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事情有戏,周棂眼神一亮,夸张地高高竖起大拇指,慷慨激昂道:“哇塞张伯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可真是慧眼如炬,料事如神,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呀!”
张伯一鞭子挥过去:“去去去,少拿我开涮!”
周棂笑着侧身闪过,仔细观察起地上身形狼狈的恶鬼来。他面色极其憔悴枯败,脸上遍布着鞭痕,其中最长的一条几乎从眉间直接连到下巴处,使得面容狰狞可怖,因日夜遭受煎熬,浑身干瘪瘦弱,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好像一具被吸尽精气的干尸。
周棂依稀回忆起与陈璟第一次碰面的场景,他面相与楚青寐类似,都是偏阴柔清秀的类型,只是整体多了些媚俗,看起来油嘴滑舌,不及楚青寐惊艳清纯。周棂奉地府之令去抓捕他时,他正春风得意,在地下会所搂着一众美女侃侃而谈,觥筹交错间,看起来极其潇洒快活,与今日潦倒之态对比,真是天差地别,若不是事先知道他被关押在张伯看管的牢狱内,他是万万不会将眼前之人与陈璟联想到一起。
“陈璟,你还认得你身前之人吗?”眼见他又要昏迷过去,张伯勾腿狠狠一踹,精准命中在陈璟的肋骨间。
一声惨烈的痛呼从陈璟嘴中喊出,身子瞬间蜷成虾米,捂着腹部猛咳不止,鲜血吐了一地。
“嗬嗬嗬,这不是周棂吗,咳咳、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想看看我被你害得有多惨吗?”陈璟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将头抬起,幽怨阴毒地盯着周棂。
被关押在牢狱多年,陈璟非但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反而因身心持续遭受的痛苦,对周棂的怨恨更甚。
“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周棂摊手,剑眉微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分明是你自作自受报应不爽,怎么反倒把今日之下场赖到我身上了。”
陈璟咧开干裂缺水的嘴角,闷声大笑起来,之前就是凭借这张能言善辩的嘴,哄得无数女人为其甘之如饴,如今却缺牙露齿,满嘴腥膻之气。
“我何错之有?!”陈璟梗着脖子粗声辩驳,“都是那些女人太蠢!随便对她们说几句好话就对我掏心掏肺,我可从来没有骗取过她们任何东西,都是她们自愿的!她们活该!”
周棂道:“那那位被你永生永世困在荒地里的刘女士呢?她也是活该吗?”
陈璟神色一顿,眼神飘忽起来,“你认得刘黎?”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神色倨傲道:“怎么,她又勾引上你,让你装什么护花使者,来为她打抱不平吗?”
周棂双目如墨般漆黑,单膝跪在他面前,高高抡起右臂,空中只听一声清脆的“啪”声,陈璟的脸被大力扇了一巴掌,鲜红的掌印随即在脸颊上浮起,甚是可怖。
虽在刘黎那里吃了个大瘪,楚青寐还被害得失去记忆,但周棂还是忍不住为其遭遇愤怒异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无耻,空有一副皮囊,骨子里却被蛆虫蛀满,只晓得利益纠葛吗。”
陈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认为被抓在此处是自己时运不济,偏偏倒霉被周棂碰上了而已,愧疚与反省四字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认定世界万物都该以他为中心,他所做的种种,不过是拾取本该所得之物而已。
他还待出声狡辩,张伯又一阴踢狠狠踹向他腹部,冷呵道:“吵死了。”
陈璟被踢得吐血不止,极尽狼狈之态,眼神却依旧倔强,眼角向上斜着,阴狠地看着眼前三人。若他还有力气,定会爬起来狠狠撕咬他们的血肉,好解自己心头之恨。
周棂不满被他这么阴恻恻地盯着,伸手在空中一抓,玄棍凭空现形,金光登时将灰暗的牢房照亮,被提着一端,一下一下地戳在陈璟的脑袋上。
陈璟无力反抗,脑袋好似被拍的皮球,额头朝地上不断磕下又抬起,咚咚的声响极具节奏感,连撞几下,便头晕目眩,连话都说不出口,呜咽随着动作被打碎,只剩下微弱的哭嚎。
张伯缓缓地伸了伸腰,对着正乐在其中的周棂说:“你若要执意带他走,只怕就算我同意,你也会在出了这活大地狱殿门的那一刻被发现,必定难以脱身。”
周棂动作不停,陈璟的额头被地面磕得血肉迷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浇得他双目难以睁开,死死晕了过去,心情这才转好,笑着对张伯眨了眨眼,回道:“这你就别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张伯无奈撇了撇手,道:“算了算了,听说鬼市里有一个春红酒铺,酿的酒极其香醇,老头子我嘴馋了,去你地盘里逛一逛。我人一走,这里再发生什么事,可就一概不知了。”
周棂大喜,当即弹簧般从地上窜起,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谢啦张伯!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赏脸让我请你喝一杯。”
张伯负手走至门口,又猛然回过身来,盯着楚青寐半响,幽幽开口道:“你这次来了,不去顺路看看楚麟吗?”
楚青寐一愣,不解道:“我爸爸?他不知在人间哪个地方钻研起死回生之术呢,怎么会来地府呢?”
张伯终于看出他的异常,转向周棂,厉声问:“他怎么了?”
周棂脸上也立即挂上愁容,长叹口气,才回道:“此事说来话长,若要讲,只怕半天也说不完,不过他除了记忆受损,身体并无大碍,等我解决完手中的事,再跟你细谈。”
张伯意味深重地盯着他,语气充满怜惜之意:“这小娃娃身世可怜,你可要好好照看他。”
周棂郑重地点点头,一拍胸脯道:“放心吧张伯,他对我有恩,我现在可看他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绝对不会再让他有一点闪失。”
楚青寐在一旁默默听着二人对话,心中似枝头的鸟儿般雀跃。从出生至今,还从未有人对他这般好过,周棂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还总拿他寻开心,但竟说他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登时高兴得嘴角几乎按压不住,耳朵泛起微粉,双手交握在一起,不停搓弄揉捏着。
兴奋过后,却越想二人的话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记忆受损?身世可怜?这其中好像有数十段记忆碎片被隔绝开来,叫他疼痛不已。
楚青寐低头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身体,一股极其别扭的感觉袭上心头,心里犯起嘀咕:“对啊,好奇怪,难道我之前不是这个样子吗?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但我今年应该是十一岁了,小孩子的身体是这个样子的吗?腰间挂的鞭子,本是爸爸的东西,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小美,你怎么了?”周棂见楚青寐神色异常,赶忙凑到他身侧,轻声询问道。
“我、我……”楚青寐一脸茫然,这种未知产生的恐惧使他心中十分烦乱,“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周哥哥,我们之前见过吗?”
周棂轻柔地安抚着他的头,青丝般顺柔的秀发触觉分外柔软,他见楚青寐眉头紧拧着,便伸出双手按压在他太阳穴处仔细捏揉,哄道:“没事,别害怕,也不要多想,等一会见了你刘阿姨,一切都会解决的。”
张伯好似僵住般立在门口,瞳孔向外发散,看着二人有些过于亲昵的互动,胃中不自觉翻滚上阵阵恶寒,实在受不了地撇了撇嘴,悄无声息地快步从地牢处离开。
楚青寐被周棂捧着脸按揉穴位,头痛竟真的奇迹般缓解了不少,焦躁的内心逐渐平缓,烛火摇曳的地牢内,二人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连接之处的肤色一深一浅,缓慢揉搓间,竟映出些许旖旎之气。
周棂的手厚实有力,又温暖如夏日午后炎炎的日光,楚青寐贪恋这种温度,故意将眉头蹙得更紧,痴想着让他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会,哪知周棂的耐心也就苍蝇那么点大,很快便偷懒不干,大手轻轻拍了拍楚青寐白皙如雪的脸颊,糊弄道:“行了,按多了也不见效果,你是大孩子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楚青寐神色暗了暗,盯着周棂撤去的双手,温热的触感逐渐从二人接触的地方流失,他嘴角微微向下,还是乖乖回了声“好”。
周棂扯主不知昏死过去多少回的陈璟,拿起桌子上年岁已久的绳索,三下五除二,绑大闸蟹般给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又掏出一块黑布,将他整个脑袋套住,提垃圾一样单手将他拎起,陈璟整个身子下坠着,四肢无力的垂在半空。
做完这些,周棂回身对着门口道:“今日真是多谢了张伯,我一定为你当牛做……咦,张伯哪去了?”
楚青寐说:“走了好半天了。”
周棂咂舌,“古怪老头。改天再跟他好好道谢吧,小美,我们走。”
二人顺着来时路返回,快走至长廊大门口时,周棂突然贴在楚青寐耳边,小声说道:“抱歉了小美,接下来你千万不要开口说话,跟着我的行动随机应变。”
话毕,还未等楚青寐反应过来,后腰突然受力,周棂的一双大手抵住他的腰窝,猛得朝前推去,整个身体当即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地朝门外扑去,险些摔倒在地。
待楚青寐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脸疑惑地回身看着周棂,嘴唇轻启,话还没等吐出半句,就被周棂连珠炮般的莫名质问噎在原地。
“好你个楚小美!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带你来这活大地狱,本是好意提携,让你见见世面,谁知你竟如此不知感恩,反倒万般不愿千般嫌弃,说此处污秽不堪,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该来的地方!怎么,你难道觉得自己很高贵吗?”
周棂大马金刀地站在门口,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质问,神色肃穆,胸脯随着激昂的音调大幅度起伏着,看起来愤怒异常。
说罢,又将手中所拎之人高高提起,好似故意展示给在门口值守的鬼差看一般,用生怕有人听不见的音调,高声指责着:“跟你说了此恶鬼是阎王钦点,要着重看管,你倒好!玩忽职守,眼高手低,被他找到空隙趁机逃跑,还是我及时出手,将他制住,却一不小心下手太重,眼下他已生死不明,你让我怎么跟阎王交代!”
楚青寐心智还小,这剧情转换太快,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愣了半响,在周棂跟他疯狂眨眼示意后,才木讷地将身姿挺直,故作成熟状,两手交握背在身后,想着周棂不让他说话,只能紧绷着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众鬼差昨夜还在卷轴中吃瓜,如今见了当事人,竟碰上如此精彩的决裂大戏,纷纷挤到一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十分兴奋地看着热闹。
“走吧!跟我一起去阎王那里,我将此鬼带着,人证物证皆在,看你还想怎么赖账!”周棂说罢迈着愤怒的脚步,一下下沉重地踩踏着地面,朝阎罗殿方向走去。
见楚青寐还木头般愣在原地,周棂又冷下脸,对其斥责道:“还不走在干什么?难道还要我帮你?”
话音刚落,便高抬起右腿,作势要踹,楚青寐这才晃了晃身子,还是故意绷着脸,装作不耐烦一样,快步赶至周棂身后。
众鬼差面面相觑,见他们二人走远,这才反应过来牢房内严加看管的恶鬼要被带走,本该出面制止,却见周棂气头正盛,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先去触碰那块逆鳞,他们二人走得极快,眼看就要从视线中消失,终是有一鬼差按捺不住,朝他们喊道:“周、周处长!你这样随意带走受刑的恶鬼,恐怕……”
“什么!恐怕什么!”话还没说话,周棂猛得回身,眉宇间皆是怒气,好像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般,整个人像一只炸了毛的雄狮,大声咆哮道:“我教育我手底下的员工也不行?你不让我带走,我怎么去阎王面前问责!到时候阎王怪罪起来,难道你替我挨骂吗?”
“还是你?或者你!”又伸出食指对着缩在后面的鬼差一一指着,他怒目圆瞪,众鬼差在和他视线相接的刹那都被他逼人的气势吓得全身僵住,不敢吱声。
“事情解决了,我自会把他送回来。少拿条条框框来压我,哥可不吃这套!”周棂又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仿佛动用了全身的肌肉,才将嘴角的暗笑死死压下,潇洒转身,带着楚青寐扬长而去。
直到他们二人身形完全消散,众鬼差才都松了一口气,众人默默对视一眼,纷纷默契地掏出卷轴,点开论坛洋洋洒洒激情四射地写道:“震惊!昨日还甜如蜜的小情侣,今日竟反目成仇,周棂和楚青寐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请听我缓缓道来……”
周楚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人间,在脚踏上荒草地上的那一刻,周棂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因动作幅度太大,差点喘不过气,死死掐着腿上的肉才将情绪止住。
楚青寐在一旁连连摇头,点评道:“你可真坏。”
周棂单边眉毛扬起,毫不见愧疚之色,“怎么了?哥告诉你,无毒不丈夫,况且我也没害人,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最小的影响换来最好最快的结果,你应该夸我足智多谋!”
“你不会也这样骗我吧?”楚青寐心里有些踌躇。
周棂有些好笑地斜眼瞥着他,“你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也就长相出彩些,但又毕竟不是女生,我能占你什么便宜。别一天到晚乱想,脑袋里东西多了可不长个子!”
虽说楚青寐比他高出半个头去,但周棂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对于身高这事极其在意,二人但凡同时出现,他必定要站在稍高一点的地面上,非得是看起来跟楚青寐差不多才满意。
楚青寐神色低沉,湿润的眼神蒙上一层寒意,好似破碎的琉璃,虽然得到了周棂不会骗他的保证,但又不知哪句话惹到他,突然生气起来,在去刘阿姨家的路上,无论周棂怎么逗他,都将嘴紧抿成一条缝,不再回应半句。
已是午时,周棂和楚青寐在此站定,太阳正当头,烈日灼灼,却照不透此处这座鬼气森森的房屋,密密麻麻的梵文在墙壁上闪着微光,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屋内隐隐发出一女子幽怨的哭声,在这无垠的旷野中反复回荡,惨厉可怖。
周棂将陈璟头上罩的黑布揭下,冲着大门高声喊道:“刘黎,你看我把谁带过来了。”
“无耻的宵小之徒,怎么,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又来找你姑奶奶送死来了?”屋内先是扬起女人嗓门极其响亮的大笑,大门处紧接着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女人似乎是把眼睛贴在门洞处,待看清周棂手中所钳制之人后,立即变了调,不敢置信道:“陈璟……璟哥……真的是你吗!”
周棂一把拍向陈璟的脑袋,力度大至传出一声闷响,“怎么这么没礼貌啊你,没听见人家跟你说话呢吗?”
剧痛从陈璟头部袭来,他缓缓睁眼,艰难地转动脖颈,在四周查看,发现自己竟已经不在地府,面前景色像是一块还未开发的荒地,草木枯荣,满是萧索之意。
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重见天日,陈璟激动地不住发抖,想要踩在草地上狂奔,却扭动几下,发现自己还是身陷囹圄,四肢被牢牢地绑在一起,毫无尊严般被周棂提着。
“放!放我下来!”陈璟不安分地扭动着,厉声朝周棂指令道。
“别急呀。”周棂脸上扬起一股看好戏般的笑,“今天特意带你来见一位故人。等那位故人愿意答应我的请求,我这就放你们两个相见。”
“故人?什么故人?”陈璟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颤巍巍抬起头来,朝眼前这座分外熟悉的房子看去,一切被他刻意压制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他猛然撇到房屋大门处,有一中赤红浑浊的眼睛,带着汹涌的情绪,正死死盯着他看,登时冷汗将全身浸湿,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别、别,周棂,我求你了,带我回活大地狱里吧!我有罪!我甘愿受罚!”屋内女人对陈璟来说如洪水猛兽般,令他十分恐惧,声音抑制不住地哽咽,苦苦哀求道。
要真是落在刘黎的手里,只怕日子会比比活大地狱里还痛苦万分,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璟受制于周棂,像一块待宰的鱼肉,不知之前总是偏向他的命运此刻会如何安排,他想了又想,却实在找寻不到一个好结果,生平第一次懊恼自己之前的作为,五官紧皱在一起,涕泪横流。
刘黎死死扒在门洞处,两只眼睛轮换着看门外之人,癫狂地笑道:“哈哈哈,你还没死,哈哈哈哈,你竟然没死!!老天爷助我!老天爷助我!!”
她每说一句,陈璟就要瑟缩一分,恨不得将孱弱的身体蜷成一个小球,所以人都看不见他才好。
“刘黎,你想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只要你把楚青寐恢复原样,再事无巨细地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陈璟交给你,要杀要剐,都随你的便。”周棂提着陈璟,将其向前送了送,是刘黎能看得更清楚。
“我只答应过你,你若将禁锢我在此的毒咒解了,我才会回答你的问题。我可从未说过,要你带陈璟给我啊。”刘黎收了收情绪,倨傲地回应道。
她本意是想占据上风,好多一些谈判的筹码,却不料周棂完全不吃这套,闻言,当即将陈璟四脚朝天甩在地上,不知何时现形的玄棍被牢牢握紧,棍尖直抵着陈璟的心口,口中念念有词道:“既然我是白费功夫,那干脆将这人渣杀了,也好为地府省下些人力。”
说罢手腕聚力,手中玄棍毫不犹豫地向下捅去——
“等一下!”在棍尖离陈璟胸口只差一两厘米时,刘黎终于按捺不住,尖声制止,“别伤他性命。我答应你。”
周棂收起武器,幽幽开口道:“我真是猜不出,你如此关心他,到底是害怕失去手刃他的机会,还是对他余情未了,舍不得他死。”
刘黎声音一顿,继而大声辩驳道:“我怎么想的,与你何干!”
又盯着陈璟,咬牙切齿道:“这人害我家破人亡,多年修为毁于一旦,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我恨他入骨!”
周棂说:“如此便好,你若还对他恋恋不舍,我可真要怀疑你精神有问题了。”
“哼,用不着你来指点我。”刘黎道。
陈璟听着自己被当成筹码,被人商议来商议去,眼见自己就要落入刘黎之手,心道还不如死在周棂手里,最起码有个痛快,便出言威逼道:“少拿本少爷当道具,周棂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下贱之货,当年若不是我轻敌,哪会这么轻易被你抓到。以为我会怕你们吗?要杀要刮,尽管放马过来!”
周棂丝毫不受影响,云淡风轻道:“我可没养马。”
“噗嗤”一声,楚青寐偷笑出声,反应过来后,连忙用双手死死将嘴捂住。
周棂朝他挑挑眉,“小美等得无聊了?别急,一会哥就陪你玩。”
刘黎眼神好似被陈璟黏住了一般,痴痴地望着他,恨不得此刻就从这牢笼里抽身而出,她喃喃道:“陈璟,你也老了。我总以为你不会老的。”
陈璟眼珠一转,以为有脱身的机会,赶忙敛起神色,温声细语对刘黎道:“小黎,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我对我的所作所为早已后悔不已,你给我个机会,给我们二人个机会,重新开始好吗?”
房屋内声音先是沉寂了一会,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刘黎的情绪漂浮不定,上一秒还好似情谊绵绵,此刻又对他虚伪的模样很是厌恶,像是怕沾上脏东西在身上,不再理会他半句,转而对周棂说:“陈璟已经变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只怕再稍一施力,便神魂俱灭,让我怎么有折磨他的快感,你毁了我最大的乐趣,恐怕是不能答应你所有事了。”
她眼神扭曲,故意以折磨他人为乐,幽幽开口道:“治好楚青寐那个死孩子,或者跟你详细讲讲黑匣子的去处,什么人、何时来找过我。只能选一个,你挑吧。”
周棂好像料到会被她如此为难,转身看着楚青寐,目光沉炽,丝毫没有犹豫道:“我选楚青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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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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