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贴吧认识弥生的时候是16年4月,游戏里正在进行清明祭拜的任务。求情缘的帖子里我很坦白地介绍自己:妖军爷,喜欢插旗,来个能彼此切磋一起打竞技场的情缘,最好是外功门派,不奔现不涉三。
过了挺久,终于有个回复。
“炮哥,爱插旗jjc,约不约。”
我说约,但我也没报太大希望,贴吧求队友求情缘什么的都不太靠谱。
见面是在天策府凌烟阁门口,具体地点应该是祭拜的地方,前面有快空地。开场白是什么不记得了,旗子落下来的很快,打了几把不分胜负。
弥生问我:“要不要打会22。”
我:“眼神交流?”
弥生:“嗯。”
我松了口气,抱着求情缘的目的第一次见面就上YY说不定彼此都不自在。
22打得很顺,我能感受到,他和我都很开心,十几把就输了一把。
我没打过策惊,入坑剑三以来好像就和不同的藏剑一直打策藏,打得我很多时候都在怀疑人生。
或许是因为插旗有来有往,22打得也不错,我们加了□□。我现在也记得很清楚,他的头像是交响情人梦真人版男主角,后来我去看了这部日剧,玉木宏很帅。
他跟我说不上yy是怕自己的声音把我吓跑,我说不会。
他夸我天策玩得挺犀利,很少见天策玩得好的妹子。
被认可当然开心,只是后来我发现游戏打得再好,其实也留不住什么。
弥生给我的感觉,高冷但风趣,有分寸感,我一向好感有分寸感的人。
第一次聊天,他给我讲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说帮会里有个毒姐,不想死情缘,在唐门等了那个人很久,每天都跑唐家堡广场打坐很久。
弥生说:“感觉有点傻。”
我:“确实。”
我的确实只是一种简单的附和,对于事情本身因为不了解所以并没做太多思考。
我们并没有提情缘的事,我猜他可能想着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我也这么想。
于是那天晚上的对白以下次约33结束。
2.
第二天下午,他说帮会几个人要去打荻花,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说当然好,没有天策不想要一整套红莲马具,看他们还缺人,就顺便拉上了我的秀萝徒弟。
我和徒弟进了他们帮会YY,听见他们在说话,也听见弥生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磁性,偏冷,是东北人。
那次荻花没掉落什么东西,我换了件自以为是很帅气的外观,后来经徒弟好心提醒,这件外观在DX版的显示里会有奇怪的色差,丑得很突出,不巧,弥生用的就是DX版,不错,我自认为的开屏应该是失败了。
打完,他□□问我怎么没开麦,我说我也不是你们帮会的人,有点难为情。
第一次开麦还是在他们帮会频道,说让我上个号给帮会里一个军娘打个12段,他之前一直带她打,带不上去。我欣然答应,秀起自认为还不错的操作和意识,没几把打上十二段,心里隐隐有些自负。
哼,男人,快夸我厉害。
有个丐哥在频道里说话,说奶妈小姐姐声音好好听。
弥生听到了解释说:“秀奶我室友上的号,小姐姐是军娘。”
打完,队伍里的秀奶问:“军娘下次要不要继续打策惊,这比打惊丐爽多了。”
我还没开口,听到弥生语气里带着笑意:“人军娘会玩。”
说起来,我对弥生的好感似乎就是随着几次竞技场建立起来的,大概是因为他是配合我的那个,而我是按自己节奏走的那一个,我每一次踩到对方,他的隐身追命就会同时跟上,打出配合好一击致命的伤害。
那天晚上我带着秀萝徒弟在长安内城和几个熟人插旗,有个二少打了几把赢不了我,就缠着我不给走。我又跟他切磋了几把,跟他说再练练,结果二少近聊打白字问:“军爷有情缘没。”
算不算有呢。
虽然我加了弥生,但我跟弥生一直没有提到情缘这件事。
结果我那秀萝徒弟,可能是因为磕策藏所以比较激动,就打字问回去:“你是不是想当我师娘?”
还好二少回了句:“我只是好奇。”
我默默打了个省略号,见一面旗子落下来,我以为是二少,奇穴没切就接了,倒计时快结束的时候才发现是弥生,那一把我输得挺快的。
打坐恢复的时候,二少就问:“这炮哥比你厉害,是你师父吗?”
被问住了,我回了句不是,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给他定义,认识没几天的亲友还是打过两次jjc的队友?
我没犹豫几秒,就看到弥生近聊打出的三个字:
“她情缘。”
秀萝徒弟开始疯狂密我:“师父!你们不是在观察中吗?”
我:“他说是就是吧。”
情缘关系就是这么确定的。
他驾着马车带我逛地图,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我都记不得了,路过苍山洱海蝴蝶泉的时候,弥生跟我说他一直想有个玩天策的情缘。
我密聊了个滑稽的表情:“你现在有了。”
靠,这表情很贱,当时应该用个可爱点的。
3.
我一向很被动,也很怂。
至于弥生,一开始我能感受到,他似乎对我也不是特别感兴趣,除了插旗竞技场也不会主动找我。所以我成了那个违背自己个性,主动和他早安晚安说些废话分享日常的人。
他给我的回应,忽冷忽热。
我喜欢跟着对方的态度走,对我热我就多说几句,对我冷我也冷回去,他是水瓶我是双子,相处得很默契。
可是,当我有一天发现,一个月以来都是我在□□主动聊天找话题,游戏也是我密聊他,要不要插个旗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好像不大对劲。
原来我是真的会上头的喜欢上这样态度暧昧不明,忽冷忽热的人。
我甚至会想,是不是真的玩个军娘会比较好一点。
但个人性格比较执拗,再喜欢一个人我都不会去改变自己什么。
520那天做南屏山任务,他密聊我说要给我放个烟花,我说不用了。
我看他在龙门荒漠呆了很久,问他在干嘛,弥生说帮会在龙门打架。
听他说要给我放烟花我很开心你,然后我退帮加了他们的帮。
我点他组队,进了他们帮,神行到龙门。
队伍里很多人,只是我没想到打完后,他很快退队,神仙到扬州,然后他的地图变成了竞技场地图。
我想,他没看见我进队伍。
不然,为什么退队不和我一起呢?
队伍里还有几个人,我觉得尴尬,就主动退出了,在龙门迷茫了半天。
说不清楚是生气还是因为自作多情而尴尬,我干脆也不打算找他,跑到扬州插旗。
打坐恢复的时候就会一直打开好友列表,看他在哪个地图,我以为弥生打完竞技场会来找我,可我等到的是下线。
很快我看到□□发过来的消息。
弥生:“打累了,忘记给你放烟花了,下次一定补上。”
我说这种形式化的东西没有必要,而且我也不喜欢什么烟花。
口是心非不是好习惯,坦诚表达也并非易事。
年少的我不懂直白,现在擅长表达,却找不到可以表达的对象。
晚上看着聊天记录睡不着,又翻来覆去地看某大神的插旗教学视频。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得会百转千回,劝自己不要上头,又忍不住会有期盼。那些糟糕的情绪在看到他第二天下午主动发来的消息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课上专业课的老师讲的内容没听多少,想着要不要过一会再回复消息,不过还是没有耐心和廉耻地不到三分钟就打字输入。
他说网吧的空调太冷了,今天坐风口打得游戏,网管也是一个玩剑三的。
“那你有没有问他在哪个服?”
“没问,不过他主动说在华乾。”
“那就没法了,不在一个服。”
“嗯,你在干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问我在做什么。
“这个点上课呢,你们下午没课?”
“有,等会还要回去做实验。”
当时在贴吧说着不涉及三次元的我,竟会因为对方提及一些生活中的消息而开心。
我加了他们帮会群,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两个熟人,澜澜是个军娘兼奶毒,因为教她插旗,所以她喜欢叫我师姐,还有一位炮哥狐狐,是她暗恋的对象,也是她现实中的同学,和他切磋过几把,性格比较活泼。
他说弥生是最近拜的师父,没想到我竟然是他师娘。
问我要不要和他还有澜澜一起打33,我说不行,约了人打策藏。
或许每一个喜欢竞技场的天策,都有一颗把策藏秀练好的心。
这个时候弥生发来私聊:“是和你那个师兄打策藏吗?”
我心想:男人,你居然在窥屏。
“不是,另外一个,也是贴吧约的。”
“比认识我早?”
“大概早半个月吧。”
这个藏剑是阵营斗士,那天晚上我和他打33打到自闭,甚至解散了队伍。
我第一次生气地发了火:“你能不能少打点攻防,去练练手法。”
说完我就后悔了,他是个挺好的人,虽然经常喜欢逗人,用李云龙的语气说时髦以及莫名其妙的梗。
他退了游戏,□□跟我说:“下次不坑你了。”
因为他很少正经,看到这样的话,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回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特别在意自己的竞技场战绩,特别在意自己能不能手法进步,忘记了当初玩剑三只是为了开心。
同队的奶秀跑过来安慰我:“其实二叽很喜欢和你打竞技场,他以前都不怎么打竞技场的,最近一直找人插旗。”
“是我的问题。”我跟奶秀说。
心情不好就把号放在昆仑小遥峰打坐挂机,然后拉着我的室友去宿舍后面的一条小的商业街上买炸串。
等我拎着炸串回来的时候,看到弥生站在我旁边,点开密聊框里是他发来的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装作没回来的样子,偷偷截了图,想看他要站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会不会飞走。
过了几分钟,我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设焦点啊,不过昆仑比长安难找多了。”
他又问我:“你不应该在打策藏吗?”
“打解散了。”
“这么惨?”
“嗯,你是在同情还是嘲笑我?”
“应该...都不是。”
他问我要不要切磋几把,我说不了,准备洗洗睡。
人的情感即使是隔着网线,也可以被感受到,虽然每次要觉得他好像对我更好感一些的时候,又忽然冷淡。
他消失了三天,游戏没上线,企鹅也没发来消息,我也没有主动找他。
我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或许也是,又或许只是想不起我。
4.
他消失的那几天我有注意帮会群里他有没有发言,事实上也没有,反倒使我好受了很多。我觉得弥生是一个将现实和游戏分得很清的人,我也是这样的人,到最后,我其实对自己有误解。
第四天他上线找我组队,打了几把22,yy里跟我说这几天复习考试没上游戏。
没上游戏,所以也不会跟游戏上的好友联系。
他给我发了一张作业的照片,写了一堆我看不懂的数据,但我注意到他的大学,是一所很有名的985理工大学。
我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会发表情包,大概的意思就是你很强。
帮会群里有个盾娘,也是那所理工大学附近一个学院的学生,因为弥生的室友也在群里,看到女孩发的地址,就说了句好近。
盾娘很高兴,问要不要约线下的网吧打竞技场,她说:“炮哥,求带飞!”
群里就开始起哄,离得近不如见个面,说不定还能一起玩。
弥生发了个疑惑的表情包,又补充道:“我见到美女会害羞,不了不了。”
我没想到狐狐会直接艾特我:“师娘,来帮会插旗。”
盾娘发了个问号。
我上线进帮会的时候,看到好几个人都在插旗,狐狐买了个新皮肤问我好不好看。
我只能委婉地回答:“你真有钱。”
他发了一串哈哈哈,然后点我切磋,结果还是一样。
“我感觉…你没什么进步啊。”
“是师娘你变强了。”
“不,肯定是你师父没好好教你。”
“说的有道理。”
我正打算教狐狐怎么躲一下天策的技能,群里的那个盾娘在我面前插了旗子。
打完一把后,我感觉自己在欺负新手,就不想打了,彼此也不太熟。
她却密聊我:“前几天,楚楚在唐家堡广场对炮哥表白。”
楚楚是帮会里一个很厉害的奶毒,经常和弥生一起打33,我们一起打过策惊毒。
我确实想知道告白后的发展,又故作一副清高不关心的姿态,回了个哦。
盾娘又发了个大笑的表情:“炮哥拒绝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我不理解。
“楚楚告诉我的,她这两天还蹲唐家堡广场呢。”
说不清哪里不适,但比起楚楚,我确实更不喜欢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楚楚知道你会跟我说这些吗?”
“她无所谓啊,她还说炮哥不喜欢你,但你天策玩得挺好的,能一起打竞技场。”
“军娘你别介意哈,我觉得你不知道这些也不公平。”
“我并不关心,你想多了。”
我这样对盾娘说,只不过是要面子。
徒弟秀萝上线得及时,要我带她打22,天策带奶打22是真的挺痛苦的,那时候遇到带奶队靠刷流血比伤害量也能赢,就是过程太漫长。
我寻思,弥生拒绝楚楚该不会是因为不想带奶打22吧。
徒弟用名剑币换了外观后,美美地拉着我跑到各个门派截图。
“师父,我可能一段时间玩不了游戏啦。”
“没事呀,我又不会走,而且我们还能□□上聊天。”
“好,我必须是唯一的亲传!”
“嗯,只有你一个。”
现在想想,我玩剑三没遇到什么过于奇葩的人,都是一群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才能在失去所有后仍怀念那段时光。
我把和徒弟在藏剑的截图设置成电脑的壁纸,她说截得真好看。
我的这个秀萝徒弟,到A了游戏也没找到情缘,也没成为她心中厉害的奶秀,但她还是很开心,会好好地跟喜欢的人告别。
第二天晚上回来后我退了情缘帮会,退了群,看见二叽在阵营频道里喊:“恶人昆仑打架进组。”
那个时候我和二叽已经彼此原谅对方,于是我点他进了组。
“啧,稀客啊,你怎么愿意打群架了?”
我都猜到他要说什么,吐槽回去:“没办法,你喊了这么多条,我都烦了。”
然后各回敬对方一条“呵呵”。
他在yy里指挥,大喊某个军爷记得把打竞技场的奇穴换了。
我无语,看了看队伍,玩天策的除了我这个军爷,剩下的只有一个矮子。
打到一半,我突然看到弥生出现在队伍里。
二叽密聊我:“这唐门找你的?你情缘?”
“嗯,没事,他看到这个队伍,应该马上退了。”
“别啊,让他飞昆仑,过来支援。”
“……”
我没喊,但弥生真的来帮忙了,还换了适合打群架的心法天罗诡道。
“你怎么这么晚还上线?”我密聊弥生,其实盾娘说的话并没有伤害我,我反倒觉得挺开心的,就当是对我的一种认可。反正如果不是一开始就一起玩的亲友,能好感对方不就是因为手法犀利么?
“上来看看,打完下了。”
“我还以为你找我打竞技场呢。”
我说这话,多少带了点试探和私心。
很明显,试探的结果意料之中,他说:“想打几把策惊毒,不过奶妈不在线。”
他没问我为什么退了帮会。
5.
师兄A了几个月回来,□□里非常壮志地跟我说要继续把策藏秀打起来,先打个2400找个手感。我去了他在的那个帮会,帮会里都是他熟人,可能是因为师兄总在他们面前提我,进了这个帮感觉比较亲切。
师兄找我在长安内城插旗复健,结果帮会几个喜欢插旗的藏剑都跑过来。
只是玩得都一般,排队打了几轮也没赢我。
嘿嘿,我那会真的很强。
“我靠,师弟你最近苦练啊。”我师兄习惯这么称呼我,因为我一开始玩妖号骗了他很久,他也改不了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插旗玩得比较少。”
“可以可以,求大佬带我一起打33。”
“好啊,你找奶妈。”
我跟师兄从一开始一起打竞技场,找奶妈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头大的事,不过这次还算顺利,约了周末下午。
周末下午刚上线就看到弥生邀我组队,点进去是他和楚楚,意识到应该是喊我打竞技场,内心有点烦躁。
楚楚在队聊发了yy频道,是他们帮会频道。
“军娘,我们在长安城。”
我组织了下语言,回复过去:“我约了其他人打,你们再招募个吧。”
然后没等回复退了队伍,继续待在扬州,我告诉自己没必要在乎什么,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
拿得起放得下,不打扰别人,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美好品德。
师兄找的奶秀是富婆帮主,背包常年99砖,所有外观一件不落地买下。
我为能和这样的富婆一起打竞技场而感到荣幸。
结果师兄密聊我:“做好心理准备,这是秀姐第二次本人打33。”
但其实那天下午竞技场打得还行,富婆很开心,也跟着叫我师弟。
弥生□□上给我发了他们打惊丐毒的战绩,只输了一把,丐帮也是他们帮会的,插过旗手法非常犀利,我几乎占不到上风。
想了想,我还是回复:“加油,多冲点分。”
他又问我:“那你呢?”
“我还行吧,挺顺利的。”
“我是说,你不跟我打惊策了吗?”
他问这种话,我甚至都能想到,是不是准备跟我死情缘的意思。
从贴吧认识开始,我们大战不是一起打,挖宝不是一起挖,偶尔一起打个荻花,或者做个资历,但次数都不多,建立联系的除了□□上的每日闲谈就是竞技场,只是这个时候我觉得竞技场他其实也并不一定要选择我,他的惊丐毒打得比策惊战绩多少好一点。
另一边,师兄还在滔滔不绝地跟我复盘今天输的那几把是哪里出了问题。
“打啊,没有不跟你打,我这不是提前约好的嘛。”
怎么说,我还是不舍得死这个情缘,甚至都不想因为一点事影响我和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再说,我师兄就我一个靠谱队友,你那边好友随便拿一个都很厉害。”
“还行,经常打了。”
我开始转移话题,问他怎么考完试还在学校待着,暑假不回家吗?
“要在学校待一阵子,做实验。”
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弥生态度转变,是放假前的那次荻花。舍友都回家了,我因为一些其他的事,要晚几天回去,寝室空空荡荡就剩我一个人。
这种环境下,打游戏还是蛮快乐的。
他被卫栖梧选中献祭的时候,奶妈的减伤技能用早了,他在YY里说完了,我却及时地渊了出去,承担了伤害,自己只剩下私血。
从那个“渊”开始,他对我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队伍的频道里是他的两句我印象很深的话:
“啊!”
“快奶阿语。”
游戏名字里有个语,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用了一种较为亲昵的称呼。
就像我从来不会叫他弥生,都是用“你”来代替。
两人疏离的状态需要被打破,他这样叫我,我的心不可否认地雀跃起来。
队伍里马上有人起哄:“啧啧啧炮哥有绑定渊,好羡慕。”
“你羡慕着吧。”
这种时候我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着急忙慌地赶着往下一个BOSS的位置走。
渊这个技能在副本里对我来说,一般是用来当位移的,倒不是刻意地想用在某个人身上。
但它确实是一个令人心动的技能,可能比探梅在竞技场对我的解救更令人心动。
打完没有收获的荻花我就下了,刚考完试特别想躺在宿舍的床上听歌休息,也习惯性逃离暧昧升温的时刻。
6.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去学校超市买了零食和饮料,刚回宿舍就看到之前一个丐哥亲友转回唯满侠,□□上发来消息约我在扬州插旗。
弥生上游戏上得也很早,围观了一会我和丐哥的插旗现场,看见我输了还揶我一句:
“你是不是在让他?”
“哪有,他挺厉害的。”
“是你亲友?”
“嗯,刚转服回来。”
丐哥也注意到了弥生,问我这是你说的那个唐门情缘吗?
然后开始近聊白字一些偏向我的话,说什么军娘人很好,炮哥你不能欺负她啊。
丐哥是个读高中的男生,可能情感比较单纯,我庆幸这个时候玩家不多,不然我会尴尬地当场掉线。
弥生竟然还打趣地回复道:“我被她欺负得多。”
他在乱说,大部分时候我都处于下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惊羽那时候有个技能叫转落七星,技能动作很帅,弥生拿捏每个技能都拿捏得特别好。
他最擅长憋技能,而我喜欢不留后路。
我骗弥生说,暑假回家就不能打游戏了,要做兼职挣钱。
“两个月呢。”他说,好像又什么也没说。
“那你会不会不等我。”发出去后,有些后悔,又有一些期待,我试着让自己直白坦诚一点,也学一学怎样说些讨人喜欢的话。
“说不好,昨天还有奶花跟我表白。”
不是楚楚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小奶花。
“然后我跟她说,我情缘很会打奶花。”
隔着屏幕,我在那笑,又觉得自己很傻。
我在YY录了一段清唱,给他发过去,说我第一次给人唱歌。
他似乎很意外:“很好听,这首歌我没听过,叫什么名字?”
“梁静茹的情歌,你居然没听过。”
隔了很久他才回复我:“加歌单了。”
哎,他有没有听懂我的告白呢。
我这么别扭的人,真的是第一次唱歌。
弥生说自己日语学得不错,问我有没有想听的歌,他录给我听。
我想了想:“直到世界尽头。”
“你喜欢灌篮高手?”
“对啊!你也喜欢?”
“应该不会不喜欢吧。”
我们聊到全国大赛,聊到湘北和山王的比赛,说很遗憾没看到全国大赛的动画,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看到。
没想到真的有,电影上映是23年,跟我们第一次遇见隔了七年。
网上认识的人无关紧要,你有没有看电影?有没有想起我。
我们聊过很多话题,很多我都记不太清了。
结果回家第一天上线就被他逮到,被他拉着去打22,两个成男一样的装束,老白发夜斩白,我觉得哪里不对,又把夜斩白换成了破军。
嗯,我没想他也默默换了校服,我最喜欢的破虏。
他拆穿我的谎言,问我兼职是不是不好找。
我也没憋着:“没找,怕你被拐跑了。”
打完竞技场我就下了,才回到家不方便表现自己一副网游上瘾的状态,那时候和爸妈缺少交流,也不想惹他们不开心。
澜澜发来一张截图,弥生在帮会群里夸我。
“我情缘真厉害,跟她打22就输了一把。”
“她还唱歌给我听。”
我看了这张截图很久,很开心,差点就要抱着这张截图睡觉了。
但贵在矜持。
那个假期,我和弥生在游戏和□□几乎没有一天分开过。
他给我拍了一张猫的照片,他的手很好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
他给我讲高考那会家里吵架,自己跑到网吧复习的经历。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不在一个大学就分开了。
他给我录了好几首歌,直到世界尽头,还有张宇的趁早。
我会把自己在家做的菜拍照片给他看,会跟他说今天去饰品店买了好看的发夹。
打竞技场的时候他在yy里没忍住笑了一声,又不说话。
我问他你笑什么,他说想告诉对面的藏剑:“我家军爷买了个可爱的发夹。”
我在屏幕前脸热,就开始转移话题:“人家藏剑带奶,咱俩悠着点吧。”
“没事,有我在。”
“哦,你也会讲这种话哈。”
“偶尔讲,觉得赢不了的时候就不讲。”
“......”
暑假是美好的,又或许正是因为这点,那段时间很多事情我反而记得不是很清楚。七夕的时候和弥生做任务,进鹊桥相会的那个幻境里放了烟花截了图,我并不清楚他有没有截图。任务的挂件好像是桃花花枝的背挂,点开挂件会看到两人的名字,大概是刻着谁和谁永结同心,我很喜欢他用这个挂件,但其实我自己反而没怎么用过,屠狼箭几乎没有被我从外观上换下来过。
这样想,我也算是一个长情的人。
7.
弥生给我推荐过几部日剧,比如逃避可耻但有用,最完美的离婚,现在也偶尔重温,一个人存在过自己的生命里总是有意义的,即使我和他从未见过面。那些唱过的歌,聊过的人和事,看过的剧,都成为他无法从我这里被抹去的痕迹。
只是年纪大了,忙于生存,记忆变得力不从心,本该存在过去的完整被不断向前的时间碾成碎片。
霸刀上线正式服后,弥生说要不要打策惊试试,但策惊打到后面打得也不是很顺,他从来没说过我不好也没凶过我哪里有问题,但我知道自己的意识不太跟得上,就找了个借口退出了。
正好赶上学校组织去云台山活动一星期,顺其自然没上游戏,也松了口气。
那几天,他会问我玩得怎么样,开不开心,我说比打游戏快乐多了,给他发过去一些风景的照片。
“挺好看的。”
“还行,我没到热爱山水的年纪。”
更喜欢一些偏人文的景色。
“那你呢,这几天竞技场打得怎样?”
“蛮顺利的,打了鲸霸,快2600了。”
“不错不错,很强。”
我夸他,心里也有点说不清楚的失落,感觉自己挺没用的。
山上有座观庙,可以许愿,围成一圈的链子上挂了一圈铁锁,我看着有几对情侣买了锁刻了名字许了愿,然后把钥匙扔掉。
我把那锁的照片发给弥生,问他:“相信这个是不是很傻?”
“怎么会,心愿都是美好的。”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有些触动。
弥生又问我:“你许愿了吗?”
“没,这是情人锁。”
“哦。”
我没有勇气,也不敢奢望一个说得过去的结局。
现在想想,只是留下两个游戏的名字刻在一把锁上,也不会冒犯什么。
当一段经历远去,我总是后悔没能留下更多,而不是妄图改变既定的结局。
隔了两天晚上,他问我号怎么在线,我说有个亲友要帮我做日常。
我很想调戏地问他一句:“你想我了?”
又觉得这种话说出去纯粹是自作多情,过了会儿,弥生给我发他在白龙口的截图:
“一个人做资历没什么意思。”
“那我回来陪你一起。”
“好。”
从云台山回去那天,小澜问我:“师姐,你情缘找了个徒弟哎。”
“找徒弟不是挺正常的嘛。”
“一个炮姐,天天在帮会群里发截图。”
“截图?”
小澜把炮姐在帮会群聊天记录给我看,大概就是夸自己师父人很好带她到各个地图截图,把那些截图放在群里。
我看了那些截图,有双骑的,有配合着做表情动作的,拍得挺好看的。
怎么说,成男成女的截图总是比两个成男要好看,只是感到自己心里悬着的那一份期待终于还是坠落下去,空空落落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和弥生没有这样的截图,少有的几张双人都是我偷偷地,甚至来不及挑好角度。我也知道自己没必要矫情什么,因为作为他的情缘,如果我有要求,他也一定会答应。
我练过花萝小号,趁他不在线的时候把他加到列表,在茗伊焦点里面加入他的名字,然后光明正大地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看他和其他人插旗,看他和哪些人打竞技场。很感谢剑网三那个时候还没有出“谁在看我”这个功能,后来这个讨厌的功能出了之后,很多人竟然心虚地不敢点一个虚拟角色。
犹豫了挺久,我还是给他发去消息:“你找了个新徒弟吗?截图蛮好看的。”
他秒回:“一个挺可爱的炮姐。”
“那些图是你截的?”
“不是,我不喜欢截图。”
“喜欢也没关系啊。”
我又觉得自己有点阴阳怪气,咄咄逼人,第一次坦诚直言说:“我有点吃醋,你别在意。”
有点后悔这样表达,他却回了一个少见的害羞表情:“嗨,就一个高中生,喜欢逛地图。”
“哦。”
“挺惊讶的,听到你说吃醋的时候...我好像很开心。”
隔了一会儿,他发过来一张截图,说自己截得不好。
我点开,有些愣住,是我和他的截图,背景还是帮会的擂台,应该有些时间了。
“你什么时候截得?”
“嗯,有天帮会插旗,你挂了会机,我顺便截了一张。”
水平确实挺一般,就是两个成男并肩站着,穿着各自门派的秦风校服。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心情很复杂,但我清楚地记得那张截图让我高兴了很久,慎重地保存到现在是种证明。
他又问我:“你没发现哪里不一样吗?”
“哪里?”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弥生没说,那个时候我也确实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直到挺久以后,我才发现只有在那张截图里,他是摘过面具的。
我总是在好些相信他喜欢我的同时,又很快地否认这份相信,说不出口的爱意就变成了一种负担,它患得患失,庸人自扰,让人不快乐。
8.
这边下雪的时候,他给我唱了山有木兮,弥生说打竞技场的时候听我在YY里放过几遍,以为我喜欢就去练了下,唱得不是很好,不是他擅长的类型。多余的话他没说,我其实没有很喜欢这首歌,真正喜欢是从他唱过之后。
后来我去KTV也经常唱这首,唱的时候脑子里是空白的,想不起什么画面,我没有办法也不知道怎样开口告诉谁我喜欢过一个没见过的人。
除夕那天,烟花爆竹声起的时候,好几个剑三的群里都在发红包,我也给弥生发了一个数额不大的红包,封面是简单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和弥生只有这一个新年快乐。
他回了个红包,说同乐。
“你们除夕吃了什么?”我问他,想在这个所有人都庆祝的节日离他近一点。
他跟我说,每年都是他和父亲一起过,煮几个菜意思意思就行了,也吃不完。
“阿语,你看春晚没?”
“没,好几年不看春晚了。”
“那要不要上线插会旗?”
“好呀。”
那段时间在播新版的射雕英雄传,李一桐演的蓉儿很漂亮。
弥生说他也有看,说拍得还可以。
我们就谈到金庸的作品,他说最喜欢的一本是笑傲江湖,我又惊又喜,说我也最喜欢笑傲江湖。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看吕颂贤演的令狐冲太过深入人心,爱得不行。
我们曾每天谈到很晚。
竞技场各自打得都不太顺利的时候,我和弥生约着去战无练个小号,取了像是情侣的情侣名,他玩的天策我玩的藏剑,嗯还是成男号。
我们一起升级一起做日常。
只是我有点介意,升级比我快的时候,他没有回头等我。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才发觉,一直跟在一个人身后追赶是一件很累的事。我借亲友的号练手法,打竞技场,不想落后他,想被他看得起。
结果我越来越累,情绪越来越被束缚,它慢慢地占据了我的一大半甚至全部生活。
特别是战无的两个小号,到后来逐渐只有我自己上线的时候。
我以为这个陌生的服务器会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专属空间,也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每天还是跟我分享更多,主动给我发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加了我在的帮会,还加了我们帮会群,和我师兄熬夜聊他们一起玩过的游戏,似乎有很多共同语言,我明明很开心,可我还是觉得哪里变了,说不清楚,自己一个人别扭矫情。
想了想,也许是在害怕他真的打算靠近我。
他的竞技场打得很好,身边的队友逐渐跟不上,然后我在贴吧看到了他在找竞技场队友帖子里的留言。
四月的时候,现实生活很多不顺,胃病牙疼又折磨得我整晚睡不着。而这些不快乐的事,我突然不想跟他抱怨了。
那段时间,游戏里出了双人轻功,每一次上游戏组队的时候,我就想着弥生能带我飞一次,但他没有,我也没有。
有一天晚上,我躺下要睡,他突然问我:“你最近不开心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隔着手机屏幕,他会觉得我不开心。
我说没有,还有点不负责任地说:“只要有你在就好啦。”
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我跟他说:“我就是那种三分钟热度什么都做不好的人。”
弥生否定我:“没有啊,你这么好,你看我们情缘都一年多了。”
那天晚上我和他如往常一样说了晚安,第二天是周末,醒来时。
我跟室友说:“我要卖号,不玩了。”
“真舍得不玩了?”
“嗯。”
我把账号信息发到交易贴里,很快有人找上门,沟通了一个彼此觉得合适的价格。
我最后一次登上那个号,不想清理背包,不想跟任何人告别,我看见弥生在老长安,看着他的地图从天山碎冰谷变成青竹书院,知道他正在打竞技场。我飞到老长安竞技场排队门口的柱子上,很快焦点在屏幕上显示,他也看到了我。
我想着可以下线了,然后看见焦点的距离越来越近,弥生飞到柱子上,点我喂了糖葫芦,然后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那个时候,我想到了我游戏的第一个师父,不辞而别前一天,他在扬州看我和别人插旗,其实是看我单方面被虐,委婉地劝我说,其实这游戏也不是只有PVP这一种玩法。他跑过来,喂我糖葫芦,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游戏嘛,玩得快乐就好。
后来我没看到他上线,没几天他就从我的好友列表消失,包括他的□□。
我学会了他的不辞而别,被喂糖葫芦的也还是我。
空白的签名被我加上三个字:号已出。
我知道弥生不会来找我,我也不会找他,我们的聊天记录停在那两句隔夜的晚安。
后来,聊天记录也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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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个剑三网恋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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