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苏富比秋拍现场,水晶吊灯在谢昭的银丝镜框上折射出冷光。他松了松暗纹领带,指腹无意识摩挲右耳后的助听器。拍卖师正在介绍第37号拍品:"1930年派克真空标准款,曾属于上海顾氏实验室......"
"三百万。"谢昭举起编号牌。黑色西装袖口下滑半寸,露出腕间积家陀飞轮幽蓝的暗芒。拍卖厅后排忽然飘来一缕冷香,像雪松刺破雾凇,又似白梅碾碎在青石板上。
他的太阳穴突地一跳。
十二岁那场爆炸里,裹着栀子花香将他推出火海的那双手,似乎穿越十八年光阴再度抚上脊背。助听器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谢昭猛地转头,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瞳孔。
二十步外的VIP席,青年正将鎏金邀请函抵在唇间。狼尾发梢扫过白瓷般的脖颈,左手指尖夹着竞拍牌,腕骨凸起处有道淡青色针孔。当拍卖师喊出"三百五十万第二次",那人忽然轻笑一声,将号码牌转了个面。
流拍的红灯骤然亮起。
谢昭眯起眼。空气里的冷香愈发浓烈,混合着拍卖厅的龙涎熏香,在他受损的耳蜗里幻化成爆炸当天的声波频率。他解开西装扣起身时,瞥见青年风衣下摆掠过的银色反光——是顾氏实验室的放射性物质警示标志。
消防通道的安全门在身后闭合,谢昭扯开领带深吸一口气。助听器仍在嗡鸣,混合着记忆里母亲梳妆台上打翻的香水瓶。忽然有皮鞋敲击大理石的清响从转角传来,带着那个独特的、错拍的脚步声。
"谢先生对旧物倒是执着。"青年斜倚在鎏金廊柱上,指尖转着那支流拍的派克钢笔。暗绿色赛璐珞笔杆在他苍白的指间翻转,突然咔嗒一声弹开笔帽——黄铜卡槽里嵌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冷香如蛛网缠上咽喉,谢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认出这是顾氏第一代神经毒素的存储器形制,父亲书房暗格里还锁着三个同样的装置。青年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后的助听器:"令尊没教过您?有些秘密,沾手是要见血的。"
警报声在此时炸响。应急灯泼下血红色的光,青年风衣内袋的金属探测仪发出刺耳鸣叫。谢昭反手扣住他欲收起的钢笔,却在触碰的瞬间怔住——对方无名指内侧的月牙形疤痕,与记忆里救他之人的胎记完全重合。
"安保系统故障,请各位来宾......"广播里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青年趁机抽身,钢笔尖却突然划破谢昭的虎口。血珠滴落的刹那,谢昭嗅到苦杏仁气息从伤口渗入血脉。
他踉跄着扶住墙壁,视网膜上浮起细密的黑点。青年退进安全通道的背影与爆炸当天的身影重叠,谢昭挣扎着去追,西装内袋的银色袖扣突然滚烫——那是父亲今早亲自为他戴上的"礼物"。
消防通道的铁门在眼前重重关闭。谢昭扯下袖扣砸向墙面,铂金外壳裂开的瞬间,微型定位器的红光在灰尘中明明灭灭。他摊开染血的掌心,半片撕下的拍品目录正粘在血迹里,泛黄的纸张上印着顾氏实验室1932年的LOGO。
暴雨冲刷着维多利亚港时,温佑正在太平山顶的调香室里碾碎最后几粒苦杏仁。电子显微镜下,□□晶体在香精中舒展成玫瑰形状。他按下离心机开关,左手无意识按住胃部——今晨的CT片显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肝区。
加密手机在此时震动。温佑瞥了眼发件人代码,将试管中的淡紫色液体滴在芯片表面。液晶屏突然亮起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母亲的名字在顾氏受害者名单上闪烁,而关联档案里赫然是谢昭少年时期的照片。
离心机停止运转的刹那,温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抹去唇角的血渍,望向窗外被暴雨模糊的跨海大桥。别在领口的钢笔微微发烫,监听器正将谢昭在办公室的脚步声转化成数据流,源源不断传回顾氏老宅的终端。
碎冰坠入威士忌杯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温佑瞳孔骤缩。这是他与线人约定的危险信号——谢昭发现了袖扣里的定位器。他快步走向保险柜,檀木调香瓶中的放射性物质检测仪正在疯狂跳动。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陆家发来的加密信息:"实验室数据已植入钢笔,明晚跨海大桥交货。"温佑攥紧胸前的翡翠吊坠,冰凉的玉石贴在心口,那是母亲临终前从烧毁的实验室废墟里挖出的遗物。
雨滴砸在落地窗上,映出他锁骨处新鲜的咬痕。七小时前谢昭将他抵在调香台时,指甲掐进他后腰的旧伤。那些带着血腥气的吻落在颈侧,却比吗啡更能麻痹神经痛楚。温佑闭了闭眼,将抗癌针剂推进静脉。
加密文件夹在此时自动解锁,二十年前的监控视频开始播放。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被推入实验室,爆炸火光吞没她的尖叫时,镜头外传来少年谢昭的哭声。温佑猛地关掉屏幕,却看见玻璃倒影里自己左手的婚戒——内侧刻着的化学式,正是顾氏神经毒素的核心成分。
台风信号升至红色预警,温佑裹紧风衣走进雨幕。派克钢笔在掌心发烫,芯片里的数据正在自动上传云端。他望向中环方向顾氏集团的霓虹logo,咽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太平山隧道入口处,三辆黑色奔驰正亮起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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