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翻开一页,直翻到末尾,沈莘莱看到自己曾在论文末尾的标注,在去年和加拿大研究团队的共同研究里,她负责研究数据的分析整合,在偶然的机会里,发现了超高能中微子在同介粒子中的反应作用。
几乎是像梦一样,某一个瞬间,这么一个概念倾入她的脑海,不同于绝对逻辑的研究标尺,像是一种指引,使她由心的感受到,写下最后的标注——
“……穷极一切,证明我们对世界未来的想象。未来是心灵的一场堆积感应……”
“沈博士,你是一个科学家,目前科学有证明心灵存在吗,什么是心灵,可以解释一下吗?”过于浪漫的论调,韩岑戴上了眼镜。
“我是唯物主义者,”沈莘莱想了想,“不排除量子力学纠缠的可能,人的心灵意识在心理学领域也存在着量子纠缠,同时间发生又相互作用。”
“……好的,可以确定的事实是,你的研究成果确实为器械制造提供了理论基础,有关心灵的理论暂时无法深入讨论。我们需要确定,你跟哪些群体有过接触,你的一手研究资料是否向任何团体或组织泄露,某些人或许会利用你的资料进行研究制造。”
韩岑看向一边的两位外国顾问示意道:“我们知道沈博士曾参与国际团队主导的研究项目,并和两位外籍顾问伊芙琳教授和米娅教授有过合作,在你们的学术交往中,是否会完全的共享资料,或是有保留的交流?请在场的三位参与者回想一下,你们是否曾向研究项目以外的人员提供过研究资料,这对我们很重要,请无保留地告诉我们。”
三人面面相觑,沈莘莱否决道:“研究项目保密,不管是谁都不该向外泄露,我能确定,我和伊芙琳教授还有米娅教授都不会违背学术初衷,在项目的初始,两位教授只是负责理论的引导,几乎不参与到真正的实验研究中,主要研究数据全权由我和项目负责人管理。我从未向任何非研究团体的人员泄露过相关研究资料,至于对方团队的项目负责人,我不能保证。”
“我想你是不是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事实,”韩岑道,“在我们对你的背调中,我们发现,你曾加入一个非官方组织的研究协会,组织内成员由各位专业与非专业的人员组成,并设有科学论坛,绝大部分成员都是具有专业知识训练的研究员或年轻学者,你在其中十分活跃。你从未向‘非研究团体的人员’泄露过研究资料,那么专业的成员们呢,会不会在你无意识的情况下,曾出于交流的目的在论坛上探讨过相关理论呢?”
“蓝色同盟不是非法组织。”
“非不非法不是你说了算,”韩岑神态平静,看向沈莘莱道,“你在项目研究中所使用的参考资料远远超过你可以介调的范围,其中甚至有实验项目的二级保密资料,你和中研所的岳林主任一直保持着频繁联系,是否是她为你介调了参考资料,你们有没有秘密交换过研究数据?”
熟悉的审判感又笼罩在沈莘莱心头,甚至把矛头指向了任何一个和她有接触的人。
沈莘莱直视道:“她是我的老师,我向我的老师请教没有任何问题,并且仅限于合法合规的理论交流,这在学术交流中不属于非正常的范畴。几年前她还是南科大的导师,不过当时并不是我的导师,我只是上过她几堂课,但她很专业,好几次解不出的难题都是她替我点出来……她的理论基础和实验能力都很强,如果不是中途调到北方,我想我会申请做她的学生。很可惜,但也很幸运,作为高移研究所的研究员,虽然分隔两地,我依然能向她请教。”
“蓝色同盟属于自发组织的民间研究协会,只是提供一个互相交流的途径,这在研究学者中很常见,大多数高校教授或学者都会加入,我是一个研究员,没有理由不加入共同探讨的空间,我们的论坛还有很多各大高校在读的学生,讨论的不止是理论知识,还有对于未来生活的期盼与探讨。这是属于我们的一个社交环境,共同分享我们的生活和对科学的畅想,如果没有自由论证的空间,我们的思想将死于封闭,这不是一个科学的态度。”
“我不否认这一点,”韩岑道,“你和岳林主任都属于蓝色同盟的成员,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都在谈论什么?”
柯铎补充道:“你从高移研究所转调到中研所,是不是你们之间沟通的结果,是否有人向你承诺了什么项目?”
“你是说我在秘密参与什么非法项目吗?”
“沈博士,我们拦截的三批新型武器很大可能是以你的研究原理为理论基础制造的,所有矛头都指向你对同介粒子的反应研究,你在科学论坛上的讨论极为活跃,我想你应该保存着具体的研究数据,我们希望你能参与到军工的下一个保密项目中,以你的理论基础,为团队研究提供帮助——”
“军工?我没研究过武器制造,”沈莘莱实话实说,她没有答应的权利,“这需要我的就职单位批准同意,参与什么项目不是我个人能选择的。”
“好的……”韩岑站起身,意料之外的没做挽留,点头道,“沈博士,感谢你的配合,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合作愉快,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沈莘莱感到有些恍惚,她站起身,才发现陆远明一直坐在她身后。
陆远明始终保持着距离,跟在她身后,他单手接收微型耳机里的讯息:“是的,我将保证我的工作完成,保护好沈博士的安全,请放心。”
沈莘莱愣了愣,几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停住脚步,直接指控:“你们这么做完全是违背我个人意愿的监视!”
“是保护您的安全。”
“我本来在高移研究所工作,上个月被要求调到中研所,已经是严重违背我的个人意愿,你们现在还依靠个人安全的借口强制监视,我只是研究员,不是犯罪分子!”
“我了解您的情绪,”陆远明年轻的脸庞绽起温和的笑,“这也是我的工作,我需要为您负责,您可以有抵抗情绪,但确保您的安全仍是第一要务。”
“你们这么认为吗……”
“您不知道,您或许是特别的那一个。”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人员,即使是我参与过一些项目,参与研究的人员不止我一个,难道所有参与甚至讨论过的科研人员都有危险,都需要保护吗?”
沈莘莱转下了楼梯,陆远明一直跟随在沈莘莱身后,转角的会客室里漏出很大一声响动,能清晰听到室内一位女性的声音:“我不太清楚,主要的文件可能得找军工那边的人,我刚看见韩副总了啊,韩副总不是在吗,要不你们去问问?”语调平缓而饱满,仿佛被询问的人不是自己。
走到门前,沈莘莱脚步顿了顿。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在公司主要负责的是代理,任何文件都不经我的手接触,不是不想说,我确实是不太清楚,真不好意思。”
看着何一帆从门后出来,耳边透过一丝暖黄的光线,沈莘莱笑了笑:“这么快?”
毕业以后,沈莘莱几乎很少能和对方碰面,偶尔联系也是由于工作的关系,再见面却能很快熟络起来。
“本来也没什么事。”
沈莘莱身后跟着一个极其显眼的年轻人,何一帆挪眼看了一眼:“北京就这情况,你还没习惯吧,其实就那样,也没什么事。有点什么就整这一套,我是都习惯了。”
“任何信息搁这都属于国家机密,不止有想让人知道的,尤其还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等你想明白,你就不在这了。”
何一帆走了两步,又说:“怎么跑北京来了,你在高移的工作不挺好的?不行就找机会调回去,这地太复杂,不适合你。”
“有多复杂?”
何一帆顿了顿,嘴角扯了个笑:“你说,科学是真理还是权威?”
“我想是真理,真正的科学只能是真理,权威只是一种政治手段,永远不可能代替真理。”
何一帆看她一眼:“对一半,也不是很对,没这么明确,这跟搞科研不是一回事。莘莱,你跟技术打交道,我跟人打交道,可能我比你清楚点,你真选好了?方向选好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除非你半路跳车,这种事没有二次选择。”
“没有人有办法推测所有可能,”沈莘莱道,“人能认识的永远只有一小部分,在人的认知之外,拥有亿万种想象不到的可能,太复杂,太不可控。我没办法去处理认知以外的存在,我选择随机主义。”
“走一步看一步?”
沈莘莱点点头:“一切都是未知,可能性使我们相聚。未来是什么?不知道。”
“挺好,也行,遇到什么是什么……没什么精神负担。”
本来想打车出去,但何一帆已经开了车门锁,外围停着一辆她的私家车,看样子是要捎带沈莘莱一程。
何一帆毫不惊讶地接受了陆远明跟随上车的动作,她转过头问道:“走,请你吃饭?去哪随你挑,来这还没好好玩过吧?”
“还不行,先去所里吧,我有点事。”
今天所里有特殊会议,沈莘莱知道有人会在所里。
忽略跟随在身边的陆远明,沈莘莱已经等不到明天,今天得先去一趟中研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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