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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我们同执黑棋”

字条内容很简短:“功不唐捐,若想正当回京,紧跟南阳军”。

其上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人的笔迹。

当初,晏氏满门倾覆,男子全屠,非直系妇孺流放千里之外的巫咸山,举天京官员黎民无不为之震颤。无人知道,正是两个从没被人正眼看过的小人物点起的天灯,烧毁了半扇宫墙、半座天京。

他们的联合使得整个晏氏覆灭堪比两只蝼蚁使大厦倾颓。

她早知道这人不是无条件帮她的,也知道他有自己的私心算计,但为了揭露晏思源鱼肉百姓的真面目,也为了达成阿娘多年夙愿,她还是答应了他,甘愿进入他设计的圈套,成为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却没想到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他会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然而,到了这一步,这个庞大的棋局才刚刚下了一半而已。

直到此刻,晏醴有些茫然,她本以为自己是颗棋子。

他曾说:“我们同执黑棋,都不能放手。”

他说,迟早让她光明正大回京,把阿娘的牌位摆到灵云观的正殿。他们会携手颠覆这狗屁的天京!那时的她本以为这是他给自己下的安慰剂并不抱多大希望能改变这不公的世道,只寄希望于推轧掉晏思源的势力。

至于做完这事后自己会落到如何境地,她不作多设想,只要活着,就总有来日。

然而,一朝惊变,他竟真做到了,他竟端下了整个晏氏!比她预想的还要声势浩大。

她终于开始相信他的能力,更相信他的狠绝。所以,成为了逃犯须得掩藏行踪且势单力薄之际,晏醴选择再相信他一次。遵从他的指引跟随南阳军来到了滁州。

然而,那个人是真的把她当作执棋人了吗?她不知道。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她就要推翻这棋局!自己执棋。

她回到了齐家,给小九煎药。

晏醴将纸条点燃了扔进灶炉子里。

那人让他紧跟南阳军,所图是为了让她光明正大的回到天京,可他怎么就能断定跟着南阳军就能让自己恢复正身回到天京?

南阳军是去兖州驻守的,很可能十年八年都在留在兖州。且不说九层台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十年八年过去,晏氏谋逆之事早就成过眼云烟,谁还会记得曾经权倾朝野的晏氏?更别谈重提晏氏谋逆一案。

很奇怪,但晏醴不得不信,因为他想做的事最终都成功了,晏醴无数次猜测过他的身份,他的意图。她猜不出他到底是谁,但一定来头不小,且他一定对皇室有着深仇大恨,所图大致是直指朝局的。

说到当今大乾朝局,晏醴早就蓄怨已久。

天降旱灾,朝廷无所作为,朝堂上的达官显贵只知吵吵嚷嚷争着给自己捞好处,大吃一笔国难财,吵了好几个月终于有了个结果,仅仅是下发给各受灾州县一笔赈灾银。

旱灾且至已久,四处闹饥荒,每日就能饿死上百人,即使有了赈灾银也无用,能买到粮食的州县早已被疯抢一空,受灾的地方百姓除了举家出逃乞讨便只有死路一条。

且听说,下发到各州县的赈灾银抢着被各地转运司经手押送,层层盘剥,到了受灾州府已经所剩无几。

而高坐九层台的皇帝陛下不想着如何安抚黎民百姓,疏通旱灾带来的经济堵塞,反而忙着从官员世家身上搜刮余粮,填充国库,充为己用,晏家就是第一个被活活剥下皮来的羊羔。

国库内的粮食满仓,多到堆成谷山,可作大乾全境黎民五十年之用,而九层台宁可把这成山的粮食堆到发霉,也不愿意拿出来救民于水火。

吃着黎民血肉浸染的膏脂,却视黎民于草芥蝼蚁。这就是晏醴眼中的大乾君主,如今的大乾朝廷。

都说倾覆前兆,兵匪先行。如今的大乾境内,匪盗猖獗,许多小股流民聚众起事,虽还不成气候,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若有一日大批起事兵患接踵而至,直逼天京,如今的陛下是否还能稳坐九层台呢?

当她懂得那人图谋为颠覆朝局时,心中的星星之火同样也在燃烧着她的心肝。

虽云朝局变迭,百姓离乱,可如今看似风平浪静的统治下,割肉换粮,易子而食,城门楼下的哀嚎夜夜不止,百姓的哀恸比之战乱中流离的痛苦也少不了几分,继续这样下去,天京堆成了琼楼玉宇,而天京之外皆成尸土荒原。

如果颠覆和革新能够使后代世世免于苦痛和杀戮,那覆了这狗屁的天京又何妨?

在这盘庞大的棋局里,她是一颗小小的黑棋,她必须要走下去,即使走到全盘覆灭那一天。

因为痛恨天京的朦胧胧的雾霭,所以,她会为天京带来一场酣畅的暴雨。

“姨姨,好姨姨,什么时候能不再喝苦药了呀?”

小九闻到了药香,从屋头跑出来,揽住晏醴的手臂,夺过她手中的草扇子,头在她壁侧蹭蹭道。

晏醴把他揽到怀中,温柔笑道:“很快,很快,我们小九就能完全好起来了,就再也不用吃苦药了。你不是说最近有了好多好朋友嘛!前几日仇婶子家的壮壮还分给你一块龙须酥不是?姨姨想听,你再给我讲讲。”

小九像是回忆起了很多很多幸福的琐事,咧开个大笑来,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这几日交到的好朋友们。

晏醴也不禁喜自颜开。

她真切地喜欢这个孩子,幸好,渡过了苦难,他能成为一个幸福的孩子。

“小九!”

只听门外有童稚声呼唤。

“诶,我来啦!”

小九拍拍晏醴的肩膀,道:“姨姨,果儿来找小九喽!下回,下回再给你讲。”

“好——快去玩吧!”晏醴笑着点点头,“记得回来喝药!”

小院里倏地安静下来,只剩了她一人。

思绪又纷纷扰扰萦上心头来,各种棘手的问题又给她当头一棒!当下的问题是她如何回到南阳军呢?

她给莫喜写了道别信,还迷晕了霍斟,做都做了,就这样施施然回去?

莫喜好办,只要多哄哄她,定不会介意这出诈走。但是,霍斟可就棘手了,她接二连三地从军营里逃走,逃走不成还给他下药,以霍斟的性子,她这样骗他,要哄个八百年都不一定能和好如初,更别提还能容得下她死皮赖脸跟在身边吗?

她可是见过霍斟处理军中的逃兵和叛徒,抽筋剥皮都是轻的,恨不得五马分尸、剁成肉块!南阳军的阎王爷也不是浪得虚名。

是日,晏醴正在长卿堂帮工。

郁雾从里屋出来,就看到晏醴一脸愁苦相地碾药材,他敲了敲晏醴面前的小几,懒懒开口:“赔钱。”

晏醴一脸茫然瞪大圆眼:“赔什么钱?”

郁雾玉指轻点她正碾的小磨中的药材:“鸡血藤须切薄片,你为何要碾的稀碎?浪费药材!”

晏醴这才看见小磨中的鸡血藤,她本想碾的是五倍子,不知怎的竟然拿起了鸡血藤。

无奈,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推给郁雾。

郁雾诧异的看着那枚铜钱,要是平时,晏醴向来扣扣搜搜一毛不拔,怎么会真给他掏钱?

不对,不对!她有古怪,郁雾暗想。

他则单手撑着下颌,凑近了晏醴盯着她看。

晏醴方才又走了神,被突然贴上来的俊脸吓了一跳,几乎拍案而起。

“我都赔你了,还想怎么样?”

郁雾拿起那枚铜板端详起来,凤眸一瞥:“就一个,你觉得够吗?”

晏醴没好气道:“不够也没钱了!”

郁雾这才找回了点晏醴原来的样子,如同老先生训话般,对她语重心长道:“阿醴啊,人生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如果你提早进了七七之年,天癸竭,有了绝经前后诸症的话,一定要找我,这一方面,我也是很拿手的!”

晏醴可没心思跟他调笑,叹口气:“师傅啊,我……可能……也许……大概……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郁雾没表现出晏醴预料中的诧异神色,他只淡淡道:“早知道了。你一派魂不守舍的样子,人虽坐在这,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去哪了。”

晏醴正色道:“我是认真的,师傅。我可能要去找我阿哥了。回南阳军中。”

听到这,郁雾敛下眸,冷冷道:“那你可得快点了,过了岁除,南阳军就要整军拔营了。”

说着,他走回里屋,在将关上门时,门缝里又传来他的声音。

“走的时候别跟我说,不喜欢煽情那一套!”

话音未落,“?”,门重重合上。

晏醴甚少见他这副样子,郁雾通常都是懒散贵公子做派,说话也多是玩笑和调侃,用这种郑重又略带冰冷的语气,还是头一次。

她愣了愣,还是坐下来,将五倍子碾碎了,做完今日的杂务,打扫干净内堂。

留步时,她在桌上放下一颗金元宝。遂出了长卿堂。

郁雾听见外面没动静了,唤来三七一问,得知晏醴走了,他才从里屋缓缓步出。

果然人走屋空,只剩案几上的一枚铜钱和在它旁边显得像庞然大物般的一颗金元宝。

这颗金元宝不太寻常,上面刻了大大的四个字。

郁雾拿起来端详,只见好好的金元宝被刻刀硬生生刻了四个大字,字体是隽秀的小楷。

“晏醴谢师。”

他当真哭笑不得。

晏醴走出没多远,忽听身后有人叫自己。他狐疑回过头,正看到三七呼哧呼哧跑来。

他在晏醴面前刹住步子,掐起腰喘着粗气,伸出手,露出一个黑漆木的精致小盒子。“啊呼……这是……这是、我家公子、给姑娘的……”

“你家公子会对我这么好心?”晏醴打开盒子,只见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正端正坐于其中,双指拿起凑在鼻间,闻了闻,晏醴大惊。

紫灵粟、红贝子、木荨香、赤练蛇胆……“这、这是……还魂丹?!”

三七终于缓过气来,直起身子。突然,他一把抢过晏醴手中的还魂丹,一把塞到她嘴里,然后一抬她下颌,还魂丹就这么丝滑地被晏醴吞了下去。

“你干嘛!”对三七的举动大为吃惊,晏醴瞪大了眼。

三七淡淡解释道:“是公子让我务必看着你服下去的。姑娘一向狡猾,定不肯就此服下这药,未免你将这药用到他人身上,我也是无可奈何啊!公子的一片心意,只是对姑娘一人的,不要为外人做了嫁衣裳才好!”

《古药治经》中有一则:上古之时,西王母为复苏死去的爱人,取王屋山红贝子、瀛洲紫灵粟、雷泽赤练蛇胆等珍稀灵草制成还魂丹,有使人百毒不侵、起死回生之效。

晏醴实在心疼,出气似的打一下三七的肩膀:“这么珍奇的灵药竟然就这么被我吞下去了?!甚至还没尝到味呢!暴殄天物啊!”

三七不慌不忙,摸摸脑袋傻笑起来:“这还魂丹虽世间难求,但公子却并不以为意,他只在乎这其中稀奇的木荨香是难得的安眠之物,服下它,姑娘就能睡个好觉了。”

见晏醴有些动容,三七接着道:“别看我家公子平时刻薄斗嘴,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其实,他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也很心疼姑娘。这么多年,他一人支撑起长卿堂这偌大个门面,过得很艰难……”话头一转,他眼睛中生出惊喜,“但是,这些天公子与姑娘相处时,我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地欢喜!我还以为,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孤孤单单一个人……”三七眸色忽地黯淡下来。

晏醴神色凝重,见他落寞,转而簇起一个灿笑来,拍拍三七的肩:“郁雾,永远是我师父。这一辈子,只要他认我,我就为他肝脑涂地的!我给他养老送终还不行吗!”

眼眶湿润的瞬间,坦然转身,晏醴大步往前走去。

留下三七小声嘟囔:“他才不舍得让你肝脑涂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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