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祁朔扬顶着有些累的身体和发青的黑眼圈,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将那个木马处理掉了。
具体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他将木马拉到了一个没人的空旷地,化出佩剑淬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顾枕书得知后虽然心中惋惜,但看着面无表情的祁朔扬却是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后来,他们去了小二口中的松丽酒楼。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酒楼里客人并不多,打眼扫过去只有两三桌。
看衣着打扮似乎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大户人家了。
顾枕书喊来小二上菜,让小乖自己挑想吃什么。
小乖大手一挥将所有招牌全点了一遍,并且放下豪言壮志:“我全吃了。”
“行。”顾枕书就真的随着她去,只说:“浪费就给我等着挨揍。”
“劳驾请问此地有无一户人家姓祁?”祁朔扬问。
小二想了想,随即摇摇头道:“我们这里姓曾的多一些,祁姓我似乎没听说过……”
“祁夫妇二人在此住下时你才多大,当然没有听说过了。”酒楼掌柜说着从楼上下来,拢了拢身上的轻纱,看了两眼祁朔扬,笑问:“想必这位公子姓祁?”
祁朔扬和顾枕书看他,见她周身只是普通人气息,便问她是何人。
“我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你可以叫我婳姐姐。”
据婳姐姐所说,祁朔扬长得和他父母很像,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酒楼啊,还是你父母帮忙建的。”婳姐姐拜拜手让小二去备菜,自己随意坐下,仔仔细细看了看祁朔扬的长相。
“你更像你母亲多一些。”婳姐姐如是说,“你父亲性格温柔,长相也更加柔和。”
“你这般丹凤眼平直唇,一看就随你母亲。”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评价道:“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祁朔扬:“……你认识他们?”
婳姐姐点头,轻飘飘道:“当然,甚至就连你也都是我亲手送去建康青云山下的。”
祁父祁母都是闲散修士,两人云游四方时偶然相遇,随即不久后便结为道侣。
之后二人一直四处游历,机缘巧合下来到江栖镇,见这里的地势低洼又格外偏僻,恐日后海水倒灌百姓无处求救,于是他们便在此处定居下来以防不测。
而就在祁朔扬两岁时,江栖镇遭受了巨大了风浪袭击。
是海底有东西要挣脱出来了。
祁父祁母当时将祁朔扬托付给镇上自己值得信任的人,也就是锦婳。
“若我二人无法回来,便麻烦你将孩子送去建康青云山下,需得亲眼看着他被山上宗门收养你才能回来。”
锦婳慢慢背念出当年那个面容冷淡的女修士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道:“后面你父母没能回来,但保住了镇子。”
“于是我便按照她说的将你送去青云山下,又在那守了大半日亲眼看着你被山上的宗门收养我才敢回来。”
“等我回来时,发现镇子里的年轻人搬出去了大半,说是怕风浪再袭。”锦婳叙述着以往的故事,叹了口气:“他们喊我一起搬走,我没答应。”
“我说万一以后相雪的孩子找了回来但是谁也见不到怎么办。”
相雪,是他母亲的名字。
锦婳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很伟大,很厉害的修士,但是对于他的父亲似乎很少提起。
祁朔扬听她讲了很多,包括自己小时候缠着她要她抱自己去捡贝壳的事。
“你那时候很小,你父母又经常没时间陪你,所以相雪经常把你扔给我,那时候我就要一边照顾生意,一边哄着你。”锦婳自己也很难把眼前这个高挑的少年和当年的小团子联系起来。
“你想他们吗?”锦婳问他。
“……”祁朔扬抿抿唇,答:“我不记得了。”
脑海里没有母亲父亲的身影,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自然也不知道想是什么感觉。
“你那时候太小了。”锦婳说,“不记得也正常。”
说话间菜也准备好了,锦婳收拾了下情绪,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一大一小。
“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祁朔扬点点头,直接道:“他是我的道侣。”
锦婳:“……”
什么?
优雅了几乎一辈子的婳姐姐现在表情管理有些崩了,她看着旁边那位冲她微微一笑的青年,半晌才开口:“……道侣?”
祁朔扬点点头,顾枕书也点点头,自我介绍:“婳姐姐好,我是顾枕书,阿扬的内人。”
锦婳闭了闭眼,又强撑这自己扯出一个微笑,“哎,好好好。”
“漂亮姐姐好,我叫小乖。”
锦婳是个寻常人,也不过百岁的寿命,按理说现在她至少近四十岁了,但看起来却显得格外年轻,仿佛真的没比祁朔扬大几岁一般。
“小乖好。”锦婳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问:“你们是兄妹?这么小就跟着兄长出来闯荡了吗?”
“不是。”小乖摇摇头,想起前几天顾枕书教他的,“我是他们的女儿。”
“……?”锦婳的手顿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地看了看顾枕书,又看了看祁朔扬,见两人似乎都没什么辩驳的意思才强迫自己接受:“……那这是你们谁生的?”
看样子他们也都是修士,也许两个男子之间真的有法子呢……
“姐姐觉得我像谁,我就是谁生的。”小乖不嫌事情不够乱,开始模仿起二人的表情,一会勾起嘴角微微笑,一会绷着脸模仿祁朔扬。
“……”
离开江栖镇时,锦婳给祁朔扬准备的好几身衣服,当然,顾枕书的也没落下。
住在这的这段时日里锦婳带着他们在江栖镇逛了很多地方,基本上都是他父母年轻时常去的。
除外祁朔扬也终于知道了她如此年轻的原因。
锦婳说自己十七岁时得了绝症,本该命不久矣的,但是被相雪夫妇救下,这才得以续命人间。
她不知道相雪给自己吃的什么丹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活到什么时候。
但好在她现在见到了相雪的孩子,知道了他现在过得还算可以,这样自己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临走前,祁朔扬透过薄薄的窗纱看见站在路边的锦婳,她身形不高,只是普通寻常女子的长相,但是却格外让人感觉亲和。
他撩开帘子,尽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柔和一些,但长久的习惯很难改变,最后他脸上似笑非笑地告知:“我会回来看您的。”
锦婳笑了笑,摆摆手让他们走吧,“路途遥远,康健便好。”
“还有,笑不出来不必笑了,跟你母亲一样笑起来像是在嘲讽谁一样。”
她的目光柔和清浅,似乎穿过了无数年的光阴落在了他的脸上,似在看他又似不在看他。
那个跟在她身后只会奶声奶气喊着要去捡贝壳的孩子,早就长成大人了。
一重山,一重水。
祁朔扬打开锦婳为二人准备的包袱,看见最上面有用透明薄砂纸独立包装好的贝壳。
她没少讲以前的事,讲他的父母如何勇敢,如何善良;讲他小时候怎么闹人,怎么发脾气。
可是祁朔扬一点点都想不起来,甚至连在脑海中构思那个画面都无法完成。
他的记忆空缺太久太久了,亲情也空缺太久了。
他记事起,师父带给他的也只是一个可以吃饭睡觉的地方,很少有时间能够管他。
所以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开始一个人坐在桃花峰那颗巨大的桃花树下面,听着风吹树梢的声音,看着经年不变的云层,而身后是长久空荡荡的宫殿。
他记得自己在青云宗是不怎么哭闹的,和锦婳姐说的完全不一样。
顾枕书温热的掌心盖住他的,道:“你那时太小了,记不起来是正常的。”
祁朔扬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包袱又好好整理好。
“我只是觉得她口中的事情我分明和我有关,但我却一点记不起来,甚至在我的脑海里那些事情和行为都很陌生。”
幼年会哭会闹,少时便成了一副无泪无笑的模样。
“是挺陌生的。”顾枕书捏捏他的手,逗他:“我也想不出来祁大侠仰天大笑和撒泼打滚会是什么模样。”
祁朔扬木着脸,强调:“我不会撒泼打滚。”
顾枕书:“锦婳姐说你小时候但凡有一点点不顺心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闷声不吭的,非要人抱才能起来。”
祁朔扬:“……那是小时候,何况我根本没有印象。”
“那你现在笑一个我看看是什么样子?”
“……”
“笑一个嘛,锦婳姐说你小时候挺爱笑的。”
“……”
“怎么变成小哑巴了?”
“真不跟我说话了?”
见真不理自己了,顾枕书作势伸了个懒腰,一个“不经意”没坐稳双臂大开抱住了祁朔扬,“哎呀不好意思,我没坐稳。”
祁朔扬抿唇:“……没坐稳就松开我。”
“锦婳姐说的挺对的啊。”顾枕书闻言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说话时一动一动,“你这不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嘛,不顺心了就坐着闷声不吭的。”
“非得我抱你一下才肯说话。”
祁朔扬依旧不言不语不去看他,但是被顾枕书抽空捏了捏的耳垂却越来越红:“……”
顾枕书:^_^
祁朔扬:……(外加耳朵红红)
完结失败,因为忘记取消申榜了,这周不知道晋江给我扔在了那个犄角旮旯的榜单,所以我接下来将要开启继续码字模式了[好运莲莲]
但是我觉得最近写的好平淡[害怕],如果写别的角色大家愿意看嘛,或者是来点小扬小顾的if现代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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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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