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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秋猎(上)

皇家秋猎的日程已然临近。按照祖制,圣上将率领后宫妃嫔、朝廷重臣及其亲眷前往皇家猎苑,展开为期三日两夜的围猎盛事。

天子仪仗威严肃穆,旌旗猎猎。文武百官皆需策马随行,数千骏马汇成洪流,队伍蜿蜒如龙,延伸数十里之遥。各式华盖马车百余驾,车轮辚辚,声势浩荡地向猎场行进。

殷姮月独坐于雕龙画凤的銮驾之中,而临逢则骑着战马,默默跟随在官员队列的末尾。

王青云骑着那匹老马,慢悠悠地踱到临逢面前。马儿打了个响鼻,他这才收回飘远的思绪,用平淡得近乎刻意的语气问道:“你母亲身体还好吧?”

临逢一眼认出这位当朝宰相。虽说她是南昌王世女,但论资历辈分,终究矮了一头。她规规矩矩地叉手行礼,衣袖纹丝不动:“承蒙相爷挂念,家母一切安好。”

王青云见她礼数周全,也郑重其事地回了一礼。可转头就对着空气冷哼一声:“哼,真是祸害遗千年。”这话说得极轻,却又故意让人听得真切。

望着眼前这个寡言少语的姑娘,王青云怎么也想不通——关羽澜那个炮仗性子,竟能教出这般沉稳的孩子。一别经年,竟已二十载。

那时的王青云还是户部尚书,关羽澜也不过是个将军。为着军费开支,两人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项雅君总在边上煽风点火,气得他三天两头就要摔笏板,嚷嚷着要回老家种红薯。可每次都是殷辛华亲自来劝,三请四请地又把他拽回朝堂。

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啊,如今想来,倒比现在这死气沉沉的朝堂鲜活多了。

王青云的目光穿过临逢,望向更远处。秋风卷着落叶在他脚边打了个旋儿。

临逢微微挑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沉默。

王青云蓦地回神,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胡须,这才发觉自己竟出了神。他轻咳一声,故作从容地捋了捋花白的长须,袖口在风中微微颤动。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像是要掩饰方才的失态,随即一抖缰绳,老马便慢悠悠地迈开步子。他的背影在斜阳下拉得老长,渐渐融进远处飞扬的尘土里。

晨光微熹时启程,抵达猎场已是日影西斜。

猎场外围早已清出一片开阔空地,凶猛的野兽尽数被驱散,只余下些温顺的鹿兔供人围猎。皇族与世家各自圈了营地,仆役们来回奔走,支起一顶顶华帐。

皇后因病未至,嫔妃们难得离宫,趁着帐子尚未搭好,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笑语嫣然,面上俱是亲热,倒真似姐妹情深。

几位皇子与世家子弟混在一处,少年意气,喧嚷不休,一会儿要比箭,一会儿要赛马,还有几个纨绔正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公主们则与贵女们围坐闲谈,偶尔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矜持。

临逢身为南昌王世女,营帐被安排在皇子附近。她抱剑而立,冷眼瞧着那群聒噪的少年郎,眉头微蹙。片刻后,她悄然转身,独自离了喧嚣。

今日她一身利落骑装,墨发尽束于冠中,若贸然往女眷那边去,怕要惹来不必要的目光。索性信步而行,寻至附近一条清溪边。溪水潺潺,映着天光云影,倒比那营地里虚与委蛇的热闹更叫她舒心。

在上京的日子,规矩森严,处处拘束。临逢时常想起南地的海——碧波万顷,潮声如雷,异族节庆时火把映亮半边夜空,欢歌彻夜不息。若有机会,她真想带着殷姮月回去看看。

苏昭被那群世家子弟嬉笑挤兑,心中郁结难舒,索性甩袖离了人群。他漫无目的地乱走,忽见溪边立着一道挺拔身影。

那人孤身而立,背影清冷,倒像是同他一般受了排挤。苏昭心头莫名浮起一丝同病相怜之感,便大步朝溪边走去。

“你是哪家的?”他扬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自来熟,“我就说上次苏珂怎么敢在太学闹事,原来是有同伙。”

今日苏昭也是一身骑装,只是年纪尚小,面容仍带着几分稚嫩的秀气,乍一看倒像是哪家贵女顽皮,偷换了男装溜出来玩。

临逢垂眸淡淡扫他一眼,未发一言。

苏昭却自顾自地抱怨起来:“你们在太学闹的那一出,害得我被我爹好一顿责罚。”说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不过嘛……你若肯同我做朋友,这事便算了。”

临逢这才转过头,正眼瞧他。

苏昭发觉自己竟比对方矮了半寸,不服气地挺直腰板,脚尖悄悄踮起半分,试图在气势上压过一筹。

四目相对,静默三息。

“嗤——”

临逢忽地轻笑出声,眼角眉梢尽是毫不掩饰的嘲意。

“你、你笑什么!”苏昭瞬间炸毛,跳脚嚷道,“小爷我可是苏都统的儿子!苏都统知道吗?统领十万禁军的那个!”他边说边挥舞着手臂,活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儿。

“苏昭。”

一道含笑的声音阴恻恻地从身后传来,像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苏昭浑身一颤,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他强撑着叉腰转身,果然看见梁远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精致的五官顿时皱成一团,嫌恶之情溢于言表:“梁远,你又想干什么?”

“小昭,不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吗?”梁远的目光越过苏昭,直勾勾地盯着临逢,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热切。那挺拔的身姿、凌厉的眼神,无一不令他心醉神迷——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苏昭想起幼时被这个变态堂兄“疼爱”的种种不堪,胃里一阵翻涌。他横跨一步挡住梁远视线,厉声道:“关你屁事?再不滚我叫护卫了!”

梁远置若罔闻,整了整衣冠,朝临逢端端正正行了个叉手礼:“在下梁国公之子梁远,不知阁下......”

话音未落,临逢已转身离去。梁远伸手欲拦,却只抓到一缕清风。

那双眼睛——临逢边走边想——湿冷黏腻得令人作呕,像条毒蛇在暗处窥伺。

苏昭见状,也慌忙朝反方向逃也似地跑了,活似身后有恶鬼索命。

夜幕低垂,猎场中央燃起数丈高的篝火。跃动的火舌舔舐着夜空,将宴席照得通明。殷辛荣高坐主位,身侧伴着近来最得宠的玉婕妤——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得肤若凝脂。

席次依序排开:皇子与嫔妃在前,公主贵女们次之,再往后便是朝中重臣及其子弟。空气中弥漫着烤肉与酒浆的香气,间或夹杂着几声豪迈的笑谈。

殷辛荣舀起一勺鹿肉羹,肉质紧实弹牙,野性的鲜香在唇齿间迸开。“这羹滋味甚好,”他满意地放下金匙,“今日这头鹿是谁猎的?”

五皇子殷俞立即离席跪拜:“回父皇,是儿臣所获。”他脊背挺得笔直,袖口还沾着未洗净的草屑。

“五殿下当真了得!”立刻有大臣抚掌赞叹,“老臣早听闻殿下弓马娴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更难得的是这份孝心啊。”另一人接茬道,“陛下有子如此,真叫臣等羡慕。”

殷辛荣被捧得舒坦,朗笑着解下腰间鹿筋弓:“赏你了!”那弓身泛着幽光,弦上还残留着经年累月的血渍。

下首的殷姮月默默搁下银箸。羹汤已冷,腥气愈发明显。她抬眸环视宴席,目光忽然在某处凝住——

群臣之中,一道身影格格不入。那人白发如雪,面容却似少年,一袭灰袍绣着八卦纹样,莲花冠在火光中泛着青辉。正是传闻中已逾百岁的静法仙翁,此刻正闭目养神,仿佛周遭喧嚣与他毫无干系。

篝火渐熄,宴席间人影散乱。借着最后跃动的火光,殷姮月的目光掠过上首几位嫔妃——

林淑妃一袭月白襦裙,发间只簪一支青玉步摇,清丽如雨后新荷;梁端妃绛色罗裳映着火光,金线绣的牡丹在行动间灼灼生辉,明艳不可方物;梅昭仪端坐如松,玄色骑装衬得她英气逼人;玉婕妤娇小的身子几乎要陷在狐裘里,杏眼流转间俱是天真。

这些女子身后,牵连着整个朝堂的脉络:

林淑妃身后站着户部尚书林有乾,她的儿子殷乔自小被教得温润如玉;

梁端妃背靠梁国公府,殷煜与殷半夏兄妹眉宇间都带着将门特有的傲气;

梅昭仪父兄皆在塞北军中,殷俞的弓马功夫怕是得自母族真传;

唯独玉婕妤,这个从浣衣局走出来的姑娘,此刻正怯生生地攥着帝王衣袖。

夜风卷着未燃尽的火星升上夜空,殷姮月收回视线。帐外侍卫已执灯等候多时,她最后望了眼静法仙翁空了的席位,转身没入黑暗。

各营地帐篷渐次熄灭灯火,唯余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在草丛间沙沙作响。

烛火幽微,殷姮月独坐帐中。纤白的食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檀木案几,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

她眸色深沉,脑海中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若此刻刺杀殷辛荣,谁将黄袍加身?

殷乔有户部钱粮支撑;

殷俞背后立着梁国公这棵大树;

就连看似势单力薄的殷复,也有皇后这个养母坐镇中宫。

无论谁登大宝,于她而言都是最坏的结果。她现在还能靠年轻熬走老的,若是再来个小的,恐怕只能干瞪眼。

指节突然顿在半空。

围猎三日,必见血光。

而众矢之的——

当属手握禁军关系的殷煜。

“他不死,苏都统难入彀中...”

殷姮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跳梁小丑尚不足为虑,真正值得筹谋的,是如何与南昌王结盟。

临逢。

这个名字在唇齿间辗转,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温存。那个被囚在上京的质子,本是最好的交易筹码。可想到要将那人当作棋子推出,心底竟生出一丝罕见的迟疑。

“嗒。”

指尖最后一次叩响,殷姮月缓缓闭眼。

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仿佛方才的万千算计都随着这一声轻响,尽数敛入深渊。

帐外忽起夜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在纱帐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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