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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绿色的水纹蜿蜒，倒影在青年雪白的脖颈流动。
眼睫轻轻颤动，皮下的眼珠滑动。
好累。
司鸣玉甚至没有力气掀起沉重的眼皮，与之相反的是格外清醒的意识。
“首领，脑波有变化，人快醒了。”
“首领，血液提取不出任何物质，一开始检测到太阳神灵也逐渐消失。他难道是个普通人？”
“不可能！如果是普通人那他的灵能怎么解释，就算是人造神眷者血液也会被神力改变。”
“停。”一个声音打断这场即将爆发的争吵。
“药剂注射多少了？”
“百分之九十二，还在稳步上升，没有排异反应。”
男人轻笑出声：“在直播前，让我们见一面吧。”
话音落下，司鸣玉脖颈一阵刺痛，然后是药水注入的冰凉。
起效快但不多，或者说是故意控制的计量。
除了睁开眼，其他部分仿佛失去知觉。
他眼珠侧移，看向旁边。
男人的脸陌生又年轻，随手扔掉打空的针剂。
“鸣玉选手，你有一双好眼睛。”
眼角处被摩挲，像是被蛇信舔过的阴冷。
他低下头，在离那双眼还剩微不可查的距离时停住。
最后，他还是没有亲吻，就只是用手拂过。
就如他所说，只是见一面。
司鸣玉视线被黑暗笼罩，意识也沉下深处。
男人看向旁边监控数据，挥袖转身。
“等祂醒来，将是我们踏上神域的时刻。现在，是时候让全星际看到真相了！”
......
“狗屁的真相！”
柏瑗拳头猛锤桌面，咒骂出声。
“把自己给洗脑就算了，还拉全星际下水。宁愿杀一星球的异兽都不想面对这群邪教！”
“还有，这么多药剂！要多少人才能存这么多，失踪人口就没有引起一点上面的注意吗？”
临时成立的作战室人来人往，作为作战人员无法插手，只能紧盯着直播试图找出司鸣玉的位置。
然而直播除了会转向一个疯子，就是只对着试验台，看着无数管子连接传送五颜六色的物质。
按那个疯子的说法，这是他们从神眷者提取的神力物质，靠着这个造出‘后天’神眷者。
该怎么说，当疯子感谢血统论的各大家族时，柏瑗都能猜到那群老家伙铁青的脸了。
只是仅仅是剩下的这些‘药剂’，就画面角落露出的一角，都能猜出数量之多。
现在，他们要全部注入人的体内，踩着无数人的尸骨
——造神。
“我不懂了，虚空不是觉得神灵都是假的，怎么只有他们自己造的是真的？”柏瑗无法理解。
“哪个信徒这么对待自己的神灵？”金源白嗤笑道，“他不是说要进神域吗，这是在进去的钥匙吧。”
闻人昔点头：“他要弑神。鸣玉当初神降的事情让他看到了希望，说不定他觉得鸣玉甚至能引出神灵。”
男人信之凿凿的说出是伪神占据了神域，将真神困住。
把自己标榜真神信徒的男人，要为神灵清道。
说到神降，柏瑗问道：“对了，池天还没醒？”
“醒不了。”金源白摆摆手，“能活着就不错了，鸣玉当时都躺了这么久，他......我看没个把月都悬。”
柏瑗皱眉：“那等找到鸣玉的地址，我们人手也不太够啊......”
虚空这个组织为了不让自己的计划被打断，早已在四处投放异兽实验体，一个个星球接连沦陷。
那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对方的实验室遍布星际，001出现到现在那点时间，金源白等人拔出的炸弹不过了了。
这还是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是有不少001那样的精神暴动类型。
神眷者去了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等回复还耽误其他普通的异兽暴动。
连柏瑗、金源白和闻人昔也是轮班。
可以说，真正能调动的顶尖战力没几个。
“卡奥斯的尤文瑞和纪嘉言在待机，可以瞬移直接进，人员在精不在多。”闻人昔冷静分析。
柏瑗叹了口气。
要不是卡奥斯顶住压力，怕是这两个战力都要派出去。
不过人家也出力顶上缺口，其他人也没法说什么。嗯，可能还是不敢说什么。
谁也没敢赌这群人会不会直接撂担子不干了。
门砰的一声推开。
“找、找到了！”
三人同时起身，朝停机坪跑去。
还没喘匀气的人员也跟跑后面，尽职尽责地把报告说完。
“文曜和裘金已经到了，卡奥斯在半路，指挥的意思是会及时......”
“地址发我们光脑上。”
闻人昔扭头说完，便跟着上星舰。
星舰几乎是在门阖上的一瞬间，引擎发出轰鸣。
怔在原地的人员看到星舰升空，连忙摆弄自己的光脑，把地址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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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
浩瀚的空间从四处涌向中心，光芒黯淡后，露出一具人类躯体。
一个‘人’凭空出现，祂悬浮在躯体的旁边。
司鸣玉一醒来，便是女孩探头探脑的蹦跶样子。
女孩垫着脚，张口却是成年女性的声线。
“怎么这副表情？我以为你会比较适应人类的样子才变成这样的哎！”
司鸣玉：“......”
女孩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才换了符合外表的稚嫩声音，还快乐地转了个圈。
“嘿嘿嘿，是不是很有意思。”
祂不在意对方的冷淡，自顾自地凑上前。
“人类体验的是不是很有意思，早就说啦，喜欢的就去近距离感受一下嘛~”
“这就是你做局把我踢出去的原因？”
女孩，也就是[命运]讪笑着摸摸鼻子，没否认自己为了捉弄故意不告诉本神的小心思。
司鸣玉也只是随口一提，倒也没跟祂计较。
正想调动神力，看看人类现在的情况，却发现体内空荡荡的。
不应该啊，这具身体靠神力凝结的。
要说对这个情况知情的......
女孩眨眨眼，无辜地歪头，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司鸣玉盯着自己。
这一歪头，司鸣玉就知道祂的恶趣味又开始了，问题在嘴边盘旋着又咽了回去，转而直言，
“......给我看看人类的情况。”
“好哦。”
女孩应的极快，踮起脚，在青年眉心一点。
一抹微弱的荧光没入其中。
无数画面快速闪过，有异兽、有死去的人类、有作战室生气的柏瑗，还有金源白闻人昔.....最后定格在试验台上的自己。
“我没死？”司鸣玉皱眉。
在当人类时，司鸣玉是无法进入神域的；反过来讲，人类的身躯死了，祂的意识自然也能在神域醒来。
“算是介于生与死之间？”[命运]说道。
“可能是司鸣玉的诞生有两个神灵插手，然后经过这样那样的变化，就变得意外的坚韧呢！”
“怎么回去。”
“你还要回去吗？”女孩歪头，语气不解，“这也算是人类内部发展，为什么还要去干涉呢？”
“因为这是我造成的。”司鸣玉说。
还在试验台的时候，他认出了达尔西。
而回到神域时，祂从达尔西那里感到了一丝关联。
神灵的直觉是准确的，祂跟这个人有联系。
只是记忆太过漫长，要从中找到这个人就如同大浪淘沙。
与其为难自己，不如直接问本人。
他望进那双无神的眼瞳，“你也想我回去不是吗，不然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呢？”
[命运]沉默了。
半晌，女孩撇嘴，嘟囔道：“不是你要看的嘛……”
司鸣玉挑眉，眼睛里写着两个字“别装”。
他是要看了，但问题是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还把试验台放在最后定格，小心思就差拍人脸上了。
“好吧好吧。”
女孩若无其事地叉腰，“回去的方法很简单，你神降你自己就好啦！”
“但是！”她举起一个手指，神情严肃，“这一次降临后，这个躯体就没啦，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这个结果司鸣玉早已有所预料，毕竟现在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司鸣玉：“能坚持多久？”
“唔……”女孩想了想，然后掷地有声地扔下三个字，
“不知道！”
司鸣玉：“......”
你在理直气壮什么。
女孩开始赶人：“好啦好啦，再拖下去你的小人类都没了，快去吧。”
刚刚到底是谁在让我不要去的？
司鸣玉无言，正要动身，对方又开口道。
“还有一件事，大家约好了喝酒。”
“幽冥酒？”
[命运]耸了耸肩道：“世界已然完善，已经好久没有诞生新神灵了，大家早就想回归本源了。”
人类神弃传言也不完全对，神灵的确要离开。
只是比起遗弃，更是因为看到孩子已经能独立行走，祂们自然要回归世界本源。
哦，当然也是有擦屁股的原因在。
谁让这群神在神战时牵连了那么多因果，[命运]暗暗吐槽。
司鸣玉顿了顿，沉吟片刻道：“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人类的。”
女孩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你说了可就坐实神弃了。
不过要是能看到司鸣玉面对哭哭啼啼的人类，无措的样子就很好玩！
虽然猜不到对方心里的想法，但是司鸣玉看到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没憋什么好事。
“走了。”
话音落下，身躯便如同一团萤火，倏地散开，四面八方的金色纹路穿过无边无际，看不见尽头。
女孩目送祂远去，脸上生动的表情瞬间如潮水般褪去，无神的眼珠像是在看向很远的未来。
良久，小声说道：“我才不想。”
神灵的转生本是想切断因果，当祂回到这里，人类的身躯也会死去，一切了结。
本应该是如此。
唉，神灵也不能钻空子啊……
金色细流消失，神域回归宁静，就像千万年来一成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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