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路138号的门前，清晨的薄雾包裹着屋檐下暖黄的灯笼，将立在门外的帝国元帅韦德尔·沃森的身影晕开。威尔姿态恭敬地拦在了他面前，寸步不让。
“谢先生今日不便见客。元帅大人改日再来吧。”
威尔的声音平稳，带着职业化的歉意。
韦德尔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开口：“这个拒绝……我能理解为是陛下的意思吗？还是你在擅自做主？”
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下来，威尔背后发汗，微微躬身，仍然滴水不漏：“不敢擅自做主。也并非陛下的意思，确实是谢先生本人此刻不方便见客。”
韦德尔向前半步，属于顶级Alpha的强大压迫感不再掩饰，语气也变得更加强硬：
“是谢出云‘本人’不想见我，还是……陛下不允许他见我？又或者，是陛下不允许他见‘任何人’？”
在这强大的压力下，威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语气愈发恭敬，却依旧没有松口：“您多虑了。只是今日确实不便，还请您体谅。”
一声冷哼从韦德尔胸中振出，他略显烦躁地抓了把额前发。
威尔是陛下的亲信，而皇室、军部、监察暑三足鼎立关系微妙，一时间他还真威胁不了威尔什么。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另一辆悬浮车悄无声息地滑至门前停下。车门开启，帝国新皇西里尔斯·奥古斯踏出车外，他身后跟着一名侍从，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威尔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来的时机真刁钻……我的陛下啊。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立刻迎了上去。
“日安，陛下。”韦德尔站在原地，一改方才的烦躁憋屈，目光在威尔和西里尔斯之间打转。
他倒想看看，陛下亲自来了，谢出云是否还是不方便见客？
威尔迅速靠近西里尔斯，低声在他耳边快速禀报了当前情况。
西里尔斯淡漠的眼眸蹙起，看向威尔，声音低沉：“为何不早些禀报？”
威尔连忙解释：“正要联系您，您便到了。”
“医者呢？”
“已经去请了，马上就到。”
处理完这个问题，西里尔斯仿佛才注意到一旁杵着的韦德尔，语气冷淡，带着明显的逐客意味：“谢先生身体抱恙，不便见人。元帅，改天再来吧。”
韦德尔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笑容不变，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关切：“陛下，我与谢先生虽只有一面之缘，却有一见如故之感。既然他身体不适，我在此等候些时间也无妨，或许还能帮上忙。”
西里尔斯发出一声冷笑，在宁静的清晨格外清晰：“元帅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用在军务上。”
“陛下教训的是。”
韦德尔从善如流地点头，“只是我这个人做事比较随心，心有疑问，便想当下解开，不然寝食难安……当然，”他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地看向紧闭的大门：
“如果您与这位谢先生是某种……更亲密的关系，不方便我这个外人在场，那我自然识趣，立刻就走。”
这话几乎是在明晃晃地试探和挑衅了。
西里尔斯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一记冰冷的眼刀扫向韦德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他盯着韦德尔看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冷硬地开口：
“一起进来吧。”
*** ***
半小时后，被紧急召来的皇家医疗团队竟吃了个闭门羹。
为首的医官面带难色，对威尔摇了摇头。
威尔叹了口气，转身向静立廊下的西里尔斯禀报：“陛下，谢先生他……不肯接受检查，连门都没开。”
出乎意料地，西里尔斯并未动怒，他只是沉默地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最终只淡淡道：“随他去吧。”把食盒转交后就打算离开。
嘱托完，西里尔斯目光扫过一旁同样未曾离去的韦德尔，“韦德尔元帅，不一起走吗？”
威尔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韦德尔：“恕下官多嘴，任何一位恪守礼仪的绅士Alpha，都不宜在一位生病的Omega拒绝探视后，仍坚持单独到访。这于礼不合，也容易惹人非议。”
韦德尔眉梢微挑，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西里尔斯，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是见不到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各自的悬浮车，流光划破晨光，很快消失在清晖路的尽头。
屋内。
谢出云靠在门板上，轻轻喘息着，感受着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躁动渐渐平息。他走到镜前，将Omega抑制环重新扣回颈间，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蹙眉。
【你的信息素失控越来越频繁了】人工智能“麻瓜”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罕见的严肃，【这是腺体病持续恶化的征兆，你必须重视。】
谢出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淡漠：“本来就是被强行移植来的，能指望它有多好用？”
他能感觉到一阵阵虚软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分泌Omega信息素本身就极度消耗体能。你昨晚损失了那么多信息素，现在有没有觉得浑身酸软，精力不济，并且……】麻瓜顿了顿，精准地补充，【非常饥饿？】
谢出云没说话，径直走到储物柜前，翻出一支高浓度营养剂，用牙咬开封装，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冰冷的流质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阵灼烧般的空虚感。
【哦】麻瓜模拟出嫌弃的电子音。
【连边境星野人的生活都比你有情调。但我必须提醒你，这种工业合成的营养剂只能提供最基础的能量代谢支持，不适合刚度过发情期的omega，你昨晚的omega信息素分泌量已经相当于一次发情期了。】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轻轻震动，一条来自威尔近侍长的讯息弹出：【谢先生，玉兰园内已为您备好便饭，若有需要，请随时移步。】
几乎是同时，麻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迫：【太好了，吃吃吃赶紧去，身体缺乏能量会分解肌肉组织……你也不想辛辛苦苦保留的那点薄肌彻底消失吧？】
谢出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臂，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服我了。”
他推开房门，朝着玉兰园走去。
穿过长廊，谢出云看到，摆好餐食的石桌前已经坐了一个人。
威尔候在园林入口，俯身行礼，语气恭敬道，“谢先生午安，陛下在此等您多时了。”
【先假意要走，带走韦德尔后再转道回来，这聪明劲儿怎么有种熟悉感？】
“陛下这是杀了个回马枪？”
【对对对！回马枪，这不是你的成名技吗，谢雨的战斗录像里都是这招！】
“谢先生谬赞了，陛下要单独见你，自然是能做到的。”威尔后退半步自然地阻断了谢出云的退路，“您请吧。”
谢出云步入园中，松软新翻的土蓬松干净，基本没有杂草，想来是匠人日日呵护的缘故。
西里尔斯应该经常光临这间私宅吧。
约他在此地相见，应该不算太坏的消息。
至少比昨天晚上的时间地点要好太多。
“陛下日安”谢出云的右手贴合在心脏处，缓缓俯身，礼节未完便被扶住了双臂，紧接着被拥进了一片宽广的胸膛。
嗅着鼻尖的玉兰花香，谢出云的大脑有一瞬宕机。
【啊啊啊！我就说这个小崽子对你见色起意吧！】
这个拥抱点到即止，感受到环抱的力道放松，谢出云当即后退了半步。
“欢迎回归，谢雨哥哥。”
谢出云眼里的惊异稍退。
是了，他在狮鹫星修养的那段时间与西里尔斯朝夕相处，两人之间本就不陌生。
更何况当时他还是西里尔斯的半个老师，教导格斗时肢体接触也很正常。
算不得什么。
西里尔斯终于笑了，不再板着张脸，谢出云终于看到了他熟悉的一面。
“嗯，是我。”
谢出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松弛下来，“陛下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两人回到座位上，西里尔斯不停给谢出云夹菜，一如十年前照顾虚弱的谢雨元帅那样。
“陛下，可以了，要吃不下了。”
“叫我的名字就好。”
西里尔斯放下筷子，看着自己亲手做的菜被谢出云送入嘴里，再看到他因为进食面色慢慢有了血色，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陛下何时认出我的？只是因为那封信吗？”
西里尔斯并未开口，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谢出云，直到他意识到方才话里的问题。
“我错了，西里尔斯。”谢出云取消了尊称。
西里尔斯含笑点头，“认出你，一封信就够了。”
“您不怕是有人冒名顶替的？”
“您”字冒尖时西里尔斯轻轻挑眉，听完也就轻轻放了过去，回答了问题，“灌木条和玉兰枝的比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何能错？”
“您还记得？”
西里尔斯点头。
正是那天，在他快被漫长孤独的黑夜吞噬前，他在前路里看到了一个提着灯的背影、一道将他拉出泥淖的光。
下集预告：“一个人的聪明是聪明，两个人的聪明可是灾难现场啊”，猜猜发生了什么，有点好笑。[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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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蝶，吃上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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