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落座于一家餐厅。
“所以说情报要去哪里找？”马特显得很烦躁，不自在的来回推拉面前的杯子。
一开始组织里并不同意让他来，说他沉不住气，事实也确实如此。
萨斗就比他要好的多，她很快就融入了这个环境，做的新美甲上面还带着碎钻。
“你着急什么。”
她瞥他一眼，很是优雅的抬起手，欣赏起自己的美甲。“我们都一天没吃饭了，你空着肚子去找线索，跑到一半就饿死在路上了。”
“你什么意思！”
“这个……这个和这个。”
高桥樱知和服务员点完单，伸手问马特要抑制剂。
“你俩别吵了，再吵我就先死这了。”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马特随即反应过来，从内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金属保温盒，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几支冰蓝色的药剂。
他取出一支，放在高桥樱知摊开的掌心。
两个人安静下来。
高桥樱知面无表情的往胳膊上注射。
马特终于停下了折磨杯子的手，萨斗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姿态从容。
少女露出一截过分纤细苍白的手臂，冰冷的针尖刺入静脉，蓝色的液体被推入体内。
高桥樱知将空了的抑制剂针管小心地收进一个特制的金属小盒。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入身体，暂时压下了体内的躁动。
“情报，”她开口，“就在这儿。”
高桥樱知拉开了数据板。
【数据感知 ：最大范围展开 】
【环境解析中…】
嗡——
在常人无法感知的维度，一张由无数0和1构成的数据网，以【康匹尤宁】为核心瞬间张开。
过了这么多天，高桥樱知摸清了系统的功能。
除了一直呆在角落没什么存在感的任务栏，她经常使用的功能排开【战斗面板】，只剩下【状态栏】。
姓名：康匹尤宁
军衔：少尉（已失效）
隶属：第7轨道防御军团，第3突击中队（已实效）
公民等级：高等人类 ( Tier 1)
【角色状态 - 康匹尤宁】
HP (生命值)：60%
FP (**值)：52/100
状态栏：[生理机能恢复中]、[精神稳定度：低]、[信仰枷锁：生效]
技能栏：【精准速射】【数据感知】【意志壁垒】 【弑神印记（未获取）】
FP就是她的精神值，通过她的验证，当FP值低于50，【战斗面板】就无法打开。
目前除了注□□神抑制剂，没有其他的恢复FP值办法。
而HP不管是进食还是休息，都会缓慢增加。
【地图信息收集中46/100】
高桥樱知的指尖在数据板边缘轻轻敲击了一下。
“什么？”马特的音调一下子放低了。
“情报。”她重复。
目光投向斜后方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的男人。
“就在这儿。”
马特和萨斗瞬间顺着她目光望去。
萨斗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口，指尖新贴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
【数据感知：目标个体标记】
【环境解析：目标路径预判… 完成】
【非接触式信息流监控：启动】
那张由数据构成的巨网悄然收紧，慢慢笼罩在那个西装男身上。
数据流最终落在他西装内侧。
【目标物品：微型加密存储器（未授权）】
【信号强度：低】
【物理位置：目标左胸内袋】
【风险评估：低】
高桥樱知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对正端着菜走来的服务生抬了抬手
指向萨斗面前的位置，“麻烦放这里，谢谢。”
身体不动声色的转向，这是一个极短暂的视觉死角。
服务生弯腰放下餐盘，马特的杯子刚好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哒”。
高桥樱知的左手从桌面滑落，指尖掠过座椅靠背的边缘。
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钓线，从她袖口的发射器中弹出，滑入那人的前襟内袋。
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斜后方，那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刚从黑市采购完“贡品”，正是最不设防的时候。
“跑。”
高桥樱知也不装瞎了，她扯掉碍事的布条。
眼神对视后，马特反应最快。
在看到对方拔枪的瞬间，他掀翻了餐桌，连同刚上的杯盘碗碟，一下子砸过去。
哗啦！
乱七八糟的东西暂时遮挡了对面的射击，一道蓝色的脉冲光束擦着桌面边缘射来。
“走！”马特咆哮着，三个人窜出去。
惊叫声、破碎声。
他们躲避着身后的追击，一头扎进了外面昏暗嘈杂的后巷。
高桥樱知手里把玩着芯片，马特在角落蹲着。
“你什么表情。”他拿石子丢萨斗。
萨斗靠着墙，把烟凑在嘴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特啐了一口，又继续道。
“你那破美甲没刮花吧？”
萨斗没理会他的挑衅。
烟头在昏暗里燃得猩红，烟雾模糊了她的眉眼。
这巷子是内城的清洁通道，出入口和布置错乱的防火梯很适合逃窜。
她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那脉冲枪，像是军品改的。”
“动作也快，反应时间不像是看场子的杂鱼。”萨斗把烟按灭在墙上，拖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高桥樱知专注的侧脸上。
“你怎么知道东西是在他身上的？”
高桥樱知挑眉，“你怀疑我？”
萨斗笑了，“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没办法谈信任。”
他们这三个人，连她和马特都是互相看不惯的关系。
“或许吧。”高桥樱知摸了摸肚子，“结果还是没吃上。”
萨斗嗤笑，“我还以为就那家伙会在意这个。”
“你什么意思！”马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被汤汁溅到的衣领还黏腻腻的贴在脖子上。
“这叫对号入座。”高桥樱知跟了一句。
马特刚要发作，萨斗抬手攥住了高桥樱知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少女微微蹙眉，但她依旧是笑着说的。
“你这是？”高桥樱知湛蓝色的眸子里，萨斗找不出战场上的冷血。
她才十几岁。
这么年轻，又拥有高贵血统，真的就这么被放弃了吗？
口袋里的硬币贴着萨斗的大腿，坚硬的触感让人回神。
萨斗看着少女的胸口，现在的康匹尤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康匹尤宁了。
她微微放下心来。
“诺。”
那枚微型芯片，正安静地躺在高桥樱知的手掌上。
再往上一点，萨斗就能碰到她的手环。
“我以为你不想成为高等人类的。”高桥樱知笑着对上她的眼睛。
萨斗冷哼一声，“当然。”随即放开了她的手。
……
合成人反叛军战区的第二次进攻。
巨响从东面炸开，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巨大的爆炸火球在远处腾起，照亮了半边天幕。
合成人没有充能武器，只能依靠改装过的荡刃。
军区拥有的高科技武器几乎是在虐杀。
动能锤头或切割轮，其实就是从各种废弃工厂的金属材料加工过，只能依靠纯粹的力量和简陋的引擎驱动。
高桥樱知把荡刃按在手臂上，远处沉闷的爆炸声，金属片扭曲的满天飞。
“抱歉了，我们的装备就是这个水平。”
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脸上沾着油污和血渍。
比起一开始，男人经过了那事后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没死在零号机关的绞杀里，也是合成人里能力出众的了。
高桥樱知扫视一圈，“马特呢。”
“他？”男人刚想说什么，萨斗就走了过来。
“边防那边叫你。”
远处，又一声沉闷的巨响，余波掀飞了无数金属碎片，噼里啪啦砸落在附近的废墟上。
伴随着淡淡的烟草味，萨斗又点了一根叼在嘴边。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烟。
高桥樱知也就这么问了，“你为什么会有烟瘾？”
萨斗眼神暗淡一瞬，“因为恨。”
她不是一开始就喜欢抽烟的，相反她对烟草的味道深恶痛绝。
像她们这种叛乱的合成人，都是基因在出厂时出现了某些错误。
讨厌烟味和吵闹就是萨斗‘错误’的一种。
她负责娱乐的合成人，拥有美丽的容颜，姣好的身材和能言善辩的嘴巴。
非要说实话，她在一众叛乱的合成人中算在内城里过得不错的。
萨斗的基因里带着聪慧，她懂规则。
高等人类的品性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高贵。
客人，打手，中间人…
想在夹缝里活下去，知道点东西，就得融入他们的‘习惯’。
烟，酒，脏话…都是工具而已。
萨斗过得不错，手下还有一堆听她指挥的合成人。
至于她为什么要从那种好日子里出来。
萨斗对高桥樱知说，“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多想得到自由。”
“恨？”高桥樱知重复了萨斗之前的词，声音很轻。
萨斗扯了扯嘴角，“对，恨。”
她的目光投向那片被炮火烘过的焦土，那里曾经是内城的边缘。
恨这身皮囊。
恨那些把她当玩物和工具的高等人类。
恨那个连呼吸都要按程序来的‘好日子’。
萨斗弹了弹烟灰，这动作是被训练出来的、近乎刻板的优雅。
“其实你能活下来才是真的不可思议不是吗？”
高桥樱知摸着自己的胸口。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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