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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毕业·破碎的星球与迟到的情书

六月的校园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宿舍楼下堆满了打包的行李,就像我们即将各奔东西的青春。

我的宿舍乱得像个战场。四年的回忆被粗暴地塞进行李箱,剩下的就只能扔掉。周晓薇昨天就搬走了,临走前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林栀意,你一定要幸福啊。"

幸福?我望着镜子里那个即将毕业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书架最顶层积满了灰。我踩着凳子上去清理,手指碰到一个硬纸盒——是那个大一时的星球仪,江述说是班级纪念品发的。这么多年,它一直被我遗忘在这个角落。

我把它拿下来,灰尘呛得我直咳嗽。这个星球仪真丑啊,塑料的质感,粗糙的印刷,各大洲的轮廓都模糊不清。当初怎么会觉得这是系里发的呢?

准备把它扔进垃圾袋时,脚下绊到了装书的袋子。星球仪从手中滑落,"啪嚓"一声,碎了一地。

我蹲下身想去捡,却在那些彩色的塑料碎片里,看见了一个泛黄的信封。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停止了。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我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个信封,像是捧着一颗易碎的心。

信纸展开的瞬间,我认出了他的笔迹。那么熟悉,就像他曾经在速写本上画下的每一道线条。

"林栀意,

今天你问我为什么总在看你。我差点以为秘密藏不住了。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在大一那个,你对我笑的瞬间,该多好。

可是,我的太阳,我只能在阴影里,祝你光芒万丈。

——江述,于无数个失眠的夜"

世界,在那一刻,安静得可怕。

我蹲在满地狼藉中,看着那些破碎的塑料片,酸涩、震惊、心痛、茫然......巨大的情绪浪潮将她吞没。她没有哭,只是觉得浑身冰凉,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

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原来,那些偶遇都不是巧合。

原来,他冷漠的背后,藏着这么深的温柔。

那颗橘子糖,那个雨中的猫窝,他仓惶合上的速写本,便利店里的回避,生日那天的拒绝,医院玻璃上他疲惫的侧影......

所有被我误解的细节,所有被我强行压下的委屈,在这一刻,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里重播。只是这一次,我读懂了它们真正的含义。

周晓薇说得对,我真是个傻子。

我把那封信看了又看,每一个字都像是他在我耳边轻声诉说。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夜晚,有个人曾经这样深刻地喜欢过我。

可是,太晚了。

我把信纸仔细叠好,和那些星球仪的碎片一起,收进了一个木盒里。这是青春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也是一场迟到的告别。

没有去找他。时过境迁,我们都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有些遗憾,就让它永远停留在最美的时光里吧。

拉着行李箱走出宿舍楼时,阳光很好,就像四年前刚来时那样。只是这一次,我要离开了。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再见了,江述。

你知道吗?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我多想回到那个午后,在你递来话筒的时候,勇敢地问出你的名字。

可是青春就是这样,总要在错过之后,才懂得曾经的珍贵。

就像那颗破碎的星球仪,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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