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前的自习室安静得能听见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周小棠盯着物理模拟卷最后一道大题，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像一群纠缠不清的蚂蚁。她偷瞄了一眼右前方——程远已经翻到了第二张试卷，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轨迹，连修正带都没用过一次。
"第23题。"周小棠用橡皮轻轻砸了下程远的后背，压低声音，"给点提示。"
程远转过身，镜片上反射着教室惨白的日光灯。他扫了一眼周小棠的草稿纸，突然伸手点了点某个公式："单位错了。"
周小棠这才发现自己把焦耳写成了牛顿。程远的指尖还悬在纸面上方，修剪整齐的指甲盖泛着健康的粉色。她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小块墨迹——是上周帮她修改错题时沾上的，洗了三天都没完全褪掉。
"还有这里。"程远的声音突然放轻，笔尖在纸上画了条优美的抛物线，"你漏了空气阻力。"
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周小棠数到第七下时，班主任的咳嗽声从讲台传来。程远立刻转回身，后颈的发际线处有一滴汗珠正缓缓下滑。周小棠盯着那滴水珠，直到它消失在衬衫领口。
放学铃响起时，程远往她课桌里塞了张纸条。周小棠展开一看，是道物理题的七种解法，最后一种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和她平时在草稿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期末考第一天，暴雨突至。
周小棠在考场门口跺着脚上的水，看见程远正帮监考老师调试出故障的投影仪。他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了一角，贴在腰线上，隐约显出脊椎的轮廓。上周体检时她无意间看到，程远的体检表上"脊柱侧弯"一栏打着勾——是长期伏案学习的代价。
"第17考场在这边。"程远突然出现在她身旁，递来一包纸巾。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是喉咙发紧。
周小棠接过纸巾时碰到了他的指尖，冰凉得不正常："你感冒了？"
"正常体温波动。"程远推了推眼镜，但镜架上的水渍暴露了他刚才冒雨跑过操场的事实。
语文试卷发下来时，周小棠发现作文题是《边界》。她咬着笔帽，余光瞥见右前方的程远已经写满半页稿纸，钢笔在"理性与情感的边界"处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上周的辩论赛上，他正是用这个论点击败了对手，却在听到她鼓掌时写错了最后一个字的笔画。
下午的数学考试，周小棠在最后十分钟卡在了立体几何题上。汗水顺着太阳穴滑下，她看见前排的程远正在检查试卷，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是《致爱丽丝》的前奏，他每次紧张时都会无意识做的动作。
交卷铃响起的瞬间，程远回头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红，像是熬了通宵。周小棠突然想起昨天深夜收到的那条短信：【第三类边界条件的推导过程在笔记本第137页】。当时她只顾着看公式，没注意发送时间是凌晨2:47。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