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人是谁？”舞台上有个人正在喊麦，四周都是酒桌游戏欢呼的声音，徐舟季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桌上的人应该都知道他追过方诚，付明不一定，他不知道方诚有没有告诉过他关于自己追他的事。
所以问题出来时，一桌的人都沉默了。
一直被灌酒，他现在头有点晕，这个问题任何人问他都可以坦然地说出“方诚”两个字，唯独这个名字的主人问时，所有的字都像被胃里的酒推出来，到嘴边又只能嚼碎吞吃入肚。
方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想确认自己还喜欢他或者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释怀吗。
但是几年的感情对他来说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徐舟季无措地转过头看着陈故南，他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转头看着他。
可能是一直同他聊方诚的事，所以在他这里陈故南算是一个在有关方诚的话题上很有见解的人。
可惜此刻陈故南没有看他，他正低着头喝酒，手机的白光照在他脸上。
他看不见这个人的眼睛，也看不清手机上的内容。
见徐舟季看着陈故南，又转回来无措的模样，方诚开怀大笑，开了新的一瓶酒，把他的杯子倒满，示意他罚酒。
一杯酒下肚，徐舟季感觉自己有点反胃，头晕得看不清路，正要站起来准备去厕所，忽然绊到桌子往旁边倒，陈故南见状忙站起来扶住他，随后带他去卫生间。
厕所隔间里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声音，徐舟季脑子里什么也不剩，像是有什么人把他脑子一点点扯出来，他觉得头痛欲裂。
回去时方诚他们已经走了，罗文旭说方诚最后提醒他记得去他的生日party，那天要唱新歌。
等两人一坐下，罗文旭就凑过来说：“我靠，他是不是在挑衅你？”
徐舟季听不了一点声音，就连酒吧里的音乐他也觉得聒噪，声音往耳朵里进去堵塞他的大脑。
难受。
非常难受。
方诚不是那种会用这种事去挑衅他的人，因为没必要，可能答案都写在他脸上。
调酒还剩下半桶可乐桶，徐舟季拿着杯子摇摇晃晃地倒出两杯杯，猛地喝完，又坐下，张驰站起来想拦住他，可他动作夸张，说话声音大起来，让他们别碰他，一看就是已经醉了，接着一个人把剩下半桶可乐调酒都喝了。
碳酸饮料与威士忌交融，本来度数就挺高，加上他在之前已经喝了各种各样的酒，等不顾阻拦把半桶喝掉后已经不省人事，靠着陈故南发酒疯。
几个人决定先送他回家，罗文旭把他车钥匙拿出来去停车场开车，张驰坐在副驾，后面一排是坐着的陈故南和酒醉躺在他腿上的徐舟季。
陈故南让张驰先回家，毕竟他离得近，也省得来回跑，他则与罗文旭一起把徐舟季送回去。
别墅没有灯，罗文旭停好车刚准备过来扶徐舟季，没想到陈故南已经把他背在背上了。
“陈哥你背得动吗，要不放下来我们一起扶着吧？”
“没事，你记得密码你去开门吧。”
开门之后，里面没有人，把灯打开时刺到徐舟季的眼睛，他哼两声，挣扎着下来跑到一楼卫生间跪在马桶面前吐，罗文旭进去给他洗脸，陈故南则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
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拿出来看了眼，接着把手机设置成静音。
罗文旭出来了，告诉陈故南说他在漱口，得亏没吐在衣服上，不然又是一个大工程。
时候不早了，罗文旭明天还要上班，陈故南就让他先走，自己留下来照顾厕所里的醉鬼。
进卫生间时，他看见徐舟季在刷牙。
“哈哈这么爱干净啊？”
“嗯……”洗漱台面前的人还是有些迷糊，含口水吐掉。
“你快洗漱吧，待会直接睡觉……”话还没说完，他人就被醉鬼揪过去按在洗漱台上。
“hi？小徐?”
徐舟季没说话定定地看着他。
诡异的气氛在卫生间升腾，两个人没有一个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动。
“小徐你先起来一下，洗漱台硌到我腰了。”陈故南实在受不了了，以前行为习惯不好，现在年纪一大腰就容易疼。
徐舟季抱着他，头搭在肩膀上，又含一口水吐掉，陈故南不确定有没有吐自己衣服上。
他被醉鬼围在洗漱台前，动弹不得。
听见身后有放牙刷的声音，陈故南轻轻推了下他，没想到不仅没放手，甚至直接紧紧把他束缚在怀里。
“我明天不上班……”
“那想上也不是不行？”陈故南听着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像不上班很难过那样。
终于被拉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腰快硌断了，接着就被拉着往楼梯走，准备上二楼。
这是他第一次来他家二楼，一楼的灯还没关，上面是水晶吊灯。
秉持着勤俭节约的美好品德，陈故南挣脱他的手准备下去关灯，没想到刚把手挣脱，照记忆找到罗文旭开灯的地方把灯按了，徐舟季就冲上去抱着他。
没有灯的客厅什么都看不见，黑暗里，他只听得见徐舟季的呼吸声。
两人身高没差多少，徐舟季呼吸时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脖子上，绒绒的。
那种温吞绵长的气息在他脖子上，久久环绕，怎么也散不去。
大衣一开始脱在沙发上，屋子里空调没开，暖气也没供应，此刻高领毛衣在他身上，沾着徐舟季的气息，他觉得有些怪。
热，但是又不热。
“小徐?”
“方诚……”徐舟季喃喃道。
陈故南不再说话，他现在是作为一个安抚玩具而存在，这个安抚玩具还被叫做方诚。
“方诚会喜欢我吗？”他继续说，双手紧紧抱着陈故南。
他把他慢慢推到墙边，把他抵在墙上。
面对面看着他。
“为什么要问我喜欢的人是谁?”
陈故南无话可说。
他无法以陈故南的身份来回答这个方诚问出来的问题。
“小徐……”出声时，他有点犹豫，心中的问题呼之欲出，但是又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
“嗯。”
“我是谁?”
问题一出，徐舟季不说话了，他看不清这个把自己锁在怀里的人脸上的表情，只知道对方和自己的眼睛在同一水平线。
他在盯着自己。
“陈哥……”
居然不是把他当作方诚了吗，陈故南在心里想，但没想到接下来他说：
“陈哥对我很好，我总是想到他。”
原来还是把自己当做方诚了，但是对着“方诚”聊“陈故南”不太好吧。
所以他不说话，他在想面前这个不知道抱着的人是谁的醉鬼接下来会说什么。
“但是我不知道我还喜欢方诚吗，方诚是我最早喜欢上的人，喜欢方诚已经成一种条件反射，但是这几个月，我经常想到陈哥。”
接着，他拉着陈故南往二楼走，陈故南知道二楼大抵是房间，他对现在这个话题挺有兴趣，于是任他拉着走上二楼。
打开房间的门能看见一整面落地窗，外面的月光从那照进来，可以看清床在落地窗旁边，中间隔着个小柜子，床头另一边是床头灯。
徐舟季刚好拉着他往灯那边走，他就顺手把床头灯打开。
柔和的灯光并不刺眼，但是他们俩在黑暗中呆了那么长时间，一下子接触到灯光时还是下意识闭眼。
陈故南坐在床上，徐舟季站在他面前，温柔地把前面的人放倒，随后躺在旁边。
本来以为是不是要被做些什么的陈故南现在有点懵。
把人带到房间跟自己排排睡？
“方诚问那个问题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头看你时，本来想着你会不会帮我解围。”
人称的转换让他发现，徐舟季这时应该是认出自己了，但是他还是想逗逗他。
“我是谁？”
“陈哥。”
“你酒醒了？”陈故南坐起来转过身附身看他。
“算是吧，其实刚刚也醒了，就是有点混乱。”
他想明白了，这么一说就是徐舟季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成方诚。
“陈哥，估计你觉得我很幼稚吧，谈恋爱还这么矫情，但是我真的觉得不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算不上恋爱。”
陈故南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把话都听进去但是没有回应。
他现在像一个供人倾诉的树洞，不会像以前那样有回应，朝他倾诉的东西都掉进树洞里，没有回音。
“我太理想主义了吧，就连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问题我会下意识找你，但是明明我的心里还是方诚，答案也许也是方诚。”
“因为你现在确实还喜欢他，我起到的作用大抵是移情吧。”陈故南说完重新躺下去。
他发现，徐舟季的床很软，但是这个躺法腰没办法放松，刚刚硌着扭着现在没有个支持点他还是感觉酸酸疼疼的。
“陈哥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幼稚？矫情？
其实有这样的人挺好的，至少不会不正视自己的感情。
只是他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在看待感情时确实够单纯的。
但是人不一定非要对感情这种东西有十足把握，就连他也不是一来就能游刃有余地对待自己的感情。
“确实幼稚。”
“我也知道。”徐舟季坐起来，像刚才陈故南看他那样看着他。两人一句话都不说，在有些暧昧的环境里，此刻的安静却成了最骇人的野兽，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
看着被灯光照亮的人，陈故南的睫毛阴影盖住眼睛，里面的情绪被掩盖，头发因为重力往下，他看得见他的额头。
先前所有如打结的绳索般的想法云一样飘走了，他忽然有个新奇的念头。
“陈哥，我能亲你吗？”
听到这句话，陈故南吃惊地挑了下眉，并否定了说他对待感情十分单纯的想法。
然后恶趣味作祟，他问：“你把我当什么了？或者说你把我当作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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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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