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四溅，固定她左手的束缚带应声断裂。
“自己走。”萨斗退后一步，装甲上改造过的荡刃若有若无的对准高桥樱知的脖子。
高桥樱知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她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别想着耍花招，我们给你打了四针神经维持剂。你知道的，那东西一针就会上瘾。”
精神维持剂——
是一种极其霸道的神经兴奋/抑制剂混合体，最初开发用于拷问和极端环境下的士兵维持清醒，后来主要用来销毁合成人中的‘残次品’。
副作用巨大，成瘾性极强，且过量使用会永久损伤神经通路，甚至导致人格解离。
一针就能让意志坚定的人产生渴求，四针……
高桥樱知不动声色的打开角色面板。
【状态：[神经抑制（残余）]、[轻度灼伤（左腕)]】
【警告：检测到成瘾性神经毒素侵入，戒断反应倒计时：未知】
【身体机能：受抑制（中度）】
萨斗满意地捕捉到了高桥樱知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僵硬，尽管她掩饰得极快。
“走。”萨斗简洁地命令道，荡刃的尖端几乎抵着高桥樱知的后背。
她被压着往前走，这通道很狭窄，弥漫着机油、铁锈和某种劣质清洁剂混合的刺鼻气味。
头顶昏暗的应急灯时明时灭。
通道开始出现岔路，高桥樱知看到外边的情景。
这大概是和回收站改造的合成人聚集区。
拥挤简陋的空间，用废弃金属板和防水布搭建的隔间，堆放着各种看不出用途的零件和工具。
穿着沾满油污工装或破旧便服的人们，或坐或站。
很显然，他们是合成人。
或者说，是那些因各种原因脱离了神源系统“服务序列”的合成人。
高桥樱知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与记忆里那些行为模式高度统一的“服务型”合成人的不同。
他们的眼神里有情绪。
和人无二的情绪。
在看向被萨斗押送进来的高桥樱知时，他们的目光也复杂到了极点。
【地图信息收集中25/100】
系统的主控面板上，除了这个不断向外扩张的地图，其他功能都是灰色的。
红色的任务栏上，【服从】的指令依旧耀眼。
按照以往玩过游戏的经验，就目前来说。
只要她听话就可以继续走剧情。
高桥樱知变成看着地面走，目光似乎落在地面脏污的积水里。
人判断世界是否真实的手段无非就那么几个。
感觉和记忆是最主要的。
可这个地方类似于全息，读取任务前言的手段又偏偏是记忆。
角色的记忆几乎要比高桥樱知真实经历过的十几年更加强烈。
像是数据被塞进一个设定里，存在感高的可怕。
要不是所谓战斗模式可以脱离角色卡，系统的提示时不时会亮起。
她真的要把这里当成真实的世界了。
依仗着并非是真实世界的认知，高桥樱知的理智还在正常维持。
【服从】是解锁下一阶段任务的必要环节。
或者说，目前她除了听话，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差点死在垃圾处理厂的熔炉里，或者被治安官追捕时打成碎片。”
“你是感到很惊讶吗？为什么不敢看。”
“少尉。”
萨斗显然是误解了她的行为，语气是说不出的嘲讽。
高桥樱知抬头，因为距离更近，能看的更清楚。
在地图上，这里的人居然是黄色的【中立】属性最多。
失去半条机械臂依旧在工作的少年；抱着破旧玩偶躲在角落，眼神空洞的小女孩；还有那些在角落里修理着设备的工人……
【敌对】标记自然也不少。
高桥樱知看到了马特，他正靠在一根粗大的管道旁，眼神死死钉在她身上。
萨斗和他其实是一样的。
事实上，他们都想让她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
双脚落地时，偶尔会感觉到细微的的麻木感，仿佛神经信号在传输过程中被一层粘稠的油膜阻碍了。
钝化着感官和思维速度。
萨斗没有停下，押着康匹尤宁穿过这里，走向一个用厚实的金属板围起来的区域。
门口有两个持着改装武器的守卫，看到萨斗，恭敬地让开。
门内是一个类似指挥室的地方，空间不大。中央是一张堆满各种电子设备和杂乱线路的桌子。
墙壁上挂着几张手绘的主城区地图。
几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人围在桌边，看到萨斗进来，目光却齐刷刷地聚焦在高桥樱知身上。
“萨斗，你确定要带她来这里？”身材魁梧的男人沉声问道，语气带着掩不住的质疑和警惕。
“她是唯一可能接触到核心数据的人。”
前几个月是合成人反叛军组织最严密，人数最大的一次进攻活动。
他们甚至打到了第三临界点的系统中枢，控制合成人的底层数据被人为攻破。
原本就要成功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萨斗将高桥樱知推到房间中央，自己靠都是在桌沿，荡刃依旧若有若无地指着她。
“安全？她可是康匹家族的人！”另一个瘦削、眼神锐利的女性合成人反驳道，“把一个十几岁就拿到少尉头衔的人带进核心区，风险有多大你不知道吗！马特他妹妹……”
“塞法的事，我很遗憾。”
萨斗打断她，声音冷硬，“但复仇解决不了我们的困境。我们需要的是砸碎系统套在我们脖子上的枷锁！这需要钥匙！”
她环视众人，“审问康匹尤宁，撬开她的嘴，这才是我们现在最该做的。”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电子设备的嗡鸣声。
就在这时，高桥樱知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重影，尖锐的蜂鸣在耳边响起。
像是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啃噬，又像是灵魂撕裂了一个空洞。
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警告：初期戒断反应触发！】
【身体机能：受抑制（加剧）、协调性下降、感知紊乱】
【精神抗性：大幅降低！】
剧烈的生理不适和精神上的虚弱感冲击着她。
真他妈是来渡劫的。
高桥樱知强行稳住身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说！”
魁梧男人向前一步，他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
“‘神源系统的核心数据密钥，藏在哪？！”
要不是那次攻进系统内部的计划失败，那群高等人类也不会察觉他们的意图。
外设系统的守军已经加强到无法破解的地步，说到底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眩晕感再次袭来，伴随着强烈的恶心。
高桥樱知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极其糟糕。
她必须拖延时间，必须……
“呜——呜——呜——！！！”
刺耳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地下空间，墙壁上的在红灯疯狂闪烁，房间内的人脸色剧变。
“怎么回事？！”萨斗厉声喝问。
一个守卫猛地推门冲进来，脸上带着惊慌：“萨斗姐！不好了！是零号机关！他们……他们找到入口了！正在强攻外围！”
“什么？！”萨斗猛地站直身体，“怎么可能这么快？！我们明明避开了所有监控节点！”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半跪着的金发少女。
他们检查了高桥樱知的身体，这家伙身上没有追踪器。
“全员一级战斗准备！守住通道！带她走！”萨斗指向高桥樱知，“去外围！快！”
高桥樱知的胳膊被粗暴地拽住。
“跟我走！”马特拖拽着高桥樱知，混乱中，高桥樱知瞥见萨斗已经拔出了武器，正对着通讯器咆哮着什么。
马特显然对这里极其熟悉，他拽着人在通道里狂奔。
“……我自己能走。”高桥樱知试图争取一下。
“闭嘴！”马特猛地回头，另一只手甚至抬了起来，“要不是萨斗那个蠢女人拦着，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通道后方传来越来越密集的爆炸声，终于，他们冲到了一个像是废弃地下车库的地方。几辆经过粗糙改装的运输车停在那里。
“上车！”马特拉开后车厢沉重的装甲门，里面漆黑一片，他用力将高桥樱知推了进去。
高桥樱知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属车板上。
马特紧跟着跳上车，“砰”地一声关死了装甲门。
车厢内只有门前方驾驶室透出些许光芒。
“开快点！他们想把这炸了！”
“他们不管康匹家崽子的死活了吗？！”
“废话，他们恨不得连她一起炸死！”
高桥樱知听这话撑起身子，“什么意思。”
马特和她对视，那双湛蓝的瞳孔即使是这种时候，都冷静得近乎诡异。
和那个时候一样……
“呵，”马特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什么意思？少尉，奥，现在是阶下囚了。”
“你还不明白吗？”
“你不会以为他们是来救你的吧？哈！他们要是真想救你，会他妈直接动用那种能把整个街区都犁平的玩意儿？”
“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在里面！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把我们！连同这个据点，还有你！一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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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弑神者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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