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像无数只虫子在啃咬木头,又像有人拖着湿滑的锁链在地面上蹭。苏澈靠在镇魂镜的边缘,冰凉的镜面贴着后背,却压不住心里的慌,镜面上映出他的脸,脸色惨白,眼底布满血丝,而在他的肩膀后面,镜中竟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影,穿着蓝色连衣裙,手腕上戴着和莲的镯子相似的银色饰品,是顾寒洲的母亲!
“别看镜子!”顾寒洲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手里的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照在通道口的黑暗里,那里慢慢爬过来一根黑色的藤蔓,比之前的更粗,像成年男人的胳膊,藤蔓上的刺不再是细尖,而是变成了弯钩状,每一根弯钩上都挂着一缕白色的魂丝,魂丝在雾里轻轻飘动,像在挥手求救,而魂丝的末端,缠着一小块布料,是鸦尸身上的黑色羽毛布料。
刘翠花在顾寒洲怀里剧烈咳嗽起来,她指着通道口,声音发颤:“是‘噬魂藤’……鸦七用盒子养出来的,能吸活人的魂丝……被缠上就会变成傀儡……”她的指甲缝里渗出黑色的黏液,滴在地上,刚碰到地面就被雾裹住,变成一只小小的黑虫,朝着通道口爬去,“快……用莲之血洒在镜面上……镇魂镜需要‘活魂血’才能变强……”
顾寒洲赶紧拧开瓷瓶,红色的莲之血顺着瓶口往下滴,落在镇魂镜上。“滋啦”一声,镜面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像正午的太阳,照得通道里的雾瞬间散开了大半。通道口的噬魂藤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缩,藤蔓上的魂丝发出“滋滋”的声响,慢慢变成了黑灰,散在地上。
可白光只持续了三秒,就迅速变暗,镜面上的红光重新浮现,比之前更弱,像快熄灭的蜡烛。“不够……莲之血太少了……”刘翠花的声音更虚了,她的脸色重新变得发青,嘴唇干裂,“需要……活人的血……和莲之血混合……”
苏澈突然想起自己手掌上的伤口,之前为了毁假心脏划开的口子还没愈合,还在渗血。他刚想伸手去接莲之血,通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是护士鬼!她的声音比之前更沙哑,还混着“咕噜”的液体流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喉咙里滚。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苏澈的呼吸瞬间停了。
护士鬼的身体变了样。她的护士服被噬魂藤缠满,藤蔓从她的领口、袖口钻出来,在她的胸前缠成一个黑色的球,球上的刺闪着冷光。她的头发不再是遮住脸,而是像被胶水粘住一样,贴在青黑色的皮肤上,露出的眼睛不再是黑洞,而是嵌着两颗红色的珠子,像凝固的血,正死死盯着苏澈的方向。她的手里不再是针管,而是握着一把生锈的手术刀,刀身上沾着新鲜的血,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地上,变成细小的噬魂藤,朝着他们的方向爬。
“你们……逃不掉……”护士鬼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每说一个字,就有一缕黑色的雾气从她的嘴里飘出来,“鸦七大人……要你们的魂丝……”
她身后的黑暗里,慢慢走出几个鸦尸。这些鸦尸也变了,之前覆盖在身上的黑色羽毛变得更长、更密,像盔甲一样裹住身体,只露出血红的眼睛和尖尖的喙状嘴。它们的手里拖着生锈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缠着什么东西,是镇民的手臂!青黑色的皮肤,指甲缝里还沾着黑苔,显然是刚从哪个镇民身上扯下来的,手臂上的血管里还在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和护士鬼的血混在一起,滋养着细小的噬魂藤。
“顾长渊呢?”顾寒洲的声音发紧,他举着军用刀,盯着护士鬼身后的黑暗,“鸦七把他藏在哪里了?”
护士鬼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发黑的牙,牙缝里缠着一缕白色的魂丝:“顾长渊……变成‘藤种’了……”她抬手往旁边指了指,一根更粗的噬魂藤慢慢从黑暗里钻出来,藤蔓的顶端缠着一个人形——是顾长渊!他的身体已经和藤蔓融为一体,皮肤变成了黑绿色,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浑浊的红,藤蔓从他的七窍里钻出来,像无数根细蛇,在他的脸上爬来爬去,“他的魂丝……被盒子吸光了……现在是鸦七大人的‘藤傀儡’……”
苏澈的相机突然发烫,他下意识地举起来,屏幕自动亮了,拍下一张照片,不是通道里的场景,是通道尽头的黑暗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泛着暗红色的光,像凝固的血,镜子里映出无数道白色的魂丝,正朝着镜子中央的一个黑色影子聚拢,而那个影子,手里拿着鸦七的黑色盒子,正对着镜子念念有词。照片的角落,写着一行模糊的字:“魂狱血镜,吸魂为祭”。
“是‘血镜’!”刘翠花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她抓住顾寒洲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肤里,“鸦七要去魂狱……用血镜吸所有魂丝……唤醒真心脏……血镜在魂狱中央……是鸦神藏魂的地方……”
顾寒洲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通道两侧的墙壁,之前贴着的病历开始慢慢脱落,露出后面的砖墙,砖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鸦爪印,每个鸦爪印里都嵌着一根细小的白色魂丝,魂丝在光束下轻轻颤动,像在求救。“通道的尽头就是魂狱?”他回头看苏澈,“我们得赶在鸦七前面到血镜那里,不然所有魂丝都会被他吸走。”
苏澈点点头,刚想往前走,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是一根从地面钻出来的细小噬魂藤,藤蔓的弯钩已经勾住了他的裤腿,黑色的黏液渗进布料里,贴在皮肤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凉,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皮肤。
顾寒洲赶紧用军用刀砍向藤蔓,刀刃刚碰到藤蔓,就发出“滋啦”的声响,藤蔓瞬间缩成一团黑灰,掉在地上。可更多的细小藤蔓从通道两侧的砖缝里钻出来,像潮水一样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藤蔓上的魂丝在雾里飘动,发出“呜呜”的哭声,像无数个死者在哀嚎。
刘翠花突然从顾寒洲怀里滑下来,她扶着镇魂镜,慢慢站直身体,手里攥着一小缕白色的魂丝,是从自己头发里扯出来的,“我来挡住它们……你们快走……”她把魂丝塞进苏澈手里,“这是我的‘护魂丝’……能暂时挡住噬魂藤……快去找血镜……毁掉它……”
“刘姨!”苏澈想拉她,刘翠花却猛地推开他,将剩下的莲之血全部洒在通道里。红色的血液落在藤蔓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藤蔓瞬间停止了蠕动,像被冻住一样。“快走!莲之血只能挡一分钟!”刘翠花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后背已经被藤蔓缠上,黑色的黏液渗进她的衣服里,“找到白墨言……他知道怎么毁掉真心脏……”
顾寒洲拉着苏澈,转身往通道深处跑。苏澈回头看,刘翠花的身体已经被藤蔓缠满,她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嘴角还挂着笑,而在她的身后,护士鬼和鸦尸已经追了上来,手术刀的寒光在雾里闪着,像要把她切成碎片。
通道里的雾越来越浓,浓得能摸到,落在脸上像腐尸的手。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暗,电池快没电了,只能照出前面两米远的地方。地面上的噬魂藤还在蠕动,苏澈手里的护魂丝发出微弱的白光,藤蔓碰到白光就会往后缩,像怕被灼伤一样。
“前面有光!”顾寒洲突然大喊,他指着通道尽头,那里泛着暗红色的光,像血的颜色,和苏澈相机照片里的血镜光一模一样。他们加快脚步,跑到通道尽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
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像巨大的地窖,周围的墙壁上嵌着数十个黑色的魂罐,每个魂罐上都刻着镇民的名字,罐口插着黑色的鸦羽,羽尖泛着红光,罐内的黑色液体里漂浮着白色的魂丝,像被困在水里的鱼。空间的中央,立着一面三米高的镜子,镜面泛着暗红色的光,像凝固的血,这就是“血镜”!
血镜的周围,爬满了噬魂藤,藤蔓的顶端缠着无数缕白色的魂丝,魂丝正被血镜慢慢吸进去,镜面里的魂丝越来越多,已经凝聚成模糊的人影,在镜中互相碰撞、嘶吼,像在争夺什么。而在血镜的旁边,站着一个人,是鸦七!
他手里的黑色盒子已经打开,盒内的红光与血镜的红光连成一片,形成一道红色的光柱,光柱笼罩着血镜,将吸进去的魂丝再吸进盒子里。他的兜帽已经摘掉,露出一张青黑色的脸,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浑浊的红,像被血灌满了一样。
“你们来得正好。”鸦七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他慢慢转过身,手里的盒子红光更盛,“血镜需要‘双祭品’的魂丝才能完全激活,你们来了,正好省得我去找。”
他抬手一挥,血镜周围的噬魂藤突然朝着苏澈和顾寒洲的方向爬过来,藤蔓上的魂丝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在兴奋地等待猎物。顾寒洲赶紧用军用刀砍断最前面的藤蔓,可藤蔓太多,砍断一根又会钻出来两根,很快就把他们逼到了魂罐旁边。
苏澈的影相机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弹出一张新照片,是血镜的底部,有一个凹槽,形状和莲的镯子一模一样,而在凹槽的旁边,刻着一行小字:“莲之血 双祭品血,可破血镜”。照片的角落,映出一道白色的人影,是莲的魂丝!她站在血镜的另一侧,正朝着苏澈挥手,手指着凹槽的方向。
“用你的血!”顾寒洲突然大喊,他看着苏澈的手掌,“你的血是第十三名祭品血,我的血是莲的后代血,混合莲的血,能破血镜!”他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剩下的一点莲之血。刚才刘翠花洒的时候,他偷偷留了一点在瓶盖里,“快!把你的血和莲之血混合,滴在凹槽里!”
苏澈赶紧用小刀把手掌的伤口划深一点,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滴在顾寒洲手里的瓶盖里,和莲之血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暗红色的液体。他举起瓶盖,朝着血镜的凹槽跑过去,噬魂藤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顾寒洲用身体挡住藤蔓,军用刀在手里挥舞,刀刃上的血滴落在藤蔓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快滴进去!”顾寒洲的肩膀被藤蔓缠住,黑色的黏液渗进他的衣服里,他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松手,“我快撑不住了!”
苏澈跑到血镜前,将混合血滴进凹槽里。“滋啦”一声,血镜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红光瞬间消失,镜面里的魂丝停止了被吸收,开始朝着镜外飘出来,像被释放的鸟。噬魂藤发出尖锐的嘶吼,瞬间缩成一团黑灰,散在地上。
鸦七发出一声惨叫,他手里的盒子突然爆炸,红色的光芒四射,盒子变成了碎片,散在地上。他的身体开始冒烟,皮肤慢慢变成黑灰,像被火烧过一样。“不……我不能输……”鸦七的身体越来越透明,“鸦神……会帮我的……”
他的身体突然爆开,变成无数缕黑色的雾气,雾气朝着血镜飘过去,被血镜吸了进去。血镜的镜面剧烈晃动,像是要碎掉一样,周围的魂罐开始“咔嗒”作响,罐口的鸦羽纷纷掉落,罐内的魂丝飘出来,朝着苏澈和顾寒洲的方向飘过来,像在感谢他们。
“我们赢了?”苏澈喘着气,他看着血镜,镜面的白光慢慢变暗,恢复成普通镜子的样子,里面的魂丝已经消失,只剩下干净的镜面。
顾寒洲摇摇头,他指着血镜的镜面,里面映出他们的身影,而在他们的身后,镜中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白色的面具,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还没有。”顾寒洲的声音发颤,“鸦七说的‘鸦神’,可能还在……”
他的话音刚落,血镜突然“哗啦”一声碎了,碎片散在地上,露出后面的一道暗门。暗门的缝隙里,泛着黑色的光,像墨的颜色,还传来一阵“滴答”的声响,和旧医院地下室的液体滴落声一模一样。
苏澈走过去,推开暗门。门后是一条更窄的通道,通道壁上贴着泛黄的纸张,上面写着“鸦神心脏,藏于魂狱最深处”。通道的尽头,泛着黑色的光,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正等着他们进去。
“真心脏应该在里面。”顾寒洲握紧军用刀,他看着苏澈,“我们得进去,彻底毁掉它,不然鸦声镇永远不会安全。”
苏澈点点头,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莲的镯子,镯子发出微弱的红光,像是在鼓励他们。他们走进通道,通道里的“滴答”声越来越近,黑色的光越来越亮,而在通道的两侧,慢慢浮现出无数道白色的魂丝,是之前被吸走的镇民魂丝,它们跟在苏澈和顾寒洲的身后,像在为他们引路。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中央放着一个黑色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颗拳头大的黑色心脏,这就是鸦神的真心脏!心脏周围,缠着无数缕白色的魂丝,魂丝在缓慢地蠕动,像在为心脏提供养分。
“就是它!”顾寒洲兴奋地大喊,他举起军用刀,朝着心脏砍过去。可刀刚碰到心脏,就被一道黑色的光弹开,刀刃上冒出黑烟,留下一道黑色的印子。
“需要双祭品血。”苏澈突然想起之前的混合血,他赶紧用小刀再次划开手掌,鲜血滴在心脏上。“滋啦”一声,心脏的黑色光瞬间变暗,缠着的魂丝开始慢慢脱落。顾寒洲趁机用军用刀砍向心脏,“咔嚓”一声,心脏碎成了几块,黑色的液体流出来,落在石台上,很快就变成了黑灰,散在地上。
心脏碎掉的瞬间,整个魂狱开始剧烈晃动,周围的魂罐纷纷掉在地上,碎成了碎片,魂丝全部飘出来,朝着通道口飘去,像要回到镇民的身体里。苏澈和顾寒洲赶紧往通道外跑,跑到魂狱入口时,回头看,魂狱已经开始坍塌,黑色的石块从头顶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轰隆”的声响。
他们跑出通道,回到之前的地下室,发现刘翠花竟然还活着!她靠在镇魂镜旁边,身上的藤蔓已经变成了黑灰,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恢复了正常。“你们……毁掉真心脏了?”刘翠花的声音很虚,却带着兴奋。
苏澈点点头,他扶着刘翠花,“我们毁掉了,鸦声镇安全了。”
可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墙壁突然裂开一道缝,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液体里飘出一根黑色的鸦羽,羽尖泛着红光,像之前鸦七盒子里的羽毛。羽尖朝着苏澈的方向飘过来,被莲的镯子挡住,瞬间变成了黑灰。
“鸦神还没完全消失。”顾寒洲的声音沉下来,他看着那道裂缝,“它的残魂还在,可能藏在某个地方。”
刘翠花叹了口气,她扶着苏澈的肩膀,“没关系……至少真心脏毁了,它再也不能害人了……我们先回旅店,镇民们还在等着我们。”
他们慢慢走出地下室,回到诊所时,外面的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地上,像久违的希望。诊所外的镇民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们围在诊所门口,看到苏澈和顾寒洲带着刘翠花出来,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苏澈知道,事情还没结束。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影相机,屏幕上自动保存了一张照片是诊所的镜子里,映出那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影,人影的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鸦羽,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照片的角落写着:“下一个百年,我会回来。”
他握紧相机,心里明白,鸦神的残魂还在,总有一天会回来,而他和顾寒洲,可能还会再回到鸦声镇,面对新的恐惧。但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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