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一年级学生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赵老头笑眯眯地为他解答：“你看看他桌上的机械模型，那些不是我们预想中的结果。他对新论文不熟悉，所以用的是旧论文里的模型，这些模型拼装难度比新模型更大。”
大学为了做到知识付费与便利学生的平衡，一直以来都将最新论文、期刊按篇幅和类别定价，对于公开发表时间超过两年的往期论文、期刊免费。
遥歌阑不想花更多钱，就只能看往期论文期刊。
他压根不知道近两年对往期模型的改进有多么普遍，也不知道其实初赛给了参赛学生多余零件。
“可是，知识储备不也是比赛的一环吗？”学长不甘心。
彭老头板着脸：“他对零件的利用率更高。”
彭老头不仅不认为知识储备是遥歌阑的缺陷，反而相信他能有这种思维能力，日后一定可以做到更好。给遥歌阑评分更高，也是一种表扬。至于这个分数，他也没想到会让遥歌阑超越前一名。
学长闭了嘴。
“好，那么……”
老师正准备宣布结果，忽然外面传来猛烈的警铃，直接盖过了他的声音。
警铃响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刺耳，三遍过后，校园广播里传来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各位同学，听到广播后请尽快通知身边所有人，东南方向兽潮来袭，规模巨大，请正在东南方向的人赶快到最近的避难所寻求帮助。重复一遍，……”
兽潮？遥歌阑大吃一惊，光辉城周围每个月都会排查兽潮隐患，怎么会突发兽潮？
彭老头已经开始给热博塔打电话：“兽潮规模多大？A级？怎么搞的？”
“是从海月城方向来的？”彭老头猛抬头，“派人去问清楚，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轻轻放过！那帮兔崽子，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快步离开。
赵老头则背着手，看着台下面带不安的学生，依旧保持着笑容，波澜不惊。
“各位同学应该听说过一句话，时势造英雄，现在正是危机时刻，不知道各位同学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前线见识见识？”
有人犹豫，也有人振奋。
遥歌阑活动着手指，他肯定是要去的。他在地下城就经常清理变异兽，比起某些心术不正的人类，面对变异兽反而更让他感到放松。
赵老头环顾四周，点点头：“我看你们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参加的，这样吧，正好这次比赛是机械拼装，不如我们就把赛场搬到战场上。在战场上凡是做出贡献的，可以加分，参加机械拼装、维修的，可以额外加分。”
教授试探地问：“对学生来说会不会太难？”
赵老头正色道：“郑教授，别看他们年纪不大，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而且我们现在有一套实战经验丰富的战略，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你放心吧，我既然敢提，就一定会专门派人盯着他们的安全。”
“我明白了。”郑教授不再阻拦。
“那么，同意的人请跟我来。”
赵老头朝楼外走去，登上常安的校车。十二赶紧扛着设备跟上。校长带学生去前线参战，这绝对是这个月的大新闻，他自然不会错过。
遥歌阑上了车，被带到东南角的防御护罩边缘，从这里可以看到远方烟尘滚滚，一道黑线慢慢从天边涌来，十分壮观。
防御塔已经做好准备，没有野兽可以逃过它的监控，但依靠现有的战斗力量无法在短时间内消灭这么多灵活的野兽。而且，从航拍的角度看得见，兽群里出现了拥有智慧的变异兽，天吼猿。
这家伙时常对天而吼，发现它的人便将其命名为天吼猿，后来更多研究表明，它的吼叫是在和其他生物进行交流。也就是说，它具备操控、领导能力。
“这下麻烦了。”赵老头面色变得凝重。
他不再游刃有余，而是加快速度带学生登上防御塔，从负责监管的战士口中问出预测规模和武器存放地后，让学生自己主动想办法对付兽群。
战士不认为这群孩子能有多少贡献，劝道：“还是别了，让他们来可能不能发挥作用，还容易浪费资源。要上战场也得等他们接触过正式边防训练后。”
“我们只要废旧零件。”赵老头说，“我不逼他们上战场，我只是让他们见识一下战场的残酷。更主要的目的是让他们利用战场现有条件，学会现场组装更有优势的武器。”
他都退步了，战士也不敢苛责，便给他们指了路：“零件库就在武器库旁边，这会儿应该开着。”
战场上，枪械武器的报废率往往很高，因此许多战士或临时支援的雇佣兵都会来武器库申请替换武器，报废或者故障的武器就送进零件库等待重装。
赵老头凭借三级研究员的身份把人带进零件库，指着眼前状态不易的零件和武器，让学生自行寻找拼装办法。
遥歌阑早就对真实的武器感兴趣，立即上手摸了两把。
热博塔有许多机械零件，但属于武器的零件不多，眼前的武器则超乎他的想象。
模型和真实的机械体不一样，模型都是等比例缩小过的，摸起来轻飘飘的，没有分量感，真实的武器每个零件都有重量，合起来至少几公斤，没有臂力无法操作。
在热博塔还可以靠机械臂轻松举起这些武器，但在这里不行，只能凭自己的力量把武器举起来。
很快，大家对自己能不能上战场有了决断。
赵老头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不阻碍学生挑选武器。
现在距离光辉城建成没有过去多少年，城市军备力量本就不足，又有一部分分到济安城、海月城，留下来的人手更加不够，甚至需要借助雇佣兵的力量。
雇佣兵大多是灰色团体，给钱就干活，但不保证干活的质量，也不保证不会反水。比起那些人，还是其亲手培养的学生更加让人放心。
他们迟早要经历的。
轻便的武器很快被挑走，遥歌阑力气还算大，挑了一支比较沉重的手持电磁炮。他把电磁炮抱在怀里，朝着隆隆声传来的方向眺望。隔着城墙，虽然看不到任何野兽，但随之而来的震动表明，它们已经很近了。
“好了，都跟我来。”
赵老头带着挑好武器的人往外走。
隔着一段距离，遥歌阑看到一车雇佣兵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各个身高体重。他们戴着防沙面具，看不到脸。
有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很快淹没在人群中。遥歌阑没有看见。
他满心都是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赵老头跟他们解释目前边防的主要战略，指导他们从哪些位置包抄、分解兽群，怎样最大可能地在战场中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遭遇意外该怎么处理。
他让边防军给每个学生发了一个小定位器，造价不高，为的是遇到突发情况能够及时找回学生。
随后，学生就该正式作战了。
一开始，只在书上看到过，而没有在实际中接触过变异野兽的学生十分茫然。
遥歌阑冲出去的速度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快。
他见识过这些玩意儿，知道他们的牙齿、利爪有多大的破坏力，所以最好不要让他们靠近城墙，而要在远处拦截。
他手里的电磁炮比之前用过的武器都更精密、杀伤力更大，但他操作起来很陌生，因此，他在离变异兽群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步伐，架起武器，尝试着把炮口对准变异兽，发射激光。
很快他就摸清楚了这项武器的操作。
这东西不太适合对付皮糙肉厚的变异兽，他们只会被激怒，却不会停下脚步。不过遥歌阑很快更换目标方向，不再瞄准变异兽的脖子或者其他部位，而是对准眼睛。
眼睛是人类脆弱的地方，对变异兽来说也是如此。
他抓稳武器，眉头皱起。
电磁炮的炮口太大，反而有一个致命弱点，准头不够，要精准对上变异兽的眼睛有难度。
而且他意识到，漫天沙尘阻碍了激光的传播。
想要效果更好就得靠近，但那无疑是一种冒险行为。靠近兽群，很可能在没有来得及解决奔涌而来的变异兽，而被踩踏致死。
他试探着往前移动了一些。果然，近距离瞄准有很大优势。
被点到眼睛的变异兽痛苦地哀嚎，浑身抽搐，疯癫地在原地翻滚。体型大一些的还好，体型小一些的，当场被其他变异兽当成踩踏对象。天吼猿毫无怜悯之心，指挥落在队伍后面的精壮变异兽把那些尸体吃掉，恢复体力。
一只变异兽倒下来足有一层楼那么高，还没有完全死亡，同样被同伴当做啃食对象。
即便如此，它依然对人类露出狰狞的长牙，而不是同伴。
“呜呜——”
不知是风声还是野兽的长啸，在空旷的沙地上回荡。
随着兽群逼近，遥歌阑看出来了，前排的变异兽其实是队伍里的老弱病残，负责为群体“开路”，不惜一切代价冲锋。后面的才是主要战力，对城墙和城墙上的人类虎视眈眈。
一头比大象更高的狮子在队伍后方缓步而来，在逐渐转变成泥土的地面上刨了刨爪子，忽然一个冲锋，朝遥歌阑的方向冲来。
遥歌阑身后不远处就是城墙，回撤并不难，但把后背暴露在变异狮子眼中是件十分愚蠢的事。以变异狮子的速度，只要五秒，它就能冲到遥歌阑身后，将他咬穿。
注视着航拍监控的军人绷紧了神经，立即叫人去那个方向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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