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荀芷蕾站直了身子,靠在凉亭的围栏处,看向荣九的眼神里全是蔑视,这个男人骗了她太久,只是她没想到,竟是连姨母都在骗她,那父亲和母亲呢,他们是否也被蒙在鼓中。
荣九如果是姨母的孩子,那他就是姨母同敌国宰相生的孩子,为什么.....
“小芷,你忘了,上一次你也是这样,试图想要等着阙巍然来,可是他都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时间管你啊?”
“上次....”荀芷蕾低头喃喃道,随即抬眸质问,“你什么意思?”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却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好多感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突然袭进脑子里,贤平观之前落水,她进宫中,是姨母下的帖子邀请她一起品茶,说是西域才进贡给圣上的,圣上赏给她的。
有个少年?那个少年是谁,为什么也去了寝宫,为什么喝了属于她的那杯茶?
为何,为何看不清脸,为何脑子一片混乱,为何还有争吵,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是谁...”
荀芷蕾站在原地挣扎着,努力控制着自己清醒,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只手撑着凉亭的围栏,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坠落。
荣九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点涟漪,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发现她本性善良,单纯,是个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好女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她在他的对立方,为什么她的家人偏偏要同母亲为敌。
长公主十二岁便被先皇送去弘永国为质,她和青禾公主乃是一母同胞,只因青禾公主面容更像先皇已故的爱妃,所以被送去弘永国的那个人,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她。
先皇曾说,若是她有幸被弘永国某个皇子看上,那么便是两国邦交的大工程,那时的长公主觉得,父皇需要她,她便去就好了。
没想到,去到弘永国的第一天就生不如死,以为是个皇子,没想到来了个公主,是个人都可以侮辱她,进到弘永国的地界时送她来的使臣就被匪徒杀了个精光,她也被掳走。
在山匪寨里等了两日,她才等来弘永国的人,踏马而来的那个男人便是弘永国宰相之子,他意气风发,见到她时立马解下外衣将她包裹住,拦腰抱起,开门时还下令所有人回避,他才将她抱上马车,封锁了消息。
那是她第一次尝到甜的滋味。
可是哪有什么用,没有用,她已经脏了,脏得已经拼凑不起了。
后来,她被关在宫中的一处偏殿里,她日夜不出门,只是偶尔吃点东西,没想到那些个皇子也是脏心烂肺,趁着吃醉酒就摸到了她的寝殿内,调戏她,打骂她,甚至凌辱她。
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弘永国的皇帝还会在事后给她请大夫,为她喝下避子汤。
当真是可笑。
某日,那些个皇子又来了,宫女们都很是习惯的退下,她也习惯了,习惯的躺在床上,习惯的不挣扎,习惯的成为他们寻欢作乐的工具。
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她伺候的都是宫中响当当的人物,不会成为什么青楼女子,也听不见天下人诟病,因为宫里关于她的消息没有任何东西传出那个偏殿。
恰逢少年郎巡逻看见几个皇子朝着这边过来,便跟着到了偏殿,在外听着那些皇子嘴里笑着,肆意地辱骂着,笑得猖狂,房间里尽是他们的笑声,欢呼声:
“怎么这几日都不叫了?”
“赶紧给我叫!不叫我杀了你!”
“真是越来越无趣了,一点也不反抗,那个会反击的公主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儿子哑巴了?”
“啪!”
各种声音从里面传来,少年郎握紧了剑柄,他想,若是将那姑娘救回来是这种模样,他当初为何要救她回宫。
于是,他提着剑便冲了进去,而后不顾宰相的反对,不听那些个皇子的嘲讽,愣是将少女带回了宰相府,将她安置在偏院。
少女害怕,为了活下去也很听话,皇宫里给的避子汤喝了太多,被凌辱了太多次,大夫对她的后半生都开始摇起了头,她道:“多谢你,我无妨的,做不了娘亲也无妨的,我这样烂到骨子里的人,已经是被所有人放弃了,没有关系的,其实你也可以不用管我的,放心,我不会死在这。”
是的,她不会死在这,距离五年之期还有三年,她不可以死在这,她得回去,回去让那些人都体验一下她的痛苦,体验一下那些不一样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她一母同胞的妹妹都没想过来找她,更加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她在这里孤苦无依,却传来她开心嫁人的消息,她可真是活得像一个笑话。
“我还没有放弃你,所以你也不要放弃你自己,好吗?”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之前救她两次从来不曾说话,只是安静地带着她离开,如今,他却同她说了这样的话,是为何呢?
少女笑了笑,拉着他回了房间,当着少年郎的面将自己那一层薄纱褪去,只留下了内里的一件,她拉着他手放在自己的腰间,轻声道:“只要扯了这衣带,我就可以是你的人了。”
少年郎收回了手,捡起地上的薄纱为少女披上,随即转过身去,“还请姑娘不要如此轻贱自己。”
“我已经不是姑娘了.....”
“在我心里,还是姑娘的。”
说罢,少年郎捂着眼睛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呆愣在原地的少女,她轻笑,紧紧握着那件被他披上的薄纱,缓缓蹲下身去,哭得泣不成声。
是啊,说到底她也不过十四岁,可为什么感觉经历了一辈子,这五年真的好长。
后来,少年郎总是拿着外面的小玩意儿来陪她解闷,陪着她一步步的走出来,两人相爱了。
她才知道,原来和他在弘永国的见面不是第一次,年少时他曾去过京中,羡慕京中繁华,可他不慎被透露身份,圣上误以为他是敌国过来刺探军情,想要进攻的。
守卫在大街上将他团团围住,是她的出现,救了那个不知所措的少年郎,她说:“区区一个孩童若是能将我国的军情轻易就给窃走,那我国的将士都是做什么的,连一个孩童都不如,难道就不允许邻国来我国游山玩水看尽我国的繁华吗?”
此话传到圣上耳朵里,少年郎得救,还置备了宴席接待,那是少年郎才知道,她原来是当今圣上的最疼爱的爱妃所诞下的公主。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第三年,原本再也怀不上孩子的少女怀孕了,在她及笄那年身体里有了新生命的延续,少年郎高兴地唤道自己要做父亲了。
没成想,老宰相突然病逝,他匆匆继承了家父的位置,她就只能成为一个外室,得不到任何的名分,就连她诞下的孩子,也会由他未来的正室妻子所抚养。
所以,在诞下孩子的时候,她同他谈了条件,假意将孩子作为圣上的孩子由她带回京城当做质子,而后待她安顿好后在攻打,她知道两国交战必有死伤,可她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去换相安无事。
她已经换了五年了,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凭何还要让自己的孩子去遭受这些。
回到京城,她给自己的孩子求了一份安稳,圣上是出了名的仁君,所以她说那是她偷偷从宫中抱回来的,因为早些年间救过宰相的命,通过宰相将孩子抱了回来,只求圣上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上一辈的事情不要连累下一辈,给他一条活路。
孩子便被送到了一处村庄里,成了荣九。
后来的好多日子里,长公主都去悄悄看过他,看着他读书习字,看着他慢慢长大,越长越像那个少年郎。
她回到京城后没多久,弘永国便进犯了,可是败了,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输,一切的谋划不过是为了她们母子罢了,她早就叫圣上加固了防卫,由此抵御外敌,这一战她换来了长公主的名号,也换来了至高的荣誉。
她的孩子,也被当成了敌国质子。
只是没想到,敌国宰相至此一妻一妾都未娶。
她还是不甘心,自从荣九被当成敌国质子时,多的是来欺负他的人,可他都不还手,只想着如何孝敬教养他的父亲和母亲。
直到两个老人逝去,她才有机会真正靠近他告诉他真相,所以让书院的司事将他带回去继续读书,考取功名,那才是他应该有的,至少在书院里,没有人敢欺负他。
后来,她告诉了他真相,他却说他早就知道了,为此她也很震惊,觉得不可思议,□□九却说,父亲来见过他,他说他对不起母亲。
她才知道,他们之间真的是有爱的。
“小芷,母亲的计划就要成功了,你不要像上次一样托后腿好吗,她可是你的姨母啊!”
荣九轻声说着,脚步缓缓向前走着。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跳下去了。”荀芷蕾害怕得紧,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想阙巍然和红妆赶紧来,实在没办法的话只有往下跳了。
“别冲动。”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她问。
荣九看了看四周,笑道:“其实你们都猜到了不是吗,二皇子想要登基,贵妃给圣上下了药,母亲只不过是同庄相一起站在了他们这边罢了,没有任何恶意,小芷,如果你答应我不说出去,我回去劝母亲退出,好吗?”
荀芷蕾半信半疑,但是看着他满脸的真诚,又觉得好像可以相信一下,毕竟那是她姨母啊,是母亲的亲姐姐,劝她回头不是挺好的吗,这样贵妃母子出了事圣上也会法外开恩饶了姨母的。
“好,我答应你...啊....!”话音刚落,她脚下一滑,脑袋很重,身子很沉,荣九赶忙冲上去,荀芷蕾下意识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她奋力的伸出手去呼救,“救....救我....”
“小姐...小姐....”
不远处传来婢女的声音,荣九顾不上救她,只好先撤一步,红妆过来了那就说明阙巍然也过来了,荀芷蕾会得救的。
他得赶紧回到寝殿内,要娶荀芷蕾这件事行不通,而有的棋子没有用就应该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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