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帝书十三封 > 第123章 第123章

第123章 第123章

晏醴用身上剩的几个银子兑了这里的货币,买了些药材、面和一筐杏子回来,当然还带了分给邻里们的礼物,也是相当朴实的夹肉馕。

她在滁州城赚的那几箱金子早就花的干净了,先是投资了滁州的房产庄子,雇了佃户,后来又投进了北姑的疫情,拿去蝎盘陀买军粮,最后剩下的一点钱只够在鞍马道买了十几匹良驹,作为混入陈凉大营的诱资。如今,竟就剩下一些散碎银两,不过,还够过活。

有时候,晏醴常常怀疑自己就是个漏财的命,当不了小金库,一有点钱就全顺着手指头缝溜走了。好在,总也饿不死就是了。

在这些邻里里,晏醴尤其记得海日大嫂,就是她在他们刚来时借给他们被褥和米面。今日送夹肉馕给她时,她径直跑去门口地里搂了一把小青葱,硬要她收下。她并邀晏醴在她家吃饭,她将做一桌好菜招待她。晏醴以回去照顾重病的夫君为由多谢了她的好意。

晏醴回了家,放好购置的诸多东西,便又来到霍斟榻前,她发现自己现在离不得他半刻,只要稍微一走远,就开始莫名的心慌,不安和急躁会在身体里乱窜。

然而,只要安安静静待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均匀有力的呼吸,一池平稳的秋水就能抚平躁动不安的心。他是她的安心佛。

犹豫片刻,晏醴下意识看了看四下,柔软的唇瓣就点在少年的额头。

晏醴很满意,蹦蹦跳跳提着篮子去灶房煎药去了,她没看见,紧闭的眸子上长睫轻颤,如蝴蝶振翅,风吹破那扇破旧的纸窗来,鼓鼓地透着风。

晏醴在配药、煎药上已经炉火纯青,但……要是论起做饭,冥思苦想半天,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她发现自己还是只会煮粥。。。

毕竟之前在天京小院时,她也给霍仲霍斟父子做过别的,譬如辣椒炖苦瓜、苦瓜拌甜瓜,还有甜品:甜瓜皮烧饭,等等。结果他们都不喜欢,勉强吃下去也会上吐下泻。

虽然晏醴从没对自己的厨艺表示过怀疑,但是她想:霍斟的肠胃吃不了她做的菜,他如今这么虚弱,还是不要让他吐了。

于是,冥思苦想了半日,最后出炉的还是一道粥,这次可不是白粥,是青葱杏肉粥。

晏醴先舀起一勺细细品味,入口即化的米粒煮的烂烂的,配上一口咸香的青葱和软腻甜滑的小杏肉,一口下去,米粒颗颗入味,弥漫着果香。咸甜搭配,饭力加倍,晏醴瞬间就被自己精湛的厨艺折服了。

将粥和汤药端到里屋时,香气四溢,汤药苦涩的药香和青葱杏肉粥的香气萦绕,小屋里顿时充满了家的味道。

慢慢托起霍斟的头,将他揽进怀中,晏醴几乎用自己全部的力气支撑着他瘫软的身体。这次她在汤药里放了从市集上买回来的花蜜,放了足足五大勺,就不信霍斟还不肯吃药。

花蜜立了大功,这回喂他吃药时总算乖顺些了,一勺一勺喂下去,足足喝了有大半碗,粥也进了不少。

晏醴满意的把他安置好,就在床沿边托着脑袋呆呆地看他。

刀削的下颌,高挺的鼻梁和秀气精致的鼻头,只一双最魅人的眸子闭着,甚是可惜。

“我走后,你又瘦了不少,又整夜整夜的看军务,还没好好吃饭吧!”晏醴自言自语,“阿哥,我还能这样叫你吗?你一定生我的气,待你醒转后,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霍斟的伤势很重,会极为棘手,也很折磨人,却并不致命,他终究会醒来。只是醒来的结果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晏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有那么一刻,她竟然不想他有朝一日醒转过来,真是疯了……

她好怕,好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面对一个人……

突然,霍斟头向外一歪,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晏醴惊诧于这一幕,慌忙搭上他的手腕,试探他的脉搏。

脉如雀啄屋,几下急促,几下和缓,忽又停滞不动——这是典型的中毒的脉象。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

晏醴迅速扒开霍斟的上衣,撕烂他的纱布,抹了一指他伤口上的血水,凑在鼻头闻了闻。

没错了,是一种毒经上记载的陈凉的古法毒药——归巢。

传说这种毒药性寒,毒性刚猛,融入血液后就会在身体的各个经络处聚集,等到聚集到足以紧紧锁住经络关窍,中毒之人就会一点点失去活动能力,最开始,是丧失五感,渐渐麻痹呼吸,直至窒息。

归巢之毒在霍斟的伤口上,那应是陈凉人抹在箭矢和兵器上的,只需要划破敌人的身体,对方便必死无疑。

好狠!晏醴握住霍斟冰凉的手,心尖在发抖。

突然,忆起那天,祁涟说过,眠虎坟中毒气萦绕,没人能活着出来。

但是,她与霍斟已经从眠虎坟出来两日了,他现在才毒发,自己也并无异感。

自己没有毒发倒不足为奇,从滁州城出来时,她曾吞了郁雾送的还魂丹,能够百毒不侵。倒是霍斟,为何会现在才毒发?

仔细想来,也只有一种原因:霍斟偷袭军营,受伤后就立刻将陈凉援兵都引到了眠虎坟,在这里决一死战。归巢之毒正好与眠虎坟中的毒雾相抗,以毒攻毒,所以才能撑了这么些时日。

他似乎极痛苦地皱起了眉头,面色逐渐发青,握着他的手攥的越来越紧,晏醴小心捧着哈气,却怎么也捂不热,她更加心焦。

没时间了……

“如果再有一颗还魂丹就好了……”晏醴迟疑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即刻飞身冲到小柜前。

柜门打开,晏醴取出霍斟的死归剑,双手捧到他身前。

这把剑是从小跟着霍斟的,晏醴知道他十分爱惜,她每天都会擦一遍,如今已经擦去了血渍和泥垢,变得纤尘不染。现在,她要用这把剑,用自己的一身血,救他!

横眉立对,霎时,她拔剑出鞘,片刻不犹豫,直直割上自己的手腕。

只听一声清脆的皮肉绽开声,鲜血顺着手臂哗啦啦滴到药碗中,疼痛让她清醒,她竟然笑起来,笑的开怀:“阿哥,我说过,我绝不背弃你。”

还魂丹的药性早就散到了她的血液里,既然再也聚不起一颗还魂丹,那就把这一身血喂给他。

结果会怎么样,她也不知道,或许会血枯而死;她也曾中过不少毒,失去了这一身还魂血,或许她体内的毒素会一涌而上,寿数无几;也或许,还能好好过完这一生……

一碗又一碗喂下去,晏醴已经无力软塌在霍斟臂弯里,头枕着他的胳膊,自顾自喃喃:“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爹爹……”

他的唇轻触着晏醴的手腕,鲜血流进口,染红他苍白的唇,似乎真的面色红润了些,晏醴慌忙探他脉息。

探到刹那,她深深敛眸,垂着头,只长舒口气。

平稳了——脉象正常了。

吻上他的唇,依依不舍地放开,晏醴再也没有了力气,简单处理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终于靠在霍斟身边沉沉睡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潺潺的流水奔腾不绝,它们终会聚成宽浅河谷,交织成江河,汇入大海,在海沟里翻腾交融,与来自彼岸的海水缠绕炙吻。

换了毒血,解了毒,霍斟也还是沉沉睡着,晏醴却并不着急,她依旧在霍斟的身边自言自语,给他喂药,擦洗,养头发。她还用灌木枝编了个小藤椅,暖和时便抱着霍斟到小院子里晒太阳。每当她握着霍斟的大手,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仿佛这样才能踏实一些。

放血醒来以后,晏醴吐过一口黑血。她给自己把脉,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了还魂丹的压制,百毒反噬得更猛烈。所幸,毒性互相克制,她还能撑几年。

这样,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想,还能做很多事,改变很多不公,还能,陪他很多年。

这日,晏醴坐在霍斟床前,想着过去和今后的命途,她撑着头,絮絮呢喃:“我与你说过吧,我的名字,‘醴’,是晏思源给我取的,那日我出生,他喝了一夜的酒到天明,所以取了这个‘醴’字,是酒的意思。我没跟你说过,我还是苏息的时候,小姐曾与我说,她的名字‘醴’,是‘益龄仙井合,愈疾醴源通’的意思,有延年益寿、泉水源通之表。呵,是不是很可笑?”

她像只舐爪的猫儿,俯下头用柔嫩的脸颊在霍斟手背上蹭了蹭。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名字的由来,我却有些忘了,那句诗如何念的?斟……”

良久。

“自洗玉舟斟白醴……”

极微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晏醴正贴着他的手背。

听到熟悉的声音,晏醴讶异转头,晃晃然对上一双灰蒙蒙的略显疲惫的眸子。

她握着霍斟的手陡然间松开,他的手便在半空失落,跌回榻上,撞到床沿。

霍斟的声音极弱,他似是吃痛,沉沉道:“你干嘛?”

晏醴却退后一步,急喘着气,呆呆地盯着他。

霍斟也痴痴望着后退的小姑娘,他似是有些迷惘,一时分不清光阴的轮转。自己身处何地,为何她在这里?

半晌,低低的闷咳从他胸中爆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晏醴一惊,刚上前一步,却猛的停下脚步。

“还不过来?”霍斟眼下一滴泪悬空落在枕上,他再也等不了,嗓音沙哑而干涩,“让我抱抱你。”

晏醴方才极力控制着自己愈渐破裂的情绪,此刻脆弱的外壳全碎,再也忍不住冲动,一个飞扑到他怀里,撞了个炽烈。

她窝在霍斟肩头,孩子一样抽噎的大哭,将要喘不过气来。

咸湿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臂膀,霍斟只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嘴角是难掩的笑意。

老人说,人在死前的弥留之际会见到已经离去的人向自己招手。

在他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前的那一刻,他见到了洪淮斌,他的身影渐渐倒退,消失,跌下幽都关那座高塔,他重复着:“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国将不国,这四个字,是对他的忠告。

他闭上了眼,内脏灼烧般的疼痛却动弹不了一丁点,听到这句话时,霍斟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直到,他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喊他“阿哥”,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又回到了在天京的日子,他每日早去军营点卯,临走前路过晏醴的屋子总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睡得正酣。

操练一天,在军营里打三份饭带回家,还没出栅栏,就看到小丫头正向里头东张西望,见他出来了,就跟在他身后同他讲些今日的见闻和趣事,喋喋不休到家。

三人聚齐用一顿晚饭,霍仲和晏醴二人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夜晚时分,睡意眠浅,便相约到屋顶共饮一壶烈酒,两人都醉了,醉倒在滁州淮阳河的小舟上……

在梦里,他们就这样度过了寻常的一生,做着彼此的家人,相依为命。

但那淡淡的黑影总有意无意地提醒他:晏醴已经走了,她执意离开他,一遍遍逃离他!她还是做了咬断哈克王脖子的那只小狼。他终于懂了这个故事,不是因为小狼有多坏,也不是哈克王有多善良,而是因为,他们心甘情愿。

一睁开眼,见到她,还以为是在做梦,她摇着头不可置信般倒退,他以为,梦中的她也要离开自己。

不行!他唤住了她。

直到她撞上自己胸口的那刻,汹涌而来的阵痛让他意识到这不是梦!这竟然不是梦吗?

“还想骗我吗?”霍斟敛起笑意,故作严肃道。

晏醴起身,心虚地瞟一眼霍斟的脸色,随后灵光一闪,又擦擦眼泪,昂起通红的鼻头道:“骗你又怎样?这次可是我救了你一命。”

霍斟斜勾起唇角,侧了侧头,若有所思盯着晏醴道:“哦,是吗?那我们小阿醴可真是出息了。”

晏醴扬扬眉头,得意道:“那可不是吗!”

“你怎么想到的?”霍斟问,“为什么没有直接带我回军营?”

“我赶到幽都关时,里面几乎像一座空城,但是在暗处有大量伏兵。我央祁涟去救你,他却支支吾吾。我虽想不明白具体是什么计策,但你们一定是在营造大乾军队将领俱亡,群龙无首的假象,诱陈凉人攻城关,进来后再一网打尽,来个空城计,是不是?”

霍斟的唇角更盛,抚上晏醴的发顶:“阿醴冰雪聪明,若生作男儿,可堪军师也,青史留名也不在话下。”

晏醴被夸的开心,一拳打在霍斟肩头道:“从前没看出来,阿哥惯会花言巧语的。”

霍斟被她一拳打的肩头的伤口一痛,拧眉轻哼了一声。

晏醴才发现自己打在了他的伤口上,瞬间对他软和下来,柔柔道:“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注意。”

就在晏醴给他揉痛处时,猝不及防,霍斟一把搂过她的腰,把俯身在上方的晏醴抱着甩到了榻里侧,两人间距离仅寸许,四目由一线穿连起来,密不可分。

霍斟吻上晏醴柔软的唇瓣,从她口中摄取难得的香气,果香与**缠绵,舌尖拉扯交缠,李子花香婉转盈盈,晕染在唇齿间。

辗转在炙阳里的飞鸟“吱呀吱呀”,叫的干涩。

晏醴实在没想到霍斟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有力气图谋她,纠缠了一会儿。慌忙推开他,忙不迭跳下榻去,留下一句:“药还在煎着。”便赤着脚飞身而去。

霍斟瞥一眼床边那一双朝向东方和南方的绣鞋,眼角不自觉地溢出一对珍珠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小船三年又三年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北岛长夜

狩心游戏

伦敦没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