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在笑你啊,王妃,你就是一个懦、夫!”
砰。
凌南王妃按着她的脑袋往地上撞去,冷冷道:“你再说一次!”
林余憋屈,反骨上来,既是她问,说就说!
“你字里行间,包括以往待我手段目的,都透露着你与我娘亲交情匪浅,现在知道真相,却一个劲儿逼着我这个已经动手报过仇,身负重伤的人再次为你去做利刃,藏在背后不敢露面的,不是懦夫是什么!”
“王妃,听清楚了吗,没有的话我再说一遍,你是懦夫!”
柔儿看着疯狂按着林余往地上撞去的王妃,于心不忍:“林大小姐,你就服个软吧,何必非要如此逼迫王妃?”
刹那间,林余都怀疑是她脑袋轰鸣听错了,这哪只眼睛能看得出来,她是逼迫人的那个?
“不够,王妃没吃饭么,就这点力气?”
尽管额前已经淤青渗出鲜血,但这点疼痛折磨,对于林昭曾下的蛊来说,如同九牛一毛。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凌南王妃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松开了手:“林余,你在算计我?”
林余知道,她赌对了。
费尽心思把她弄来还吧啦半天,真想杀她不至于这么麻烦。
“王妃不也是在算计我么?假手于人报仇雪恨算什么报仇雪恨?林昭我会杀,但什么时候杀,怎么杀,只能我说了算!”
凌南王妃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不敢?”
“是么?”
“我替星眠不值,因为你,毁了她的一生,也毁了我的……一生!”
林余微愣,这话的意思……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但错过就是错过,横跨在她们之间的是世间最无解的距离——阴阳相隔。
因爱生恨。
她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真正的林余也没有。
“你……”
凌南王妃抹开泪水,咬牙道:“别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我不需要谁的可怜!”
恍惚间,林余觉得凌南王妃好像又变回了青葱时光里那个迷茫痛苦又无助的女孩。
她看向柔儿:“烦请扶我一下。”
既然还能有坐下言谈的可能,她也不想完全撕破脸。
柔儿见凌南王妃只是瞪着林余,人也没有方才那么暴躁狂怒,心道应当是气过了,扶一下应当没事。
她刚要过去,就被人推了一把,惊诧间回身,就见凌南王妃拿过路边小摊的擀面杖,朝着林余的腿狠狠砸去。
她惊吓大叫,被凌南王妃的眼神震喝,顿时噤了声,反倒是被打的林余,一声不吭,满头冷汗。
施暴者得到反馈,只会更激起虐待欲。
她不能妥协,亦不能示弱。
“传下去,林家嫡女林余,突发癔症,为母讨公道,弑父林昭未果,不知所踪。”
柔儿哆嗦应着是。
林余听着只想笑,想了半日,就想出这一遭?
让她被世人唾弃?
不,凌南王妃不是蠢笨之人。
不被记着的人才是永远死去,凌南王妃让她活着,只是让世人永远记得她的娘亲明星眠。
沉默有声但无法言说的爱。
“王妃,可以快一些么?我…赶时间。”
凌南王妃气喘吁吁,丢开擀面杖,用脚踢着将她翻转过来:“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和她那么相似的双眸。”
林余惊颤:“你要做什么?”
她不要成为瞎子,她不要,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凌南王妃按住她,掏出药瓶:“林余,我和你赌一场……就赌,星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不要……啊……”
辛辣刺鼻的液体落下,刺痛立即袭来。
纵林余已经提前闭上双眸尽力偏开脸,但还是被波及,双目剧痛,登时留下血泪。
看着她痛楚挣扎,凌南王妃缓缓起身,往前方走去,冷漠道:“林余,你欠她的,欠我的,今日还清了……”
柔儿两旁相顾,最后还是一咬牙,无奈跟上去。
林府。
柳姨娘守在林昭身旁,眼泪就没停过。
春花亦是第一次见如此场面,没有主意。
“夫人,还是让二小姐回来吧,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没有主心骨可不行。”
柳姨娘剜了她一眼:“你安的是什么心,见不得你家小姐好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让晚晚回来,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那……我去报官?”
“呸!洛水最大的官人是谁你难道不知道,王府难道会眼睁睁看着置之不理,你休要在这挑拨。世子方大婚,很多人情往来都得处置妥当,现下正是最忙的时候,你莫要在小姐面前嚼舌头。”
春花被训,连连点头。
“林平呢,老爷伤成这样,岂是一句大小姐做的那么轻易就能圆过去,让他过来见……”
“我看不必。”凌南王妃清冷说着,大步进来,“事实再清楚不过。”
柳姨娘闻声看清来人,顿时哭得更厉害了:“亲家,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林余那丫头居然下此毒手,心肝脾肺都和她娘……”
啪嗒。
不需凌南王妃示意,柔儿直接上手,眼神警告。
不想死就闭嘴啊!
但柳姨娘明显看不清眼色,错愕问:“王妃这是何意?”
“带下去!”
“这是做什么?”
柳姨娘疑惑看着过来拉她的人,推拉间见到凌南王妃朝床榻上的林昭走去,更是不解,“王妃莫担心,老爷虽伤重,但大夫说已经稳定下来,晚些时候就能醒来。”
柔儿别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妃是来救人的吗?
她是来索命的!
林昭似感应到了什么,颤颤巍巍睁开了双眸,看清来人,惊恐万分。
柳姨娘惊喜,推开人冲上去:“老爷,你可算醒了,我和晚晚都很担心你,我……”
凌南王妃一把将人推倒,抽出袖中匕首,寒光一现,柳姨娘直接傻住,张着嘴说不出话。
林昭伤重没有说话的力气,但一直挣扎着要喊人,凌南王妃面容阴冷:“没用的,他们进不来,而你,也该去向她赎罪!”
她收起匕首,直刺林昭心腔,一刀接着一刀,她要捅烂畜生的每一寸狼心狗肺,剜肉放血,挫骨扬灰!
她咬着牙笑,任由泪水遮蔽了视线。
屋外,毫无征兆下起了雨。
“星眠,是你在哭吗,你也在为我们高兴,对吗?”
*
天色渐暗,林余身上的药效开始散去,及时落下的雨水帮了她大忙,将脸上的毒药冲开不少。
她双目仍旧巨疼,但视野里并不是完全一片漆黑,还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空荡沉寂的街道,慢慢有了人来人往,慢慢有人聚在她身旁。
“一身的伤,眼还瞎了,真可怜。”
“你可怜她作甚,她不但想弑父,还怂恿王妃去杀人,这种心肠狠辣的女子,按我说就该送去陈塘!”
“会不会其中另有隐情,我怎么听说是林老爷先对不起她娘亲的?”
“是有怎样,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么多年的养育栽培,就能一点不顾,按我说,今日她的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
“对,这样的人不配待在洛水,滚出洛水!”
“你们还不知道吧,王府及时看清她的真面目,改娶林家次女,她居然联合山匪,大闹王府婚宴!”
“什么,居然和土匪有勾结?”
“你是没看到,她和土匪……唉,谁给我泼脏水!”
围着的人往旁边退了退,那人看清是林余,她趴在泥水坑里,正准备泼第二次。
从他们的对话和反应判断,王妃已经将林昭杀了,也算完成她一桩心事。
骂她如何都可以,但说景澜,不行。
“滚!”
“你…你等着,等王府把那些山匪统统收拾了腾出力气,指定要抓你回去问罪!”
“就是,你还在这狂什么狂,还真拿自己当林家大小姐,你早就被逐出族谱!”
“滚出去,离开洛水!”
“滚出去!”
铺天盖地的骂名和碎叶残羹不断往她身上招呼,林余却觉一身轻松。
她终于挣开了所谓命运的安排……要自由了。
这点伤,这点痛,都不算什么。
她的双腿被凌南王妃打断,使不上力气,只能双手撑着,在一堆看热闹落井下石的人群里,艰难往城外方向爬去。
不知是谁,往她身上招呼了棍子,接着,棍棒如同落下的雨水,接二连三落了下来。
“死!”
“这种人我们就不该对她太善良,她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对,就是这样!”
林余忍无可忍,顺着落下的棍将起哄最厉害的那人拽到跟前,夺过木棍反手打回去!
“勾引良家女,用蛊吃绝户,残害亲生女,这桩桩件件,我希望在座的诸位一件不落,安享天惩!”
“你,你居然敢揍我们!”
“大家快看,她在咒我们,一起上啊!”
林余冷笑,她只是说说,这群人就激动成这样,发生在她身上,她反抗难道不对?
他们明明都知道,偏偏还要站在礼义廉耻的顶端来指责她,明晃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样的人,外形与常人无异,内心早已腌臜腐朽。
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落,借着塑造一个任人攻击的对象,想要一股脑倾泻在她身上。
凭什么?
林余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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