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队，你敢拍着胸脯说我对这案子一点作用都没有吗？我不过就是在行动的时候没及时汇报，又不是做了什么背叛队里的事儿！再说了，我后来不是也通知你了吗？”
周况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里面燃烧着不甘与愤怒的火焰，直直地盯着樊肆。
樊肆双眼冒火，“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资料狠狠摔在桌上，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惊得空气都似乎颤抖了一下。
他怒视着周况，胸膛剧烈起伏，大声吼道：“那你也不该一个人擅自行动！”
樊队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之前也做过警察，你应该也明白，我们是一个团体！一个人的动向，影响的可是一整个团体的方向和进度！你这种擅自行动的行为，破坏的是团队的协作和信任！”
说罢，樊肆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周况，等待着他的回应。
办公室里，樊队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周况的心坎上。
周况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仿佛最内心深处那道早已结痂的伤疤，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隐隐作痛。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看着樊肆，一字一顿地说：“团体？”声音里满是自嘲。
短暂的沉默后，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说道：“行，樊队，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这个案件我不跟了。”
说完，他大步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透着一股倔强。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门外的钱远原本正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全神贯注地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门突然打开，毫无防备的他重心瞬间失衡，身体前倾，差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他尴尬地咧了咧嘴，脸上挤出一抹讪讪的笑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打个圆场。
这时，却瞥见周况面色铁青，眼神中满是愤懑与决然。
只见周况二话不说，一把扯下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用力甩到了钱远的手里。钱远望着手中的工作牌，又看看周况那决绝离去的背影，一时间竟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周况那副决绝的模样，意识到这次争吵绝非往常那般简单，心中涌起一丝不安。钱远咬了咬牙，转身快步走进办公室。
一进门，他便看到樊队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胸口还因刚才的激动微微起伏着。
钱远赶紧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焦急和无奈：“干嘛呢？吵什么呀？有什么事儿咱们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吗？你瞅瞅这闹的，像什么样子！”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继续说道，“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你该好好想想怎么跟陈局交代才是。周况这一走，事情可就麻烦了，陈局那边肯定得有个说法。”
樊肆看着钱远，冷哼一声后反手解开两颗扣子，似是要驱散心中的闷气。
他语气强硬，道：“随他去了，他这种擅自行动、不顾团队的精神，难道我们还该宣扬不成？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那队里还不都乱套了！”
钱远看着满脸怒容的樊肆，将手中的资料摆在樊肆面前，语气认真地说道：“可人家周况除了没有报备这件事做错了，其他事也没错啊。你看，这是通过录音内容查到的。杨钧父亲，也就是市长，贪污**的罪证，一查就查出来了。要不是周况机灵，搞到了这关键的录音，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案子上费多少功夫呢。”
樊肆低头看着桌上的资料，脸上的怒气似乎消了几分。但他依旧板着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他机灵是机灵，可擅自行动就是违反了队里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人人都这么随心所欲，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
钱远听着樊肆的话，心里有些着急，他知道樊队是个讲原则的人，但也觉得周况这次的功劳不能被忽视，正想着该怎么继续劝说，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樊肆看着钱远那副欲言又止、满脸焦急想为周况争取的模样，心中也明白他的想法。他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摆了摆，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疲惫与无奈。
“行了，我知道了，”樊肆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陈局那边我自己去说。这事儿确实周况有功劳，但他犯的错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去。”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思索，像是在权衡着利弊。
停顿了片刻，樊肆接着说道：“至于周况，等杨钧这事儿过去了，我再去找他。”
钱远听着樊肆的话，脸上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些，轻轻点了点头，“行，樊队，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数。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儿你再叫我。”
说罢，他转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留下樊肆独自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街边的小馆子大排档依旧热闹喧嚣，其他桌食客们推杯换盏，玻璃瓶清脆的碰撞声不时传来。
周况独自窝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眼神黯淡，透着几分落寞与愤懑。
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空啤酒瓶，他正拿起一瓶啤酒仰头猛灌，当喝到第八瓶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抽走了他手中的酒瓶。
他微微一怔，眉头紧锁，顺着那只手看去，瞧见来人竟是赵厅长，随即便撇了撇嘴，满脸的不耐烦，阴阳怪气地说道：“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赵厅长在他对面缓缓坐下，目光扫过满桌子的酒瓶，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少喝点，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呀，怎么还是这副性子，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周况听着赵厅长的话，轻哼了一声，拿起地上酒瓶，又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领。
他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嘴，说道：“您就别操心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完，又将酒瓶举到嘴边，继续大口喝着，仿佛想把心中因和樊队争吵、离开案子的郁闷都随着这酒水一同咽下。
赵厅长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和樊肆的事儿我听说了，他那人就是太讲原则，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但你擅自行动这事儿，确实做得不妥。”
周况动作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将酒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瓮声瓮气道：“我知道我没报备不对，可我那也是为了案子能有突破，要不是我搞到那关键录音，杨钧他爸贪污**的罪证哪能这么容易找到？”
赵厅长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功劳。可团队办案，纪律还是要遵守的。你这一闹，甩手不干了，后续的工作怎么办？”
“他樊肆不是很有能力吗，就让他自己查去。”周况满脸的不屑，扬手招呼着不远处的老板，扯着嗓子喊道：“这边来份花生米！”
那老板听到招呼，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中气十足地回应道：“好嘞！”
“别喝了，我明天就让樊队请你回去。”赵厅长一脸严肃，探身过去试图夺走周况手中的酒瓶。可周况反应迅速，手往旁边一转，躲了过去，赵厅长只能收回手。
“谁想回去。”周况将头一扭，嘴巴一撇说道，“这破工作早就不想干了。”
“我知道，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忍一忍吧，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想要知道吗？”
周况沉默了。
他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周围大排档的热闹喧嚣与他们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板笑容满面地端着一份花生米和一盘小菜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意，说道：“来，见着你们眼生，送你们一盘小菜，以后常来光顾生意。”
赵厅长微微点头示意，脸上露出一抹客气的微笑，轻声说了句：“多谢。”
而周况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有些游离，语气平淡地应了声：“谢了。”
随后，他缓缓伸出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机械地咀嚼着。那花生米本应是香脆的，可此刻在他嘴里，却满是苦涩的味道，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复杂而又难以言说。
赵厅长见气氛压抑，便别开话题，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轻声问道：“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周况闻言，眼神闪过一丝嘲讽，他拿起酒瓶，猛地与赵厅长的酒瓶碰了一下，仰头猛灌下半瓶酒，“砰”的一声，酒瓶在桌上静立着。
他拍打着胸脯，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和怒意：“你说呢？身体是好了，可心里的创伤能好吗？赵乘，你现在关心我的身体，是因为对我有亏欠吗？”
赵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也有无奈，他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都过去了，小周。别再纠结那些事了，往前看。”
“都过去了？”周况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后竟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又满是苦涩。
他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仿佛要把这几个字刻进心里，又像是在嘲笑这所谓“过去”的轻易。
赵乘看着周况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周况那些年受了太多委屈，可有些事已经无法改变，他只能轻声说道：“小周，我知道你不服气，可都已经结束了，你也该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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