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一门新语言果然最重要的就是语境。
范榆嘴里叼着一支营养液,遗憾的想为什么星际世界说的不是英语。
万一她还能穿越回去,说不定英语成绩就能一飞冲天。
太遗憾了,范榆遗憾到一口气喝完了这支营养液,然后有些寂寞的舔了舔唇。
肚子饱了,但嘴巴还是很空虚。
万恶的星际世界!万恶的阶级划分!正常的食物不是她这种三无身份的人能吃得起的。
范榆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灰尘,刚转头,暮就又朝她递过来一支营养液。
“缘,吃。”他将营养液递到范榆眼前,眼睛亮晶晶的。
范榆觉得他有点像养宠物,生怕她饿死了一样。
这是什么该死的我捡到你就要养好你的奇怪责任感!
穿越星际世界的第三个月,范榆已经能够听懂一些简单的星际单词和对话了。
至于暮叫她缘的事情,范榆接受良好,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范榆”翻译成星际话该怎么说,索性不如被叫做缘呢。
范榆伸手推开了暮递过来的营养液,看着暮烟紫色的眼睛里浮现迷惑。
范榆叹了口气。
她早就发现了,暮对自己扣扣搜搜的,一支营养液分成三天喝,却偏偏每顿给她两支。
范榆良心过不去。
暮明明比她还小呢,她都是准高一的大姐姐了,怎么能让初中生照顾自己呢?
“吃!”范榆把营养液递到暮嘴边,强硬道。
一天天就喝那两口,还要出门去捡垃圾养她。
盯着暮喝完营养液,范榆才收回视线,看向破烂楼的外面。
这是个一团糟的星球。
范榆来到这的短短几个月,每天都能在垃圾堆里发现几具新鲜的尸体,就跟游戏里定时刷新的NPC一样,每天定时刷新新鲜的断肢残臂。
一个高科技与阶级划分明确的世界。
与她从前的世界天差地别,范榆也不知道她这是穿越到了几百年以后,还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位面。
但毫无疑问的,如果没有遇见暮,她绝对活不下去。
尤其01号垃圾星,将阶级感提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个快被联邦抛弃的三不管星球,范榆和暮住在这座星球的最角落,周边全是高耸入云的垃圾山,栖身的大楼还是那种缺了一半摇摇欲坠的毛坯大楼。
站在大楼最顶端的天台眺望,越过成群的垃圾山,城市中心是密密麻麻的高铁大楼,像是拥挤的蚁穴,在极昼的日光中泛着冰冷的色泽。
尽管是垃圾星,但星际世界的垃圾星仍旧比范榆想象的更加震撼,暮曾指着城中心密密麻麻的高楼,给范榆介绍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标志性建筑。
暮蹲在地上,拿着一只笔在捡来的地图上写写画画,一边教范榆说星际语言,一边警告她有些地方不能去。
范榆被捡回来的这段时间,两人就是这样相处的,因为怕范榆出意外,暮自从捡到范榆后就再也没去地下城当服务员了。
反正地下城一直不缺人,他不去总有人能顶替,就是收入大大缩减了,但好在他之前有囤营养液的习惯,倒还饿不死他们两个。
暮打算着,等范榆能大概听懂星际话,说些简单词汇表达自己意思,然后对这个星球多点了解后他再去地下城。
范榆学习能力出乎他意料的快,暮觉得再给她讲两天这座城市的注意事项后,他就能放心的出去了。
紫眸娃娃脸的少年盘腿坐在地上,膝盖上是一张有点污秽的城市地图,暮拿着一支红笔,在城市地图的最角落点了一下。
“家。”暮说道,意思是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范榆跟着盘腿坐在一边,点点头。
笔尖落在的地方所在的包围圈上,有一个范榆很熟悉的单词“垃圾场”。
他们就身处在垃圾场里面。
每天早上都会有都会有装载各地垃圾的运输飞船停靠在大楼不远处的停泊站台,声音轰隆隆的震天响,范榆来的第一天被这种声音吵醒,一睁眼就是铺天盖地的垃圾雨从高空坠落。
紧接着,就是范榆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能听到的背景音——巨大的垃圾处理器焚烧垃圾的燃烧声。
即使是糟糕如垃圾星,也被划分了阶级,像蚁穴一样密密麻麻的高铁大楼是普通居民的住处,外围是更穷的人,而更外围靠近城市边缘的垃圾场,就是这个星球里最低的一层阶级,流浪者,以及一些残次品一样的人类。
范榆朝楼下望,能看见巨大的垃圾山中偶尔几个穿行而过的麻木的人类,像是黑暗中的老鼠,在垃圾山中挑挑拣拣。
只有在下雨的时候,这群像机械一样麻木动作的人才会有点别的动作,他们会抬头朝垃圾场广场中央那个巨大的电子屏咒骂和吐口水,然后尖叫着找能够避雨的地方。
然后路过范榆所处的这座大楼时,会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低头离开,不敢进来。
就连这垃圾场里,都还有一套阶级的划分。
无疑,暮是这个垃圾场里不容置疑的存在,所以他选择的这座破烂大楼就没有其他人敢进来。
范榆看向给她认真讲解地图的少年。
他其实长得很好看,不像个流浪小孩,但看着也不像个大佬。
“认真!”暮伸出笔在范榆眼前晃了晃,板着装做一副严肃的模样,但奈何他是一张娃娃脸,看着一点都不凶。
范榆朝他一笑,低头继续听他讲。
暮拿着红笔在地图上边点边讲,在上面画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直到只剩下最中央的一块空白。
地下城。
里面专门经营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这也是这座垃圾星至今还存在还在运行的最重要的原因。
“危险。”暮对范榆说,“有大人物,有罪犯,还有异能者。”
大人物,说的是星际世界里的一些高官贵族,暮有一次带范榆出去记城市路线的时候,路过星际的机场。
范榆就正好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特别眼熟的家伙——01号垃圾场广场最中央那个巨大光屏里呼吁民众搬离垃圾星,媒体大肆宣传“爱民”的星际大官。
范榆看见这人,就明白了为什么01号垃圾星里的普通百姓会朝着印有他肖像的光屏吐口水了。
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地下城附近也有很多罪犯,这些罪犯都是极其难缠的家伙,毕竟能逃过联邦追捕躲到这里的亡命之徒,要么有过硬的背景,要么有过硬的实力。
而异能者,范榆看向暮,这是这个世界对她的又一次冲击。
范榆第一次学会“异能者”这个词,是因为暮就是一个异能者。
异能者意味着这人有着极高的精神力,只有精神力够高,才能激发出异能。
这也就是暮为什么能在垃圾场独占一栋破烂大楼的原因。
范榆觉得以暮有异能的本领,肯定能在地下城活下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更喜欢待在垃圾场。
“过两天,我去这里。”暮指着地下城的位置,“你在家里,等我。”
范榆没异能,还是个长得像omega的beta,她要是走出了暮的庇护,很容易被一些疯子当做一件商品敲晕带走。
一旦成了地下城里流通的货物,还是个小孩的暮是没办法救下范榆的,而范榆的结局要么成为某个人物的玩物生不如死的活下去,要么直接死去。
暮不能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捡回来的,属于他的,不能被人夺走。
范榆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她知道暮有异能,在垃圾星里绝对比她更能生存。
她点点头,向暮保证不会乱跑。
暮将手放在她脑袋上,下一秒,范榆的外表开始变化,慢慢变成了另一个“暮”。
这是暮的异能,他不仅可以自己变成另一个人,还可以让别人也变化。
区别不同的就是帮别人变化的时间会比较短。
暮把范榆变成自己的样子是有自己的考虑,垃圾场大部分人都没有异能,而且垃圾场的人都认识他的脸,只是看到他这张脸,就可以威慑大部分的人了。
“等我回来。”临行前,他不放心的再次回头,明明年纪比范榆小两岁,却更像长辈。
“再过两天就会是日暮时分了。”暮说道。
这是他名字的由来,暮曾经很讨厌他的名字,因为日暮之后就是永夜,他讨厌无尽的黑暗,连带着也讨厌这个名字。
但范榆说:“你不觉得日暮时很浪漫吗?虽然会经历永夜,但也代表黎明将至。”
“等我回来。”他说道,“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日落吧。”
这是他和范榆约定。
范榆点头,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
......
暮从黑夜中睁开眼睛。
酒店的窗户外是第九行星不见光亮的永夜,一眼望去,只有远处城市里偶尔亮起的灯火,像是蛰伏沉默的野兽。
暮有些口渴,起身从桌子上接了一杯冰水灌入,冰凉的温度顺着喉咙一直到达胃部,刺激他的大脑在此刻清醒。
这是在第九行星的酒店,隔壁住着范榆,他要带范榆去埃维夫。
窗外的玻璃上印出他现在的面容。
一张无害的omega少女的脸。
他现在是夕落,不是暮。
很久没有做梦梦到过去了,尤其是范榆。
暮竟然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他垂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这双手曾从一片废墟中挖出了范榆,也曾拿起笔一点点教范榆星际通用语。
即使过去多年,暮还能清晰的记得范榆最开始学星际文字时痛苦的表情。
她会一脸呆滞的盯着难写的星际文字,然后皱起那张脸,用手语胡乱的比划表达她的痛苦,偶尔还会躺下大楼上摆烂。
极昼下的01号垃圾星永远光明,热烈的温度被挡在星球的防护罩上,落到城市里面时,连光都是一种温和的色彩。
范榆就和他坐在废弃高楼的顶端,看着远方高耸入云的垃圾星,用着最蹩脚的星际话和他交流,试图告诉他名字中的美好寓意。
在那样孤独的一生中,忽然捡到了范榆,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沉寂的湖泊,泛起的涟漪再也不能回归平静。
暮抱着被子到了墙角处,然后蜷缩着靠近了墙壁。
好像这样就离范榆更近了些。
暮是被痛醒的,他的身体现在有点糟糕,上次初选赛他故意放走了范榆,被加列家的那两个疯子记恨上了,往他身体里注射了新的融合实验剂。
他差点没挺过去。
要是鹤在晚来一点,他估计真的会被图索玩死。
隔壁房间很安静,酒店的隔音效果还不错,暮听不见范榆那边的声音,但他内心忽然平静了。
他这次靠近范榆,依旧目的不纯。
图索恶趣味,要他亲自来抓范榆,没抓到的话,图索就不会给他缓解的药,之前往他身体里注射的东西会让他发疯。
就像在车站里和范榆重逢的时候那样发疯。
如果可以,暮并不想让范榆看到他发疯的样子,但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妙。
在他已经逐渐习惯没有范榆陪伴的时候,在他自己都觉得快淡忘那段记忆的时候,范榆又突如其来的出现。
他没想过会再次遇见范榆。
即使神志不清,即使她已经改头换面,可在靠近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熟悉的精神波动。
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先一步认出来,那颗很早前种下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顽固的扎根在他的心上。
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在意。
所以才恨范榆。
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
为什么本该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
为什么明明活着却不来找他?
为什么会忘了他们的约定?甚至连一点过去的记忆都没有了?
他有很多想问的,但克制住了,只剩下还能再见她的喜悦中。
车站事件后,他清醒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范榆,却看见她牵着萨尔扬起灿烂的笑脸。
好嫉妒啊!
那本该是他的位置!
好恨啊!
为什么能忘了他!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亚箬要求绑她回来的任务。
但他不是真的想把范榆交给埃维夫,他只是想吓吓她,想报复一下她忘记了他。
明明说好一起看夕阳的,最后却食言了。
真没良心啊范榆。
身体里的痛楚一波一波的蔓延,暮蜷缩着,紧紧抱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此刻他的身体备受折磨,导致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了。”
被鹤救回来后,他曾再次见过一次亚箬。
这位在埃维夫里地位极高的幕后之人,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你想知道范榆为什么不告而别吗?”她说道。
“你还记得海曼.格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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