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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们来为九层台跳剑舞”

直到奉旨太监的身影远去,看不见了。洪淮斌才遣散了众人,整个厅堂只剩了他和霍斟两人,他回过头对霍斟道。

“明早就送他们回京处刑,你今夜便准备准备。”

他想了想,又叮嘱:“顺便把那太监一行人也快些请走,看着闹心。记得,恭顺些。”

霍斟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将军觉得,在此间便能了结的事,为何九层台非要他们回京处刑?”

洪淮斌双手背后,缓缓走到檐廊下,天边雷声隐隐。他静肃道:“还能为什么?你不是也猜出来了,敲山震虎!”

他抬眸盯着灰暗的云层,飘来一团黑压压的乌云。“天京,早就不太平了,从晏家倒台、皇后废黜以后,天就变了,你看那云都藏不住雨喽……”

霍斟道:“九层台此举是想借我们的手整顿朝局。晏氏和济源李氏皆是以谋反罪论处,难道是要用李氏一族的覆灭再次警示各世家?”

洪淮斌背对着霍斟道:“整顿朝局?哈哈哈哈……”他笑着,嘴角的恣意掩盖不住眼角的乌青,“眼下的朝局正是九层台一手打造的盛世啊,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权衡吗?你可知晏氏为何遭了殃。”

“为何?”

“因为他们权势太盛!翻了天!晏家是出过了头,晏思源手握禁军大权,又送了个妹妹入宫当了皇后,这些还不满足,他还要豢私兵,他不死谁死!”

说到激动处戛然而止,一身琳琳铁甲的老将后背渐渐佝偻。不知是因为同为武将,更多感同身受,还是想到了自己,或许也同样前途未卜。

披铠豪阔的将军提剑站在檐下雨前,背影不觉佝偻得苍凉,远远看去,竟像那天边一抹欲摧的黑云,将落幕似的。

不知为何,看着那抹即将消淡的黑云,他竟生出些自怜之情。转而,又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矫情嗤笑。

半晌,只余一声长叹。

“天下之治,不患寡而患不均,眼下的天京,世家、权臣众多,权势滔天,可是谁都不出头,皇子们大多也都外出游历,朝廷没有了绝对的强权,如此相权利害,彼此制约,这才是九层台想要的。”

霍斟道:“谁说没有出头鸟?只待李氏被押送回京,我们,就成了整个天京乃至整个大乾的出头鸟。难道这也是九层台的意思?”

洪淮斌道:“我早与你说过,我不乐意来当这个南阳军总督。”他的神色郑重起来,背起手,缓缓道,“九层台的意思自大军出征前就传到了我这里,我们,乃至整个南阳军都只是一把利刃而已,懂吗?我们来为九层台跳剑舞:若用的顺手就可把玩一阵;若不顺意,我们就要用这把利刃了断自己。”

霍斟从没听洪淮斌提过这一层。

为何仅仅抽调三万南阳军前往北境?为何要绕路济源和滁州?原来南阳军驻营之征不为真的驻营,他们的使命,是要在这一路上将一城又一城的捷报连同各世家的手脚都送回京都,为的是震慑各世家高官。

让天京人都知道,陛下手眼通天,这样一来,南阳军就彻底在明面上成了九层台的直隶军队,甚至说是天子私军。

原来,南阳军,既是刀剑,也是靶子。

不管是什么,都是个九层台的物件儿。

霍斟一时怔住,他不知要怎样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自以为是杀敌守国的男儿郎,到头来只是九层台用来权衡势力的秤砣。

“灾民成众,流民离落,吏治谋私,剥削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绝人寰都闹到了城门下,九层台他听不见,看不见吗?为何势力的权衡能够淹没了堆成山的人命啊!”

除了愤慨,更多的不甘溢出了胸膛,从喉头涌出,他咽下难言的酸涩。做了二十载铮铮男儿郎,七岁下南疆,九岁平海乱,十□□陈凉,十六焚万俟,浴血搏杀换来的从不是美名和太平,而是各方势力的博弈。

还以为自己为天、为地、为民,从来没想到,每一次的搏杀都代表着君权的再次稳固。他不选,九层台却早为他选好了道路。不只是自己,数万万没有势力可倚靠的将士都是这样。

礼易说:忠君爱国,人之本分。

可陈凉大军压境,九层台只派三万人守关,距边关遥遥的天京城陈三十万大军守卫九层台安宁;国库粮满仓,却一味克扣征税,大旱之年仍吝啬施惠,无数灾民饿死、冻死、相殴致死;俊才贤士路边冻死狗,宦官佞臣堂前枝头鹊。

洪淮斌转过身面对着双眼发红几欲滴血的霍斟,只淡淡道。

“小子,你还太嫩了,你的雄心,你的抱负,曾经我也有。可是咱们能做什么呢?大乾,世世代代留下的积弊怎么可能被轻易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有活下去。在乱世里活下去,你才能为那些弱者、受不公者做更多事,这是最好的结局,懂吗?”

霍斟双掌攥成了拳,控制不住的颤抖。

忽然,再一声雷隐隐作响,几欲劈裂这天地。

霍斟一拳捶在门栏上,捶出个大洞,那破裂的门帘纸在狂风中招展旌旗。

“这君不君、臣不臣的朝廷,有什么值得?!”

转瞬间,倾盆大雨,突如其来。

洪淮斌缩回了想要去试探雨点的手,他还是垂下了手。

“下雨了,这是场暴风雨啊……”

雷声交夹着雨声,打在长满青苔的卵石小路上,惊走一片雀鸟。

大雨的夜色雾气沉沉,极易掩饰过路人的行踪。

晏醴回过一趟郁宅,又进了知县府,说要在这过夜,霍斟哪还有心思管她在哪安寝,便随口应下了,只是他不知道,跟随晏醴来的还有一人——莫喜。

她撑一把油纸伞,手拎一个小巧的食盒,身后的莫喜也撑一把油纸伞紧紧跟着她,到了后院门前便被拦住了去路。

守门士兵道:“哎,今天不是送过饭了吗?”

晏醴尽量放大声音,为免被雨声掩盖:“娘子昨日说受了风寒,霍副尉命我送药来。”

士兵命道:“可有令牌?”

晏醴将伞抬起个边缘,露出脸来,仰起脸凑近那士兵的眼珠子给他瞧。

士兵仔细一瞧,这不是霍副尉的妹子,得罪了她可就是得罪了霍副尉啊!

他看清晏醴的脸后,转而间就换一副殷勤样子,道:“原来是霍副尉的妹子,小人冒昧了,您请进。”

晏醴大摇大摆进了后院,莫喜赶忙小碎步跟上去,凑近晏醴。

“姊姊,什么时候你这张脸都成了令牌?太厉害了吧!你让霍副尉给你开通权柄了?”

“怎么可能啊!他那么个直筒子怎么可能在军中给我开后门?还得靠我自己谋出路,你看,咱们这不就行事便宜多了!”

晏醴轻叹一声,“可是我希望以后可以不用仗着他的名字,我也能用自己的名字走天下。”

莫喜拍拍晏醴的肩膀:“姊姊一定可以的!”

后院的一间小屋内正亮着灯,晏醴和莫喜告知一声:“娘子,来给您送药了。”

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素衣缟服的妇人正坐在六方凌梅小几前绣花。

晏醴和莫喜缓缓靠近过去才看清了,她绣着的花样是一方冬梅,黑线绣于白色麻布上,梅花都成了悼亡的模样。

妇人用力捏着手中的绣花针,警觉地盯着她们,她慌张往后退一步,差点踢翻了凳子。

“你们是谁?平常不是你们来送饭。你们是谁!”

晏醴缓缓靠近她,将手中的油纸伞和食盒都放下,举起双手示意她没有武器,不是来害她的歹人。

她尽量放轻声音,避免惊到妇人:“邵家娘子,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许久,妇人终于放下了绣花针,但是依然警惕地试探:“你们是来……救我的?”

晏醴从怀中拿出了那支素簪和与它拼合的珠花,她摊开手给妇人看个清楚。

“首先,邵娘子,我要与你确认一件事情,杀害你丈夫的真凶到底是谁?如果想出去,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不得隐瞒。”

妇人看到那只簪子,嘴角一抽,晏醴能看到她瞳孔的颤动。她道:“你们不是已经查出来了?是……是官衙的师……”

“你想说的是——官衙的师爷李景吗?”晏醴一步步靠近妇人,语气却压得极低,似试探似威逼,“这支素簪,是在邵家烧成黑灰的泥土里翻出来的,找到之时通体染血,另外这枚珠花,是在你的房间,也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妇人已经喘不匀气了,深一口浅一口,她一个踉跄跪在地上,膝行到晏醴脚边,拽着她的衣摆泣不成声:“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怀了孩子,我不能死!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啊!”

晏醴转头与莫喜对视示意,两人齐齐将她抬起身,晏醴给妇人搬了把板凳摁她坐下。

妇人把头埋进肘窝,泣不成声。

她绣的黑色梅花纹样掉在地上,莫喜小心捡起,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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