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啊！”
尖锐的惨叫声穿云裂石，随即嘭一声，巨响惊得秦墨骤然睁开了眼。
他浑身酸痛，缓了一会艰难地坐起来，就见徐阎脸着地，几乎摩擦着草坪飞出五米远，翻起的草根和土皮四处迸溅，简直惨不忍睹。
身旁，徐罡和徐纶哥俩鼻青脸肿，双手抱头蹲地，和刚进监狱的劳改犯也没区别了，都是一副有点不服气却根本不敢吭声的瓜怂样。
而正前方别墅门口，帝静梵不知从哪里搬出来一张檀木书桌，桌面摆了一盘朱砂和黄纸，正拿着毛笔，神情专注地写写画画，被打破灯罩的廊灯忽明忽闪，她额间密密麻麻的汗水折射出了晶莹的亮光。
“闵清流！你就算是杀了老子，他们也活不过来！”徐阎平躺在地上，顶着血肉模糊的脸，仍在叫嚣：“嘿嘿，人死后十二小时内就会散气，到时候阴兵一来，一切无力回天！”
“除非……除非你会起死回生之术！可惜，即便你在伪装，也绝对不可能会此等逆天之术！”
嘭！
只见帝静梵头也没抬，摁住白纸的左手伸出一根食指，轻轻一扬，随即徐阎再次飞了出去。
这回是后脑勺着地，直直撞上结界又被弹回到草坪，落在秦墨几人跟前不远的地方。
徐阎从头到脚的骨头都像是被碾碎了，软绵绵趴在地上，已经进气多出气少。夜色越来越浓，他的双瞳血丝密布，眼角滴滴答答往外流血，宛如一只匍匐在黑夜中的恶鬼，直勾勾盯着秦墨。
这幅画面实在是太毛骨悚然了，秦墨下意识伸手，用力抠了一把肩胛骨，直到剧痛瞬间爆发，才倒吸一口凉气，直爆粗口：“操，这特么是真的！”
“秦道友。”见他醒来，身为大哥的徐纶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为弟弟求一求情，秉持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的态度，出奇温和道：
“自从闵小姐知道是徐阎杀了盛朗荷后，短短一分钟内，这已经是第五次动手搓磨了。其实呢，这次也是一场误会，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只要能放过徐阎，我们兄弟绝对知无不言，唯你俩马首是瞻！！”
秦墨：“……”
咋滴，不过晕一晕，怎么醒来就变成闵小姐了？
沉默半晌，秦墨反问：“你俩没有伟大理想了？”
徐家兄弟齐刷刷摇头：“没了。”
“我不是世界的一粒微尘了？她不是废物了？”
兄弟俩连忙摆手：“胡说，你和闵小姐皆天人之姿，怎么可能和我们相提并论！”
“那你俩干嘛不自己去求？”
“当然是不敢。”两人回话速度就像是本能，压根不带一丝犹豫。
“………..”
秦墨突然有种傍上金大腿的感觉，内心不禁产生了一种可耻又痛快的微妙爽感。
天可怜见的，刚才都被打成什么样了，结果刚才还牛得不行的家伙，不照样得双手抱头乖乖求饶？
也就是这一刻，他总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闵清流这个挂B，从头到尾拿的都是废柴扮猪吃虎流剧本，表面水得不行，背地里居然动动手指头就能打败分神强者！
这实力，假以时日可不得一拳直接轰碎整个调查局？！
思索两秒，秦墨低头看一眼肩上还在流血的洞，随便扯下一块衣角粗暴地堵进去，随即爬起来，快步朝帝静梵走去：“闵清……”
刚走近，才发现帝静梵正全神贯注画一张符。
这张与寻常的符不同，图案要复杂许多，全是没见过的符号组成，只见她目光如炬，额间热汗薄薄一层，每落一笔都十分缓慢艰难，足可见此符耗费的灵力之多。
但就是这样需要聚精会神的时刻，帝静梵还是能分出一道心神，她没抬头，淡声问道：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大事。”秦墨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她的实力，顿了顿，紧接着说：“徐家三兄弟背后是黑月，得留他们命让局里好好审问。”
“……”帝静梵侧头斜着瞥向秦墨，一脸真服了的表情：“我就问你两个问题，盛朗荷重要还是这三个蠢货重要？这满地无辜的人重要，还是黑月和你的调查局重要？”
根据今晚的情况来看，帝静梵笃定调查局内部快被黑月渗透完全，要是真能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东西来，早八百年黑月老巢就应该被打烂了。
她语气不耐地重复一遍：“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
这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又是一个非常致命而诛心的问题。
有那么一瞬，秦墨都感觉自己像个位高权重的太子，明明轻而易举就能剿入敌人老巢，对方却抓了盛朗荷，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逼问他选江山还是美人。
这绝对是绝世难题。
思考越深，秦墨脸色越琢磨不定，但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背后明显有阴谋，之前他们说我是善器，话里话外都证明显然还有很多善器，如果不尽快找出真相，恐怕有很多人会惨遭毒手，我认为……”
“如果我说我能复活盛朗荷呢？”
“……什么？”秦墨震惊抬头，还真会逆天改命之术啊？！
啪嗒。
帝静梵终于画完，搁下毛笔，将符纸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左右轻晃，加速朱砂风干。
“人命天定，一个人何时生、何时死统统记录在生死簿上，今日死便不可能明日死，没人可以抵抗六道轮回的规则。”
差不多干透，她面向秦墨，将符拎到他眼前，一字字清晰地说：“但既然是规则，就有漏洞。”
“要想改变盛家人的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同样数量的人命来替换，调换双方命运暂时骗过生死簿。这是一张叠加了起死回生术和替命术的符，只要你想她活，我就能让他们全部活过来。”
替命术和胡德的替死符功效类似，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前者和起死回生一样属于逆天改命，哪个蠢货敢用，下一秒就会被天谴劈死。
但她不同，首先她在五行六道之外，其次严格来说甚至凌驾于天道，别说天谴敢不敢降，就是真下来也能直接打回去。
当然帝静梵没有明说，不动声色地观察秦墨表情，又问一遍：“这里一共六条无辜人命，徐阎三人包括在不远处蹲守的手下有八个人，只多不少，我也问到了所有生辰八字，正好可以替换。”
“所以秦道友，你选什么？”
这一番毫不保留的话令秦墨内心纠结万分，他微颤的目光落在黄符上，欲言又止。
只见黄符表面浮动着一层古怪的黑光，像小蛇一样游蹿，所过之处留下盈盈点点代表生机的微弱绿光，邪恶与神圣并存，生与死同行交织。
没人见过起死回生术，也从没见过能将矛盾、相克的属性叠加到一起的符，在重重规则限制的命运之中，这似乎本身就是一件概率为零的事。
良久，他挪开目光，远远看向仍被金光护着的盛朗荷，嘶哑着出声：“这种禁术就算成功了你也会遭到反噬，而且暂时骗过生死薄后呢？以后又要怎么办？他们因我而死，我既然幸运活了下来，那就一定会尽力找出幕后操纵者复仇，所以我不希望你再……”
帝静梵等半天可不是想听这个，直接不留情地打断：“漂亮话少说，我不爱听。”
“这三人在我手里撑不过一招，秦道友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我是谁了，所以你究竟是担心我和以后，还是担心你的调、查、局无法知道真相？”
调查局三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秦墨脸色一变，面部肌肉完全紧绷：“闵清流！你不要太咄咄逼人。江山美人这种烂选择题，我不屑也不会做。”
“哦，是吗？”
帝静梵毫无预兆地笑起来，深邃眼底简直像是埋藏了一股致命的恶意：“你不做，那我干脆直接把这里夷平，包括你，怎么样？”
“……”
秦墨根本不用怀疑这句话的可能性，她身上毫无灵力波动气息，但展现出的能力至少在分神之上，应该只有蠢货才会选择硬刚。
少顷，他深吸一口气，垂下头，平静地说：“我想她复活，只是善器这件事更重要。”
众所周知，一旦有些话前加个但字，那就意味着后面的话才是真正的内心所想。
帝静梵挑眉：“所以？”
秦墨没有避开她的眼神，一点也不掩饰内心的纠结和坚定：“人生总是两难全，所以我选徐家三兄弟活。”
随即，他移开目光，注视着眼前这张象征着希望的符，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记忆中盛朗荷每回哭着送他回龙虎山，那个越长越娇俏的女孩回回都要握住他手，勒令他不准喜欢别人，他每次也说好，每次也都回握住了那双几乎能被自己完全包裹的手。
可是他从来没有答应过她，只因为他是龙虎山这辈资质最出众的弟子，必须要担起责任，或许某天像今天这样惨死他人之手，然后一生的使命就结束了。
天黑得浓郁，细雨淙淙，开始下小雨了。
秦墨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接了一滴雨，对帝静梵缓缓地说：“她很喜欢下雨天，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拉我去淋雨，说想要我回晋城，去自由地体验人生，而不是总呆在山上。”
“可我不能离开，如今玄师越来越少，天分越高背负的责任越重，我很清楚我未来将是与阴邪之物斗争的一生，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帝静梵其实不太了解两人的故事，静静听完后说：“但白云山说你在追她。”
“是，我以为我能保护她，所以想自私一点。”秦墨收回手，“只是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能力，所以我非常后悔靠近她。”
“闵清流。”他忽然转身面向帝静梵，脸上悔意半分不剩，眼底只剩下怒火汹涌：
“黑月明知我身上有天师禁制，还敢堂而皇之对我动手，足以证明背后一定有能翻天覆地的势力、阴谋，甚至可能还有人就藏在我们身边。”
“二十年了，虽然他们明面就做了一件放恶鬼的事，可谁知道背地里做了什么？又有多少盛朗荷和盛家人惨死？我是足够幸运被你救下，可是其他人呢？而且这三人的修为太可怕了，兴许黑月内部强者比比皆是。”
“我也不想她就这样死掉，但如果非要在两者之间取舍，我一定选三兄弟活。局里必须知道这件事，才能将危险缩减到最小，挽救更多人的命。”
帝静梵：“…………”
好伟大啊——
她现在只有这一个感想，这位秦道友简直是正义典范，居然能为了真相放弃复活心爱之人的机会。
压根懒得再和他叨叨，她屈起中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知道我为什么特地浪费时间问你吗？”
叩叩两声，简直像是两击重锤狠狠击在秦墨心头。
他沉默地抬头，没说话。
片刻，秦墨只听见她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会问你，纯粹是想根据你的答案来考虑是否要利用你。”
“如果你义无反顾选择她活，那我大发善心把大家都救活，送你们一个happyending，清理掉你的记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你选择另一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猜？”
帝静梵冷冷撇了秦墨一眼，当着他的面将符纸弹到半空，随即疾步朝盛朗荷走去。
符纸停滞在头顶，秦墨根本来不及阻止，一抬头就见缕缕绿光从正面蜿蜒而出，精准没入盛家人的额头。
背面是一道道黑光如同离弦之箭射出，丝毫没有停顿，直接扎入了还试图求饶的徐家三兄弟胸口，另外五道则迅速穿入黑夜，咻咻几声，瞬间不知所踪。
金光咒在绿光弹进盛朗荷额头的第一秒就破了，而那绿光不仅在迅速恢复她的生机，还在重新钩织她腰腹上大洞的血肉神经。
“真的是……起死回生……”徐阎还剩下一口气，三角眼恐怕是这辈子第一次瞪这么圆，未几，他嘎嘎地笑起来，像是疯了：“一招打败杨戬仙威，还、还会禁术……好一个闵清流！”
“咳——”随即，他咳出一口血，剧烈地抽搐几下，瞬间死亡，紧接着无数生机之气在头顶聚拢，缓缓流入了就近的一个盛家人身体里。
一息之间，徐家三兄弟齐齐暴毙。
秦墨身形骤然一顿，立刻跑到帝静梵身后，刚想阻止，却见帝静梵在盛朗荷身边蹲下了，咬破指尖徒手虚空画了一道调查组所有人都熟悉的印记——
记忆清理术。
虽然整体要比现在用的失忆符复杂许多，但他曾经在史书上见过这种古老图腾，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秦墨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在干什么？”
“消除有关你的所有记忆，想拦我就来，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帝静梵言简意赅。
话落，她特地等了几秒，才将手穿过印记，然后抬手悬在盛朗荷额头上空，很快，一缕五彩缤纷的光从太阳穴飘出，绕在了她的指尖。
秦墨脸色顿时一白，这么快就成功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实在无法理解她复活她又消除记忆的理由。
啪。
帝静梵没说话，猛地握住这团记忆，旋即起身面向秦墨，朝他摊开手掌才道：“我不仅消除了她的记忆，还在她身上种下了一缕联系，从今往后她的命和记忆都在我手里。只要你愿意进调查组卧底，它和她都相安无事，明白？”
“我想秦道友应该不想她忘了你，又再死一次吧？”她做出将光团往前送的动作，意有所指地说：“当然，你要是想抢，也可以。”
这谁敢抢？秦墨肚子里一包气，敢怒不敢言。
“要我当卧底做……”他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下一秒，立刻警惕地后退：“你果然是残魂，只有你一直在针对调查组。”
闵清流是稀有的阴山人，当初金稹去协会报名时调查局就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关注，结果自然是实力不济，考试时的表现也一度令人感叹，这才让很多人不满。
可她刚才展现的能力已经不能用“藏拙”两个字来形容，那简直算是大佬重回新手村的骚操作了。而这些类似匪夷所思的操作，最近一段时间，通通在残魂身上出现过。
最重要的是，秦墨被救之后就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只有想杀他的人才会发现天师禁制，目前为止除了黑月，只有一个残魂曾经想杀他。
现在回想，当时残魂突然收手不杀，肯定就是发现了禁制才暂时没动手。那会儿他一直没想通为什么残魂一遇上他就毫无理由想干他，现在总算是想通了——
因为她就是闵清流。
那个白天，她刚被他嘲讽过。
起初秦墨就猜想她就是残魂，但丁点不敢往深想，现在想通了也气笑了：“你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
“是啊。”帝静梵毫不心虚地点头：“不行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什么错吧？”
实际上她很早就到这里了，也第一时间就知道盛朗荷死了，正巧木坞寺回来，她认为黑月背后势力实在庞大，目前以一人之力略有些困难，所以顺势而为，才故意用这张脸出现，还拖延了时间去找单车才来。
要的就是，现在就一刻。
“我给过你happyending的机会，不是吗？是你自己要散发正义光芒，那我只好不跟你客气了。”
帝静梵虚假地微微一笑，再度将手掌往前一送：“别废话了，干不干卧底？”
秦墨不答：“你到底是谁，真正的闵清流呢？”
“你非要废话？”帝静梵不爽地抿紧唇，算算时间调查局快来了，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静谧无声的夜幕里，雷声骤然作响，还没等两人抬头，只见一团恐怖到极致的红色天雷盘旋跳跃，下一秒竟如同猎鹰捕食快速俯冲而下！
“红雷，是天谴！快让开！”
秦墨瞳孔急剧扩张，完全是潜意识地推了一把帝静梵，并第一时间抱起盛朗荷往边上滚去。
噼啪——
第一次没有命中，红雷深深击穿土层，不甘地回到天上。
“你推我天谴就不下来了？”
帝静梵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快，差点又被推一个踉跄，顿时暴躁地怒骂：“蠢货，那四个瘪犊子玩意养的红雷几百年几千年没找到人劈了，这会儿估计高兴坏了。”
“……”秦墨听她一会小杨，一会又骂天道瘪犊子，心里大概也清楚她身份不简单了，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火速放下盛朗荷，转身就往檀木桌那狂奔，浑身骨头可能真的要碎了。
“我听说天谴红雷可以用回春符抵御部分外伤，虽然是高级……”
又是一声噼啪！
秦墨心头一惊，闻声回头，只见帝静梵竟然猛地攥住了红雷！
天谴威力刹那之间崩开了她的手掌肌肤，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深红色的雷光疯狂蹿进她的手臂，连唇边也溢出了鲜血，足见威力之强。
可就是这毫无转圜的余地间，一簇旺盛的黑火从她各个伤口处猝然接连爆开，瞬间修复了破碎的皮肉！
火光与雷光交织，映出了帝静梵暴戾坚决的双眼，咔嚓，一颗颗火星爆裂，光亮之后，一张更加邪恶的白骨脸若隐若现。
正当秦墨以为她要将其捏碎时，令人意外的是，她捏住以后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静立原地宛如一根定海神针，任由红雷余威不断流窜，任由黑火不断修复！
他彻底呆住了：“你为什么不动？”
“因为这不是起死回生的天谴，而是修改命运的天谴。我要让她活，就要好好活下去。”
帝静梵不仅要盛朗荷活，还要让她拥有一生顺遂幸福安稳的命格，可替命只能替到徐家兄弟接下来的命，于是擅自修改了接下来的命运。
她拥有审判之力，起死回生在审判结果的范围之内，就是天道也不敢随意妄断，但修命，是仙是神都不能随意插手！
一旦插手，必遭天谴。
除非扛过，否则必死。
“只有抗下天谴，她才算真正活下来。”帝静梵如同高傲神灵坚、挺地直着脊背，单手握雷，始终没有露出痛苦难忍的表情。
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声不断，秦墨神情茫然又恍惚，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你不是才认识她吗？何必……如此？”
这衬托得他刚才的选择好像一个笑话。
帝静梵眼神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有些冷嘲，也有些可悲：“对你来说是何必，对我是必须。”
从前漫长无趣的岁月里，她从来没有过真心相交的朋友，四面八方都是要她死的敌人，唯一一个下凡时认识的朋友后来还被元淮之杀了。
后来苏醒这段时日，无论真心与否，金稹、闵清流、莫佑乾和宗星移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被迫或外有关系才有牵连，说真心谈不上，更多的恐怕都是天然畏惧或利用，包括秦墨今天两次出手帮助，估计都是出于正义感带来的于心不忍。
但盛朗荷不同。
帝静梵用虚假的身份、敷衍的态度应付今天这一场交际局，以为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兴许以后不会再见，却得到了对方不可估量的真诚。
她把她当成了一个真正的朋友，可以继续约饭继续交往的朋友，无关身份无关时间长短。
她是恶灵，实在是太清楚如何分辨虚情还是假意了，正因如此诚心才难能可贵。
甚至，她都能预想到，假如哪天她身份暴露，人人喊打，像那样蠢的傻白甜一定会毫不犹豫站在她身后，说不定还会哭着说下次必须请她吃饭。
雷光中，帝静梵咬紧牙关继续用力，一点点收力捏紧红雷，冷厉的目光穿过雷光，直直对上秦墨的视线，冷静又郑重地说：
“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我没你这么伟大，所以天谴可以抗，黑月的秘密可以再找，但她只有一个。”
小秦啊，江山没了可以再打，但美人只有一个呐。
（五芒星的部分下一章就开启！这一部分主要写明白以后秦墨就是二五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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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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