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的时间过的很快，初三第一次月考来临了。
“准考证号和考场我让班长贴后面了，你们等下记得去看一下，桌子里的书大家都拿走，可以放办公室也可以带回家，但要记得带回来。”
“考试不要迟到，特别是英语考试要提前十五分钟进考场，还有诚信考试不要作弊，我可不希望年级主任叫我去领学生啊。”
月考的前一天，陈凌用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强调了考试注意事项，以及考试安排。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开始摆考场了，祝大家考试顺利。”
陈凌说完就急匆匆的赶去年级大办公室听监考老师的考务会了。
“老韩，你的书是带回去还是塞办公室啊？”
赵艺昕愁眉苦脸地戳了戳面前的书堆，最顶上那本《中考必刷题》已经卷了边，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她试着拎了拎书包带，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韩祁予正从抽屉深处掏出一包化了的巧克力，锡纸上还粘着半张电影票——是和江雨玲看的那场。她头也不抬地回道：“当然放办公室，背回去跟炸药包似的。”说着用指尖刮了刮黏糊糊的巧克力，突然想起江之冰办公桌抽屉里常备的湿纸巾。
“那我们先去了！”周茴已经利落地用校服外套打了个包袱，里面露出赵艺昕那本《霸道校草爱上我》的粉色书脊。两人像逃难似的抱着书冲出门，差点撞倒拎着水桶回来的值日生。
“等等——”韩祁予的尔康手僵在半空。她低头看看自己抽屉里横七竖八的试卷，还有那本被咖啡渍染出地图的英语笔记，认命地叹了口气。窗外的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映在贴满考场安排的后黑板上。
正当她纠结要不要把《学海》也带走时，一张泛黄的纸条从书页里飘出来。上面是江之冰两个月前给她写的批注，字迹旁还画了个小小的火箭，正喷着“加油”字样的尾焰。
韩祁予突然把脸埋进那堆书里，薄荷混着油墨的气味钻入鼻腔。她摸出手机看了看屏保——上周偷拍的江之冰批改作业的侧影，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绿植，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语文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韩祁予用肩膀轻轻顶开。木质门轴发出熟悉的吱呀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纸墨香。几个学生正弯腰在角落摞书，见她进来，目光在她和江之冰的办公桌之间微妙地转了个圈。
韩祁予把书放在江之冰指定的位置——办公桌右侧第二个抽屉下方。那里已经整齐码着几本《文言文全解》，书脊上还贴着彩色标签，是她上周帮忙整理的。桌面散落的红笔和便签纸凌乱地铺开，她顺手将笔插回孔雀蓝的陶瓷笔筒，又把便签按日期摞好。最上面那张写着：“记得提醒十二班订正默写。”
“同学可以让一下吗，我放个书。”
甜润的嗓音像颗青梅突然滚落耳畔。韩祁予转身时，少女怀里的书堆正微微晃动，最上面那本《古诗词鉴赏》的边角已经卷起，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来人脸上投下细密的光纹——空气刘海下是一双小鹿般的杏眼，眼尾缀着颗淡褐色的泪痣。
“不好意思。”韩祁予慌忙侧身，手肘不小心碰倒了江之冰的笔筒。孔雀蓝陶瓷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她看着少女蹲下身整理书本，低马尾上的浅绿色丝带垂落肩头，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少女将书本靠墙码成整齐的方阵，连书脊都精确对齐瓷砖缝。起身时，她鬓边散落的碎发被窗外的风吹起，掠过韩祁予的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白桃香气。
“你是十二班的吧？”少女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蜜的柠檬水。她校牌上“郑嫣然”三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
韩祁予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啊...是。”
“六班郑嫣然。”少女唇角扬起优雅的弧度，右手在空中划出半圆，“‘众里嫣然通一顾’的嫣然。”顿了一会，又拖长声音——“是江老师的课代表。”
她伸来的手腕上戴着串月光石手链，在灯光下泛着朦胧的蓝晕。
“韩祁予。”她轻触对方指尖，触感像碰到初春的溪水，带着些许凉意。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郑嫣然。韩祁予只在年级表彰大会上远远见过她的背影，那时她站在领奖台上，聚光灯下的侧脸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听说初一开学第一天，就有高年级的学长在她们班门口排起长队；初二时她和高二的学生会主席的恋情更是轰动全校，那个骑着黑色机车的学长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但韩祁予记住这个名字，是因为每次月考后的光荣榜——郑嫣然的名字总是紧挨着江雨玲，稳稳占据年级前二十的位置。
“我知道你。”郑嫣然忽然凑近一步，发梢掠过韩祁予的耳际，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政治单科榜的常胜将军。”她眨了眨眼，睫毛在阳光下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韩祁予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办公桌边缘。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会从这位风云人物口中说出来，更没想到对方连她政治单科第一这种事都记得。
“啊，是吗...”韩祁予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上面还别着江雨玲送的小熊挂件。
“不然呢？”郑嫣然歪着头，绿色发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你要回去了吗？”指了指窗外渐沉的暮色。
“对。”
“那一起走吧，刚好我也要去停车场。”郑嫣然说着已经转身，黑色秀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啊，好。”韩祁予下意识应道，跟着迈出办公室。
刚踏出门槛，一阵穿堂风迎面吹来，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韩祁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清晨的阳光下，江雨玲把牛奶塞进她手里时说过：“放学等我，一起走。”
“不好意思，”韩祁予转身时，发梢扫过郑嫣然的肩膀，“我朋友还在四班等我。”她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四班值日生的说笑声。
郑嫣然的目光在韩祁予腕间停留了一瞬——那里戴着和江雨铃同款的浅色橡皮筋。她唇角微扬：“是江雨玲吧？”没等回答，便挥了挥手，“那替我向江老师问好。”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绿色发带最后闪了一下，像是夏日最后的蝉翼。韩祁予站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方才触碰时的凉意。远处，四班的窗边，江雨玲正托腮望着这边，阳光在她的发间跳跃，像是撒了一把碎金。
“刚才跟你站在一起的......是郑嫣然？”江雨玲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她站在四班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目光还停留在语文办公室的方向。虽然隔着半个走廊，但那抹熟悉的绿色发带和窈窕身影，她绝不会认错。
“对啊，怎么了？”韩祁予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她们可能认识。不过转念一想，年级前二十的学霸圈子就那么大，互相认识也不奇怪。
江雨玲突然转身，一把抓住韩祁予的手腕。她的指甲几乎要陷进韩祁予的皮肤里，声音压得极低：“以后离她远点。”
暮色笼罩的走廊突然变得安静起来。韩祁予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江雨玲略显急促的呼吸。她从未见过江雨玲这样——杏眼里像是凝着一层霜，嘴角绷得紧紧的。
“为什么啊？”韩祁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人挺好的，还主动跟我打招呼......”眼前又浮现郑嫣然含笑的眼睛，和那声温柔的“韩祁予”。虽然自己确实有点建模系。
江雨玲的指尖突然收紧：“她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远处传来值日生关窗的声音，惊飞了走廊尽头的一群麻雀。
“算了。”江雨玲猛地松开手，转身就走。她的马尾辫在空气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发梢扫过韩祁予的脸颊，带着熟悉的洗发水香气。
“等等我！”韩祁予慌忙追上去，书包在身后一颠一颠的。虽然满腹疑问，但求生欲让她选择闭嘴——江雨玲现在的背影简直像是随时会拔刀。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地投在走廊的瓷砖上。韩祁予偷偷瞥了眼江雨玲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她也是用这样的表情，把一封情书撕得粉碎。那封信的落款，好像就是学生会主席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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