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萧胜雪离开盐务处,正准备回拢雪园。
萧胜雪最近公务繁忙,大多在盐务处休息,可太久没回拢雪园也不太好,于是今天便只带两个侍从出门去往拢雪园。今天从盐务处出来后天快黑了,半明半暗的天空中积了厚厚的黑云,偶尔有轰隆隆的旱雷声传来。
萧胜雪匆匆上马往拢雪园赶,一路上听着侍从说燕城传来消息,陛下身体微恙,昨天罢朝休息的事,心中疑惑。
周晟最近身体不好么?萧胜雪盘算着最近是不是有机会回燕城一趟,去见见周晟。
没成想三人刚出主街,拐到一处偏僻的小路,十几个黑衣人便从墙头飞身而下。黑衣人个个手脚凌厉,直取萧胜雪,萧胜雪大惊,翻身跃下已经受惊的马。侍从也赶忙吹响了呼唤暗卫的哨子,并把萧胜雪护在中央。三个人在十几个人里左冲右突,萧胜雪有功夫底子,但身体一直不算好,此刻狼狈地躲闪格挡,堪堪避过凶险的杀招。终于支撑不住,被一个黑衣人踢翻在地,那黑衣人凶狠地举起大刀作势就要劈下,萧胜雪拼尽全力一滚,钢刀削掉了萧胜雪半幅衣衫,血顺着萧胜雪的左臂汩汩流下。
“殿下!”原本也已经支撑不住的侍从目眦尽裂,更是不要命地拼杀起来。
一声救命的哨声划破天际,暗卫终于赶到,把黑衣人团团围住。那些黑衣人纷纷服毒自杀,似乎就要死无对证。萧胜雪眼疾手快,右手手刀一劈,其中一个黑衣人来不及服毒便倒地不起。
暗卫护送着萧胜雪回到拢雪园,找来医师处理了萧胜雪的伤口。萧胜雪叫来杨沉舟,开始严刑审问起那黑衣人,可黑衣人依旧一言不发,面对一切询问只是闭口不言。萧胜雪又检查了那黑衣人的武器,发现是精钢制作的大刀,没有任何从属标记,心里有了推测。
“把人杀了吧,不用审了,我知道是谁了。”萧胜雪目光变冷,轻轻说。
杨沉舟似乎也理解了:“如此材质的武器,一般是军队或守军才能使用的,朝廷盐铁专沽,精钢比盐更难流落民间……如今在潞城城内公然行凶,且用的武器是没有任何记号的精钢材质,只有可能是……”
“李晖,我原以为他会老实地在盐商之间当个代言人,如今看来……他的胆子不小。”萧胜雪冷冷地问:“沉舟,我之前让你统领暗卫,监视李晖最近的动向,他最近几天常去哪里?”
杨沉舟低声说了个地方。萧胜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说了一些安排。
“那好,沉舟,你带一队暗卫过去。是时候让这位城主知道,这潞城应该是谁在管了。”
“殿下不一起么?”
“你们先去做事,我一会儿找你们汇合。”
潞城的天此时完全黑了,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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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敏行的家宅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此刻的曹敏行从盐务处回家没多久,刚整饬好,正穿着便服看书。他因为不愿意融入潞城官场,所以颇为清贫,年近三十却尚未娶妻妾,唯一的仆从近日也告假回家,因此家中只有他自己,此时的曹敏行听到敲门声,忙披上外衫,急匆匆地开门。
雨哗啦啦地下着,门外的萧胜雪披着狐裘站在忽明忽暗的电闪雷鸣里,仿佛一个恶魔,更仿佛一个神祇。曹敏行连忙请萧胜雪和身后的侍从进院子,他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感觉自己的命运要在这一刻,偏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
雨越下越大,潞城临海,气候湿润,终年不结冰,就更显得这初冬的雨冰寒刺骨。萧胜雪手里举着伞,但仍被这冰冷的大雨淋湿了半边斗篷和衣角,此刻他口里吐出一口白气,缓缓开口:
“曹敏行,在潞城为官,你最高想做到哪个位置?”
曹敏行被这么直白的提问弄得一愣,随即说:“郡丞。”
萧胜雪不解:“郡丞的职权只相当于副城主,你不想做真正的城主么?”
曹敏行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下官的性格容易得罪人,对官场规则、收拢人心不感兴趣,只对做事感兴趣。”
萧胜雪点了点头,问道:“城主要是不在,你能稳住潞城么?”
曹敏行说道:“能。”
“好。那你就是潞城郡丞了。”
“萧侯爷?”曹敏行眼中有意外和兴奋,但更多的是担忧和困惑:“这……这和擢选官吏的流程不符合……”
萧胜雪没回答,而是直接说:“明天来城主府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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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的别院在潞城郊区一处极为僻静的所在。
今晚虽然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张家的家主照常在宴请潞城的贵客。随着最近潞城盐税变法,张家和这位潞城贵客私下的见面次数增多了起来。
张三原本是张家旁枝的纨绔子,但他是潞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最近反而受到家主的要求忙了起来,忙着为这位不知名的贵客搜罗貌美的瘦马。他们这样的生意人,和贵人谈事之后,总要有几盘菜送给贵客享用的,不是么?
别院一进精致的小园内,小桥流水,好不雅致。一泓小溪上架了石桥,将不大的园子分成两部分,石桥一侧的大戏台内,有约十人之众的舞妓乐人,舞蹈、弹奏好不热闹,奏乐声将原本不大的小园子填充得满满当当。石桥这边临溪建了个雅室,半开着门用珠帘隔了,几个人在里面宴饮。此时张家家主和两个盐商坐在陪位,那位贵客被请到了上坐,张三也陪坐在家主一旁。几个人身边各有陪侍的貌美女子或坤人,伺候着贵客们喝酒吃菜,觥筹交错,整个雅室热闹无比,暧昧无比。
张三不太懂官盐经营,但他仍旧在几个人谈话间听出今天上坐的贵客是掌握官盐政策的官员。此刻这位大官谈完了事,正被怀中的瘦马伺候着喝了酒。那瘦马是个坤人,生得极为貌美,肌肤如雪,若是不说话,很是有几分清冷的气质。坤人此刻一身绯红的袍子,穿得极单薄,在这初冬的天气里受不住冷,忍不住往那大官身上凑。那大官似乎很受用,抬起那坤人的下巴,坤人立刻讨好地笑起来。
那大官皱了皱眉,呵斥坤人不许这么笑,那坤人便不敢再笑,面色恐惧地看着大官。那大官终于满意了,把坤人拽在怀里,那坤人在寒冷的冬雨里抖得更厉害了,但依旧不敢拒绝什么。
那大官欣赏道:“不笑的时候倒是挺像。要是能有颗泪痣,就更好了。”
那坤人点头称是。大官更是兴致不错,在坤人耳边说:“今晚结束,你和我回府去,以后你就叫‘雪’吧。”
在场的这些瘦马都是张三搜罗来的,此刻他看着这情景,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前不久自己在街上遇见的那儒生了。那儒生比眼前的瘦马更是绝色更甚,右眼角的泪痣更是灼得人心痒。
觥筹交错的吵嚷间,家丁慌张来报,说别院有不速之客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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