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宋棠夏蹲在河边,看着过路人来来往往,托腮看着几个小孩在水中嬉戏玩闹。
“老大!你快下来玩啊!”
宋棠夏耷拉着眉眼直摇头。
阿古拉也在其中,见宋棠夏的样子,他往回走了几步,问道:“老大,你是不是生病了?”
宋棠夏依旧缓慢摇头。
半个月了,她都和这几个屁大点的小子泡在河边,能玩的早就玩遍了。
其他几人各有各的忙活,叶元安扎在药兰萨部里,和姐姐们整日研究着新药方,为不久后的启程做准备。
宁叔几十年走南闯北,对地势极为了解,和几个头人还在部署兵马离开的路线,柏长雪也时不时被拉过去,魏将军就更不用说了,忙着操练几个部落的人,争取早日神翼骑兵磨合好。
也就只有她闲得发慌,整日无所事事。
再待在北城这个地方,她真的要长草了!
排兵布阵她不行,心思手段她不如柏长雪,就连最引以为傲的武功,在这里也人外有人。
宋棠夏想着,突然想仰天长笑。
莫非她真的这么失败?
就在思绪愈渐沉闷下来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覆下,挡住了头顶的天光。
一个沉稳的声音自宋棠夏上方传来,“你怎么在这?”
宋棠夏仰头望去,是魏卓靖。
她眼睛一亮,连忙起身,“魏将军,你怎么在这?”
魏卓靖解下腰间挂着的水囊,微微仰头将水饮下,喉结滚动间才淡声道:“这群人练了这许久,让他们歇上一阵。”
宋棠夏垂头应声。
“伤势怎么样?好全没?”
宋棠夏点头,凝眉目光坚韧,突然开口道:“魏将军,我们打一场吧。”
“......”
“行。”
魏卓靖沉默一瞬,随即收了水囊,语气依旧淡然。
他看了看周遭,在河岸边徘徊一阵,拿着根稍长的树枝回来,将细枝削干净后,他举着木棍向宋棠夏示意。
“就用这个吧。”
宋棠夏咬着唇瓣,“你不要看不起我。”
魏卓靖摇头,“自然没有,每一个挑战的对手都勇气可嘉。”
宋棠夏一言不发,眼神坚毅地盯着魏卓靖,手中银枪利落出招。
水里抓鱼的几个小不点不知何时上了岸,在岸边站了一排,全部都在为宋棠夏欢呼呐喊。
“老大加油!将大叔打趴下去!”
“加油!我们老大一定是最强的!”
宋棠夏咬紧牙关,银制武器与木棍频频相撞,魏卓靖出招不急不缓,多数时候只用木棍轻巧一挑,便四两拨千斤般卸去她直戳而来的攻势。
魏卓靖呼吸平缓,几个来回下来连汗都没出,又一记刁钻的攻势袭来,他挺腰避过。
宋棠夏眼眸锐光更盛,手中银枪紧握,快速出击。
好机会!
奈何宋棠夏得逞的笑容还未勾起,魏卓靖用比她更快的身法快速转身,手中木棍往她手上敲了一闷棍。
宋棠夏右手一麻,银枪往下脱落一截,又被她紧紧攥住。
他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魏卓靖平静道:“你太心急了。”
宋棠夏不置可否,眼中雾霾更重,出招更加警惕。
奈何魏卓靖就像猫抓耗子般,丝毫不心急,故技重施让宋棠夏吃几个大亏,身上几处都出现斑驳的红痕。
一旁孩子的加油打气声渐渐消了下去,还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我们老大看着不行啊!不会被打趴下去吧?”
阿古拉赶忙捂住说话那小孩的嘴,眼神警惕示意,还比了个“嘘”的手势。
又是毫不留情的几棍下去,魏卓靖再次开口,“沉下来,慢慢出招。”
宋棠夏调整呼吸,心跳慢下来,琢磨着一招一式,出招时隐隐悟到,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魏卓靖的一举一动。
突然,宋棠夏好似观察到什么,银枪直直地刺出,一枪直抵魏卓靖心门。
周遭风乍起,卷得竹叶沙沙作响,天地有一瞬寂然。
“赢了,赢了!”一旁小孩见到反败为胜的这一幕,全都跳起来欢呼,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魏卓靖停住身形,频频点头道:“知道为什么之前连连败于我吗?”
宋棠夏:“太心急,心不凝。”
魏卓靖满意点头,“悟性是有,就是心太急了。”
“起初我故意露出破绽,你就想也不想直冲就上,也不看看是人给你设的陷阱,还是真的无计可施出了纰漏。”
“行军打战,很多时候比的不是谁的武功最强,比的是两方主将的心里防备。谁要是先沉不住气,谁就吃了大亏。”
宋棠夏神色认真,思量一阵后眼露星光,她郑重其事地抬手抱拳,向魏卓靖行了一礼。
“多谢魏将军,受教了。”
魏卓靖点到为止,提着木棍慢悠悠往来时路走去。
与此同时,宋棠夏又恢复了往日嚣张的模样,向周遭的小兔崽子一个个地点过去。
“刚刚是谁说本姑娘赢不了的?”宋棠夏故作吓唬模样,“要让我发现了,本姑娘让他把这几天吃进肚子里的鱼肉全部吐出来!”
小孩们惊慌失措,互相推责,几下就做鸟兽散去。
宋棠夏将枪扛到肩上,笑骂道,“几个小没良心的。”
-
晚间夜深人静之时,红烛亮灯,窗纸上映着女子纤瘦的身影。
宋棠夏一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把药往伤口处洒。
魏将军也太不留情面了。
痛死她了!
宋棠夏狰狞着面容,对伤口不忍直视。
突然,宋棠夏耳朵微动,门外似乎传来动静,她囫囵穿好衣服。
“谁?”
下一刻,一道克制的叩门声便响起。
“耳力倒是极好。”
柏长雪推门而入,随手将门关上。
“那还用说。”宋棠夏微仰着脖颈,活像一只翘尾巴的猫。
随即,她狐疑地打量着柏长雪,“你来干嘛?”
有那几个闹腾的小孩子在,她不觉得会没人知道她跟魏将军比武这件事。
虽说最后是她赢了,但她当然知道这有魏将军让步的成分在。
水分大着呢。
想到这,宋棠夏面色一变,从四脚方几上放置的花瓶中随手抽出一朵花就朝柏长雪扔去。
“你该不会是来笑话我的吧?”
柏长雪丝面色不变地接过,收入囊中,继而扬了扬手中的药罐。
“我来送药。”
他想起早些时候,魏卓靖找他商议完事情后说的。
“那丫头倒挺能忍,但身上的伤不会少。你晚上有时间,记得送些伤药过去。”
宋棠夏嘴硬道:“我能不知道去拿药吗?要你送。”
“是。”柏长雪自然说道:“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是不该操心。”
“你!”
这话宋棠夏不爱听,又想拿花砸他。转念一想,他毕竟是好心来给自己送药的,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勉强放过他这一回。
柏长雪看着她起初气急败坏,随后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又突然恢复正常,拍了拍身边的矮凳。
宋棠夏:“过来坐。”
柏长雪依言坐下,就见宋棠夏自然地就要脱衣服。他面上露出惊愕神情,连忙伸手攥住宋棠夏的手腕。
“你做什么?”
“没看到吗?当然是脱衣服。”宋棠夏一脸不耐烦,“不脱衣服,你怎么给我上药?”
正说着,宋棠夏就要继续解自己的外裳,可她的手仍然被紧紧攥住。
宋棠夏不满扭头,和柏长雪相互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还是柏长雪先开口。
“我何时说过要帮你上药?”
宋棠夏:“不帮我还送药过来,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忽然,宋棠夏“哦——”了一声。
她拖着板凳贴向柏长雪,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颈侧。
“我知道了。”
“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宋棠夏依旧大大咧咧,“我们可是差一步就礼成了的,反正都是要做夫妻的,你还怕什么?”
“我又不会吃了你。”
话虽是这么说,可柏长雪仍旧停顿了许久,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衣服解到一半,看看露出两条白皙的手臂。
宋棠夏严重怀疑,柏长雪肯退让,是因为实在没办法了。
总不能两个人真互瞪眼到天明?
柏长雪站在宋棠夏后头,晕开药罐中的膏药,轻轻敷到布满红痕处。
肌肤相触,起初只觉得柏长雪指尖微凉,下一刻她猝不及防,冰凉的指尖在手腕、小臂上游走压按,宋棠夏毫无预料的直打颤。
她忍不住从牙关露出几声闷哼。
柏长雪停顿片刻,力道放轻了些,继而继续压按。
“这药膏若是揉开见效慢,你忍着些。”
宋棠夏憋着一股气,这点小痛,我还不放在眼里呢!”
一时无人接话,只有愈发浓郁的药香在整个屋子里弥漫来,与之相应的,是宋棠夏觉得越来越烫的皮肤。
两人靠得很近,宋棠夏甚至能感觉到柏长雪的发丝垂落在她肩膀处,不时随着他手上动作轻轻挪动,有些发痒。
可奇怪的是,不只是肩膀。
不只为何,宋棠夏觉得自己心尖也开始发痒,心跳得极快,隐隐有冲出来之势。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挪至内侧,抵在心口处,想将那股悸动强行压回去,却始终无可奈何。
宋棠夏闭眼,有些无可奈何。
她开始后悔让柏长雪帮她擦药了。
室内陷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最后还是柏长雪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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