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洛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手脚冰凉,由内而外地透着寒。
有脚步声响近,齐洛赶紧闭眼装睡。
眼皮外映上一道光亮——有人掀开了他的床帘。
“喂,嘬嘬嘬。”
见齐洛没反应,那人伸手推了推他:“哎!别装死啊。”
“睡了?”下面有人问:“我们这么大声音他也能睡着?”
推搡齐洛的人把手拍干净,边往回走边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就只能当当缩头乌龟了,懦夫一个。”
底下一阵哄笑。
齐洛在哄笑声中睁开眼。
他现在是大一下半学期,还要在这里度过三年。
想想都觉得窒息。
他天性敏感,不喜与人冲突,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情绪。
一旦嗅到一点儿不对就会立刻让步。
他对声音、光线、色彩的感知力,较常人发达不知多少倍。
一点点声音或光亮都会让他心烦意乱,因此常常失眠,即使睡着了也无法进入深度睡眠。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叫做高敏感,是一种天赋。
这种天赋给予他深度洞察力,却也因此承受了更多痛苦。
他不得不与之共存,尝试着拥抱,甚至驾驭它。
渐渐他发现,绘画能让他混乱纷杂的思绪暂时安静下来,于是省吃俭用买了一套写生装备。
平时没课的时候,就会搭上公交地铁,去近郊或无人问津的偏僻公园。
一画就是一下午。
那股陌生的悲伤与难过,猛烈地袭击了林薄闲的心脏。
身体仿佛沉入无尽深渊,脚底陡然一空,林薄闲浑身一震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回到了考场。
一束顶光突然亮起,林薄闲被刺得眯起了眼。
虽然只是片段,但场景和情绪都真实得让他头皮发麻,后脊生寒。
眼前出现一张试卷一支笔。
纸上只有一行孤零零的小字。
齐洛究竟做错了什么?
试题让林薄闲有些发懵。
他并不认为齐洛有错。
他只不过是个敏感又独特的小孩。
孤独、迷茫。
林薄闲不假思索,提笔写道:
齐洛没错。
紧接着,下方又浮现出一行小字:那你觉得,小胖当时应该说什么?
林薄闲不解: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不在乎你的人,你为什么要去在意对方?
下方紧接着又浮现出一行小字:他是我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
林薄闲有些怒其不争:人都是会变的。
小字道:我没变,而且永远也不会变。
林薄闲盯着这行字执笔半晌,迟迟未落纸上。
心里有些难过。
他叹了口气,写道:
小胖当时应该说别多想,他们说归他们说,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
想了想,林薄闲又补了一句:所以齐洛,你不该自我怀疑、自我攻击。
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
这话他对冯建说过,对遇见的所有渊者说过。
但每说一次,那种沉重又无奈的情绪就会加深一分。
旁人说再多遍,也无法真正感同身受。
个中辛酸与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他们才知道。
试卷上的字符忽然开始抖动,挣扎着脱离了卷面,缓缓飘浮而起。
在空中分解,重新组成三个大字:谢谢你。
继而化为细烟,随风而逝。
林薄闲望着虚空,良久才收回目光。
无力又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认识齐洛这么久,竟不知他过的是这种日子。
那孩子一看就善良,乖巧懂事。
可却无人真正爱护他。
哪怕是教会他如何自我保护。
林薄闲已恢复自由身,忙去查看陆瑞淇和木久川。
二人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林薄闲很快明白,二人遇到了和他同样的情况。
只是不知他们,进入的是哪段过往。
林薄闲四处跑惯了,鲜少能在某个地方安稳久坐。
此刻浑身不舒服。
他去到后面的空地活动身体。
以前不怎么忙的时候,日日清晨傍晚都要外出跑步,早成了习惯。
一天不动就难受。
撑桌做俯卧撑,原地跑跳、卷腹。
视线无意间掠过眼睛,忽然发现眼神似乎柔和了些,不像一开始那样狰狞。
林薄闲刚想看个究竟,陆瑞淇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队长你在干什么?”
林薄闲浑身一个激灵:“你醒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陆瑞淇整个人蔫蔫的,“还好,还算顺利,刚做完题就看见你在这儿犯病,过来看看。”
林薄闲:“......去!你才犯病呢。”
陆瑞淇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趴在桌上。
林薄闲凑了过去:“怎么了闺女,怎么蔫吧了?”
陆瑞淇一声叹息。
“这孩子真是可怜。”
“我到现在才知道他受了这么多苦,我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内敛、害羞,所以才喜欢逗他,给他扎小辫子,说他像小姑娘、”
陆瑞淇把脸埋进臂弯,闷声道:“我真不是人。”
林薄闲垂下了眸,目光悲悯。
陆瑞淇吸了吸鼻子。
“我今天才知道,其实相较于母亲,齐洛和外婆的关系更好,他从小是外婆带大的,上小学开始才和母亲一起生活。”
“王姨在他上初中前经常换工作,每换一次工作就要搬一次家,没有固定的住处和学校,身边也就没有固定的朋友。”
“后来齐洛发现了自己的不同,第一时间选择告诉最亲近的外婆。”
“可是外婆却对他说,男人就该找个女人谈恋爱,男人跟男人这像什么话。”
“齐洛说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不是思想共鸣最重要?外婆却说什么思想不思想的,日子都是人过的,男的配女的才是正经,不然人类怎么延续?好好找一个,让长辈放心才是正道。”
“齐洛问他外婆,如果家里出了这样一个人怎么办?”
“他外婆立马发了火,说当然要赶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话音落,空气里静了很久。
林薄闲:“老一辈思维固化,看法和我们不同这很正常,齐洛找错人了。”
“是很正常。”陆瑞淇道:“可外婆是齐洛最信任的亲人,是他最后的情感寄托,现在那最后的一点寄托也没了。”
“他该学会的,是不将自己的个人价值,建立在他人的认同之上。”
二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望向声音来处。
木久川立于顶光之下,神色平静,眸中多了一层深邃。
林薄闲站了起来:“你也醒了?你那边是什么?”
木久川道:“渣男。”
林薄闲一愣:“?”
木久川走过来,面无表情:“没说你。”
林薄闲:“哦......嗯?”
终于新修完了!!可以恢复连载了!
喜大普奔,从十五万字改到十万字,五万字的废话!先让我哭会儿。[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不写细纲不存稿的后果!
我可算是尝到了。
嘤,吃一堑吃一堑,然后再吃一堑。
那很饱了[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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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终极考场(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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