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盐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急剧收缩,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雪原狼。
他握紧了手中的高能粒子手枪,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枪口稳稳对准了逆光而立、笑容戏谑的韩加七。
海盐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变得更加浓郁、尖锐,带着海洋深处的冷冽与暴风雨前的压抑,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激烈地冲撞,仿佛要撕碎一切靠近的生物。
"滚开。"他的声音因失血和脱力而沙哑,却依旧淬着冰碴,每个字都带着锋利的边缘。
韩加七仿佛没听到那冰冷的威胁,也似乎完全不受那充满压迫感的信息素影响。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甚至带着点欣赏的意味,细细打量着何盐这副狼狈却又倔强凶狠的模样。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微微倾身,更加凑近了裂缝入口,那缕白色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从缝隙透入的微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啧啧,火气别这么大嘛,领航员先生。"韩加七晃了晃手中的高强度约束带,金属扣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格外刺耳,"你看,你受伤了,外面全是我的人。
负隅顽抗多不优雅?跟我走,至少能保住命,还能...谈笔生意。"
他刻意在"生意"二字上咬了重音,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毫不掩饰地暗示着那三亿星币的悬赏。
何盐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
灰蓝色的眼眸死死锁定着韩加七,试图从对方那玩世不恭的表象下找出破绽。他在快速计算着。
开枪?或许能击中,但外面那些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会瞬间把这里打成马蜂窝。搏斗?以他现在的体力,对付状态完好的韩加七,胜算渺茫。
对方的眼神告诉他,这人绝非善类,那看似轻松的姿态下,隐藏着猎豹般的敏捷与致命的危险。
他甚至注意到韩加七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手指微微弯曲,保持着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姿态。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凝固的对峙时刻,一阵轻微的、带着甜腻花香却又暗含冰冷毒性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何盐的鼻尖,白色夹竹桃。
这信息素与他记忆中任何Omega的都不一样,没有常见的柔媚或诱惑,反而带着一种疏离的、高傲的、仿佛在警告靠近者"生人勿近"的意味,与他自身躁动的海盐味形成奇异的对抗。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气息并没有引发他作为Alpha本能的反感和压制欲,反而...像是一缕清泉,微妙地缓和了他信息素中因应激而产生的暴戾部分,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平静?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让何盐心头一震。这个Omega...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而韩加七,在更近距离地感受到那浓郁的海盐气息后,心中那股诡异的舒适感再次浮现,甚至比刚才更清晰了些。
仿佛干涸龟裂的土地遇到了微咸的雨露,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求被轻轻触动,安抚着他长期因排斥Alpha信息素而始终紧绷的神经。他强行压下这荒谬的感觉,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对方是价值三亿的稀有猎物带来的兴奋,是肾上腺素的作用。
"考虑得怎么样?"韩加七催促道,语气依旧轻快,但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不容拒绝的压力,仿佛耐心的猎人已经失去了逗弄猎物的兴趣,
"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这鬼地方说不定还有其他闻着味儿来的'同行',我可不想和他们分享。"
何盐紧抿着唇,薄薄的唇线拉成一条坚毅的直线。
额角的血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早已被血污和尘土染黑的作战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看了一眼外面影影绰绰、手持武器的人影,又看向眼前这个白发白眸、笑得像只狐狸却气息危险的Omega。
权衡利弊,落入这个显然有组织的势力手中,暂时看来还能保住性命,有机会周旋,寻找脱身的契机。
而如果落在那些只为悬赏、毫无底线的散兵游勇手里,下场只会更惨。活着,才有机会弄清楚伏击的真相,才有机会...反击。
"...带路。"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握枪的手微微放松,但并未放下戒备,枪口依旧低垂着指向韩加七的方向,表明他并未完全放弃抵抗。
"明智的选择。"韩加七满意地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得逞的意味。他并没有立刻使用约束带,只是对身后挥了挥手,"林砚,过来'扶'一下我们尊贵的客人。"
一头黑色短发的林砚赶紧应声上前,他身材高大,面容憨厚,此刻却显得有些紧张,搓了搓手,才小心翼翼地朝着裂缝里伸出手:"那个...何先生,请吧?我们老大说话算话的,暂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友好些。
何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冰锥,让林砚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借助岩石凹凸不平的表面支撑,艰难地站起身。
每动一下,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额际渗出更多冷汗,脸色更加苍白。他拒绝了林砚的搀扶,自己咬着牙,踉跄着走出了裂缝,然而极度虚弱的身体让他明显晃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的石壁才稳住身形。
韩加七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没有勉强,也没有趁机嘲讽。
他示意手下保持警戒,注意四周动静,然后对何盐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一辆经过改装、装甲厚重、轮胎上还沾着泥泞的越野车。
"上车吧,领航员先生,给你换个'舒服点'的地方。"
上车前,韩加七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旁边一个看起来是小队长的队员低声吩咐:"带两个人,把这里的痕迹清理干净,尤其是血迹和脚印。
别让后面闻着腥味来的'苍蝇'找到这里,坏了我们的好事。"他考虑得很周全,何盐这颗"行走的三亿",觊觎者绝不止他一个,必须小心谨慎。
车队载着特殊的"俘虏",扬起一片尘土,朝着基地的方向返回。
越野车内部空间还算宽敞,但何盐被安排坐在中间,两侧分别是韩加七和林砚,无形中形成了监视。
车窗玻璃是单面透光的,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飞速掠过的、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嶙峋的怪石、颜色诡异的低矮灌木、以及远处笼罩在阴霾中的连绵山脉。
K-73星球,果然是个流放之地。
何盐闭目养神,尽可能节省体力,但全身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他记下了车辆行驶的大概方向和时间,感受着路面的颠簸程度,以此推断距离和路况。
他能感觉到身旁韩加七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白色夹竹桃信息素,以及另一边林砚有些拘谨的坐姿和轻微的呼吸声。
韩加七则看似随意地靠着车窗,白色的发丝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晃动。
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何盐苍白的侧脸和紧闭的双眼,注意到对方即使在这种状态下,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刻入骨子里的骄傲与纪律性。
那萦绕在车厢内的、属于何盐的海盐信息素,因为空间的密闭而变得更加清晰。不同于刚才对峙时的尖锐,此刻似乎缓和了一些,带着伤后的虚弱,却依旧保持着一种独特的冷冽质感。
韩加七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甚至...有点习惯了这个味道。这个认知让他心烦意乱,他强迫自己将视线转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荒芜景象。
基地内部,顶着一头活力四射的暗红色狼尾的徐沐凡正趴在主控台前,嘴里叼着一根营养棒,眼睛紧紧盯着数个光屏上实时传回的无人机巡逻画面和生命信号监测数据。
当他从其中一个画面中看到韩加七的车队出现在基地入口,并且清晰地看到林砚从车上扶下来一个虽然步履蹒跚、但身形气质卓然的灰发男人时,兴奋地差点被营养棒噎住。
"咳咳...哇塞!老大牛逼!真的抓到了!活的!"他猛地灌了一口水,对着内部通讯器激动地嚷嚷,"三亿!活的三亿啊!老大你太神了!"
通讯器里传来韩加七略显疲惫但带着笑意的声音,背景是车辆引擎的轰鸣:"少废话,臭小子。准备好医疗舱和A级隔离室。他伤得不轻,别让我们的'星币'还没兑换就贬值了。要最高规格的'招待'。"
"明白!早就准备好啦!保证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徐沐凡欢快地应道,立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像只灵活的兔子一样冲向医疗区做准备。
他那头暗红色的狼尾短发随着他的跑动跳跃着,充满了活力。
车队直接驶入了基地深处的一个独立区域。
这里位于山洞腹地,相对安静,与基地主要的生活区和训练场隔开,由厚重的合金闸门守护。
区域内配备了基础的医疗设备、生命维持系统和严密的全方位监控系统,墙壁是光滑的、易于清洁和消毒的特殊材质。
这里通常用来关押一些需要"特殊对待"的俘虏,或者进行一些隐秘的、不宜外传的实验。
何盐被带下车,他迅速而隐蔽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基地的构造(依托天然洞穴,结合了坚固的人工支撑结构)、人员的装备(非制式但精良,训练有素)、监控探头的位置和类型(高精度动态捕捉)、通风系统的气流方向...
所有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都被他贪婪地吸收进脑海,如同星际领航员记录星图一般精确。
他注意到那个红发的Omega(徐沐凡)正用一种看稀有动物般的、混合着兴奋和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而另一个有着利落黑色短发、身材高大的Beta青年(林砚)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这位"贵客",眼神里甚至带着点同情。
韩加七挥退了大部分手下,只留下徐沐凡和林砚。
"凡凡,你先给他做个初步检查,处理一下明显的外伤,重点是稳定生命体征。林砚,你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
他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权威。然后他看向何盐,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放心,暂时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活着,比死了值钱。这点商业信誉我还是有的。"
何盐冷哼一声,声音低沉:"信誉?调酒师的信誉?"他没有再多说,但那眼神里的讥讽毫不掩饰。
韩加七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示意徐沐凡开始工作。
何盐被徐沐凡引导着,躺进了散发着冰冷消毒水气味的医疗舱。
透明的舱盖缓缓合上,只留下头部区域开放。
冰冷的扫描光线在他身上来回移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徐沐凡一边操作着仪器,看着光屏上跳动的数据,一边忍不住啧啧称奇:"嚯,多处软组织挫伤,左侧第三、第四肋骨骨裂,轻微脑震荡,失血过量导致中度贫血...还有各种大小的擦伤和划伤...领航员先生,你这身体素质可以啊,这样都能从那种程度的坠机现场跑出来?简直是个小强...呃,我是说,生命力真顽强!"
何盐闭着眼,浓密而微卷的灰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任由对方摆布,拒绝进行任何无意义的交流。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韩加七的动向、这个临时"牢房"的细节结构,以及默默记忆徐沐凡操作医疗仪器时无意中透露出的某些系统界面信息上。
他在脑海中开始构建这个区域的立体地图和可能的安保漏洞。
韩加七靠在门边的金属墙壁上,双臂环抱,白色的发丝在医疗舱冷白色的灯光下泛着近乎金属的光泽。
他看着医疗舱内何盐紧闭双眼、下颌线却依旧紧绷的侧脸,以及那即使躺着也难掩的、属于S级Alpha的强悍轮廓和流畅的肌肉线条,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浮现,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涌动。
尤其是当徐沐凡为何盐清理额角那道较深的伤口,酒精棉球擦拭过破损的皮肤时,何盐因为突如其来的刺痛而微微蹙眉,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那瞬间,似乎有更浓郁一丝的、带着隐忍痛楚气息的海盐味逸散出来。
韩加七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带着一种陌生的、让他心悸的悸动。
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半步,想要离那气息更近一些。
他猛地惊醒,对自己这近乎本能的反常行为感到一阵强烈的恼怒和自我厌弃。他居然会对一个Alpha,尤其是何盐这种嘴毒又麻烦的死对头的信息素产生...贪恋?
这简直是对他过去二十多年对所有Alpha信息素排斥立场的最恶毒的嘲笑!
这太荒谬了!一定是长期使用抑制剂导致的感官神经错乱!或者是在刚才的追捕中吸入了什么奇怪的孢子?
他强行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对徐沐凡说,声音比刚才冷硬了几分:"简单处理一下,确保死不了就行。然后把他关进A-1隔离室。"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大步离开了医疗室,合金门在他身后自动滑开又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将他与那扰人心神的气息彻底隔绝。
徐沐凡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老大略显急促甚至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挠了挠他暗红色的头发,嘀咕道:"老大怎么了?奇奇怪怪的,脸好像还有点红?是太累了吗?"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好了,何先生,最疼的步骤结束了,接下来给你注射点营养液和促进伤口愈合的纳米机器人..."
何盐在医疗舱内,虽然闭着眼,但韩加七那一瞬间的靠近、停顿、以及随后略显紊乱的呼吸和仓促离开的脚步声,并没有逃过他超越常人的敏锐感知。
他心中的疑窦更深了。
这个韩加七,行为处处透着古怪,尤其是对他信息素的反应,完全不符合一个正常Omega对陌生Alpha,尤其是敌对Alpha的反应。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初步处理完伤口,补充了高浓度营养液和止血生肌的纳米机器人后,医疗舱盖打开。
何盐感到身体的虚弱感减轻了一些,至少不再头晕眼花。
他在徐沐凡的示意下,自己走出了医疗舱,脚步虽然依旧虚浮,但比之前稳了一些。
随后,他被转移到了隔壁标着"A-1"的隔离室。
房间不大,约十平米,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金属床铺(上面铺着薄薄的垫子),一个集成在墙角的简易卫生单元,四壁和天花板、地板都是光滑的、难以借力的合金材质,唯一的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强化玻璃的观察窗,外面站着尽职尽责、表情严肃的林砚。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上,电子锁运作的声音清晰可辨,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声音,只剩下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绝对的寂静和孤立感瞬间包裹上来。
何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上,尽量避免压迫到肋骨的伤处。
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但这一次,有了纳米机器人的作用,痛感变得迟钝了一些。
他的大脑却在绝对的安静中飞速运转,比之前更加清晰、冷静。
分析现状:他被捕了,捕手是与他有过节的调酒师杀手韩加七,目的是为了那三亿悬赏。目前看来,对方暂时没有杀意,甚至提供了医疗救助,目的是维持"商品"的价值。但处境依然极度危险,如同身处虎穴。
评估自身:伤势得到初步控制,但远未痊愈,需要时间恢复。武器被收缴,身处敌方基地核心,守卫森严,逃脱难度极大。优势在于对方暂时需要他活着,以及...韩加七那不明缘由的异常反应。
潜在变数:韩加七对他信息素的异常反应。这是一个他无法理解、但或许可以深入试探和利用的点。这可能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还有...那场精准得可怕的伏击。是谁泄露了他的航行路线?联邦内部有内鬼?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杀他,还是为了他携带的那个数据存储单元?必须尽快弄清楚。
他必须利用这段被隔离的时间,尽快恢复体力,在脑海中完善逃脱计划,同时...等待时机,进一步试探韩加七的底线和那异常反应的根源。
就在何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如同蛰伏的猎豹般规划着未来时,隔离室外的走廊上,韩加七并没有走远。
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微微仰着头,白色的刘海垂落,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抬起手,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清冽的海盐气息。
但越是抗拒,那味道仿佛就越清晰。他试图回想其他Alpha信息素带给他的恶心和不适感来驱散这种异常——比如上次那个试图挑衅他的、信息素是腐烂木头味的Alpha,差点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又或者是那个信息素如同劣质香水的Alpha,熏得他头疼了整整一天...
然而,那些记忆此刻变得有些模糊,唯有何盐那冷冽中带着微咸,仿佛暴风雨后海岸边空气的味道,清晰得可怕,甚至...带着一种诱人的吸引力。
"该死..."他低咒一声,拳头无意识地握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因为长期使用抑制剂,导致信息素感知系统彻底紊乱了?
还是说...何盐的S级Alpha信息素,有什么特殊之处,恰好...契合了他某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需求?
他想起自己最近几次发情期,抑制剂的效果越来越差,身体内部那种空虚和焦躁感越来越难以压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骨髓里燃烧。
难道...和何盐的信息素带来的这种诡异的安抚感有关?他的身体,在渴望这种气息?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脊背发凉。
他绝对不能被一个Alpha的信息素影响,尤其是何盐!
这太危险了,不仅关乎他作为顶级Omega的尊严和独立,更可能让他陷入被动,甚至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韩加七,猎金榜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白色夹竹桃",基地的领导人,怎么能被一个死对头的信息素所左右?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原因。
在那之前,必须和何盐保持距离,至少...不能单独相处,不能让那种气息有机会更深地影响他。
韩加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些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他走到隔离室门口,透过观察窗看了一眼里面。
何盐正靠墙坐着,低着头,灰色的短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但那份即使在落魄中也无法忽视的冷硬气质和仿佛与生俱来的掌控感依旧存在,像是一头暂时收敛了爪牙的猛兽。
"看好他。"韩加七对守在门口、因为他的去而复返而有些紧张的林砚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不容置疑,
"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包括徐沐凡。日常饮食和必要的药品通过传递口送入。监控记录实时传到我那里。明白吗?"
"是、是!老大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林砚连忙挺直腰板,大声应道,试图展现自己的可靠。
韩加七最后看了一眼隔离室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他需要立刻去资料库查点关于特殊信息素匹配或者抑制剂副作用的相关记载,或者...找个绝对信得过的人聊聊。
徐沐凡那个神经大条、藏不住话的家伙估计靠不住,或许...
他想到了安漾。
何盐的那个下属,一个有着蓝绿色头发、脑后留着两揪长发、气质冷淡如冰山的Alpha。
他记得安漾也被列在角色卡里,是何盐的下属,性格冷淡但据说很温柔。
如果何盐坠毁,安漾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以他对何盐的忠诚,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试图营救。
这或许...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既能转移何盐的注意力,也能...让他有合理的理由暂时避开何盐,去处理安漾这个潜在的麻烦。
基地走廊幽深,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头白色的中长发在光影中显得格外醒目,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躁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而在隔离室内,何盐缓缓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锐利而冰冷的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寒星。
他听到了韩加七离开的脚步声,也清晰地听到了门外那句"任何人不得接近"的命令。
隔绝?正合他意。
这给了他不受打扰的观察、思考和恢复的时间。
猎人以为将猎物关进了牢笼,却不知这牢笼也可能成为猎物磨砺爪牙、窥探猎人弱点的最佳场所。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游戏,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手中的牌,或许比对方想象的要多一些。
何盐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身下冰冷的金属地板,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仿佛在计算着时间,又仿佛在策划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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