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而过,突如其来的黑暗吞噬了整座山,白远面色一怔,眼前的青年垂下头,仿佛被定在原处,不再言语。
“你……”
“恶神之首——灭世,百闻不如一见,都说你尚未现世,原来隐藏的如此之深。”
一种古怪的男声从青年口中传来,语气轻蔑,使人感到不快。
白远从身后抽出短刀,冷声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那男声答道:“我是一个诅咒,一个印记,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
他似乎对自己的说法十分满意,紧接着又说:“我知道你的痛苦和过往,做神那么无趣,不如与我合作?”
白远最听不得威胁,“呵”了一声:“一个不敢抛头露面的东西,也敢对我指指点点?”
若不是那人没有现身,他连半个字都不想说出口。
“‘合作’与‘指点’是两回事,与我合作,你仍然是恶神之首,只是换个对立面,有何不可?”
那声音在黑暗中四处扩散,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团团包围,不留一丝缝隙。
“对立面?”沉默良久,白远忽然冷笑起来,“我是灭世——是所有人的对立面,包括你在内。我从不和死人合作,尤其是你这种半死不活的人。”
“……”
宛如被无形的刀剑刺中,对方一时没了声响。
白远掷出短刀,一道银光划破黑暗,砰的一声,似乎击中某处的树干,他循声踏上刀柄,踩着黑暗踏上枝头,依稀看到一团黑影飘在半空,动作明显与枝叶晃动的频率不同。
前半生的日日夜夜,他一直在练习如何一招制敌、一击毙命,哪怕蒙着眼,也能找到声音的来处。
不用多想,白远又从身后抽出另一匕首,纯银的刀刃,直向那团黑影刺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仅仅经过三秒,匕首真真切切的刺入黑影中央,手里却没有任何正中目标的触感。
正迟疑着,黑暗转眼褪去,夜晚的林中一如既往,只透着些许月光。
白远脚下一空,毫无征兆的跌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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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我的眼前一阵恍惚,上一秒还在纠结白远是不是灭世,下一秒,却看见他扑倒在地,连匕首都甩了出来。
“你怎么了?”
白远猛然起身,拍落身上的泥土,依然面若冰霜的答道:“绊倒。”
我:“……”
白远是个从不出错的人,他说这话属实有些好笑,但我还是尽量收敛笑容,接着询问刚才的事。
“……所以你真的是灭世?”
“只是身份,这并不代表我要与谁为伍。”
他总是表现得事不关己,这样,便不会有人发现他心底的那一点温热。
我望向天际,心中莫名松了口气:“嗯,这只是一个身份。我们还是朋友,不会是敌人。”
白远不说话表示默认,收起匕首,继续往树林深处走。
我又问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我还以为你要撇清关系,道别之类的。”
上辈子,还有他离开S组那次,都是不告而别,虽然每次都有一些征兆,但从未像今天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白远突然转头看我,一言不合的说:“我把你葬在陵园。”
我:“……”
“一开始去过几次,后来觉得腻了,不想再去。人还活着,只是换了名字,那座坟就没了意义。”白远仍是面不改色,“那是你的坟,应该由你来决定。”
“我……”我动了动嘴,一时间语无伦次,“我知道,上次在陵园,看到了。”
“上次?”
“S02死了,你应该知道,她比你大几岁,已经活到头了。”
“……嗯。”
白远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他时不时停下脚步,望着周围那些肆意生长的老树,脸上一片阴郁。
他和S02相识四十多年,算是最亲近的人,得知这样的消息,心里一定不好受。
“慕凰凌找过我。”白远沉声道,“……说她至少还能活两年,我没当回事。”
“慕凰凌?”
“她的本名。你是第二个知道的活人。”
“……明白。”
我立即终止发问,免得听到过去有几个人因为知道这件事而暴毙当场之类的话。
“回归正题。”白远再次停下脚步,转身与我面对面,“马瘸子的话,你信么?”
这回终于说到了重点,也正是我所关心的问题。
我摇了摇头:“也许有几分是真,可是人都死了,我们无法证明真假。”
白远又道:“S37的易容术是薛老九教的,他这兔崽子沉不住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吴志杰那几人已经对他有所察觉,他没这个耐心,不会继续伪装厂工。”
薛老九,曾经的S09,我听S组的人提过几次,他在戏班子打过杂,偶然间学会了易容术,也是唯一一个叛逃S组并且无影无踪的人。
但我还听过几句闲话,白远和薛老九有些交情,有人怀疑是白远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就是白远亲手放跑的,然而他们这位首领疯了一辈子,没有人敢出声质疑。
嗯,这种谣言就不要跟他提了。
我接着他的话头说:“我在想,从他抹去张大龙的身份,到化工厂爆炸,前后整整八年的时间,我们只知道赵猛在做什么,却不知道S37在做什么。换句话说,化工厂爆炸的时候,S37真的在厂里吗?”
“疑点在于,赵猛对宋川平说的‘为他陪葬’。另外,宋川平知道S37这个编号,对S组深恶痛绝,不是演戏。”
正说着,白远忽然拿出手机,食指敲了敲发亮的屏幕。
“对了,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欲言又止,刚想开口,看到白远扬起一只手,缓缓往树丛的方向转过身。
刚才只顾着谈话,完全没注意到树丛里的动静,等到我们都收了声,很快就听到一阵正在远去的脚步声。
那人看不清夜路,脚下磕磕绊绊,踩在落叶堆上,尚在我们的视野之内。
昏暗的光线落在他的上半身,大衣盖不住那壮实的轮廓,我见过那身形,只是暂时想不起他的名字。
数秒后,那中年人被白远一脚踹翻在地,拼命捂着自己的脸,求饶道:“我不知道!我就一路过的!别杀我!”
望着那张黝黑的脸,我诧异道:“福顺叔?你偷听我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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