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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议储

小小一个吏部郎中,皇子何至于需得他青眼,皇帝不过是借话在问德高望重的曲右相中意他哪个儿子做太子罢了。

皇帝如何看不出,百官如何看不出,吏部郎中马飞只是被曲伯庸扔出来探探皇帝,曲伯庸本人不出面,既能探得帝王一星半点的心思,又不会过火到惹其翻脸,皇帝就算是恼,最多杀鸡儆猴,不至于跟自己的重臣兼国丈计较这一点小伎俩。

马飞回道:“臣以为,皇长子孟宣殿下,正宫所出,嫡长之身,孝悌忠信,可承大统。”

皇帝淡淡“哦”了一声:“那朕的若愚和归城呢,马爱卿作何指评?”

“二殿下与三殿下同为帝王之子,自是仪度过人,然,二殿下是嫡非长,三殿下非嫡非长,臣以为,担江山天下之大任者,当出自正统。”

秦洵低低抽了口气,飞快觑了眼龙椅上帝王的脸色,悄悄将身子跪坐得更端正了些。

这样蠢钝,难怪被曲伯庸轻易哄骗。

想拥立齐瑄,可以说齐瑄恭俭,可以说齐瑄温良,把齐瑄夸上天都没事,皇帝顶多是因为马飞提起立储之事略生不快,倒不一定会多加责罚。

但是马飞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起嫡庶之别,秦洵并不确定这些话是曲伯庸教的还是马飞自己增添,但他清楚马飞这样说简直是蠢透了。

当今圣上齐端,侧房庶出,兄下次子,他就是非嫡非长继位为帝,马飞口口声声的正统嫡长子,于皇帝而言,说的是被他取代的兄长,平亲王齐舸。

这么一番话,马飞无疑是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拂了皇帝的脸面。

秦洵身边的兄弟三人皆脸色难看,他甚至听到齐瑄极低地、似乎是说给齐珷听又似自语,道了句“外祖父糊涂”。

齐瑄平庸,但齐瑄不傻,曲伯庸此番着实是莽撞了,想来是被今早白绛生子晋封的消息逼的。

皇帝正当不惑壮年,尚有寿长陪伴这新生小皇子成长,照白绛的得宠势头和她大儿子齐璟的精算手腕,以及她母子身后林秦二臣的位高权重,若是她新生的小儿子也同样聪颖受宠,皇后与曲家会日渐难敌。

倘若有朝一日,新晋贵妃娘娘惦记起贵无可贵的尊位,曲折芳的后位便悬了。

原本皇帝至今不立太子,朝中就已猜测良多,说是今上兴许并不打算立嫡立长,而是择优而立,拖得越久对嫡长的齐瑄越不利,虽说曲伯庸只是想探探皇帝心思,却也是真存了说动皇帝将立储之事确定下来的期望。

但皇帝并不喜欢他们在这样事情上的心急。

太极殿内几近窒息,马飞被高座上的帝王直直盯得脊背发凉,一阵阵过悚,静极的庄华大殿内他几乎听得见自己心口擂鼓,他缓和般咽了口唾沫,终于听到帝王寒沉的嗓音穿过了轻微耳鸣入他耳来:“吏部郎中所言,诸位爱卿可都许同?”

“臣有异议。”

秦洵回头见一青年出列,眉眼细细长长,模样能说一声清秀,不过许是眉眼拉长太过,在秦洵的审美里,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鲍爱卿有何高见?”

鲍姓朝官执笏揖礼:“臣以为,太子储君,须承君务之重,经年以来,三皇子归城殿下理政得宜,从无纰缪,若论储君,三殿下可承大统。”

除了曲党定会拥护曲皇后之子,旁的明眼人谁看不出陛下最看重的分明是三皇子,就算尚未给个明确的太子位分,也已经明明白白在作储君培养之态了。这种时候不顺着陛下的心思拥立三殿下,哪还能非给陛下找不痛快。

秦洵有些惊讶,这人从前没听齐璟提过,却是这样直白地给齐璟出头,只不过眼下本不该出来当这个好汉,一拉一扯耗尽了皇帝今日喜得皇子的耐性,他们谁都得被皇帝在心里记上一笔。

“鲍侍郎此言差矣。”不知谁又出了官列。

鲍姓侍郎?估计此人就是繁花庭牡丹提过的鲍付全了,娶了燕左相独女的那个。

秦洵动了动跪坐得有些麻木的双腿,权当自己今日是来太极殿听一场戏,边听戏边在心下暗评着。

马飞和鲍付全开了头,官列中便陆续出人抒己之见。

“陛下,臣斗胆妄言,陛下近些年未免待三殿下太过偏颇,其二位兄长皆已弱冠成年,各有才思,如若陛下长久厚此薄彼,岂非叫世人言陛下不公?臣以为,陛下若分政事于子,年长皇子当均位理政,臣相信皆为帝子,大殿下与二殿下经手政事,未必会劣于三殿下。”

“陛下,臣以为……”

“陛下……”

皇帝被闹得头疼,将要到发火的档口,见燕左相匆忙起身至殿中来。老臣重臣,皇帝生生将已涌上心口的火气暂且压了下去。

“陛下。”燕左相一张老脸皱巴得都有苦色,深深弓腰,颇有无奈,“老臣以为,近日朝政繁冗,陛下已日理万机,临近亦有中秋朝宴、科举殿试、审职调官及上林秋狩诸事,陛下正值壮年,龙体康健,这立储之事,何必急于一时?诸位同僚听闻陛下喜得皇子,一时记起此事,本意是为我大齐社稷思虑,行事却是有些欠妥,立储并非近日头等大事,不应过多烦扰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容后再议不迟。”

总算有个会说人话的了,皇帝脸色缓和不少。

可怜朝堂老臣心,可怜天下父母心,秦洵瞄了眼燕左相佝偻的侧影。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既要哄着朝堂上君臣和睦,又得为乱出头的女婿鲍付全善后,真是将一把老骨头折腾得够呛。

他暗自在心中嘀嘀咕咕,却闻皇帝忽吐出他的名字,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问他:“朕可差点忘了,微之今日第一回上朝,跟你们这帮日日来太极殿在朕面前吵嘴的可大不相同,朕倒是想听听,微之,你以为,朕的几个儿子里,谁可当储君大任?”

秦洵正当腹诽得劲的时候,冷不防被皇帝点着了大名,颇有种在学馆听课走神时被先生点名的同感。

陛下啊我就是个跑腿兼吃瓜的!秦洵有一瞬间肌肉微缩的紧张感,心下叫苦,面上却应声出列。

将起身时,跪坐许久的双腿酸麻得他动作一滞,被右侧的齐珷及时托了一把手肘,秦洵朝他含笑颔首,表了谢意。

他至殿中,如先前一般执笏胸前,微微垂首:“陛下,臣阅历粗浅,不敢轻言朝事。”

“处太极殿,议朝政事,今日微之既在此,姑且说上几句,无妨,朕就是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罢了。”

“那臣直说了。”秦洵弯起眸,言语放得天真,“陛下若是要听实话,那三殿下为臣表兄,臣当然是觉得三殿下最合适做太子了。”

“荒唐。”曲伯庸总算出声,显然很不屑,“朝堂大事,怎能以私情妄言,无知小子,简直视朝堂如儿戏。”

秦洵不解:“右相此言洵有疑,不以私情妄言,那是否右相为表率,不偏袒大殿下分毫,也是跟洵一样觉得三殿下可承大统?”

曲伯庸沉脸:“小子放肆!”

“哎,微之啊。”皇帝半真半假地止了秦洵,“说话就说话,莫对长辈不敬。”

“是,陛下。”

秦镇海一看秦洵有想搞事的苗头,没忍住出官列来:“犬子失礼,臣教导无方,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皇帝反倒大笑两声,“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分明都是心下存私,偏要说得冠冕堂皇,不如少年人光明磊落。”

尤其是从没被轻狂小辈当众冒犯过的曲伯庸,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早朝时这么难看的脸色。

秦洵弓一弓背:“臣惭愧,是臣狂妄了。”

皇帝这是夹带了私心在嘲讽。朝堂臣官和秦洵这么个闲人公子,本就不能混为一谈,若是朝臣与皇帝议事时皆如秦洵这样一副带着娇憨气的天真模样,不知得备着多少颗脑袋待砍。

皇帝心里有气,他是皇帝,他若不想憋着气,旁人就得受。

谁能不知道秦洵是齐璟的人,拥立的太子人选毫无疑问是三皇子,皇帝问他等于问了句废话,问出这句废话的用意,不过是方才让人搅合得心烦,想用秦洵把他们都挡了,只要秦洵识趣,皇帝自然不会在意他怎么说,甚至还会偏袒回护他。

齐璟很像皇帝,秦洵一直都这样觉得。

秦洵能讨齐璟欢喜,应付皇帝也不难,只要把握在他能容忍的限度里,仗着宠爱小小地使点坏伎俩,皇帝不会计较。

不过像归像,到底是不同的,秦洵仗着齐璟对自己无底线的娇惯,可以在齐璟面前无所顾忌,但是对皇帝,他谨慎得多,坦诚与虚假参半。

皇帝又问:“微之,抛去你与归城的情谊不谈,你且再说说。”

秦洵沉吟半晌:“回陛下,臣知朝堂甚微,仅观当今大齐在陛下治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臣以为,陛下圣明,若择继承大统之储君,当择类陛下者。”话中意味仍旧是偏袒齐璟,却是端正了神色,回话多了些臣子本分。

皇子中最像皇帝的,自然是三殿下了。不说旁的,单论容貌,年方十七的三殿下与当年初登基时十八岁的皇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秦三公子话里话外,拥立的还是三皇子。

“那微之以为,朕的哪个皇子最像朕?”皇帝又问了句废话。

“臣以为……”秦洵顿了顿,垂敛的眸中精光一闪,“子类父乃天伦之理,七位皇子皆类陛下,并无殊别。”

殿内哗然。

这小子。皇帝眯起眼,像初识一般将殿中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一通:“微之这样说,朕就不明白了,你既说储君类朕,又说七子皆类朕,难道朕百年之后,大齐将由七君共同当政?”

秦洵莞尔:“非也,臣是说,陛下七子皆类陛下,因而陛下与诸位大人若择一人为太子,余下六子实在委屈,亦叫陛下割舍痛心,既如此,便是如燕相所言,陛下不惑壮年,龙体康健,何必急于立储之事,多个几年考量又有何妨?”

“而诸位大人……”他稍仰起头,与上座的皇帝相视,“贵妃娘娘不过今晨刚产下七皇子,陛下春秋鼎盛,诸位怎就认定七皇子会是陛下幺子,如此心急呢?”

秦洵老老实实坐在那代齐璟上朝便罢,一开口说话张狂又尖锐,张口就将立储之事提议推后了“几年”,又毫不给面子地点破上奏立储的朝臣那些小心思,这么一番话下来,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秦洵都从余光瞥见身旁官列中,他二哥秦潇一脸恨不得过来把他嘴缝上的焦虑神情。

“臣以为……”

“好了。”皇帝一抬手,打断不知何人的一句“以为”,同殿中少年人一唱一和配合过,他打算将今日这场本就延后不少时辰的早朝收尾。

“左一句立储,右一句立储,怎么,盼着朕死吗?”皇帝未见怒容,却因着语意肃了声音。

“臣惶恐。”众臣连忙伏身而拜,殿中的几个包括秦洵同样跪下垂首,避免直视圣颜。

“念诸位臣心可鉴,朕不多加苛责,然,你,”皇帝一指马飞,“妄议皇子,目无尊卑,怎么,照你的意思,除了皇长子,朕其他皇子皆非正统?朕的儿子非大齐正统?你这是在说朕非正统?”

他越说越怒,用力一掌拍在龙椅扶手,将伏地的众臣惊惧得恨不得贴死在地上,生怕被帝怒波及,别说抬头了,连偷瞄都不敢,只能从耳中渐远渐微的马飞呼冤声,辨出他被皇帝授意的侍卫拖出了太极殿,将他踢出来的右相曲伯庸,自然是不会为他说半句情。

至于将马飞作何处置,皇帝并未直言,秦洵默叹了句伴君如伴虎。

今日立储之事是黄了,皇帝却在退朝前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近日归城身子抱恙,孟宣,他手上政务,你姑且接管一阵子。”

“儿臣遵旨。”齐瑄忙道。

这是对曲家的安抚,亦是对曲家的警告。今日朝堂闹这么一场,说白了是曲家腹空索食,怎么说都得喂曲家些好处,而曲家得了这些好处,也当安分一阵子,不再生事。

秦洵却不免多层思虑,皇帝这样分走了齐璟的理政权力给齐瑄,除了针对着曲家,恐怕还夹带着对今晨齐璟言辞冒犯的小惩。

一个上午的工夫,皇帝带着讨好齐璟之意罚了齐琅,却借齐璟养病之故暂挪齐璟的权力给齐瑄,这为君为父的上位者当真是歉疚与泄怒都清算无遗,半点不带含糊。

至于齐璟多久能收回这些理政权力,便要看皇帝对三儿子的恼怒何时能消散殆尽了。

齐璟啊齐璟,好好的,你开罪你老爹做什么呢?秦洵直叹气。

吴公公迈着小碎步跟在皇帝身后离去,众臣陆陆续续起身出殿。秦洵忍着双腿的酸痛感缓缓站起身来,腹诽着上朝真是活受罪,身子遭罪,精神也遭罪,究竟有什么值得天下求仕者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相争的?

有人来托住他胳膊给他借力,他抬头一看,是齐珷。

齐珷笑道:“怎么样,第一回上朝,累坏了吧?”

秦洵借着他托力,弯腰轮流揉着自己两膝:“我就奇了怪了,虎哥这性子居然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受,谁叫外祖父看不惯你的归城哥哥上朝,非叫孟宣和我也一道来,多受受也就习惯了。”齐珷见他揉膝,又道,“怎么,还站得稳?虎哥扛你回去?”

“别了,哪能劳驾你。”秦洵连忙站直身子,同时拉扯几下齐珷的衣袖,压低嗓,“走吧走吧,再不走我老子要过来了。”

他一起身便见父亲秦镇海在斜前方不远被同僚拦下交谈,恰好往他这里瞟了一眼。

很不善的一眼。

齐珷“噗”地一笑,跟在少年身后逃一般飞快窜出太极殿,行至殿外白阶上才稍稍放慢脚步。

齐珷取笑他:“出息,我看你当着我父皇的面都挺狂啊,怎么还事后怂?我倒不信你当真怂秦上将军。”

“谁怂他,我是怕他自己教训不来我,就去跟我娘告状,或者直接把我拎到老头子面前,老头子铁定剥下我一层皮。”秦洵撇撇嘴。

还好祖父秦傲如今也不怎么来上朝,否则秦洵今日朝堂上多少得斟酌词句,他相信祖父做得出当场剥他皮的事情来。

“微之留步。”

秦洵到底还是被人叫住了,不过不是他老爹,是方才立储之议其中一个主角齐瑄。

“拜见大殿下。”秦洵朝他见礼。

“无需多礼。”齐瑄托起他,露出些许焦急和纠结的神色,“微之,我……”

秦洵露出个笑安抚他:“大殿下不必着急。”

“微之,外祖父他一时糊涂,行事多有得罪之处,今日未见归城,我寻思着只能同你解释,微之,你知道的,我其实……我并无此意,我……归城千万莫误会为兄才是。”齐瑄言语间些微窘迫。

如今帝家七子,除去个自小跟齐璟不对付的齐琅,其余六子倒是真心称得上“兄友弟恭”四字,这也是曲伯庸对大外孙齐瑄颇为恨铁不成钢的一点。

秦洵噙笑,望着面前这位皇长子急切剖白自己无意相争的模样。

“大殿下不必介怀,朝堂之上身不由己,三殿下与我皆体谅大殿下。”

齐瑄神色松动几分,方要再说些什么,矍铄的老者锁眉厉声,着一身朝服从他们身旁笼风而过。

“孟宣,过来!”

“外祖父……”齐瑄对着曲伯庸不作停留的背影唤了一声,又再看看秦洵,模样踟蹰。

秦洵体贴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笑道:“恭送大殿下。”

齐瑄舒了气,朝秦洵揖礼告辞,匆匆去追赶外祖父曲伯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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