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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百年好合

殷姮月望着襄州街头熙攘的人群,忽然觉得眼眶发烫。

眼前这繁华景象像一把钝刀,生生剖开她记忆里最鲜血淋漓的伤疤。她恍惚又看见金銮殿上那个戴着镣铐的身影——那时的关羽澜,囚衣上还沾着南疆的泥土。镣铐沉重,却压不弯她挺直的脖颈。当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殿内群臣时,连最跋扈的武将都不自觉低下了头。

“哟,都长这么大了。”

这句话像柄钝刀,狠狠剐在殷姮月心上。她至今记得关羽澜说这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眼前不是生死审判,只是故人重逢的茶叙。

而接下来那句响彻大殿的怒骂,更是让满朝文武变了脸色。殷姮月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难以言说的痛快。在这污浊的朝堂上,终于有人撕开了那层虚伪的遮羞布。

“殷辛荣,你还是那个只会躲在粪坑里的恶心人的臭老鼠。”

殷姮月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她至今记得关羽澜从容赴死的笑容,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芸芸众生的悲悯。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时,观刑的南疆百姓哭嚎震天,有人当场撞死在刑场石柱上。

史书记载南昌王伏诛那日,南疆百姓自发戴孝三月,连边关的胡商都焚香祭拜。

——这是关羽澜用性命守护的太平盛世。

——也是她殷姮月前世亲手摧毁的人间烟火。

晚风送来糖炒栗子的甜香,将殷姮月拉回现实。她望着眼前繁华的襄州街道,忽然伸手拽住了临逢的腕甲。

“怎么了?”临逢疑惑回头,却见素来从容的道长眼眶微红。

殷姮月摇摇头,只是攥得更紧了些。

临逢驻足告示栏前,目光骤然一凝。她不动声色地揭下一张纸笺,袖袍轻翻间,那纸张已悄然隐没。

暮色渐沉,归家的男子们三三两两穿行街巷。一队健硕女差按刀巡过,皮靴踏地声整齐划一,对路旁的殷姮月与临逢视若无睹。城中百姓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殷姮月广袖拢手,信步闲游。襄州夜市灯火初上,她正暗自揣度这女市可有什么新奇玩意,忽被临逢拽入幽暗巷弄。

“你当真盗了玉玺?”临逢自怀中取出那卷告示,指尖微微发颤。昏光下赫然映着殷姮月的道姑绘影,朱批“太平女道窃重宝,悬赏千金”的刺目文字。

殷姮月眸光微闪。那方传国玉玺确实在她手中——准确说来,是深埋于父王的棺椁之中。这般安排,正是要教那殷辛荣名不正言不顺。

殷姮月指尖轻抚下颌,唇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自己家的东西,怎能算偷?

“自然没有。”她慢悠悠道,“不过,我倒是知道是谁想杀我了。”

临逢将告示折好,塞回袖中,眉头紧锁:“明知是死局,你还偏要往上京闯?”能调动官府通缉,对方必是权势滔天之人,此去京城,恐怕步步杀机。

殷姮月却浑不在意,笑意盈盈地摆了摆手:“怕什么?他们要抓的是‘太平女冠’——”她指尖一挑发间木簪,青丝如瀑散落,霎时褪去道姑装扮,眉眼间锋芒毕露。

“而我,只需做回我自己。”

二人踏入成衣铺子,老板见有客至,立时笑吟吟迎上来。

殷姮月择了件石榴红齐胸襦裙,罗衣轻裹,腰若约素。乌发挽作垂挂髻,金钿宝珠缀于额前,鬓边蔷薇颤颤,步摇蝶翅轻振,顾盼间流光熠熠。老板娘亲自为她描眉敷粉,柳叶细长,斜红如月,朱砂点靥,更衬得她明眸皓齿,艳色灼人。

“哎哟,这般标致的美人儿,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可真是头一回见!”老板抚掌赞叹,眼尾笑纹深深。

转头又取了一套橙黄团花襦裙塞给临逢,促狭地眨眨眼:“姑娘家家的,总穿男装做什么?试试这个!”

临逢转入屏风后面,换上橙黄团花的齐胸襦裙。待她再出来时,竟似换了个人——襦裙勾勒出挺拔身姿,老板手巧,给她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朝云髻上蝶钗振翅,鎏金步摇随行动轻晃,虽未施脂粉,却自有一段飒然英气。

老板拍腿直笑:“了不得!真真是天仙配!”她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忽然抚掌高声道,“瞧瞧这模样,这气度,可不是神仙眷侣下凡?百年好合!”

殷姮月一怔,偏头望向临逢。

——这倒是她头一回见临逢裙裾翩跹的模样,确然俊逸非凡。可老板这“百年好合”……从何说起?

她看了看临逢,临逢也不说话,反倒耳朵莫名其妙地红了。

踏出成衣铺时,长街已悬满花灯,烛火摇曳如星。夜市未歇,商贩们唯有女性仍在吆喝,三三两两的姑娘们挽着手挑针线、尝糕点,笑语喧阗,竟比白日更热闹几分。

殷姮月正瞧着街边糖画摊子,忽觉袖角被人轻轻一拽。转头便见个杏眼桃腮的姑娘,笑盈盈递来一枝雪白百合。

“祝二位百年好合呀!”那姑娘脆生生道。

还未等她反应,周遭竟接二连三涌来更多女子——绢花、鲜蕊、甚至绒线编的百合,一朵接一朵往她怀里塞。不过片刻,殷姮月几乎要被花海淹没,只得抱了满怀芬芳,茫然眨着眼。

临逢见状,一把扯下肩头披帛,手腕翻飞间已扎成个轻巧包袱。“拿来。”她低声道,将那些花儿尽数兜住,末了还顺手替她拂去鬓边沾的花瓣。

……莫非襄州风俗,是以“百年好合”作问候?

这疑惑尚未消解,客栈老板见她们踏进门,又拍着柜台笑道:“哟,回来啦?百年好合哟!”

“怪事,当真是怪事!”

殷姮月指尖轻敲桌沿,百思不得其解,终是按捺不住,倾身凑近临逢:“临姑娘,她们为何总道‘百年好合’?”

临逢正饮茶,闻言呛得闷咳一声,耳尖倏地泛红——这一路被众人目光灼着,她鞋尖都快在青砖地上刨出座宅院了。

“南昌王的伴侣是女子。”她搁下茶盏,声线刻意放得平缓。

“当真?!”殷姮月眸子倏然睁圆,连嗓音都拔高三分。

临逢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杯沿:“南地崇敬南昌王,认为女子欲成大事,当以女子为良配。故而隆兴一带,女子相恋之风极盛。”她顿了顿,“且此地女婴诞下,州府和县府都会赐下银钱;女子读书习艺,衙门另贴补钱粮。”

“原是如此!”殷姮月恍然大悟,忽又噗嗤笑出声来,“难怪商队总戏称南地娘子是‘财娘子’。”

临逢竟也低笑出声,眼尾弯起浅浅弧度:“南疆百族,本就多由女子主事。当年南昌王非但未强改习俗,反设女学、减女税。”

临逢自记事起,除却习武诵经,便是随关羽澜学理政事。那些女官们见着个玉雪团子似的小临逢,总忍不住上手揉捏——这个掐一把脸蛋,那个摸一摸发顶。关羽澜倒好,袖手旁观,由着她们折腾,从不管她死活。

店小二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桌,闻言插话道:“可不嘛!自打南昌王千岁主政,乡间那些溺婴塔全改作了道观,专请道士诵经度化亡魂哩!”她瞧了瞧二人,又笑眯眯补了句,“二位这般登对,定要百年好合呀!”

殷姮月顿时如坐针毡,指尖无意识地抠紧了桌沿。

临逢却笑得眉眼舒展,揶揄道:“你竟不知这些?海生阁地处东海,可也是南昌王治下。”她夹了一箸鲜笋,慢悠悠道,“不过你们阁中弟子常年避世,消息滞后些……倒也不稀奇。”

“额,我只知道南昌王是女子,倒是民间习俗没有临姑娘那么了解。”殷姮月的脑子里灵光一闪,“难怪刚刚你的耳朵那么红,原来你在害羞啊!”

临逢摸了摸耳朵,还是有点烫,此刻倒是显得有些心虚了。

“女子与女子……究竟如何在一起?”殷姮月指尖绕着发尾,眉头微蹙,“像挚友般同住一屋檐下,共谋生计?还是……”

临逢摇头,烛火映得她眸光温润:“她们与世间痴缠的男女并无不同。”她顿了顿,声音轻缓却笃定,“会为对方描眉绾发,会因相思辗转难眠,甚至——”

“甘愿以命相护。”

殷姮月怔然。情爱于她,犹如雾里观花,分明近在眼前,偏又隔着一层朦胧。她只得含糊点头,装作了然模样。

临逢将她的茫然尽收眼底,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烛火摇曳间,她伸手为殷姮月拢好散开的衣襟,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颈侧肌肤,惹得殷姮月耳尖轻颤。

“阿姮。”临逢声音轻缓,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夜深露重,该歇息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洒下一地银辉。殷姮月抬眸望向临逢,恍惚间觉得眼前人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变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你也是,早些休息。”

临逢微微颔首,转身时衣袂翻飞,在月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房门轻阖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殷姮月望着那扇门,心头莫名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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