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枕书懒得理他，脚步一转进了个凉亭里。
现在大家都在走动交流，凉亭里自然空无一人，他随便坐下，冲着祁朔扬抬了抬下巴。
祁朔扬了然，抬脚过去。
萧子晋也连忙跟上。
顾枕书在自己旁边留了个位置，祁朔扬过去坐下，萧子晋只好坐在他们对面。
顾枕书看了一眼萧子晋，问：“你过来干什么？”
萧子晋：“……我冷啊，我坐着歇歇。”
闻言顾枕书扭头问祁朔扬：“你冷吗？”
祁朔扬摇头：“不冷。”
顾枕书一笑：“那刚好，我也不冷。”
“我们出去转转？”
萧子晋：“？”
祁朔扬思忖两秒，点头：“好。”
萧子晋：“？？”
顾枕书起身，叮嘱萧子晋：“你冷，你坐着好好歇歇。”
萧子晋：“？？？”
现在没有了萧子晋，顾枕书是咳嗽也不咳了，他把手里的花递给祁朔扬。
祁朔扬一开始没接，问干什么。
顾枕书笑了一下，问：“难道你要接受那些人的花吗？”
他意有所指，祁朔扬顺着看过去。
不远处有一群面带羞涩的女子，时不时往他们这个看过来。
见祁朔扬看过来，有些胆大的女孩子还隔着距离问公子收不收花，可有家室。
祁朔扬不习惯这样的热情，有些无措的收回视线。
顾枕书：“现在收吗？”
祁朔扬沉默地接过：“……”
不远处的女子见状便也笑着散去了，男子之间的情爱大家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唏嘘世界上又少了两个喜欢女子的帅哥。
之后果然清净很多，之前偶尔驻扎在他们两人身上的视线也少了很多。
顾枕书有意跟祁朔扬坦白自己之前的行为和意图，兜兜转转将人带去了僻静的角落。
祁朔扬昨晚看了不少萧子晋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情爱画本。
“没事看看，毕竟这长相厮守的爱情还是挺美好的哈哈。”
重音还刻意落在某四个字上，搞得祁朔扬第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但他还是看完了。
昨晚，看完了整整三本。
剧情都大差不差，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本讲上古战神的话本。
但三个话本里都有个共同剧情，是每当主角向另一个人告白时，都会选择一个浪漫、安静的地方。
祁朔扬看着四周人越来越少，心中莫名开始将现在与话本里的剧情比对。
四处寂静，只有雪花轻轻落在地上的声音。
绵软又轻柔。
“我有话对你说。”顾枕书开口。
祁朔扬愣神几秒，怎么真的跟话本里的开头一样。
“其实、”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
“其实，我应该给你道歉。”
“……道歉？”
和预想中的话不太一样，祁朔扬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之前一直记恨你来着。”顾枕书说着说着笑了。
“因为你第一次见面就把剑抵上我的脖子，还捆着我不让我跑，所以我记恨你。”
“后来在黄三金的秘境里得知你修无情道，所以我后面才会做出那些暧昧的举动。”
祁朔扬脸上的表情空白，握着花的手僵了僵。
所以是，报复。
“你在报复我吗？”祁朔扬问。
顾枕书看着他的脸，有些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祁朔扬道。
“但是，”顾枕书下意识但是，但究竟但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他的确在报复，有事没事去撩一个无情道的剑修，一开始还心肠歹毒地想让人家道心破碎无法飞升，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祁朔扬的确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情劫，只要按照师伯交代的好好在一起，便可安稳渡过，顺利破境。
但，怎么会是报复？
祁朔扬觉得眼下又与话本里极度不重合了，这样好奇怪，在这样温和又热烈的节日，在这样安静又温柔的角落。
“我知道了。”祁朔扬垂着眼，看了看手里的花，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也没有遗憾惋惜。
他只是一如往常，只是想起自己的情劫，想起自己的修为，心中很不舒服罢了。
“对不起。”
但顾枕书总觉得他在难过，在失落，尽管他的表情稀疏平常，但一个人落寞的情绪是可以被感知到的。
他道歉了，他能做的只有道歉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坦白，也许这样瞒着祁朔扬就会一直不知道，也不会这样散发失落的情绪。
也许是他在这同行的一段时间里对祁朔扬改观了，他不冷漠，也不无情。
他是个好人，纯粹的好人，所以自己不该这样对他。
在曹州的时候，他看见祁朔扬偷偷的把自己的安神养息的丹药送去公孙府。
可道歉往往是世界上最无力的话，你所有做过的错事、悔事，并不会因为你的一句“对不起”就烟消云散。
祁朔扬眨眨眼，良久：“我接受你的道歉。”
“因为你并未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顾枕书张了张嘴，他太大度了，大度到似乎自己、自己做过的事对他来说毫不重要。
“……谢谢。”
“你以后还会报复我吗？”祁朔扬问。
“不会。”顾枕书回答很快，他现在莫名有种还在宗门上每周的高阶学堂课一般的感觉。
祁朔扬点了点头，对这件事似乎没了别的问题。
腰间玉简响动，祁朔扬看了一眼，发现是萧子晋。
“回去吧，他在催我们了。”
“好。”顾枕书答应。
萧子晋的确老老实实待在凉亭里坐着，见两人这时才回来忍不住抱怨。
“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再不回去吃饭我饿死了。”
为了抢占好的摊位，他没吃晚饭就来了。
“随便转转。”祁朔扬道。
“现在回去。”
萧子晋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回去路上他问：“你俩怎么了，出去转一圈回来怎么感觉都怪怪的？”
顾枕书没说话，祁朔扬想了想：“没什么。”
“……不想说算了。”萧子晋也不是很在乎。
今夜热闹，他们回去的也不算晚。
客栈里都还有热食。
萧子晋点了盘饺子，问他俩吃什么。
以祁朔扬和顾枕书的修为他们早已辟谷，食物也不过是用来尝鲜的。
今夜祁朔扬难得觉得有些饿，他点了一份桂花藕粉甜糕。
萧子晋有些意外，笑：“你怎么跟我小师妹爱吃的一样啊。”
祁朔扬其实很久没吃过这些了，他问：“这个好吃吗？”
萧子晋想了想：“你喜欢吃甜的吗？，如果喜欢吃的话那你应该会觉得好吃。”
“反正我不爱吃，太甜了。”
祁朔扬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你呢，你吃什么？”萧子晋问顾枕书。
顾枕书心不在焉，闻言“啊”了一声，含糊：“跟他一样就好。”
“？”萧子晋纳闷：“你俩都爱吃甜的？”
顾枕书：“……关你什么事？”
萧子晋冷呵一声，叫来店小二把点好的菜单给他。
“麻烦饺子上快些，那两份甜糕慢点没关系。”
“我们会尽快的，客人。”
顾枕书坐在祁朔扬的对面，一会抬眼看他一眼，一会又移开视线。
祁朔扬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心里发堵，再加上刚刚他跟自己说的话。
于是他问：“你现在还在报复我吗？”
顾枕书愣神：“……”
没有，完全没有，自己只是想看看他到底生气没有。
“什么报复？”萧子晋问。
祁朔扬不想说，还好这时他的饺子上来了。
萧子晋顿时高兴地光想着吃，也没继续追问。
桂花藕粉甜糕真的很甜。
祁朔扬用勺子慢慢挖着吃，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爱吃糖长了蛀牙，还被师父吓唬说嘴里长虫了。
后来换掉乳牙为了不再让嘴巴里长虫，戒糖戒了好长时间。
反观顾枕书，他就接受不了这么甜的，第一口吃下便开始轻微皱眉。
吃了三口，看表情不知道以为他再吃什么毒药一般。
但他抬眼看见顾枕书低垂着眼吃的安静，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总觉得他俩吃的不是一个东西。
萧子晋对这些甜点就更抗拒了。
天知道他当时为了追一个师妹，变着法的给她在小厨房做甜点，整日泡在那甜腻腻的空气里，为了试味道嘴巴当时都快被甜晕过去了。
最后师妹没追上，倒是给自己训得再也不想闻见甜点的味道了。
他憋气吃着，发现还是憋不住，于是端起盘子站起来。
“不行，你俩这闻起来太甜了，我闻不了，我换个桌子吃。”
于是三个人的桌上变成了对立而坐的两个人。
顾枕书几乎吃一口看一眼祁朔扬，仿佛打气一般。
但祁朔扬只是一直微微低头，慢慢小口小口吃着。
他睫毛很长，侧面而来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
“明早，我带你去改改衣服。”顾枕书说。
祁朔扬动作一顿，想起来他给自己买的那件衣服。
前一天晚上他带着衣服找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意外，他怎么突然给自己买衣服。
“路过看见了，觉得很合适，就买下了。”
“明天记得穿上给我看看合不合身。”
“不用了。”祁朔扬拒绝。
“它已经破了。”
今晚来晚了，主要打王者气红温了[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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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已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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