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奶香和煮茶的醇厚气息。
程芸夏被程辞半是拖拽、半是哄骗地拉进了这家新开的网红奶茶店,同行的还有被程辞以“兄弟有福同享”为由硬拉来的沈寂衍。
“我跟你说小鬼,这家店的招牌绝了!芋泥麻薯,口感一级棒!”
程辞一边兴奋地指着菜单,一边习惯性地伸手想揉乱程芸夏的头发,被她敏捷地偏头躲开。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程芸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身旁安静站着的沈寂衍。
他今天穿着浅灰色的毛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神情是一贯的平静,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幅沉静的风景画。
程芸夏的心跳,在这种熟悉的、因为他而产生的微澜中,规律地加速着。
她甚至有点感谢程辞的“强行组局”,让她有了这样和他并肩站着的、看似平常又暗藏悸动的时刻。
就在程辞对着菜单纠结是加双倍芋泥还是尝试新品时,一个温柔清越的女声自身侧响起,像一缕清风拂过:
“程辞?沈寂衍?好巧。”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大衣、气质温婉娴静的女生正站在不远处,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是迟伊。程芸夏认得她,哥哥和沈寂衍的同班同学,成绩拔尖,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父亲好像还是程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程芸夏对迟伊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温柔学霸”的层面,觉得她像一株安静的百合,优雅但有些距离感。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颠覆了程芸夏的认知。
程辞的反应堪称戏剧化。
他瞬间站直了身体,刚才那副吊儿郎当、恨不得上房揭瓦的样子像被一键删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笨拙的拘谨和……紧张?
他甚至下意识地用手捋了捋自己那头永远乱糟糟的头发,试图让它看起来服帖一些。
这个动作生硬得有些滑稽。
“好……好巧啊。”程辞的声音居然降了八度,试图营造出一种不符合他本性的“沉稳”感,听起来反而有点怪怪的,像喉咙里卡了东西。
程芸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
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脸皮厚过城墙拐弯的哥哥,居然还会有这样一面?
这变脸速度堪比川剧绝活。
她简直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沈寂衍倒是依旧平静,朝迟伊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语气是一贯的清淡:“嗯,巧。”
他的反应正常得仿佛程辞的异常根本不存在。
迟伊走上前几步,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程辞身上,唇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温柔又不会过分热络:“你们也来喝奶茶?这家芋泥麻薯很好吃。”她的声音像融化了的巧克力,丝滑温醇。
“是…是吗?那我得尝尝!”程辞立刻接话,眼神亮晶晶的,像只看到了肉骨头的大型犬,尾巴都快摇出残影了。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可靠一些,可惜那捋不顺的头发和微微发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程芸夏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探测器,在程辞和迟伊之间来回逡巡。
她敏锐地捕捉到,迟伊看程辞的眼神,也和她看别人时不太一样。
那温柔的笑意底下,似乎藏着一点更明亮的、带着些许调侃和……了然的微光?
就像……就像早就看穿了程辞那点笨拙的伪装,却并不戳破,反而觉得有点有趣?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这种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程芸夏之前的认知。原来她那个吵吵闹闹、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哥哥,在某个特定的人面前,也会露出这样……近乎傻气又小心翼翼的一面。
而迟伊,这个她以为只有“温柔学霸”单一标签的女孩,似乎对程辞也……不一般?
一种混合着惊奇、好笑和一点点“原来如此”的顿悟感,像气泡水里的泡泡,在她心里咕噜咕噜地往上冒。
她那双总是灵动的眼睛,此刻像最精密的探测器,在程辞强装镇定的僵硬站姿、刻意压低的嗓音,以及迟伊那温柔表面下隐约流淌的、带着些许了然和趣味的眼神之间,来回逡巡。
这发现太有趣了!她那个平时恨不得把房顶掀了、脸皮厚得能防弹的哥哥,居然也会有这种……
嗯,怎么形容呢?
像是被无形绳索拴住了脖颈的大型犬,明明想撒欢,却拼命压抑天性,试图摆出沉稳姿态,结果只显得更加笨拙和……可爱?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想要寻找一个共鸣者,一个能理解她此刻内心这场小小戏剧的观众。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身旁始终安静得像一幅水墨画的沈寂衍身上。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却放松,仿佛周遭的甜腻空气和程辞那几乎要实体化的紧张感都与他无关。
他的平静,与程辞的躁动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一种强烈的、想要分享和靠近的冲动,驱使着程芸夏。
她微微向他那边倾了倾身体,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混合着新奇发现和急切吐槽的语气,小心翼翼地抛出那句话,像投出一颗试探性的石子:
“寂衍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认同的雀跃,“你觉不觉得……迟伊姐来了之后,我哥就跟……就跟那种被驯服了的哈士奇一样?平时拆家闹腾得不行,一见主人就拼命摇尾巴还想装乖?”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她的心脏其实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失序。
这不仅仅是对程辞的吐槽,更是一道隐秘的测试题。
她在试探沈寂衍的边界,试探他是否会接住她这略带亲昵和调侃的话头,试探他们之间,能否建立起一种超越普通学长学妹的、共享微妙心事的默契。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反应,像等待一场审判。
沈寂衍闻言,侧过头,垂眸看向她。
女孩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因为捕捉到了有趣的事物而闪烁着狡黠灵动的光芒,像一只刚刚成功偷到灯油、正暗自窃喜的小老鼠。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那平静无波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
然后,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这种简单的判断。
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边正努力找话题、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程辞,以及微笑着倾听、眼神里带着微妙趣味的迟伊。
他的喉结微动,声音低沉舒缓,像大提琴擦过绒布,带着一种精准而含蓄的调侃意味,给出了一个远比简单附和更精妙、更一针见血的评价:
“嗯,智商看起来也下降了不少。”
这句话,像一颗恰到好处的石子,精准地投入程芸夏的心湖,瞬间漾开圈圈带着惊喜和共鸣的涟漪。
他不仅接住了她的话头,还用一种更高级、更犀利的方式,完美地诠释了程辞此刻的状态。
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默契感,像细小的电流般窜过程芸夏的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肩膀因为压抑笑声而微微颤抖。
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看向沈寂衍的眼神里,充满了找到知己般的亮光。
“对吧对吧!”她压低声音,语气里的雀跃几乎要满溢出来,“简直没眼看!”
沈寂衍看着她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唇角那个极浅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不过,那细微的变化,足以让程芸夏捕捉到,并因此心花怒放。
就在这时,那边的程辞似乎终于找到了话题,正手舞足蹈地对迟伊说着什么,表情夸张,试图吸引对方的全部注意。
迟伊则微微歪着头,唇角含着笑,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但眼里的那丝了然似乎更明显了。
程芸夏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又绝妙的主意。
她那个傻哥哥,好不容易有机会和迟伊姐单独相处虽然是在公共场合,却表现得如此……惨不忍睹。
或许,她应该帮帮他?
给他们创造一点真正的独处空间?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迅速生根发芽。同时,一个更隐秘的、属于她自己的小心思也悄然浮现——如果程辞和迟伊单独留下,那她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沈寂衍一起离开了吗?
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让她瞬间激动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然后几步走到程辞和迟伊那边,打断了程辞正在进行的、可能并不怎么高明的演讲。
“哥!”她声音清脆,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急切,“我突然想起来!妈早上说让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去‘陈记’带点她最爱吃的杏仁饼!那家店好像关门挺早的!”
她编造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真有这么回事。
程辞正说到兴头上,突然被打断,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啊?现在?妈什么时候说的……”他显然完全忘了这茬,或者说根本就没这回事。
“就早上啊!你肯定又没认真听!”
程芸夏立刻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还偷偷给程辞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机不可失”。
程辞虽然平时咋咋呼呼,但关键时刻脑子转得并不慢。
他接收到程芸夏的眼色,又瞥了一眼旁边安静站着的迟伊,瞬间福至心灵。
对啊!他可以邀请迟伊一起去!顺便还可以散散步聊聊天!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换上一副“我想起来了”的表情,用力一拍脑袋:“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他转向迟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又充满期待,“那个……迟伊,你知道‘陈记’在哪吧?离这不远。要不……我们一起过去?顺便……散散步?”他最后三个字说得有点小心翼翼,带着明显的试探。
迟伊的目光在程芸夏和程辞之间轻轻转了一圈,那双温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了然的笑意,仿佛早已看穿了这兄妹俩之间的小把戏。
但她并没有戳破,只是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温柔:“好啊,我知道那里。正好我也没什么事。”
“太好了!”程辞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努力克制才没让自己显得太过于兴奋。他立刻转向沈寂衍和程芸夏,“那阿衍,小鬼,你们……”
“我们就不去了!”程芸夏立刻接话,语速飞快,“我突然有点……嗯……想喝街对面那家新开的果汁店的草莓奶昔!对!草莓奶昔!”
她找了个蹩脚但足以脱身的借口,然后一把拉住身旁沈寂衍的衣袖一角,动作快得几乎像是怕他跑掉。
“寂衍哥你陪我去买吧?顺便……送我回去?我哥他肯定没空管我了!”
她仰起脸,看向沈寂衍,眼睛里充满了恳求和不给他拒绝机会的果断,脸颊因为紧张和一点点小心虚而微微泛红。
沈寂衍的目光从程芸夏拉住他衣袖的手指上扫过,那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他的视线又掠过一脸“我懂我懂”表情的程辞,和旁边唇角含笑的迟伊,最后落回程芸夏那双写满了“快答应快答应”的亮晶晶的眼睛上。
他沉默了两秒,那短暂的几秒钟对程芸夏来说简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终于,他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淡,却没有任何犹豫:“好。”
简单的一个字,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程芸夏所有的忐忑。
巨大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她脑海里炸开。
她努力克制住想要欢呼的冲动,松开他的衣袖,朝程辞和迟伊挥挥手:“那哥,迟伊姐,我们先走啦!拜拜!”
说完,她几乎是以一种逃离现场的速度,转身率先向奶茶店外走去,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她不敢回头,生怕被迟伊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捕捉到自己心底那点雀跃的小心思。
沈寂衍朝程辞和迟伊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前面那个几乎是小跑着的、背影都透着欢快和紧张的身影。
奶茶店的门在身后合上,将店内甜腻的空气和程辞那即将开始的、希望渺茫的“约会”隔绝开来。
傍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街道上淡淡的汽车尾气和食物香气。
程芸夏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她放缓脚步,等到沈寂衍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那家新开的果汁店,”沈寂衍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在哪个方向?”
程芸夏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糟了!她刚才只是为了脱身随口胡诌的。
她根本不知道街对面有没有新开的果汁店,更别说草莓奶昔了!
她的脸颊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子,一种被抓包的窘迫感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眼神飘忽,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啊……那个……我……我好像记错了……可能……可能不在这个方向……”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像是蚊子哼哼。
沈寂衍侧过头,看着她几乎要埋到胸口去的脑袋和红得滴血的耳垂,眼底那丝极淡的笑意似乎又浮现出来,但很快隐去。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拆穿她这显而易见的谎言,只是语气如常地说:“嗯。那直接送你回去?”
他的包容和不再追问,像一阵温柔的风,轻轻拂过程芸夏尴尬的心田,让那点窘迫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被纵容的窃喜。
她赶紧点头,声音恢复了点元气:“好!谢谢寂衍哥!”
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道路两旁梧桐树已经开始泛黄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喧嚣的背景音反而衬得他们之间的沉默有种奇异的宁静。
程芸夏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身边的沈寂衍。
他走路的姿势很好看,步伐稳健,肩背挺直,侧脸在夕阳余晖下显得轮廓清晰而安静。
她想起刚才在奶茶店里,他那句精准的吐槽,还有此刻默契的配合和不拆穿……
一种前所未有的、大胆的念头,像初春的嫩芽,悄悄钻出了心土。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转过头,看向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试探:
“寂衍哥,”她轻声问,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刚才……是不是也早就看出来,我哥他对迟伊姐……嗯……不太一样?”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不仅是在询问一个观察,更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态度,试探他是否愿意和她分享这种对他人情感的、略带私密的洞察。
这仿佛是在邀请他,进入一个更靠近她内心世界的领域。
沈寂衍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带着紧张和期待的脸上。
女孩的眼睛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清澈见底,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拂动。
他沉默了几秒,那眼神深邃,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透过她的问题,看向更深层的东西。
街道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像傍晚微凉的风,拂过程芸夏的耳畔:
“程辞的心思,”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却又了然的温和,“大概只有他自己以为藏得很好。”
他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却用一个更生动、更精准的句子,道破了一切。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旋开了程芸夏心底那扇紧闭的门,让她瞬间有一种被理解、被共鸣的巨大喜悦。
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次是放开心的、清脆的笑声,像风吹过一串银铃。“对吧!简直太明显了!笨死了!”
沈寂衍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唇角那个极浅的弧度再次浮现,这一次,停留的时间似乎长了一些。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柔和了他平时略显清冷的轮廓。
两人继续并肩走着,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一种无形的、默契的纽带,似乎因为共享了关于程辞的“秘密”而变得更加紧密。
程芸夏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开始和他分享学校里的一些趣事,吐槽功课的难度,甚至小心翼翼地、试探地聊起了一些关于音乐和书籍的话题——那些她在“回信”上不敢轻易触及的领域。
沈寂衍的话依旧不多,但他会安静地倾听,偶尔简短地回应一两句,或者在她说到某个有趣的点时,投来带着些许笑意的一瞥。
他的回应总是恰到好处,不会过分热络,却也不会让她感到冷场。
这种平静而自然的交流,让程芸夏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心。
她多么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点,时间可以再慢一点。
然而,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很快,家所在的单元楼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暮色四合,楼里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双双温暖的眼睛。
两人在楼下停住脚步。
“到了。”沈寂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嗯……”程芸夏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像潮水般漫上来。
她抬起头,看着他,路灯的光线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今天……谢谢你寂衍哥。”
“不客气。”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像是随口问道,“草莓奶昔,下次再喝?”
程芸夏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
他果然还记得!她窘迫地低下头,脚趾在鞋子里尴尬地抠了抠,声音小的像蚊子叫:“……好。”
沈寂衍似乎轻笑了一下,那声音极低极轻,像羽毛拂过,却清晰地钻入了程芸夏的耳朵,让她的心跳再次失控。
“上去吧。”他说。
“嗯,寂衍哥再见!”程芸夏朝他挥挥手,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单元门。
直到冲进电梯,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她才敢大口喘气。
脸颊滚烫,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电梯缓缓上升。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和亮得惊人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那里,还残留着无法抑制的笑意。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美好得不真实的梦。
发现了哥哥的秘密,和沈寂衍共享了默契的吐槽,并肩走了那么长一段路,甚至还……被他调侃了。
那个总是安静清冷的少年,似乎在她面前,一点点地、露出了不同于常人的、带着温度和趣味的另一面。
这种发现,比十杯草莓奶昔加起来,还要让她觉得甜蜜。
而此刻,站在楼下的沈寂衍,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抬头望了一眼程芸夏家亮起灯光的窗户,昏黄的光线温暖而宁静。
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静静地站了几秒,然后才转身,缓步融入了沉沉的暮色里。
唇角那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久久未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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