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训不可置信地抬头,杏眸圆睁,呆呆地望着殷庄曜,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步太后眼神一凛,冷眼看着皇帝没事人一样悠悠坐回去,端起杯盏垂眸静心品茶,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总管内监得了皇帝的眼神示意,领命上前,将拂尘递给身边的小宫人,略有迟疑地瞥了皇帝一眼,缓缓挽起了衣袖,脸色为难,却又不好在太后面前表现地太过讨好,只低声道:“兰台主子,得罪了。”
啪!
黎越训白净的脸颊立刻泛起鲜红的掌印,火辣辣一片。
疼,但比起做宫人时已经挨惯了的疼痛,都已经做了他自以为是人上人,还要被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更叫黎越训难以接受。
他闭眼,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保养得宜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身姿跪得挺拔,生生受着。
脸颊已经麻木又滚烫灼痛,耳边嗡鸣,黎越训只觉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过,跪得他膝盖都已经发软。
狠厉的掌风将黎越训已经摇摇欲坠的纤细身躯刮倒,簪钗摇摇欲坠,发丝松散凌乱,清淡的妆面也花了,嘴角渗着血丝,形容狼狈,好不可怜。
他已经不记得受了多少,跌坐在地不过片刻,手又按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支撑着自己重新跪端正。
掌刑的总管内监没有多余的动作,看着他爬起来后,便躬身退回到殷庄曜身边。
茶见底了,殷庄曜才不紧不慢放下手中杯盏,转头看向步太后,微笑道:“太后可满意?”
步太后哪还有话好说,这耳光就是打给他看的,皇帝自己已经拍板将事情定性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摆明是要袒护贱人了。
但如今已经不是能叫小皇帝对他听之任之的时候了。
他能做的只有勉强端着长辈的架子,故作大度地摆手道:“闹这么一出,我也乏了,都退下吧。”
殷庄曜淡笑应声,将黎越训也一并带走,说自会亲自管教。
初春的天还透着寒气,回宫的路上乘着暖轿,不至于叫黎越训太过难堪。
殷庄曜亲自将黎越训送回了合欢殿。
黎越训原本素雅清丽的芙蓉面现在红肿一片,当着一众仆侍的面受辱,实在叫他恨得咬牙切齿。
已经回了自己寝宫,他仍低垂着头,似是未从受罚的情绪中缓过来。
殷庄曜见不得美人感伤,轻叹一口气,将黎越训揽入怀中,温声安抚道:“好了,方才是朕一时生气,才说了重话,别伤心了。”
黎越训乖顺依偎在了殷庄曜温暖的怀抱,被结实的臂膀环抱着,忽然叫他感受到了充分的安全感与满足感,委屈的情绪像是忽然找到了宣泄口,眼泪霎时决堤。
他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如此不堪又脆弱的一面。他真是不甘心,恨自己的无能。
殷庄曜轻轻拍抚他的后背,转头又不悦地对黎越训的宫人道:“还不快去给你们主子取首饰来,重新梳妆。”
怀中的美人还在抽泣,他的眼泪是无声的,却更惹人怜惜。殷庄曜摩挲着他的下颌,神情柔和地哄道:“你受委屈了,好好修养一个月吧,不必去请安了。”
陛下如此体贴,叫本还有些伤心的黎越训感动不已。
不过虽然免了再给人看笑话的羞辱,但黎越训心里的恼恨更甚,凭什么要躲着见不得光的是自己。
都打量着他黎越训没人撑腰,才来欺负自己。好在他命好,有陛下疼,不然只怕自己也要悄无声息地消逝在深宫里。
太后又如何,在这大渊的天下,再大谁又能大过陛下去。只是一时落魄罢了,他早晚要讨回来!
说话间宫人已经取了黎越训平日里最爱用的几样首饰来,刚要为他梳拢,就被殷庄曜撵下去了。
她亲手取下黎越训发间已经松散的钗环,随手捻了支雕刻兰花样式的白玉簪别上,又挑了支珠钗,来回打量,却如何都不能满意,蹙眉道:“我们越儿美貌惊世绝艳,世间无双,这些俗物怎配得上你,待会儿从朕的私库里给你重新挑些好的。”
黎越训终于彻底止了哭声,眼尾和鼻尖还泛着桃花薄红,水汪汪的明眸微抬,像是做错事的小狗讨好乞怜。
殷庄曜只觉黎越训如此模样可怜可爱,愈发柔情地回望着他。
黎越训被盯得面颊又开始发烫,不好意思地轻轻捶打殷庄曜的肩头,嗲嗔道:“陛下就会取笑人,小侍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好看了?”
殷庄曜顺势捏住黎越训的手腕,与他十指相扣,含情脉脉道:“分明就是在生朕的气呢。”
黎越训眉眼低垂,委屈地一瘪嘴:“岂敢!小侍只怕您不喜欢小侍了。”
殷庄曜刮了刮他的鼻尖,笑道:“怎么还越长越笨了?小时候那机灵劲儿哪去了?朕若真不疼你了,今儿个就该不管你了。”
黎越训试探出陛下今日之举的确只是要做样子给太后看,这才彻底心安,连伤处都不觉得疼了,满面春风,又蹬鼻子上脸地讨好处:“那陛下可要好好补偿小侍,多陪陪小侍,好不好?”
殷庄曜作势要拧,笑骂道:“果真是天下第一厚脸皮。”
黎越训不服气的嘟哝:“您总这么说,小侍这是听您的话,奉旨厚脸皮呢。”
殷庄曜啧啧称奇:“歪理邪说!看你这样子,朕怎么放心把皇子交付给你养?”
黎越训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莫名:“小侍还不曾有孕,您便想叫小侍父子分离吗?陛下怎舍得这样狠心对小侍。”
殷庄曜笑意温柔地认真同他解释:“瞧你这傻气。宫里不有的是现成的孩子……朕是属意将君宏给你照顾。”
这突如其来的天大的喜事给黎越训砸得晕头转向,也不赖在殷庄曜怀里和她腻歪了,忙欢喜地起身谢恩。
君宏的生父和养父都不在了,太后已经抚养了君康,他年纪渐长,精力不济,两个病弱的孩子凑一处,只怕会照顾不周。
一直不得空安置,这段时日君宏便一直住在温室殿里,由母皇亲自抚养。但这也只是解一时之急罢了,殷庄曜政务繁忙,鲜少顾得上她。
本想着提前将她送去永延殿抚养,但考虑病弱的孩子大抵会心思更敏感些,君宏虽年幼,尚且不懂生死之说,但也隐隐觉察到往日最依赖的父亲也许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懂事地没有哭闹过给母皇添麻烦,但明显比从前要消沉些,也不吵着要到外面玩闹了,总趴在窗边,模仿着过去父亲倚窗远望,盼着母皇来的样子。
虽早觉得这孩子资质平庸,难成大器,并不多上心,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子,殷庄曜也不可能当真狠心到坐视不理。顾念着她这半年里接连受惊吓,还是该有个贴心的养父照顾才好。
见黎越训的真诚地欢欣雀跃,殷庄曜当即便将此事正式定下,亲自把人送进了合欢殿。
小黎黑化进度99%[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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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0、冷情帝×心机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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