实不能只靠一腔心志。不过江渔,他们这种权贵公子……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知道他误会她和赵赟庭的关系了,江渔迟疑。
“不用解释。”周凛笑道,“我们是好朋友是吧?我能理解你的选择。”
江渔默了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
远远的已经看见那道挺拔的身影,周凛的脚步生生刹住,眼睁睁看着江渔走过去。
之前其实也是见过这位的,在季宁的半山别墅里,彼时《红缨》刚刚上映,他提着礼物过去道谢。
那一局的分量不必多说,随便拉一个家里都是部级以上的。
可他在其中仍然地位超然,连东道主季宁都对他分外客气。
一堆人觥筹交错,却没人敢上去灌他酒,可见一斑。
“赵先生。”都要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筋,追上去道,“江渔是个好姑娘,希望你善待她。”
赵赟庭什么都没说,淡淡睨他,只笑了一下。
只是,他临走前那个眼神,细品一下,总感觉带几分无言的嘲讽和睥睨。
回去的路上,江渔一直很安静地窝在后座。
赵赟庭也没多问。
闷了会儿,江渔终于沉不住气回头看他。
她对这个人的感触挺复杂,很难以一言蔽之。
两年前第一次在会所再见他,他在那帮健谈的公子哥儿里也不算多出众,甚至有些寡言少语,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
可这样一个看似好脾气、风度翩翩又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实际上却是个谋而后动,外热内冷、嘴甜心狠的狠角色。
他连江永昌的面子也不卖,何况是她的。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接我?”江渔后来还是先开口,不想这么干坐着。
“赵进说,你总是坐地铁,很少坐他安排的车。”他回头对她一笑,“这么晚了,我总不能扔你一个人在那边吧?”
这说辞无可挑剔。
江渔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本来想说,不是说好了隐婚的吗?
但仔细一想,他也没自报家门,也没说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什么……只是,其他人难保不浮想联翩。
她噎了半晌,赵赟庭眉目间笑意加深:“为什么不用我给你派的车?”
“……太高调了。”
“是我疏忽了。那我让赵进给你安排别的车?”
“……好。”
领导说话真是种艺术,他总这么让人难以拒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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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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